第56章
不符合身份？
何歡聽到這句話笑了笑。
他的笑落在森特眼中，不啻於是對最高君權的挑釁和嘲諷。
森特正欲叱喝, 斐茨已冷聲道：“何歡是我的愛人, 是我孩子的生父, 絕不是什麼符合身份的人。請父親說話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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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生父？”森特的怒容像燒紅的鑄鐵, 倏地浸入了冷水中，瞬間凝固，炙熱的溫度隨著白煙一同消散。
就像是連鎖反應，雅漣的面容列出了一條縫。
希克斯的臉色難看得仿若刷了層白漆。
想方設法要瞞住的事情，竟如此觸不及防地暴露出來了。
雅漣和希克斯之前就做好了打算, 趁著今晚的壽宴, 森特這個工作狂必定會遠離政務。而斐茨也會忙於交際應酬, 分-身乏術。
只要孟競聽話, 在網路上好好操作一番, 把何歡釘死在恥辱柱上, 過了今晚, 等訂婚一事塵埃落定, 他不僅得到了斐茨, 還把何歡這個情敵踢出局, 簡直是一箭雙鵰。
如今卻……
雅漣看著君王震驚的樣子, 心中的不安逐漸放大。
皇室的子嗣, 歷來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森特可以不認可何歡, 甚至抹殺他，但絕不會迫害他肚子裡的孩子，甚至還會為何歡準備全星際最好的生育環境, 確保他能產下最健康的孩子。
這孩子甚至是森特的第一個孫子！
森特的表情變化很快，震驚很快掩去。經歷過各種各種突發事件的君王很快在心中完成了一系列的權衡利弊。
他冷沉的面容不變，怒氣卻少了許多。他無情地俯視何歡：“你很有膽色，運氣也不錯。”
何歡嘴角微揚，並沒有因為君王強硬的而勢弱。相反，不論是他的姿態還是他的神情，在面對帝國最強大的上位者，依舊自若如初。
“您錯了，並不是我運氣不錯，而是某些人運氣好，還沒釀成不可挽回的大錯。”
何歡將目光轉向雅漣、希克斯這對兄弟，平靜地與他倆對視。
雅漣咬緊牙，繃直了下顎。雙眼中洩露出連自己都沒發現的恨意和妒意。
希克斯更是一副恨不得撕碎了何歡的樣子，完全沒有掩飾。
森特很快便從何歡不卑不亢的態度上察覺到了異樣，哪怕擁有閱人無數的經驗，他還從未在哪個omega身上見過這麼自信張揚，驕傲縱然的氣質。
這個叫何歡的omega初次進入皇宮見到君王，不僅沒有畏縮自卑，甚至還敢挺直腰背與他對峙。
“既然你懷了斐茨的孩子，我也並非是一個不講情面的人。你可以留在斐茨的身邊，但以什麼身份，你應該心裡有數。不該你的不要奢想。能與斐茨並肩而行的人，只能……”
“能與我並肩而行的只有何歡！”斐茨直接打斷了森特的話：“父親如果還執迷不悟要乾澀的我婚事，我並不介意用非常規手段。”
森特冷笑：“很好，看來你連太子的位置也不想要了。”
被自己兒子當眾威脅的滋味簡直讓熱怒火中燒，作為一個冷血冷情的君王，森特不論出於什麼目的和考慮，並不會把帝國的未來放在一個繼承人身上。
斐茨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何歡的出現確實瞬間撕裂了他與森特之間稀淺的父子情感，以最激烈的方式讓兩個人站在的對立方。
但對立是遲早的事，何歡只是加快了這個程序。
斐茨並無任何畏懼，他銀灰色的眸子裡甚至像點燃了火焰般，染上了一層炙熱的溫度：“如果你願意撕毀當年與我母親的承諾，倒也不失為和唐奈家做個了斷，別再把施捨當恩賜。”
“你！”森特眼前驟然浮現出當年塔黛皇后的模樣，以及她臨死前的請求。
與其說是請求，不如說是交易。
唐奈家族深厚的底蘊和傳承，全都用來交換了斐茨的太子之位。
塔黛死前的唯一要求，便是讓森特指天發誓永葆斐茨的太子之位。
這是一個不傳之秘，甚至連森特的心腹都不知道。
斐茨又是從何而知？
森特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堪，他甚至有種自己被剝得精光，在自己兒子面前無處遁形的羞辱感。
