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這一句心甘情願, 讓蕭雪滿更加難受。
為什麼他們一直這樣？彷彿總有不停的事情發生, 讓他們一次又一次錯過。
以前的錯過, 還能算是遺憾，總還有機會彌補，那個時候覺得生命漫長, 縱使彆扭幾年，也總有更長的時間和可能在前方等待。但這次，他連遺憾都不敢有了。
秦樓為了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了。
蕭雪滿不可能甘心。他和秦樓跌跌宕宕, 算起來其實完全放下心來、無憂無慮的相處的時光甚至沒有一天，明明他們擁有最堅韌的情誼, 經歷過無數的苦難，為什麼就沒有一天？
“不是曾經, ”蕭雪滿在秦樓耳邊輕聲道, “不只是曾經……秦樓，你一直, 永遠是我最重要的人，對不起, 對不起，我明白地太晚了。”
他被按在秦樓懷裡，向他身體裡面湧來的靈力越來越多，他的腦子禁不住在這過程裡越來越迷糊，但他心裡還念著秦樓，便死撐著保持著這一點清明, 緊緊環著他的脖頸不放開。
秦樓抱著他，自蕭雪滿陷入靈力漩渦之中，他知道這時候他對外界的感知不太清晰了，便不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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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的也都差不多說完了，能得到蕭雪滿這一句話，他心裡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這一刻是他和蕭雪滿離得最近的一刻，兩個人好似融為一體，血肉交融，親密無間，再也不會分開。
“你不可以……”他聽見蕭雪滿依舊在努力發出聲音，帶著一點哽咽，聽起來可憐兮兮，“秦樓，我以後，我以後怎麼辦？我沒辦法，過不去了……”
秦樓忍不住又親親他軟乎乎的臉頰，又輕聲哄了他幾句，但下一波他自己也支撐不住了。
蕭雪滿的臉在他的眼前漸漸模糊，但秦樓還是努力睜大了眼睛，不肯錯過一點。
再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他的雪滿馬上就要變成很厲害的人了。
突破小世界的束縛之後，他可以去做任何事情，也會……記自己一輩子吧。
這算是秦樓的一點私心，蕭雪滿突破之後，他便會永遠存在於這宇宙中，而自己也會永遠留存在他心裡，這也算是一種永恆吧。
後面的疼痛變得越來越劇烈，秦樓也控制不住暈了過去，他把頭搭在蕭雪滿肩膀上，臉上仍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蕭雪滿後來在他耳朵邊上後來說的那些話，他也沒有聽見。
“你醒過來，你停下來……”蕭雪滿喃喃道，“你、你那個時候問我害怕什麼，我現在想清楚了，不害怕了，秦樓，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以前的事情都不提的，那些壞的事情……全部都不提了。”
“你不要這樣，不離開我，好不好”
但是秦樓沒有回答他。
蕭雪滿便絮絮叨叨地一直說著，期望得到一點回應。
他雖然腦子忍不住迷糊，但是一直沒有暈過去，大概作為靈力輸入的一方，他實際上是越來越強大的，但那些輸入他體內的靈力需要消化，一時之間也不能為他所用。
這種靈力的流動，蕭雪滿無論怎麼嘗試也沒辦法讓它停下。
秦樓確實是學習能力極強的一個人，他不僅複製了元樞那一套東西，還完美改造了它。
元樞那個甚至比他弱一點，因為元樞當時是把蕭雪滿當長期藥，這東西執行之後是受元樞控制的，可以停下來，給蕭雪滿留口氣，過一段時間還能緩過來。
但秦樓就沒給自己留後路，在其中的他和蕭雪滿根本就不能控制這東西，當蕭雪滿成功突破的那一刻，這東西才會自然停止。
突破靈神九階需要的靈力太多了，跟上次救蕭雪滿的命差距也很大，救命在靈界大陸不難，在臨界點上起死回生的例子很多，但突破在靈界大陸就完全是傳說中虛無縹緲的事情了。
蕭雪滿是清晰地感受到秦樓是如何一點一點變得虛弱的。
但與此同時，靈神九階的瓶頸真的在鬆動。
兩個靈神九階的力量已經足夠磅礴，且到了靈神九階，就算和只差一階的靈神八階相比也是天壤之別，所以當時身為雙系靈神八階的元樞對上秦樓的時候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勝算不大，秦樓預計兩個人能順利突破也是合理的，畢竟兩個靈神九階本來就是很難見到的，且一個還主動獻身。
這種成功條件幾乎無法複製。
蕭雪滿真的衝破那瓶頸的時候，他心裡沒有一點高興，全是被鈍刀子割的疼痛感。
秦樓是在他懷裡消失的，慢慢變得透明，他就撲了一個空。
