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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魁地奇驚魂

第二天清早,即使在湖底,蘭斯也充分地意識到天氣有多麼地惡劣,因為魔法窗戶外盡是子彈般密集的雨和呼嘯的大風,而他的身體本能讓他不想爬起來。

蘭斯醒的時候,馬爾福正在穿衣服,和這以往的這兩週一樣沉默。蘭斯平躺在床上凝視著天花板,他的心情實在算不上開心。如果他不是魁地奇隊員的話,今天他一定會窩在溫暖的被窩裡不出來,他也絕對不是那種頂著大雨去看魁地奇比賽的人。可是有的時候,人生就那樣的殘酷。

嘭地一聲,門被關上了,蘭斯扭過頭,屋子裡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蘭斯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努力地從床上爬起來,儘快穿好衣服。

當蘭斯走到禮堂裡的時候,其他斯萊特林隊員已經在學院的長桌前坐好了,每個人的神情都和天氣一樣糟糕。蘭斯本來打算坐在最邊上,弗林特卻一揮大手,將蘭斯攬到了自己的身邊坐下,還遞給了他一碗南瓜湯。蘭斯毫無胃口,卻知道自己必須吃些東西,只好努力地將南瓜湯灌進嘴裡。

他的正對面就是珀金色發的少年,兩個人雖然正對著坐著,卻很巧妙地一次都沒有看過對方。弗林特往日與他聊天的時候都會話裡帶著馬爾福,今天也故意沒有說與馬爾福相關的事情。這種惡劣環境下的比賽,往往更需要找球手來定勝負,所以魁地奇隊長儘量讓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影響到蘭斯的心情。與此同時,弗林特的熱情幾乎順著他攬著蘭斯肩膀的手,一直燃燒到蘭斯的肩膀上。

隊員們吃完飯後,先其他同學之前站起身準備離開禮堂,提前去賽場上做準備。當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響起了其他斯萊特林們熱烈地加油聲音,引來了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圍觀,也讓格蘭芬多哄起了噓聲。

魁地奇極受歡迎,因此全校師生和平常一樣傾巢而出,觀看這次比賽,他們穿過草坪跑向魁地奇球場,低著腦袋抵禦大風,因為半路上他們的雨傘被風從手中吹走了。*

風颳得厲害,他們走到球場時個個東倒西歪。在隆隆的雷聲中,觀眾即使為他們歡呼,他們也聽不見。雨水不斷地打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順著下巴流下來。弗林特給每個人發了一副護目鏡,並且在上面施了一個防水防溼的咒語。

“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只有一句!”弗林特在大風中斷斷續續地喊道,“幹掉那幫格蘭芬多!!”

對面,格蘭芬多隊伍正衝他們走來,蘭斯懷疑伍德是否聽到了弗林特剛剛的那句話,因為獅子隊長面目嚴肅地緊緊地抿著嘴。雙方隊長走上前來互相握手,兩個人用力得手指咯咯作響。霍琦夫人站在一邊,她的口型說道:“上飛天掃帚。”蘭斯跨上光輪2001,現在他渾身都溼透了,褲腿緊緊地繃在大腿上,很難受。霍琦夫人把哨子放到嘴邊,使勁一吹,發出尖厲的哨聲,聽上去是從遠處傳來的――比賽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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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斯甚至都沒有心情與正對著的哈利說話,他用力一蹬,離開了地面,感覺自己的腿像是瞬間從泥裡拔/出來了一樣,他高高地在空中俯視著全場。

風在耳邊呼嘯著,雨水冰冷了他的手指,還有一聲聲閃電劃過陰沉的天空――蘭斯努力不去注意這些,可是雨越來越大了,整個魁地奇賽場似乎都在雨中搖曳著。

簡直太糟糕了。

別說看不見金色飛賊,蘭斯連他的隊友們都很難看清,還有比賽的狀況……似乎一些都被這暴風雨阻隔著,講解員的聲音無法穿過狂風暴雨,只能聽見破碎的單音節,他根本不知道下面的戰況如何。

