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這小子就動動嘴皮子，什麼都沒幹，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們廠裡的人在忙，你就忍心看著他白拿這麼多錢？”
“絕對不行，我們一個月才拿多少工資，讓這小子兩三天時間就拿走這麼多錢，我不答應！”
“我也不同意！”
一下子，每個人都義憤填膺起來，唾沫橫飛。
馬廠長的眉頭緊緊皺起，一時陷入了沉思。
承諾是他說出的，現在改變主意，那就是打他的老臉。
活了一輩子，他這幾天算是把老臉丟光了。
雖然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事後逼迫林放放棄這麼多酬勞，可那也絕對要撕破臉，過程絕對不容易，換成是他，也絕對會拼命的。
“可我的話已經說出去了，你們說怎麼辦？難道非要我馬明遠把這老臉徹底丟光嗎？”
他也很惱火，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出面的，這些人幾乎都是廢物，關鍵時候一點用都沒有。
財務沈科長扶了扶眼鏡說道：“廠長，那小子不是說他這次不要酬勞嘛，難道他到時候好意思再開口要錢？”
馬明遠頓時瞪著他道：“那是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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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成你是他，發現被人騙到了廠裡，除了主意還不行，被人脅迫著給別人賣貨，賺到的錢卻沒你一分，你願意嗎？”
沈科長頓時閉嘴了。
其他人也沉默起來，這事的確不好辦。
馬明遠嘆口氣道：“我雖然強行留下了那小子，可他說的辦法到底行不行得通，鬼才知道。
讓他給自己賺錢他肯定出力，可現在這錢跟他沒有一毛錢關係，會不會出力可就不一定了！
他有一點沒說錯，那就是的確沒時間了。
只有三天時間，老百姓該買的都買得差不多了，我們的掛曆還能賣出去多少，真不好說！
我們想讓人家給我們幹活，還不想給人家酬勞，他又不是傻子，沒直接跟我們翻臉只怕也是強行忍住了。
現在要讓人家放棄說好的酬勞，談何容易啊！”
精明如馬明遠，此刻也是愁容滿面，只能狠狠地抽菸。
沉默了好半天，後勤的魏科長忽然說道：“廠長，要不還是讓他帶著剩下那輛車出去吧！”
吳天雄的臉色頓時就變了，讓林放帶車出去賣貨，那他的面子怎麼辦？豈不是連撿起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過他不敢說，只能看向廠長馬明遠。
馬明遠冷著臉道：“魏科長，詳細說說你的想法！”
魏科長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說道：“廠長，林放其實也就是為了賺錢。
你剛剛說的對，讓人家一分錢都不拿白幹活肯定不行。
現在是我們求著人家，要是人家稍微有點壞心思，等錯過了這三天，倉庫裡那些掛曆可就徹底成廢紙了。
所以，我們必須讓人家看到賺錢的希望。
既然我們不願意給人家太多的酬勞，那就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跟上次一樣自己出去賣貨，能賺多少全看他的本事！
相信到時候他也就不好意思跟廠裡要錢了吧！”
沈科長問道：“那要是他到時候堅持提20%酬勞的事情怎麼辦？”
“這……應該……不會吧……”
魏科長也遲疑起來了。
“哼，不會？那可是幾萬元，換成你要不要？”
魏科長徹底閉嘴。
馬明遠黑著臉，沉聲道：“給他多少酬勞那是之後的事情，現在的問題是要先賣出去貨！
要是賣不出去掛曆，一分錢也沒有，先別管林放提不提酬勞的事情，我就問你們我們廠裡怎麼辦？”
“那廠長的意思是……”
有人問道。
馬明遠咬著牙道：“魏科長說的辦法可行，先讓林放出去賣貨。
以他的能力，肯定比我們廠裡那些人賣的多，無論如何我們都能有一筆收入。
至於他能賺多少，那全看他的本事。
先賣貨，只要剩下的事情，後面再說！”
他看向魏科長道：“魏科長，這事你辛苦一下，去找林放溝通一下，最好能夠跟其他七輛車一起出發！”
魏科長臉皮抖了好幾下，心裡破口大罵：“老狐狸，好事沒我的份，遇到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就讓我去？狗日的！”
不過他還是沒勇氣直接跟廠長撕破臉皮，只能點頭答應。
“那行吧，只是，如果他提其他要求怎麼辦？”
魏科長也不傻，還是提前給自己要了一些許可權。
馬明遠沉吟了兩秒，最後說道：“不過分的要求就全部答應，儘量不要引起他的反感！
基本方案還是按照他上次賣貨的方式！”
