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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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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遠山反應得遠比螢草快。

她還在發呆,他就已經使出輕功直奔少室山了。

只不過蕭遠山已經走了,螢草就只能留下,免得她一走,這些人又要繼續拆喬家的房子。

可惜螢草嘴笨,膽子也不是很大,能夠鼓足勇氣故作兇惡地攔住這些村民已經很不錯了,若要她用語言譴責或者開解,保準一開口就能讓顫抖的聲音暴露出心中的膽怯。

好在她的武力值是實實在在的,有她擋在那裡,村民的倒是一個也沒有敢妄動的,雙方對峙了許久,最後還是村民們退了步,罵罵咧咧地散去了。

這些村民一走,螢草再也繃不住臉上的表情,眼圈瞬間就紅了――她剛才其實很怕這些人一擁而上打她來著。假裝眼睛裡進了風沙,螢草抬手揉了揉眼睛,悄悄地把即將湧出眼眶的眼淚蹭掉,這才紅著眼睛把直播間觀眾們的利弊分析向喬三槐夫婦複述了一遍,最後表示希望夫妻倆能搬離這個地方,最好能隱姓埋名,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們。

這些村民雖然今天被她攔住了,但他們對喬峰的嫌惡是真的,就算喬三槐已經同喬峰斷絕了父子關系,也不許喬峰再回來,村民們也不可能毫無芥蒂地重新接納他們夫妻倆,之後定是麻煩不斷。不僅如此,還一直有人在挑撥遼宋關係,而像喬峰這樣的“大人物”對於遼宋關係的影響還是挺大的,未必就沒人打上他們夫婦倆的主意,畢竟他們夫婦倆絲毫不動武功,是再好捏不過的軟柿子,到時候殺了他倆,似乎嫁禍誰都有可能激化遼宋矛盾。

喬三槐夫婦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安土重遷,對於搬家幾乎是下意識的牴觸,不過喬三槐考慮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答應了――不光是為了螢草提及的那兩點,他也是想要徹底避開喬峰。喬峰是他最為痛恨的契丹人,但這三十年的父子情誼也不是說丟就能丟下的,還不如不聞不見不為難。

將家中細軟收拾了一番,螢草一直護送他們僱了馬車離開少室山的地界。喬家家底不算殷實,看著直播間裡的觀眾們關於他們未來生活的問題討論得火熱,螢草偷偷往喬母的包袱裡塞了十幾枚金幣――附帶的陰陽師系統開達摩的時候她開出過好幾次一萬金幣,這在遊戲裡算不得什麼,但拿在現實裡就很有用了。

目送喬三槐兩口子直到再也不見,螢草這才循著酒吞童子留下的氣息,也往少室山上而去。

少林寺尋常時候並不許女子進出,螢草去之前還在直播間裡跟觀眾們討論了半天該怎麼混進去,什麼女扮男裝、翻牆、把人打死硬闖……不過等她到了以後,卻發現這些全都用不上――整個少林寺特別亂,寺門根本就無人看守。

螢草有些疑惑地走進寺裡,然後就聽到一陣若隱若現的打鬥聲……循聲找過去,喬峰和酒吞童子正被幾十上百人圍攻,似乎力有未逮,正往寺門的這邊且戰且退。

再仔細一看,喬峰身上扛著蕭遠山,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重傷,正昏迷不醒著。

螢草不由地睜大了眼睛,小跑到喬峰身邊:“噯大個子!需要幫忙嗎?”說著還晃了晃蒲公英,意思很明白――需不需要立刻將蕭遠山的傷治好。

她也不管是怎麼打起來的,反正她只是個妖怪,是個式神,只要能幫上想要幫的人就好了,至於是非對錯――他們妖怪向來不懂人類的是非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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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這裡危險――酒兄我這邊不方便,你照看著螢草一點。”喬峰說著,一掌揮開身旁的一人,然後才反應過來她的問話,搖頭:“不必,暫且讓他昏著罷!”

螢草也不問緣由,只點了點頭,又轉頭看了看酒吞童子――酒吞童子正舉著他的鬼葫蘆“噗哧噗哧”朝著人群釋放著妖力,他身上有些細小傷口,不過並無大礙,無需治療。

而螢草的這番舉動落在周圍的江湖人眼裡就算是明明白白的說明了她是喬峰這邊的人,頓時便有人瞧著她柔弱可欺,而暗暗打上了她的主意――倘若把這小丫頭抓住了,以喬幫主……哦如今不是幫主,以這契丹狗重義的性子,何愁他不會束手就擒?

有這樣想法的人不止一個,他們彼此使了個眼色。

然後喬峰和酒吞童子就覺得身上的壓力驟升。

這兩位都是悍勇好鬥之輩,最不怕打架,頓時精神抖擻地迎了上去――待反應過來這些人空有陣仗卻根本沒認真打的時候,耳邊已經傳來了接連不斷的“咿呀~”“咿呀~”“咿呀~”。

幾個好不容易在同伴的掩護下摸到螢草身邊,想要點住她的穴道擄為人質的江湖人頓時躺了一地。

所有人――除了酒吞童子――全都震驚地看著螢草:???

