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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夢魘

哈利覺得頭很痛,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黑暗之中浮浮沉沉。

他有思維,可是他無法醒過來――就像是有一個強大的咒語,強行讓他陷入昏迷當中,矇蔽了他的感官,讓他感覺不到外界的事情。

哈利在黑暗裡遊蕩著,他隱隱約約地記得什麼事情,他想要趕快醒來,因為十萬火急……可是,到底是什麼事情呢?哈利又想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白點出現在遠處,哈利漂浮著,注視著那白點,白點猶如進站的火車愈來愈近,刺眼的白光籠罩在哈利的身上――

在這一刻,哈利被一種熟悉的感覺籠罩著,他似乎想起來什麼了。

他們……他們是在學校嗎?斯內普在教導蘭斯掌握大腦封閉術,所以他又跟著蘭斯的思維串通了,是嗎?不,不對……哈利的意識拍打著自己的頭,他很難受,因為有什麼明明該想起來的東西,它就在他的腦皮裡遊蕩著,卻就是鑽不出來。

下一秒,白光籠罩著哈利,他走進了某個場景之中。

一個陰暗的雨天,鄧布利多撐著傘,一個嬰兒坐在他的臂彎裡,看起來才一歲多一點。嬰兒眨著眼睛,他抓住鄧布利多的鬍子,興奮地咿咿呀呀叫著。

“對,對。”鄧布利多溫柔地笑著,好像他能聽懂嬰兒沒有語調的亂語,“我也喜歡雨天。”

鄧布利多走入一個小巷,這裡顯得有些陰森……路過的巫師都像是翻倒巷裡的那些巫師一樣,陰沉又可怕。可是鄧布利多像是感受不到那些陰霾的目光一樣,他哼著歌,步伐輕鬆地向前走去。

他走到了一個獨棟房子面前,咚咚咚,他輕輕敲門。

過了一會,木門被猛地開啟,露出了斯內普那張陰沉蒼白的臉。他看起來才二十歲出頭,很年輕。

“哦,鄧布利多……”斯內普緩緩地開口。

他那冰涼的眼眸從鄧布利多的臉,緩緩地下滑到他懷中的嬰兒身上。看到那男孩黑髮綠眼的長相,斯內普的臉抽搐了兩下,彷彿看到了什麼令人惡心的東西。

“他可真是……”斯內普輕聲說,帶著淡淡的厭惡和嘲諷,“……跟他的父親長得一模一樣。”

“你會養好他的,對嗎?”鄧布利多彷彿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老人依舊微笑地說。

“當然……”斯內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我自然會養好波特的孩子。”

“不,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平靜地說,“你要牢牢記住,這是莉莉?伊萬斯的孩子。”

聽到鄧布利多這樣說,斯內普的神情僵滯了一會,幾秒鐘後,他伸出了手,那動作顯得勉為其難。

隨著斯內普居高臨下的、嫌棄的接過嬰兒,眼前的一切停住,然後整個場景如同漩渦一樣旋轉。

畫面轉換,下一秒,哈利站在了某個客廳內,他打量著這裡的裝飾――陰暗、破舊,跟斯內普的性格一樣陰沉。

此刻,年輕的斯內普正在地板上踱步,他的對面,一歲的蘭斯坐在嬰兒餐車上,眨著純真的大眼睛,看著斯內普在自己的面前轉來轉去。

“瘋了,我一定是瘋了。”斯內普抓狂地說,“我怎麼會真的答應他這樣蠢的事情,一個嬰兒――還是波特的孩子!讓我自己養?!梅林啊……嘿,波特!不許啃桌子!”

斯內普大步走向嬰兒,將他的頭從桌子間□□。

斯內普彎下腰,他用食指指著嬰兒的鼻子,危險的眯起眼睛。

“我警告你――蘭斯?波特。你要是再敢這樣做,我就把你熬成魔藥!”

嬰兒張著嘴,大眼睛注視著斯內普。

斯內普緩緩地站直身體。

“對,就這樣,不許給我找麻煩――我的梅林啊,波特,圍兜也不能吃!”