但是周圍還有這麼多臣子……森特攥緊了拳頭，自己情緒不可控制的劇烈波動導致資訊素正在崩潰的邊緣。
王妃夏洛蒂連忙偎依到他身邊，她目光從慌怒交加的考蘭兩兄弟身上略過，不過一瞬，轉而又專注關切地安慰森特：“王上，斐茨不過說些氣話。既然他這麼喜歡這個omega，就先安排他好好待產。以後的事怎麼樣還說不準，今天本是個喜慶的日子，怎麼能為了一點小事大動肝火。”
夏洛蒂轉向斐茨，溫柔笑道：“恭喜太子晉升為父親。”
斐茨淡淡答了聲“謝謝”，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夏洛蒂仿若未覺斐茨的冷漠，目光又轉向何歡，笑意更為柔和：“何歡，感謝你為皇室孕育了珍貴的血脈，這簡直是王上壽辰最好的禮物。”
王妃歷來的處事手段潤物細無聲，加之她姿容溫雅和親，最是能安撫人。甚至得了個“鎮定劑”的綽號。
如履薄冰的局態在王妃的斡旋下，暫停在了一個緊張的平衡點。
“王上，我的兒子恐怕配不上太子，這件婚事就此作罷。”考蘭公爵突然冷聲道。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皇室抹了面子，就是再沒脾氣的人也會怒起，更何況他是尊貴的公爵。
雅漣連忙拉住考蘭公爵的袖子，哀求地搖搖頭。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他眼見就能嫁給斐茨，怎麼能功虧一簣。
考蘭公爵張了張嘴，正要怒叱他，又聽見森特開口了：“公爵，是我管教不方，但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考蘭公爵臉頰上的肉扯了扯，僵硬地說：“王上，我看太子確實很喜歡這個omega，聽他的口氣這輩子只會有這一個omega。我們還是不要強人所難了。”
他口氣委婉平靜，但字字帶著劍芒，無不是在指責斐茨為了一個平民omega挑釁王權，還看不起考蘭家族。
森特聽到這裡卻是一笑，笑中帶著譏諷：“一輩子只有一個omega？”
帝國掌權者擁有莫大的權利，美色不過是其中不足為道的附贈品。沒有哪個alpha能抵抗這種送上門的東西。
“斐茨，你或許還不知道，雅漣和你的資訊素匹配度高達68%！”森特無不諷刺地說道：“他可以為協助你增長精神力，還會為你孕育最優秀的後代。”
雅漣見森特幫他說話，心中的期盼又瞬間回升。對於一個alpha來說，匹配度是擇偶標準的一切。
他不信斐茨對68%這個數字不動心。
何歡算個什麼東西，只要他和斐茨成婚融合了資訊素。到時候這個沒有背景的小明星，還不任由他揉圓捏扁。
可是……斐茨那張俊美的臉平靜如斯，雅漣瞪大了雙眼，仍舊不能從他臉上看到哪怕一絲絲的波動。
森特怔住，他發現不僅斐茨無動於衷，連何歡的神情也沒有半點起伏。
多少ao配對連20%都達不到，更遑68%這個連做夢都不敢想的數字。
“68%”突然一個戲謔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頎長，姿態慵懶的身影依靠在大門口。
森特眉頭微皺：“邁倫，賓客送完了？”
邁倫摘下軍帽，五指理了理金燦燦的短髮：“送完了，不然趕不回來看這場好戲。”
“邁倫！”夏洛蒂搶在君王發怒前先出聲斥責道：“既然完成了任務，就回去休息。”
“為什麼？我也是皇室的一員，而且，事關我哥哥的婚姻大事，我這個做弟弟的怎麼也要關心一下。”邁倫唇角帶著迷人的笑容。
那張和斐茨一般無二的臉，卻有著和斐茨完全不同的氣質，輕易就能將兩人分辨開來。
森特熟知自己這個二兒子不著調的性格，壓制著不悅沉聲道：“這和你沒關係，回去！”
“怎麼會沒關係。”邁倫從衣兜裡拿出一張摺疊成小方塊的紙，緩慢地攤開：“父親可能還沒來得及檢視網路上發生的事，真有點遺憾。”
邁倫突然轉頭看向何歡，浪蕩的笑容陡然變得真誠起來：“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你今天也很迷人。”
