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嵐笙抬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表示感謝,便又垂首將視線移到了自己的筆尖:"年輕人口無遮攔也是尋常的事,我看娘子囑咐了高二哥,那便是了。不管他無心也罷受人指使也罷,都沒有關係,小事..."
秀才說的雲淡風輕,彷彿在麵館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這讓蘇夏至也略微的放下了心。
放下墨條,她探頭往外面看了看,琢磨著還是得出去給後院置辦點簡單的傢俱。
"高越。"閔嵐笙頭都不抬的揚聲叫道。
"在呢!"隔著老遠就聽見高越應了一聲,不大會兒功夫就看見他小跑著著進了大堂:"大人,嫂子也在呢?"
"去,跟著我娘子出去一趟,要緊看護好了她。"閔嵐笙便攜邊說道:"再叫個班頭到門房裡去當差。"
"是。"高越拱手施禮先跑去叫人了。
蘇夏至則扭著頭笑模笑樣地望著他。
"娘子不用好奇,你我早就心有靈犀,你一看天色為夫就知道你要出門了..."
"呵呵!"蘇夏至抿嘴一笑:"既然都被你看出來了,那我就先出去一趟。"
"拿著。"閔嵐笙伸手從公案下面掏出一把紙傘來遞給她:"天熱,打著點,不要中了暑氣。"
"嗯?你這桌子下面咋還藏著東西呢?讓我看看還有什麼!"
接過紙傘,蘇夏至好奇的走過去貓腰就要撩起公案邊上掛著的簾子。
"沒有了!沒有了!"閔嵐笙一張俏臉悠地變得通紅,他趕緊放下手裡的毛筆,雙手一起抓向娘子的小手。
無奈還是慢了一步,蘇夏至已經一把撩開了那暗色的簾子探頭進去一瞅,正看見自己相公兩隻白生生的秀氣的腳丫光著踩在厚重的官靴上!
"熱!"他紅著臉拉起正瞪著眼欣賞自己腳丫的娘子,扭捏地說道:"天氣太熱了,靴子又這麼厚..."
"哈哈!"蘇夏至扶著他的手站直了身子,笑著點了點他的額頭:"我就說你怎麼會這麼老實,坐在這裡一動不動的,原來是連足衣都未穿呢!"
"要是突然有人來打官司你可怎麼辦?"
"從縣衙門口走到大堂還要有會子功夫,為夫只要把官靴穿上就好..."
"呃..."蘇夏至搖著腦袋出了門。
誰能想到風姿綽約,溫文爾雅,連吃碗麵條都斯斯文文的探花郎天天光著腳丫穿靴子呢?
紅著臉看娘子出了大堂,閔嵐笙又拿起了筆,而兩隻腳丫也悄悄地從官靴上移到了地上,腳心一片涼意襲來,他覺得臉上的熱氣去了不少。
提筆寫了幾個字,腦袋裡回想著方才娘子說過的話,他自言自語道:"指使他的人是老師還是安靜呢?"
出去了一趟,蘇夏至連走了幾間鋪子,挑挑揀揀地買了幾樣必須的傢俱,讓掌櫃的給送到地方。
家俬鋪子的掌櫃一聽她報的地方以為聽錯了。
"夫人,是挨著縣衙的那條巷子吧?"
"就送到縣衙,讓夥計給送到後門就好。"講好價錢,蘇夏至只付了很少的一點定銀,餘下的只等東西送到了她才會給。
掌櫃的接過銀子,吃驚的說道:"夫人莫非是..."
"送去就是。"蘇夏至笑著點了頭,移步出了鋪子。
"嫂子是要搬過來住麼?"高越跟在她的身後,見她還在往別家的鋪子裡張望著,不禁問道。
"不。"蘇夏至朝著一間雜貨鋪子走去:"你秀才哥今日一到麵館吃飯,明日便會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他以後想出來吃個飯都會不方便,我想把後院的廚房也收拾好,以後要是縣衙的飯食不好,你就去仕林春或者麵館去端些飯菜回來熱熱吃也是好的。"
"縣衙的飯食都是那幾個班頭輪流做,天天做的和豬食一樣,飯菜煮在一起,實在難吃!"高越見以後的伙食有了著落,心裡高興的很,不忘編排一下縣衙的伙食。
蘇夏至聽著沒有介面。
她只能照顧到自己相公的肚子,至於縣衙的人吃的好壞,那是他相公要去操心的,她不能多伸手...
溜溜達達轉了一圈,計算著過日子必須有的東西買了幾樣,蘇夏至和高越又回了縣衙。
這回她直接去了後院,讓送傢俱的夥計幫著把床和書案衣櫃等都搬進了屋裡,她才將餘下的銀子全部結清,又單獨拿了二十文錢打賞給送貨的兩個夥計。
夥計只拿了賣傢俱的銀子,對於知縣夫人的打賞是說啥也不敢要,倆個人只說是掌櫃的吩咐:若是夫人嫌這些物事不稱心,銀子也是可以不給的。
不給銀子?蘇夏至搖搖頭,那不是成了白拿人家的東西了?
頭一次體會到了為官的'好處';,難怪古往今來在那些貪官的口頭禪裡都有這麼一句:千里來做官,為了撈吃穿...
"我家秀才可不是這樣的狗官!"蘇夏至對著前面大堂的方面輕聲說道。
忙活了一下午,秀才安排好了一天的公務慢悠悠地走到後堂的時候,蘇夏至正在廚房裡刷鍋。
高越蹲在院子裡滿頭大汗的劈劈柴。
"娘子辛苦了!"一進廚房,閔嵐笙便趕緊說道。
外面的高越馬上就翻了白眼兒:我娘是怎麼說我爹來的,破茶壺好嘴兒...就會哄嫂子幹活...
"下班了?"蘇夏至隨口說道。
"下班?"對於娘子口中偶爾蹦出的聽不懂的詞語閔嵐笙並不驚異,他只是不願別人聽到這些。
"就是..."蘇夏至直起腰發呆,她也不知道古代這個詞要如何解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