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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晉|江獨發, 感謝支援正版

花滿樓做了個夢。

夢中先是聽到了細碎的鳥鳴, 嘁嘁喳喳,沒有止息, 但是因為那叫聲裡充滿著歡愉喜悅以及生命的活力, 這讓花滿樓非但沒有被攪擾了睡眠的不悅,反而微微挑起了嘴角。

然後便是淡淡的花香傳來……他養過很多花,對於各種花卉的香味也十分瞭解, 但是此時嗅到的花香卻不屬於他之前養過的任何一種花,但是很好聞,既不會清淡得讓人聞不到,又不會濃郁的刺鼻, 輕柔地刺激著鼻腔,令人心曠神怡。

臉頰旁似乎還有和風吹過,帶著微微的沁涼……花滿樓不由地睜開眼——

這一次,映入眼簾的不再是數十年如一日的黑暗,蔚藍如洗的天空彷彿觸手可及, 靜靜地懸於頭頂,身邊浮著一層單薄雪白的霧氣, 飄飄蕩蕩, 或聚或散。

他……能看到了?

身子驀地坐起,環視四周,花滿樓再度驚訝起來——

他此時已經不在自己家中,而是坐在一大片雪白而又柔軟的地方,白得纖塵不染, 軟到不可思議,還帶著恰到好處、令人十分舒服的涼意,就好像……想象中的白雲一樣?

可是怎麼可能呢?

花滿樓為自己的這個想法而有些想笑……正愣怔著,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呀~花花你醒啦?”

花滿樓抬頭看過去,彷彿是響應他的意念,環繞周身的淺薄霧氣漸漸消散,露出一個小女孩——小小的臉,大大的眼睛,長長的馬尾幾乎垂到了腳踝,白色的衣裙,綴著一圈淺綠墨綠的滾邊,背後是深綠的大大花結,彷彿一對蝶翅,十分俏皮可愛。

花滿樓遲疑了一瞬:“螢草?”

小姑娘立刻笑彎了眼睛:“是呀!花花晚上好~”

“螢草晚上好!”花滿樓下意識地含笑應了一句,然後又覺得哪裡不對,在此環視了一圈,頓了頓,又疑惑道:“這裡……”

“哎呀上鉤了!”小姑娘卻突然大叫了一聲,轉過頭,一把抓住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的綠色草梗,用力一提——

花滿樓這才留意到對方似乎沒拿那只一直拿在手裡的碩大蒲公英……而這一提,比之前長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蒲公英驟然被從更加濃重的霧氣中拉了出來——

待看清蒲公英上面的東西後,就算是花滿樓也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

那是一隻碩大的魚——說是魚也不太標準,只是空有魚的形態……這點他是肯定的,雖然沒親眼見過魚,不過他從書卷裡摸到的魚就是這樣的,但是這條魚的材質卻跟他身子底下的“白雲”是一模一樣的,通體雪白,看起來也是軟綿綿的。

長長的蒲公英在螢草手裡慢慢縮回之前的大小,白雲一般的魚跌落下來,正好被螢草雙手接住,抱進懷裡。那魚十分大,似乎遮蔽了視線,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過來,改為單手攬住魚,空閒的右手從魚腹的位置揪下一塊白白的東西,遞給花滿樓:“喏,夜宵~”

花滿樓立刻被這個光怪陸離的場景逗笑了,也不怕這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直接便接過來放到了嘴裡,順便含含糊糊地問她這是什麼?

“魚呀,還是新鮮的呢,你嚐嚐是不是很鮮?”

看起來綿軟而且還應該是甜滋滋的白塊入口後當真變成了鮮美細膩的魚肉滋味。

花滿樓不由笑彎了雙眼——如今這雙眼睛能看到了,映襯著雲朵之外的日光,閃著熠熠的光,他柔聲讚美道:“確實很鮮,還是鯽魚湯的味道,我還能再吃一塊嗎?以及——有湯嗎?”

——後面這句就是純粹的玩笑了,這白雲能變出魚的味道已經難得了,怎麼會有湯……

沒想到聽了她的話後,螢草先是有些驚訝地微微睜大眼睛,然後漸漸彎成溫柔的弧度。

——花滿樓……就該是這樣的人呀~

然後螢草又從魚身上揪下一塊,笑眯眯地遞過來:“你要的魚湯。”

“好,我的魚湯。”花滿樓笑著接過來——沒想到入口後還真的是魚湯的口感,入口即化,醇厚鮮香的湯汁瞬間浸潤了整個口腔。這回花滿樓忍不住驚訝地看著螢草:“這是怎麼回事?”

“你應該知道呀~”螢草又給他揪下一塊“白雲”:“你猜這塊是什麼味道的?”