何歡回敬他一個笑容：“謝謝。”
邁倫展開紙張面向何歡，是一份鑑定書：“我和你的資訊素匹配度高達99%，雖然比我哥少了一個百分點，但我覺得沒什麼差別。如果哥哥和雅漣結婚，你考慮一下嫁給我如何？”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鑑定書末尾鮮紅的“99%”上面，刺眼無比。
“不可能！”“怎麼會！”
眾人瞠目結舌，每個人都懷疑是自己眼花了還是耳朵出了問題。
99%？！
斐茨比這他還高一個百分點，那個多少？眾人就像忘記了怎麼做算術題一樣，全都傻傻地看著那張紙。
邁倫完全不管眾人心中在想什麼，他將鑑定書遞到何歡面前：“我很有誠心。”
何歡目光流轉，他也很好奇為何會達到這麼高的匹配度。
才剛掃了兩行字，一隻修長手迅速抽走了鑑定書。
撕拉——
鑑定書被撕成了碎片，紙屑從斐茨手中飄落，他冷如寒冰的眼瞳中，仿若有利刃要出鞘：“滾！”
邁倫無所謂地攤手聳肩：“你是帝國未來的繼承人，不可能只有一個omega。而我則不同，我可是自由得多。”
何歡抬眼，唇角露出一個略感興趣的笑容。
如果不是要替原主報仇，再加上考蘭一家惡毒的網路暴力，他並不一定會跟著斐茨來到皇宮與這群人對峙。
他是被迫走到了這種境況的。
不過，何歡並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更何況現在還沒到眾矢之的、萬劫不復的程度。
孩子和斐茨，象徵著一種束縛，選擇了天平的這端，他就真的會失去天平的另一端——自由？
困守在框架內想，確實很麻煩。
那麼跳出框架外呢？何歡在同意跟斐茨來東諾宮的路上想明白了。
貪心的成年人的世界從不是做選項選擇題，他全都要！
驟然間，何歡感到一陣心身的壓制感，是資訊素帶來的強制力。迫使他不得不把目光轉向斐茨。
不過在對上拿上銀灰色眸子之時，壓制感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佔有慾。
ao之間有著對對方資訊素得天獨厚的讀取能力，更何況他們之間的匹配度高達100%。
斐茨此刻緊貼在他身邊，又高度在乎他的情緒變化，剛才何歡那一瞬間的動搖，顯然被斐茨捕捉個正著。
“抱歉。”何歡主動握住他的手，安撫地摩挲他的手背。
斐茨反鉗制住他的手腕，沉聲道：“何歡！”
何歡感受到斐茨資訊素的壓制感在撤離後，仍然殘留了一絲纏繞在他身上，眷念而綿延。
這個男人是真的很在乎他。
“哥，什麼好處都讓你佔去了，怎麼能這麼貪心呢？”邁倫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像上膛的槍，竄出冷冽的金屬□□味。
“夠了！”森特右手扶額，今晚不停的反轉打臉已經讓他這個一國之君丟盡了顏面。
怪不得斐茨如此放不開這個omega，這個omega又如此大膽敢到他面前放肆。
之前在會議室斐茨能以一己之力戰勝兩個特種精英，竟然是和匹配度100%的omega結合後提升了精神力？
森特想起自己之前倚老賣老地高談雅漣的68%，破天荒地感受到臉面火辣辣的疼，他猛地就朝後看向了考蘭一家。
雅漣和希克斯不敢纓其鋒芒，連連垂首躲避。而考蘭公爵還處在震驚當中，對上森特看過來的視線，尷尬中又帶著不滿。
剎那間，森特彷彿明白過來某些事，黑了臉。
片刻後，森特聲音晦澀地問向斐茨：“真的有100%？”
完全匹配的omega代表著什麼，他甚至不敢去細想。
斐茨無意糾纏於百分之幾。如果不是邁倫突然出現，他並不想將他與何歡之間的一切都寄予匹配度上。
“或者你應該像邁倫說的那樣，看看網上發生了什麼。”
森特擰眉，沒有再說什麼。
斐茨牽起何歡的手：“我們先回去。”
兩人走過邁倫身邊的時候，斐茨有一秒的停頓。
兄弟倆的視線在空中教會，一個冰冷森寒，一個無所畏懼。
“好自為之。”斐茨說完這一句，攬著何歡出了大廳。
邁倫不會這麼好心，更不會做無用功。今晚突然拿出一張鑑定書當著他的面追求何歡，表面看是幫了他跟何歡一把，卻也足夠噁心人。
