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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皇后千歲

<晉江首發>

【死有餘辜】

王清不知巫蠱人偶之事,這話自是他站在一個醫者的角度去說的,字字誠懇,內含憂慮。

先前容修儀供認自己將麝香送給了蕭君雅,如今一聽王清的話,蘇珩那臉色是越來越不好,一旁站著的孫得忠腦門上都凝了幾滴汗。

王清在旁眼觀鼻,鼻觀心,又說:“娘娘一切吃穿用度都經了微臣與薛御醫之手,最後由如意和春分姑娘把關,從不假手旁人。”

確實不是吃穿用度的問題,是薰香的問題。

“皇上,現在娘娘身體較為虛弱,待身體稍微恢復一些,便可移回鳳棲宮。”

蘇珩沉著臉色“嗯”了聲,隨即吩咐孫得忠,“你帶人去趟鳳棲宮,把殿裡所有薰香都換下來。”

孫得忠應下,連忙帶人辦事去了。

蘇珩不再耽擱,轉身便去了內殿,這是儀元宮中空置的一間側殿,早在蘇珩到達儀元宮之前孫得忠便提早差人告知了任淑儀,這才匆匆把空置的側殿收拾了一番,把火爐點上才作罷。

儀元宮裡頭沒人希望皇后在這兒出事,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整個儀元宮都要被拖累。

瞧見皇上進了內殿,任淑儀這才娉娉婷婷的上前來,神色擔心的朝王清問道:“敢問王大人,娘娘可是沒事了?”

“回娘娘,皇后與小皇子皆已無恙。”王清作了一揖。

任淑儀佯裝感激,“如此,本宮就放心了。王大人醫術過人,由你看顧娘娘的胎,我等姐妹實在是放心。”

“娘娘言重了,微臣奉命看顧娘娘與小皇子,自當是會全力護娘娘與小皇子周全。”王清低著頭,聲音淡淡。

任淑儀張了張嘴,心知也問不出什麼話了,於是客套幾句便又站回了原位。

蘇珩進去時,蕭君雅正由春分扶著靠在床頭,如意手端著一碗藥汁,用勺子輕輕攪動時不時吹吹熱氣,薛建著手寫好了藥方,抬頭就見皇上進來了。

“免了。”蘇珩皺著眉頭,擺了下手,免了幾人的行禮。

他從如意手裡接過藥碗,坐在床沿上,舀了一勺藥汁,吹了吹才送到蕭君雅唇邊。

蕭君雅由春分扶著,遲疑了一下,還是乖乖的喝了藥汁。

就見蘇珩一邊喂藥一邊問薛建。

薛建作了個揖,答道:“回皇上,娘娘胎象不穩,又加之受了驚嚇,身體尚為虛弱。微臣已經開了壓驚的方子,給娘娘服用。且娘娘尚在孕中,不易勞累傷神,應好好靜養,寬慰心神才是。”

蘇珩面如沉水,眸色不明的看了眼蕭君雅,見她低著眸子喝著勺裡藥汁,嘆了一口,便讓薛建在外守著。

直到蕭君雅喝完小半碗的安胎藥,蘇珩才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今晚就先歇在儀元宮吧。”

春分皺眉,有些不滿的看了看這側殿,一旁站著的如意說到:“皇上,這殿裡火爐剛剛點上,不但不暖和,而且味道還有些大,於娘娘身體多少不利。”

蕭君雅抬手掩了一下唇,拍了拍蘇珩的手背,說:“臣妾無事,稍微休息一下即可回鳳棲宮。”

這道話落,外面便有人來報,說是太后親自來了。

蕭君雅驚訝片刻,旋即就要下床迎駕,蘇珩一把按住她,略帶責備的說到:“你好好躺著。”說罷,便起身步出內殿。

太后由明慧攙扶著一路進了殿,平日裡這些小宮殿哪裡能迎來太后大駕,任淑儀自是急著表現,行禮之後便去攙扶太后。

明慧不著痕跡的避開,沒讓任淑儀過來,任淑儀吃了暗虧,只得暗自咬牙。

太后顯然是急匆匆趕來的,看著蘇珩的眼神疊了一層沉痛一層擔憂,眼角的幾絲紋路都顯得清楚,“皇帝,雅雅她如今怎麼樣了?”

太后平日裡喚蕭君雅為皇后,只有親暱之時才會喚一聲雅雅。蘇珩聽見太后這聲“雅雅”,一瞬間心裡有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忙攙住太后胳膊,說:“母後放心,都已無恙了。”

太后松一口氣,“這便好這便好,哀家這一路趕過來就生怕雅雅出什麼意外。快帶哀家進去看看。”

眼見著倆人往側殿去,任淑儀噓唏不已,遙想上次皇后小產,太后也沒想現在這般急吼吼的,皇上也不像這般焦心不安。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太后進去坐在床沿上好好看了看蕭君雅,拉著她的手說了幾句“苦了你這孩子了”,蕭君雅面上勉強的笑著,只得陪著太后老人家說話,寬慰她的心。

最後還是蘇珩開口,讓太后先行回去。

太后難得裝糊塗一次,說自己心裡急,擾了雅雅休息,好生交代蕭君雅一番,這才準備起身離開。

末了,太后突地想起來了什麼,問起了容修儀。

提及容修儀,蘇珩一直緩和的面色陡然一變,似乎是在忍著怒,問太后,“以母後看呢?”