見廠長有了最終決定，魏科長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廠長，林放出去賣貨，那督查其他人賣貨的事情怎麼辦？”有人問道。
馬明遠臉色一陣發黑：“我親自來，吳科長，回頭你跟著林放那小子一起出去賣貨，每到一個地方就打個電話回來，每小時給廠裡打一個電話，有問題彙總起來詢問林放解決辦法！”
……
十多分鍾後，魏科長出現在林放的休息室裡。
“林老闆，實在抱歉，最後那一輛車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帶隊了。
所以，只能麻煩你帶隊出去了！”
“不過請放心，你帶隊出去，還是按照上次的方式，出去成本外，剩餘的錢都是你自己個人的！”
“你若是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廠裡能滿足的一定答應！”
林放很無語，他知道這個廠裡的不少人很無恥，可沒想到會達到這個地步。
他哪裡還不清楚這些人什麼打算，這是擔心他回頭索要那20%的酬勞啊！
林放也不拒絕，只是一攤手到：“我身上可沒什麼錢，沒法給你們廠裡付貨款！”
魏科長馬上笑著道：“沒關係，你回來再結清貨款就行，我們都相信你！”
“可我也沒錢買那些小玩意了啊，沒有這些東西貨可不好賣。
至於車上的那些是屬於你們廠裡的東西，我怎麼好意思直接討要呢！”
“這個……我等下馬上去跟廠長和其他領導商量，肯定讓林老闆滿意！”
“那單價呢？之前一本掛曆可以賣十幾塊，但現在能賣幾塊真不好說，之前的單價可就不合適了吧？”
“我馬上去找廠長！”
“我身上可沒錢了，出去肯定要不少費用的，怎麼辦？”
“我去找廠長！”
“……”
林放一個接一個的提問題，魏科長縱然有準備，可還是招架不住，一個頭兩個大，心裡對馬明遠把這件事交給他滿腹牢騷。
隨後，在魏科長來回跑了三趟之後，林放總算答應了帶隊出去賣貨的要求。
掛曆單價被林放壓到了2.5元一本，同時，廠裡要借給他2000元作為經費，回頭跟貨款一起結清。
卡車算廠裡支援的，不付租金，郵費也由廠裡承擔。
那些廠裡原本採購的年貨林放一件不要，因為不好計算費用。
人員自己重新挑選，另外車上需要再裝3000本掛曆！
好容易跟林放談妥了條件，不光是魏科長長長吐出一口氣，就是馬明遠和那一幫廠領導也是心情猛然一鬆。
不過，雙方都很有意識的避開了一個定時炸彈，那就是那20%的酬勞問題。
那個問題現在真不適合談，不然就要徹底撕破臉。
事情到了這裡，林放終於提起了一點興趣了。
那20%的酬勞他早就沒什麼想法了，現在，他終於找到了一點出手的理由。
十二點半，林放和馬明遠以及東海廠的一眾領導站在廠區裡，將七個帶著滿懷希望出去賣貨的小組全部送走。
“林老闆，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等七輛車剛剛離開廠區，馬明遠就開始詢問。
林放對他微微一笑：“不及！先給我繼續裝貨，再加3000本掛曆！”
若不是車上不能裝太多，林放還準備再多裝一點。
馬明遠點點頭：“沒問題，倉庫那邊有人，你直接去選貨就好！”
經過二十分鍾，加裝的3000本掛曆全部裝車，車廂裡已經堆放的很高，要不是這紙品重量輕，根本裝不了這麼多。
但就算這樣，剩餘的空間也不多了，他還挑選了兩名青年作為幫手，必須留出空間坐人。
讓那兩個青年去尋找鉗子、鐵絲和繩子之後，林放也重新回到了廠辦。
“林老闆可還有什麼需要？”
馬明遠此刻只希望林放立刻出發。
林放笑道：“還缺點東西，馬廠長可是答應給我借2000塊錢呢，這不是還沒帶經費嘛！”
馬明遠無語，馬上讓秘書去財務科拿錢。
“還有需要嗎？”
馬明遠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林放笑笑：“還有一件事，你得告訴我其他小組都去了哪裡，我總不能跟他們去同一個地方吧！”
這是合理的要求，馬明遠自然不能拒絕，於是將記錄放在了林放面前。
看過記錄，林放也是眉頭微微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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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鑫源帶隊去了太倉，羅明帶隊去了奉賢、老孟則是去了崑山，剩下四輛車，各自去了青浦、松江、嘉善和金山，周邊距離較近的縣區幾乎都有人了。
至於嘉定，林放上次就去了，還把那邊的管理人員得罪了，肯定不能再去。
竟然沒地方去了！
林放站在馬明遠辦公室裡牆壁上的上海城區地圖前看了許久，可他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
“林老闆選好要去的地方了嗎？”
馬明遠語氣裡竟然帶著幾分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