花滿樓彷彿猜到了什麼,試探道:“喝完魚湯,也許該吃點酸的點心?”說著接來一嘗——酸甜軟糯的口感在口中散發開來。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山楂膏的味道。

發現花滿樓察覺到了,螢草微笑:“正如你所見——這裡是你的夢境啊,你在這裡,隨心所欲,心想之事皆能成真——”

“是嗎?”花滿樓突然有些惡趣味地笑了笑。

?螢草一歪頭。

下一刻,她腰間的蝴蝶結突然動了動,然後彷彿變成了真的蝴蝶翅膀一般撲騰了起來,她整個人也跟著騰空而起。

在雙腳離地的瞬間,螢草將好容易釣到的白魚鬆開,兩隻手分別抓住了花滿樓的兩隻手,兩個人一起飄了起來——

“啊……原來那裡真的是白雲啊。”

距離拉遠後,花滿樓俯瞰著下面的風景感慨道。

“好看嗎?”

“還不錯。”

“抓緊了,還有更好看的喲~”

隨著螢草話音的落下,她背後驀地生出一對更大的翅膀,快速扇動著,捲起的氣流讓花滿樓不自覺地閉上了雙眼,等再睜開——

他們仍飛翔在天空,腳下是川流不息的江河湖海,鬱鬱蔥蔥的森林在眼前展開,無窮無盡地向遠方綿延,廣袤的草原上矯捷的獵豹追捕著鹿群,荒蕪的大漠裡野狼警惕地對天長嘶,高聳入雲的山峰有著常年不化的冰天雪地,卻有著嬌美的雪蓮迎風盛開,飛過冰山雪原,傳說中天的盡頭果真有著永不墜落的絢麗極光……

不知飛了多久,場景陡然一轉,四季輪迴。

地上野草初生,江河解凍,綠芽新發,一點點粉色花蕾一點點綻放出整個盛夏,有花朵在眼前大朵大朵地盛開著,又在淅瀝瀝的夏雨中緩緩凋零,天地間的綠意漸漸被收穫季的金黃取代,綿綿秋雨送來纏綿的秋思,也送來秋收的喜悅,西風漸緊,雪花飄然而下,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

曾經聽到耳朵裡的美妙情景一一在眼前展現,花滿樓激動得有些不能自已,後來甚至放開螢草的手,在自己背後也生出一對翅膀,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切。

果然就像他想象中的那樣……鮮活的生命,如此美好。

不,比他想象中還要美好。

螢草的聲音遠遠地傳來:“花花,你喜歡你所看到的嗎?”

花滿樓想要問螢草這個夢境為什麼這麼神奇,她又是怎麼來到了自己的夢裡,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最堅定的肯定:“嗯,喜歡。”

“我想,接下來你會更喜歡的——”

場景再次變換,他看到紅色的披風一甩,四條眉毛的青年言笑晏晏地接下了不知哪裡飛來的暗器,他看到有個人影閃動間變幻出無數張臉,他看到胖乎乎的機關大師為研究出來的機關而喜悅地跳了起來,身後是美豔的老闆娘,他看到清冷的白衣劍客面無表情地擦拭著劍身,方才出現過的四條眉毛此時只剩下了兩條眉毛……最後是熟悉的花家大宅,熟悉又陌生的親人來來往往,似乎在慶賀著什麼節日。

花滿樓的眼眶有些溼潤,唇邊的笑意卻是從未有過的深。

他知道這些人是誰,也曾經在腦海裡無數次描繪過他們的模樣,原來是這般的模樣。

比他想象的……還要好看呢。

花滿樓收了背後的翅膀,坐在憑空出現的椅子上,貪戀地凝視著眼前滑過的千人千面。

不知看了多久,身邊響起一陣手鼓聲和一個陌生的蘿莉聲——

“咚咚咚”

“……小螢草,到時間了喲~”

“噯!”螢草應了一聲,然後轉頭看花滿樓:“我們該離開這裡了——”

話音落下,絢麗的夢境世界驟然失去了顏色,開始坍塌。

就連兩人所在之處都斷成兩截,將兩人分開。

隔著斷壁殘垣,耳邊是夢境破碎的轟鳴聲,留在花滿樓視界最後的場景便是一片黑白色調中唯一的色彩——螢草,晃動了一下蒲公英,笑著向他說了一句話。

黑暗襲來——

花滿樓猛地睜開眼。

重回黑暗世界讓他有一點不適應,不過想想夢境裡曾經看到過的一切,他又很快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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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按了按胸口,花滿樓如常地起身洗漱換衣,拎了噴壺來到陽臺。

剛剛在夢裡出現次數最多的好友正站在樓下,見到他後立刻飛身上來,先是打了個招呼,而後一歪頭:“七童心情很好?”

“我突然明白為什麼很多人想要你剃掉鬍子了。”花滿樓笑著說完,拎起噴壺開始澆花。

陸小鳳有些莫名,趕緊捂住了鬍子,然後才道:“對了花滿樓,我來是要說件事,聽說昨晚谷姑娘和小螢草一起離開了白雲城,沒有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裡……”

所以——

“再見。”

夢境坍塌前,螢草說的應該是這句話吧?

花滿樓覺得自己沒有任何意外,只抬手輕撫著花枝,喃喃:“下次……不如種點蒲公英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花滿樓能看一次他就會覺得人生很圓滿了,畢竟能不能看到說實話對他影響不大,所以就給他創造了一個綺麗的夢境

然而我文筆不好,一寫這種就暴露短板了,就這樣吧_(:3ゝ∠)_

一會兒應該會有個城主的番外,我先去洗澡→_→12點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