太后神色肅然,眼含憐憫的看了蕭君雅一眼,說:“宮中嚴令禁止巫蠱人偶此類東西,容修儀簡直罪大惡極。”驀地太后眼眸一轉,看向蕭君雅,“容修儀暗自行巫蠱之術,不但害南婉儀失子,更是險些害了雅雅。她是從雅雅宮裡出去的,雅雅是她主子,她居然還有那歹毒心思去加害。雅雅你說,要怎麼處理容修儀。”

蕭君雅愣了愣,倚在床頭,狀似虛弱,道:“由太后和皇上做主便是。”

太后那一眼,蕭君雅自然是懂得是何意思,蘇珩收了容笑,本就讓太后心存不滿,甚至懷疑是蕭君雅故意讓容笑勾引蘇珩,實則是做為眼線監視蘇珩。尤其是那會兒蘇珩對定國公府猜忌過多,冷落蕭君雅多時,容笑在這個時候出現,就顯得耐人尋味了。

太后找過蘇珩說過此事,蘇珩也只以自己懂得分寸,依舊對容笑寵愛有加。容笑身為下等宮女,能一次侍寢就封為正二品修儀,猶見得蘇珩對她多喜歡,然更多的是其中摻雜了一部分對蕭君雅的不滿,故意封高位膈應蕭君雅。對於容笑是不是蕭君雅派來的眼線,自是做了一番調查,最後自然得知,容笑和蕭君雅半分關係也無。

“那便褫奪封號,賜灌鉛!”太后嚴厲著神色,一字一句,聲音平靜中帶著威嚴。

乍一聽灌鉛,別說一向淡漠的如意眉心一陣跳動,春分更是露出一個驚愕表情。殿中氣氛冷冽肅穆,太后眼角往蕭君雅那處看了一眼,旋即高華莊嚴,目光極為嚴肅,“宮中怕是被容修儀給醃h了,皇帝你回頭請幾位高僧來,保宮中安定才是!”

蘇珩神色如常,自是應下,隨後把太后送了出去。

春分拍著胸口說:“剛才還一直惱太后一直拉著娘娘說話,這下裡一聽要將容笑行以灌鉛,心裡頭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灌鉛這種酷刑,也難怪春分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是,奴婢心裡是高興的。”春分眼裡閃過光亮,微微帶著一絲恨色,臉上掛著笑容,“容笑叛主,死有餘辜。”

聽著春分坦然的話語,蕭君雅沒有做聲,在如意的攙扶下躺到了床上,“若皇上來了,就說本宮睡了。”

春分如意點頭,應了下來。

良久後,蘇珩進來,腳步放的極輕,殿裡已經稍許暖和了起來,便吩咐春分和如意倆人先出去。

小心了手腳坐在床沿上,看了蕭君雅一陣,突地嘆出一聲,似蘊含了許多思緒。

因了喝了藥,蕭君雅身上懶惰,先前又被太后硬拉著說了會子話,早就昏昏欲睡了,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回鳳棲宮,只能在這個小側殿將就一晚。

蘇珩看了蕭君雅半晌,伸手摩挲她的眉眼,最後終是脫鞋上了床,挨著蕭君雅躺了下去。

彼時,蕭君雅早已經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用過安胎藥,又接過如意遞上的一番米粥,問到:“皇上昨夜何時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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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娘娘,皇上是戌時走的。”如意回道。

從外面進來的春分聽見這話,接道:“皇上是去了連順儀那兒。”

蕭君雅抬眸,春分又道:“今天秋萱來時說皇上昨夜從儀元宮離開後去了連順儀那兒,聽說皇上發了火,最後怒氣衝衝的回了長生殿。連順儀在皇上走後把殿裡東西摔了不少,聽那處侍候的宮女太監說,哭了一個晚上呢。”

春分臉上笑意明快,可見的對連可欣這般處境極為待見,話語裡都透著一股子舒心,“對了,皇上下了旨,說娘娘要安心養胎,往後後宮瑣事都由婉貴妃和德妃代掌,除非是有拿不定的大事才可叨擾娘娘,此外還有應酬一概都免,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娘娘休養。”

“德妃?”蕭君雅略覺疑惑。

“回娘娘,正是德妃。今天一早聖旨就下到長樂宮了,讓德妃協理六宮。”春分回了句。

“德妃身體不是不好麼?”

“娘娘,聽說御醫昨天去看過德妃,說是已經無大礙了,平日裡只要不是太勞神就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協理後宮,這不正是勞神累心的事麼?”蕭君雅笑。

春分道:“皇上是什麼心思奴婢是不知道,可德妃確是千恩萬謝的應了下來。”語氣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如意在一旁靜靜聽著主僕倆的對話,外面便有人來報說是任淑儀求見。

皇后在儀元宮住了一宿,身為一宮主位的任淑儀豈有不見之理。

若不是因著皇上旨意不讓打擾皇后,任淑儀都要領著殿裡一眾妃嬪來拜見了。只不過任淑儀來的時間不對,這邊剛進來,那邊就有人領了明慧進來,說是奉太后旨意來問安的。

明慧來了,任淑儀自然要退到一邊去,臉上笑容明媚,心裡卻悻悻的。

此後明慧走了,任淑儀才和皇后說上話,無非都是一些客套話,討皇后開心的。

蕭君雅心裡明白,笑眯眯的聽她說完了,就說要回宮了。任淑儀忙不迭的又差人通知殿裡妃嬪來送,場面一時甚是熱鬧。

待回到鳳棲宮時,聞慣了荼蕪香的味,如今一換成別的,還略有些不適應。

“娘娘,昨天皇上派孫公公過來把殿裡從裡到外收拾了一遍,這香也全換了。不僅如此,孫公公還遣人去各宮把容笑送出去的薰香收了過來,讓御醫院的御醫挨個給各位主子診過脈才算完。另外還有,凡是宮裡有人偶的,也都被強行收繳了。”

青竹在鳳棲宮做監督,沒法去儀元宮,這會子見到皇后,說話時都有點激動。

蕭君雅不甚在意的“哦”一聲,這都是意料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