斯內普迅速地伸出手,將嬰兒脖子上圍著的圍兜從他的嘴裡摳出來。

“梅林啊,噢――”斯內普嫌棄地甩了甩手指上的口水,他看起來在崩潰的邊緣了。

嬰兒咯咯大笑起來,他開心地看著斯內普甩手指,與此同時,哈利面前的場景再次轉換――這回時間變得長了一些,足足十秒後,才又有畫面出現在哈利的眼前。

一個客廳――比之前的那個寬敞明亮得多,更像是一個正常人家居住的了。

小蘭斯大了一些,看起來四五歲左右,他正趴在地毯上看圖畫書,每翻一頁,書上畫著的人和物都會立體地飛起來,揮舞著自己的手臂……

就在這時,門廳處傳來了嘈雜聲,小蘭斯抬起頭。

“您這是什麼意思,福吉先生,魔法部的人為什麼要來這裡?”是斯內普的聲音,男人似乎很不高興。

“聽我說,斯內普先生,這是不得已為之,你知道他身份的重要性……”另一個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而且,我已經跟鄧布利多打過招呼了。”

“不,不行!部長,即使是你,我也有拒絕的權利――”

蘭斯撐起自己,他小聲地跑向門廳,哈利跟在他的身後,蘭斯藏在牆的後面,悄悄探出頭,於是,哈利便看到了門廳裡站著的人。

皺著眉毛的斯內普,還有同樣年輕了十歲的福吉,以及另外兩個不苟言笑,站在福吉身後的巫師。

“你聽我說,斯內普先生,最近有一小伙食死徒正在逃竄,傲羅只抓到了他們其中的一部分,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福吉說,“我認為那孩子的身份暴露了,如果他們知道――如果他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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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死徒不會知道的,而且,我可以保護他。”斯內普緊皺著眉毛,“我不希望魔法部介入這件事情。”

“恕我直言,斯內普先生,你不能。”福吉的聲音也越來越冷,“您在霍格沃茨教課,再怎麼樣,也會有紕漏,我會讓傲羅跟著他,這樣萬無一失――”

“什麼是傲羅?”

就在大人們爭論的時候,扒著牆的小蘭斯懵懂地問。

大人們都看向他,福吉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努力親和,可是那笑容看起來就是帶有些官僚式的虛假。

“嘿,蘭斯,你好嗎?”

倒是斯內普皺起了眉毛。

“回去,蘭斯,回你的房間去!”

斯內普的皺眉,和福吉的笑容都像是漩渦一樣旋轉起來,畫面再次消失不見。

接下來,哈利站在露天的地面上……這裡似乎是一個兒童公園,麻瓜普通人的那種,路上能夠看到汽車和打電話的人。

四五歲出頭的蘭斯坐在沙坑裡,他似乎在堆城堡。他越堆越高,就在這時,上方的沙子開始塌陷――小蘭斯下意識的伸出手,猛地間,那些正在傾倒的沙子就這樣暫停在半空中。

蘭斯微歪著頭,他的手心微動,那沙子就緩緩地正了回去。然後,那原本簡陋的、只能看到圓筒堆出來的‘城堡’,在男孩的雙手之中,開始飛快地自我變形,多餘的沙子自動飛走,原本簡陋的沙堆開始出現城堡的輪廓,甚至是塔樓的形狀――

“天啊,你在做些什麼?!”

另一個男孩的聲音粗狂的響起,蘭斯的手一抖,他的注意力被打亂了,於是那城堡立刻塌陷了一半。哈利抬起頭,他看到了一個跟達利般肥胖的男孩站在那裡,比蘭斯大一些,看起來六七歲的樣子,他瞪起了圓溜溜的眼睛。

“搭城堡。”蘭斯說,“你要一起玩嗎?”

在兩人說話間,其他小孩子也都圍了起來,他們站在沙坑邊,看著蘭斯,又面面相覷。

“你看到了嗎?”一個女生小聲問道。

“是的,我看到了,他讓沙子飛了起來!”像達利的男孩說。

“天啊……天啊……”其他小孩竊竊私語,“我姐姐的是真的,他的家裡人就是個男巫……你上次看見了嗎,那個男人還穿著袍子……”

“巫師應該被綁在柱子上燒死!”有孩子大聲地說,“你滾開,離我們遠一些!”