留意到周圍人的視線,螢草有些緊張,圓潤白皙的臉頰染上緋色,手還在不停地甩著蒲公英,求救般地先是看向酒吞童子――酒吞童子正趁著愚蠢的人類發呆之際擼人頭,沒有理會她,於是她只能看向喬峰,看到喬峰也同樣十分驚詫地看著她,頓時有些委屈,軟綿綿的聲音也彷彿拖了哭腔,一邊叮叮叮,一邊尖叫:“我、咿呀~我控記……咿呀~控記不住我……咿呀~我記幾啊……”

這時被酒吞童子打傷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總算回過神,只是看著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的同伴,不著痕跡地離螢草遠了幾分――這丫頭瞧著好欺負,沒想到怪里怪氣的。

然而沒人找螢草的麻煩了,螢草會找別人的麻煩啊,酒吞童子就算了,他那鬼葫蘆就是越被打越厲害,實際上他也是越大越興奮,喬峰這邊的情況就不太好了――要是他一個人倒也遊刃有餘,但是肩膀上扛著個死沉死沉的成年人,十分力也只能發揮出三分,有些左支右絀,螢草便瞅著他顧忌不到的地方叮叮叮地來兩下。

螢草和酒吞都是越打越來勁,喬峰雖然有些疲憊,相應的壓力也變小了,反倒是對面的人越來越退縮。

不過這些江湖人曾經也算是同患難過的兄弟朋友,喬峰並不想對他們趕盡殺絕,就算佔著上風也還是且戰且退,那些江湖人好鬥的基本都躺下了,剩下的都是些二三流的,也不敢怎麼追,喬峰扛著蕭遠山直接輕功往山下飛去……螢草和酒吞不懂輕功,卻能有樣學樣地用妖力飛下山,徹底將那些江湖人甩在了後頭。

下山的路上,螢草給喬峰交代了一下喬三槐夫婦的事情。對於養父母的事情,喬峰是真心敬愛他們的,偏偏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害得他們背井離鄉,這個經歷了大風大浪都沒退縮的硬漢驀地紅了眼眶,到底也承認這樣對雙方都好。

交代完自己這邊的事,螢草又問了少林寺這邊怎麼會打起來。

酒吞童子簡單地給她解釋了一下。

慕容博一露面,玄慈就明白了當年的事情並非誤會而是一場陰謀,而後玄苦大師更是提及數月前在大理死於自己的絕技大韋陀杵之下――按照時間來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慕容復不可能作案,那就只能是慕容復的父親慕容博以慕容家的絕學斗轉星移所為。

理清這些事情後,玄慈內心大為震撼,但是對於參與雁門關一役的人員仍舊一字也不肯吐露,只兀自念著經。

喬峰等了許久。

最後酒吞童子不耐煩了,就把螢草託他轉述的話說了一通。

這下玄慈徹底變了臉色。

蕭遠山剛好是這個時候趕了過來,聞言冷笑著吐露了當年偷走葉二娘孩子的人就是自己的實情,然後問玄慈想不想知道兒子在哪裡,想知道就把當年參與的人都說出來。

而就在蕭遠山提著玄慈領子向他質問的時候,一眾江湖好手氣勢洶洶地進了寺裡,看到眼前情景,幾個當初參與了雁門關一役的人全都慨然站了出來。

蕭遠山立刻毫不留情地將他們全都打死了,只是一不小心還打死了好幾個護著那幾人的不相干者。蕭遠山本來就是契丹人,本來就是中原武林人人喊打的,他這還眾目睽睽之下殺了好多人,頓時群情激奮起來……而後來玄慈方丈還自絕經脈自殺了,又惹得少林弟子仇視。

喬峰自然不會坐視自己生父被人圍攻,但是不等他出手幫蕭遠山,先有人說勸說他回來宋人這邊,畢竟喬峰本就是自小被當作宋人養大的,他們不計較他的血緣……喬峰心裡說不動搖是不可能的。蕭遠山看出這點後為了逼喬峰徹底做回契丹人,大吼著“一人做事一人當,今我蕭遠山以一命還爾等對我兒的養育之情,至此恩怨兩清,峰兒是我蕭家子弟,是地地道道的契丹人”,言罷便要散盡真氣自盡,被喬峰攔了下來只落得個重傷。

到了這個時候,喬峰也沒什麼猶豫的餘地了,扛起蕭遠山便準備下山,而江湖人和少林弟子自是不肯放過,這才打了起來。

下了山,螢草便直接施展了一個治癒之光,喬峰和酒吞童子頓時覺得舒暢起來,而蕭遠山也清醒了過來。

看到自己在山下,蕭遠山立刻便明白兒子還是選了自己這邊,不由笑得十分開懷。

喬峰沒多耽擱,直接領著幾個去了附近馬場,開口便要四匹馬。

螢草缺攔了下來:“兩匹就夠啦~”

喬峰一愣,又很快反應過來:“也對,螢草還是該馬車,還有我爹久病初愈……”

“不是。”螢草對著喬峰微微一笑:“大個子,該說再見啦~”

喬峰不解:“你不跟我們一起去遼國?”

“嗯,我和酒酒想了想……”螢草看了酒吞一眼:“還是決定不去啦。”

“怎麼突然改了主意?”

“因為……啊。”

螢草說的聲音又低有含糊,稍等沒聽清,便又問了一句。

“沒什麼。”螢草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拍拍馬屁股:“你們要走就快走吧,省得那些人再追上來。”

“有你和酒兄,追上來又能如何?”喬峰笑著說完,又正色道:“不過我們確實該走了,再不走今晚怕是要露宿街頭了!”

喬峰說著,翻身上馬,同時喊了蕭遠山:“爹,我們該回家了。”

血仇既報,蕭遠山還是挺想回家的。

彼此揮了揮手,父子倆很快就騎上馬前行。

走了一小會兒,喬峰突然扯住韁繩停了下來。

方才他沒聽清的那句話似乎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他驟然回首望去――

目光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市集上,綠裙的小姑娘和紅色的成年男性已然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