蘭斯渾身僵硬地飛在半空中,與紊亂的風流作對。他雖然並不近視,看著下面的賽場卻只能看清楚一個個綠色與紅色的模糊體。金色飛賊去哪兒了?不會是被暴風雨帶走了吧。

雨越下越大,他身上綠色的袍子已經完全溼透地貼在他的皮膚上,冷得讓他有些打顫。

梅林在上,雖然他不是那種老舊的貴族,可是也再也受不了了!這種溼黏黏的感覺讓他煩心,蘭斯打定主意要施一個魔咒,不管是什麼,只能讓他感覺好一點――他鬆開一隻手,摸向自己的懷裡,他忽然想起了馬爾福,那樣一個嬌生慣養的少爺,估計是第一次遭這樣的罪吧。馬爾福能夠受得了嗎?與此同時光輪2001在風中搖晃了一下,似乎隨時都會被風吹翻過去。蘭斯的手終於摸到了自己的腰側,他的心臟似乎瞬停了一下――他竟然忘記帶魔杖了。

蘭斯雙手扶住掃帚,他深深地呼吸著,儘量平復著自己的心情。如果說雨水讓他的皮膚感覺僵硬,沒有帶魔杖便是讓他從心臟往外散發冷意。雨水不斷地打在他的臉上,讓他心煩。

很少有人會在魁地奇比賽的時候帶魔杖,他遍是其中之一。蘭斯曾經想過自己是否太依賴魔杖了,可是,一個巫師依賴自己的魔杖,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沒關係,放鬆,蘭斯。”他輕聲說著,努力讓自己顫抖的手指穩定下來――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太冷而顫抖了。

又響起一陣雷聲,接著便是叉形閃電。越來越危險了,蘭斯發現自己正在賽場的邊緣,他意識到自己應該回到賽場裡,抓到金色飛賊。

就在那時,又一道閃電照亮了看臺,蘭斯愣住了。那是一條滿身粗毛的巨大黑狗的側影,這側影在天際映得清清楚楚,它待在看臺最高層的一排空座位上。

那條狗……他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就像是冰冷凍住了他的大腦,蘭斯一時間想不起任何地事情,他想要認真地再看一眼――那條大黑狗已經消失了。

蘭斯還在愣神,又一個叉形閃電出現,一道金光順著閃電劈開的黑色雲幕衝著場內飛去。

黑髮少年眯著眼睛,看著那不斷延續的閃電――不,不對,那是金色飛賊!!

蘭斯將手掌上的水狠狠地在衣襟上擦了擦,他握緊掃帚,俯下身體,向著金色飛賊衝了過去。他不斷地加速,那小金球也不斷地加速,拼了命地扇著翅膀,似乎狂風暴雨根本阻止不了它的速度。蘭斯死死地盯著金色飛賊,幾乎在一分鐘之內就追逐到了賽場的最中心。

“哈利!飛賊!!飛賊!!”蘭斯聽見格蘭芬多的隊長伍德的聲音在他很下面的地方響起,青年的聲線因為緊張和焦急變得十分地尖細,聲音在雨之中若隱若現:“他找到了,在那裡,哈利!”

蘭斯沒有看見哈利,身體卻覺得哈利正在衝著他飛快地飛過來,可能是雙胞胎的感應吧――蘭斯胡思亂想著,金色飛賊忽然筆直地衝著天空飛去。蘭斯抬起頭,金色飛賊在雨中像是一個模糊的方塊一般,閃電照耀著它金色的光輝。

蘭斯調轉掃帚向著上方飛去,速度卻並沒那麼快,他在猶豫,如果繼續向上的話會不會被雷劈到?那樣就不值得了……只是猶豫了兩個呼吸的時間,什麼東西像是箭一樣刺破雨幕,衝著他飛了過來――是哈利!哈利緊緊地盯著那金色飛賊,毫不猶豫地九十度調轉掃帚,衝著天幕飛去,一瞬間便超過了他。

如果說誰最能調動他的好勝心,那只有一個人――哈利?波特!同樣的血緣讓他們對彼來說此如此的重要,也不可避免地讓他們有一種想要戰勝對方的好勝心,只是因為他們是血濃於水的兄弟。