小蘭斯看起來甚至都沒有生氣。他抬起頭,綠色的眼眸純粹地看向他們。

“為什麼巫師要被燒死?”他問。

“因為你們都是怪胎!”有小孩子說。

“為什麼巫師就是怪胎?”蘭斯問。他甚至不是挑釁或者是嘲諷――他看起來真的是單純的疑問。

“因為你們跟正常人不一樣,你們都是壞蛋,你們、你們――”小孩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因為大人們對斯內普的嫌惡,又命令他們遠離蘭斯,所以他們才會跟風討厭,可是他們哪裡知道真的理由?

“為什麼跟其他人不一樣就是怪胎?”小蘭斯繼續問。

“我看過書,書裡說巫婆都是大壞蛋,會傷害其他人。”一個小女孩說。

小蘭斯不再問了。他低下頭,似乎在想這件事。

“所以,你們說我是怪胎,是因為你們害怕我。”他若有所思地說,“你們對我厭惡,其實是你們的恐懼。”

麻瓜的小孩們面面相覷,他們這回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你想嚐嚐拳頭的味道嗎?”一個稍微大一些的男孩兇狠地說。

他露出了拳頭,可是還不等蘭斯說些什麼,一個聲音在遠處響起。

“嘿――!你們在幹什麼?!”

孩子們抬起頭,他們看到有一個穿著西服的青年跑過來,立刻,作鳥獸散,所有孩子都大叫著離開了那裡。

哈利看著這個二十五歲左右的青年跑到蘭斯的面前,他覺得這個人十分眼熟,卻想不起來……

“嘿,蘭斯,你還好嗎?”青年蹲在小蘭斯的身邊,他摸了摸他的頭,“真抱歉,我就離開了一會而已……”

“達西。”蘭斯仰著頭,露出了笑容。

達西?哈利皺起眉毛,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眼熟?

達西……達西?沃特?

他是迪林的爸爸?

猛地間,哈利那剛剛似乎被迷霧籠罩,無法思考的大腦,因為這個名字,而開始重新運轉起來。

哈利注視著達西,迪林跟他有七分像,只不過,霍格沃茨的學生之中傳說著達西是食死徒的言論,現在一看並不屬實――不然蘭斯不會跟他這麼親近。

整個場景,就結束在沙坑上,男人陪著蘭斯堆沙子的景象漸漸遠去。

哈利沒有心情再看下去了,不管為什麼他處於蘭斯的記憶裡,蘭斯在現實裡都一定需要幫助……他要醒過來,他必須醒過來。

畫面又轉換了,可是因為哈利在思考,所以他沒有注意到。直到有什麼聲音從哈利的身後傳過來,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種沙啞的笑聲,帶著令人不適的惡意。哈利不經意地轉過身體,然後他愣住了。

這是一個偏僻的巷子,一個死衚衕。兩邊的牆壁高高地壘砌,毫無溫度的太陽在青灰色的牆頭上閃爍著。

他看到五歲大的小蘭斯抱著一個小皮球,跪坐在地上,他只看得到他的後背,可是他能夠感覺到男孩的顫抖。

男孩微微仰著頭,他微張著嘴,抱緊了自己懷裡的球。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巫師袍的男人站在男孩的面前,他的頭髮蓬亂打結,比剛剛跑出阿茲卡班的小天狼星還要骯髒……他正病態惡意地笑著,他露出的牙齒枯黃,猶如動物般不整齊。

“蘭斯?波特……”他輕輕呼吸著,氣管帶著雜音,那盡是紅血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男孩,他的裡散發出狂熱的光彩,“終於……我終於找到你了。”

食死徒那高舉著魔杖的左臂上,黑魔標記的中的毒蛇正張著血盆大口,兇猛地露出了毒牙。

這是……?!哈利注視著這個場面,猛地間,他想起來了。他們三年級的時候,盧平的博格特課堂上,蘭斯的博格特變成了這個男人――這說明,這是蘭斯最害怕的一幕。

哈利站在那裡,他連呼吸都幾乎停滯。

他猛地意識到,他已經站在了蘭斯記憶的最秘密,也是最深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