邁倫勾唇一笑，目送兩人的身影遠去。
這場鬧劇似乎以一種相當尷尬的方式結尾，最終還沒得出個結論。
森特模稜兩可的態度，讓事件後續的發展變得充滿了不確定性。
考蘭公爵臉色變來變去，最終替兩個兒子下了決定：“走，回家！”
雅漣沉默地站在原地，像一座倔強的不肯挪開的沉重雕像。
希克斯抓住他的胳膊：“雅漣！”
雅漣抬頭，淚溝處全是瑩瑩的光。
希克斯又心疼又憤怒，一邊給雅漣擦眼淚，一邊道：“別傷心，我們先回去。”
他說著朝雅漣使了個眼神，讓他別為愛情衝昏了頭腦意氣用事，等回了家再從長計議。
森特因為斐茨走之前的那句話，已經撇下眾人找秘書去了。
夏洛蒂留下來收拾殘局，她心裡記掛著兒子邁倫剛才不尋常的舉動，但還得拿出笑臉去安撫考蘭一家。
考蘭公爵此時又哪會再給皇室面子，冷哼一聲，根本不買王妃的賬。
如果不是雅漣非要嫁給斐茨，他又哪裡會腆著臉又是出錢又是出兵，偏偏別人還不領情。
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小明星，竟也敢跟他考蘭家叫板，甚至讓他們在國宴這種場合丟了大連面，此仇如果不尋回來，他還怎麼在貴族圈子裡混。
他一定會讓皇室後悔今天對考蘭家的侮辱！
“考蘭公爵，您和王上是多年的知交，他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夏洛蒂溫情款款，仿若讓你相信她絕對能代表君王兌現這個承諾。
考蘭卻是哂笑不停，森特的個性他再瞭解不過。
“最好能讓我滿意，不然！”
夏洛蒂眼瞼微垂，再抬眼時，笑容變得意味深長起來：“您一定會滿意。”
考蘭一愣，深深地看她兩眼，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拂袖而去。
夏洛蒂仍舊禮數周到地將公爵一家送了出門，轉身時，她看見自己的兒子還站在宴會大廳中，靜靜地瞪著她。
大廳中只剩下這對母子。
夏洛蒂收斂了身上所有的溫柔委婉，連笑容也被瞬間收藏進了儲物間。
邁倫已經習慣了她輕車熟路管理表情的方式，冷嘲一聲：“您不累嗎？”
夏洛蒂抬起頭，仰視自己的兒子。
他長得很高，也長成了一個有自己想法的成熟男人。
“你以為我是為了誰？”
邁倫懶散地依靠在有精美描紋的金屬柱上，雙眼沒有目的地在空曠的大廳中遊離，就像沒看到他一樣。
夏洛蒂問：“你剛才拿出的鑑定書是怎麼回事？難道你也想和那個何歡糾纏在一起？！我不管什麼99%，你不該來攪合這場婚事，你知道我當初部署了多久嗎？！”
邁倫忽然笑了一聲，仿若嘲諷自己的母親，又仿若在嘲笑自己：“有意思嗎？”
夏洛蒂平靜地看著他：“作為兒子，你可以否定母親為你做的犧牲，但是你能否定阿奇科元帥對你的教導和栽培嗎？”
邁倫冷了臉，俯視著這個將自己養育長大的女人：“你不用拿他來壓我，不要在我面前粉飾你們的野望。我告誡你們一句，賭注不要妄圖放在一個籃子裡，不然會打水一場空。”
夏洛蒂秀氣雙眉緊緊壓下，向來溫柔如水的眸子閃縮出利芒般的光。
邁倫起身，雙手插在褲兜裡往外走，到了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轉身，回頭對夏洛蒂道：“對了，現在網上流傳著一張照片，他們都以為照片裡的是斐茨和何歡，稱那張圖為世紀絕戀。”
夏洛蒂看到他嘴角惡劣的笑容，直覺不好。
邁倫說：“其實照片上的人是我，你說，要是我公佈照片上的人不是斐茨，而是他的弟弟，國民會怎麼想？”
夏洛蒂的手禁不住顫抖：“你……”
“請母親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給父親。”邁倫吹了聲口哨，像使壞成攻的孩子：“其實我特別想當面對他說，但恐怕他會揍我一頓，這件事就麻煩你了，拜拜。”
夏洛蒂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戳破了掌心。
……
何歡跟著斐茨回家的路上，兩人都默契地沒有說一句話。