消失了。
失去的感覺如此強烈，他連哭都哭不出來，只空茫了眼睛，伸出手去在原地摸索，但只碰到一片空。
秦樓的打算是對的。突破了靈神九階之後，靈界大陸的“規則”不再對他起作用了，蕭雪滿成了獨立於這世界之外的人，他先前被抽走的天賦全都回來了。
已經突破的他開始漸漸浮空，往宇宙樹的方向飄。
先前的蕭雪滿卡在夾層裡面，他突破之後，夾層裡面那層薄薄的屏障自然不再是他的阻礙，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扯著他往外走。
但蕭雪滿不願意走，他拼盡全力想要留在原地。
“秦樓！”他發出低低的吼聲，聲音裡藏著些許崩潰，“你出來！出來見我，你看看，我真的沒事了……”
一定要把秦樓完全消耗掉才可以嗎？
蕭雪滿懷著一絲希冀，他只覺得秦樓還能留下些什麼，一絲也好，這樣還會有生的可能。
他突破了，理應去外面，在宇宙樹上實現新一次的力量轉換，蕭雪滿死活不走，那股拉扯他的力量就變得越來越大。
直到近乎絕望的他發現那雲層下面好像有一點不一樣。
蕭雪滿突破之後，他身上所有帶靈力的東西都自動掉了下來，飛昇就是這樣，不留身外物。因為蕭雪滿不再是靈神大陸的人，這些東西都不再適合他。
他的儲存靈器不僅是掉了下來，而且和他的靈契也自然而然解開了，這就造成靈器裡的所有東西都掉出來了。
秦樓的也一樣，只不過他是因為消失，他的東西和蕭雪滿的散落在這裡，被雲層遮掩住了，蕭雪滿之前哪裡有時間去關心這點小事，對現在的情況來說，這些確實是不需要在乎的身外之物了。
但他看見有一個東西，在雲層下面發出紅色的光，淡淡的，很容易忽略過去。
優質的靈器都帶光，但能在這麼厚的雲層裡面還能透出光來的只有這一個，而且這光和秦樓的火光很像，蕭雪滿仔細看就能看得出來。
在被外面宇宙樹越來越大的吸引力帶出來的那一刻，蕭雪滿眼疾手快，把那個東西從雲層底下猛地帶了出來。
他低頭一看，是一塊石頭。
小晚給的那一塊，之前一直沒有用上，蕭雪滿便把它收了起來。
現在那塊石頭和之前不一樣了，可能吸收了什麼，原來灰撲撲的，現在變成了紅色，是秦樓的那種紅色，裡面像是熔岩流動的那種狀態，像是……活著的。
這石頭躺在蕭雪滿的掌心，帶來一股灼人的熱度。
他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著，原來臉上全是淚痕，現在也忍不住露出一點笑意。
這算不算是一種迴圈？
之前，秦樓給的最珍貴的禮物，是陰差陽錯帶給他小晚，而小晚努力給他準備的禮物，竟然給了秦樓生的希望。
這是蕭雪滿有生以來得到的最好的兩件禮物。
宇宙之大，總是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也總有事情可以峰迴路轉。
不顧一切的有情人會得到冥冥之中的回報，在絕境之中謀得生機，等待下一次擁抱。
在蕭雪滿衝破靈界大陸的那一道屏障的同一時間，靈界大陸裡面也有很明顯的震動。
住了人的每個重天抬頭都能看見，其中越高的看得越清楚。一重天自然是感受最強烈的，空中出現了螺旋狀的風口，霞光漫天，絢爛多彩，一些靈獸靈植甚至都一樣受其感召，抖擻著，顯露出一些特殊的狀態來。
雖然一看就是很好的徵兆，但所有人都是懵的。
什麼情況？
這片大陸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突破靈神九階飛昇的人了，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是正常的。
就連蕭晚也沒有想到，整個一重天沒人會聯想到已經消失很久的秦樓和蕭雪滿身上去。
對，是消失很久。
夾層裡的時間流逝其實是和下面的世界不一樣的，宇宙樹的時間流逝會比小世界裡慢很多，小世界一年，在宇宙樹裡才過一天罷了，夾層裡面時間比例沒有那麼誇張，大概取個中間數，但是對於裡面來說，確實也過了很久了。
這異像出現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就消失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沉迷修煉的蕭晚，還是從修煉狀態裡脫身出來，愣愣地看了很久。
看到這情景，他莫名地覺得心情很好，沉鬱了這麼長的時間，只有這一刻他心裡有點活氣。
會重逢的吧？
他想，等到自己變成很厲害的人的時候，就會見到想念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虐完了【悄悄探出頭】
講起來也蠻奇怪，發這幾章的時候突然三次元工作增多，而且還又麻煩又急，昨天晚上還被領導叫回辦公室獨自加班到凌晨，這可能就是報應叭【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