蘭斯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兩個人的距離再次被拉近。

向上,向上,向上。

他們將魁地奇賽場扔在身後,他們不斷地衝著天幕飛去,雷聲越來越近,閃電也越來越刺眼,雨點越發地密集起來,似乎護目鏡上的防水防溼咒語開始失效。蘭斯與哈利並駕齊驅,他們伸出手,努力地用一隻手控制在風中搖曳著的掃帚,去抓指尖的那小金色飛球――

忽然間,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風雖然仍舊和以前一樣地強勁,卻忘記了吼叫,好像有人把風聲關掉了,雨點也依舊密集,卻沒有聲音。

一片詭異的寂靜。

哈利和蘭斯互相對視一眼,他們都發現事情不太對勁。他們幾片壓低的烏雲之間飛行著,金色飛賊還在向上飛,哈利扭過頭就要追上去,蘭斯卻抓住了他的手臂。

“有什麼不對勁!”在一片寂靜與狂風暴雨之中,蘭斯大聲喊道。似乎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樣,如果不喊出來,他似乎都無法說話。

哈利扭過頭,他正想說話,兩個人卻都停住了。他們沉默地看著他們的中間――蘭斯握著哈利手臂的黑色手套上,正在緩慢的結冰。不止這樣,他們的掃帚忽然傳來了一種被凍住的咯吱聲。

兩個人轉回頭,發現自己的掃帚柄已經附上了一層薄薄的冰,與此同時,一陣熟悉的可怕的寒流又向蘭斯襲來,在他身體裡面。蘭斯微微睜大了眼睛。他鬆開了哈利,緊緊地握住掃帚,深深的呼吸著。

黑髮少年那帶著顫抖的呼吸,已經在嘴邊形成白霧。

兩個人同時向下看去。

他們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幾片烏雲之下,至少有一百只攝魂怪在他們的下面遊蕩著,猶如孤魂。

“蘭斯。”哈利下意識地叫道,他的嗓子發緊。蘭斯的面色一陣陣地發白,他摸向自己的腰間,然後閉上了眼睛。

“我沒帶魔杖,也沒學會呼神護衛。”蘭斯的語氣平靜中透露著絕望。

就在這時,所有的攝魂怪都抬起了頭,它們那隱藏在頭巾下面的臉都對著他們。好像冰凍的水從蘭斯胸中升了起來,切割著他的內臟。

心臟有一瞬間緊了一下,隨後整個身體變得放鬆和軟弱。蘭斯眨著眼睛,他感覺自己正在墜落,可是時間像是停止了一樣,他看見自己面朝著天空,身在雲朵之間。可是眨了一下眼睛,卻發現雲離他很遠,幾個攝魂怪正在上方望著他。

那冰冷似乎將他的大腦碾碎,讓他無法思考。

哈……利……

大腦拼出了這個單詞,卻無法理解這是什麼意思。

蘭斯閉上眼睛,他想睜開,卻發現自己像是被黑暗吸住了一樣。

“不……不是我的錯……求求你……”

然後他又聽到那聲音了……有人在呻/吟,在他頭部裡面呻/吟……一個男人……

“我有孩子,我的兒子還在家裡等著我,求求你,大發慈悲……”

“啊――――――!!不!別!!殺了他吧!殺了他吧!!放過我!!”

那聲音在他腦子裡大叫著,充滿了恨意與痛苦。

那是……誰……蘭斯無法調動自己的大腦,他無法思考。

男人還在尖叫著,忽然響起了一個女聲。

“別動哈利,別動哈利,請別動哈利!”

“一邊兒去,你這笨女人……滾開,現在……”

“別動哈利,請不要,帶我去吧,殺了我吧――”

什――那是誰?蘭斯想,他在哪裡?哈利是誰?他要去幫助他,還有那個尖叫的女人……他在幹什麼?他為什麼在飛?他必須幫助她……她要死了……她要被人謀殺了……

“別動哈利!請別動……發發慈悲……發發慈悲……”

一個尖厲的聲音在大笑,原本是一個聲音,最後變成了兩個人的尖聲大笑。

蘭斯在往下墜落,在那冰冷的迷霧中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