重逢時的溫情，才過了一小時，就像回潮了一樣，有了不舒適的隔閡。
飛車的速度很快，還來不及細想，何歡又再次踏上了斐茨府邸的草坪。不論是繁盛程度還是腳底踩上去的觸感，還和以前一樣。
就連斐茨為他造的金屬籠子，也靜靜地佇立在後院門口。就連那個土坑，彷彿和他離開時沒什麼兩樣。
一瞬間，何歡甚至覺得他從未離開過這個地方。
月光清冷似流水，夜風涼薄如短刃。
兩個人都靜靜地走在草地上，即便沒有說話，斐茨還是如常將何歡攬入懷裡，阻擋著風露的侵擾。
何歡鼻息間全是他身上的資訊素味道，本能的就讓他安心和滿足。
他自發地靠在他懷裡，是一種信任的體現。
斐茨在他靠過來的那一刻身體僵了僵，很快又放鬆開來，讓他靠得更舒服。
很快就走進了客廳，裡面的程設還是記憶中的模樣，連同何歡走之前隨手丟在沙發上的抱枕的位置都沒變過。
斐茨注意到他眼睛停留的方向，解釋道：“一直忙於工作沒有回家，所以也沒收拾。”
櫃檯桌几纖塵不然，自是有傭人精心打理，又怎麼會讓抱枕亂擺。
何歡笑了笑，也沒有去戳破，便問：“那是不是床鋪也沒有整理？”
斐茨輕咳了一聲，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兩個人之前沉緩的氣氛也隨著何歡這句玩笑話而消散開來。
何歡見斐茨眉眼中的凜意漸漸消散，牽著他的手倚在他身上：“不帶我上去看看嗎？”
斐茨終於明白那句星際中流傳已廣的話絕不是玩笑：再強大的alpha在自己心愛的omega面前，總是沒有原則的。
只要何歡耍耍小手段，他就能迅速沉湎。
房間是整潔的，床鋪被傭人們鋪展得像藝術品。
但空氣中瀰漫的屬於alpha的資訊素的氣味，昭示著主人並非如他說的那般長久沒有回家。
何歡翹起唇角，坐在了床上，手指觸控著柔軟的床被。
斐茨走到他面前，單膝跪在他身側，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懷裡：“房間裡該添些新的傢俱了，你喜歡什麼樣子的？”
何歡笑著說：“離他出生還早得很，不用這麼著急。”
“不是他，是你。”斐茨右手放在他修長白淨的頸項上，拇指輕緩地摩挲著他的腺體。
別家omega的腺體時刻都保留著被alpha疼愛過的咬痕，只有何歡，永遠都保持著乾淨和無暇，就像是不承認他的存在。
兩個小時間，他曾經在這裡注射過資訊素，記憶中還清晰地記著牙印的位置。
現在，已經完全癒合了。
何歡感到了微微的酥麻，但沒有抗拒斐茨力道越來越重的觸碰：“你能不能……”
斐茨將手挪到了他的肩上：“能不能告訴我，有什麼辦法在你身上留下一點屬於我的印記？”
“什麼？”何歡仰頭，撞進他雙眸中的銀灰色世界，有些微的目眩感。
斐茨離開他站起來，解開了衣釦，露出肩膀上那個淡到快看不見痕跡的合歡花印記：“你在這裡留下了我屬於你的印記，禮尚往來，我也想在你身上留下一個專屬於我的印記。”
何歡望著男人健碩性感的身軀，原始渴望使然，他忍不住環了上去：“不是早就留下了嗎？”
“嗯？”斐茨捧起他的臉，皺眉道：“別亂蹭。”
何歡拉開他的手，偏要用鼻尖去蹭他的腹肌，感受著他腹部的緊繃和逐漸僵硬。
“你再……”
還沒等斐茨說完，何歡突然拉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與alpha的不同，omega的腹部柔軟，甚至有種嬌弱感。
“現在還感受不到，但確實你在我身體裡留下了印記。”
何歡將他拉下來，直視他的雙眸：“喜歡這印記嗎？”
那銀灰色的眸子裡乍然間如宇宙誕生了星雲，光芒萬丈，璀璨而奪目。
何歡有種被灼燒的錯覺，恍惚中被裹挾進了銀河，飄忽無措。
“喜歡……”
何歡感到斐茨的雙手緊緊壓著自己，深深地埋進了他的懷裡。
急促而有力的心跳聲，還有頭頂那一聲聲故意放輕緩，卻仍舊能聽出些許哽咽的呼吸。
“斐茨，我們植物向陽而生，你是我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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