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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

裴寒舟推門而入的時候, 林洛桑正偷偷摸摸地開啟小助手剛帶來的小盒子。

男人冷不丁拉開大門, 她結實地嚇了一跳, 本能地將東西藏在身後,對上他視線的眼神有片刻慌張。

裴寒舟眉頭微攏:“你在幹什麼?”

“沒……沒幹嘛啊,”她將盒子又往身後掩了掩,吞著口水往後退, 甚至還配合地給出了一個假笑, “我哪有什麼事是需要瞞著你的。”

若是她行為鎮定坦然些, 說不定當著他的面做壞事他還不會發覺, 可惜她就差把在做壞事四個字給刻在了臉上, 最後那句話倒更像是欲蓋彌彰, 本只是隨口一問的裴寒舟忽然發覺了事件的嚴峻性。

他沒給她反應的餘地, 大邁步走到她身後,迅疾地扼住她手腕防止偷樑換柱,緊接著,男人從她手裡拿出了一個……馬卡龍?

裴寒舟:“……”

這麼驚慌失措,他還以為是家裡藏了野男人她要給別人發訊息, 搞了半天就是一個粉色的馬卡龍?

“馬卡龍有什麼好藏的?”男人白白浪費了表情, 慶幸之餘又有幾分無語, “裡面藏著國家機密?”

“我本來也沒想著藏啊, 誰藏東西會在客廳藏!”她奪回自己的草莓乳酪馬卡龍, 清了清嗓子,也調到了義正言辭的頻道,“你回來得太突然了, 以前每次不都是休息時間比較久才回來嗎?我以為你今天不會回的,加上買這個本來就有點負罪感,你一嚇我我不就……下意識躲避了嗎。”

眼見裴寒舟沒說話,她伸出食指拉了個非常細微的縫隙,可憐兮兮道:“我只吃一點點,我保證。”

男人完全不理解,“你們公司有什麼吃甜品犯法的合約?”

“要身材管理啊,甜的不能吃太多,我也是一個自律的藝人,”她拍了拍胸脯,“如果不是你每天在家吃甜的誘惑我,我基本上半年才會饞一次。”

說吃一點她真的就只吃了一點,咬了小半口以後便準備將馬卡龍放回盒子內,結果她還沒來得及伸手,中途被人截斷,男人傾.下.身.來,剩下的全進了裴寒舟的胃裡。

這人吃完之後還要大言不慚地來一句:“沒我做的好。”

恢復過狀態的林洛桑撇撇嘴,撐著腦袋慢悠悠回:“那當然了,誰能比得過您呢,您就是萬物起源宇宙真理,上天入地天下第一,稀世珍寶人間離奇,您的豐功偉績就應該刻在石碑上永生永世供世人傳閱和瞻仰。”

“……”

林洛桑轉了轉盒子,問:“你這個點怎麼回來了?”

這下換男人沉吟片刻,這才道:“隨便看看,花還沒澆。”

林洛桑看向陽臺,一語中的:“那花再澆下去就死了。”

“你最近是不是挺閒的?”她想起他這陣子幾乎每天都在家,手肘後搭在桌沿,問,“公司運作不忙嗎?沒出問題吧?”

想到自己幾乎連天不斷的會議,連平均睡眠時間都不超過五小時,男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妻子心裡落下“很閒”這種定義的。

他虛虛睇過去一眼,淡聲:“放心,就算出了問題也養得起你。”

“不用養得起我,”她撐著臉頰笑得天真無邪,“養得起我的音樂就好了。”

裴寒舟:“……”

馬上要投入第一張專輯製作,林洛桑打算做三個mv,錄音棚和製作人以及樂隊都找最頂尖的,預算一千萬起,她自己手上雖然也拿得出錢,但很多地方也需要無良資本家給予一些贊助。

況且她的錢有的時候還要用在舞臺或者其他很多地方,不能沒有計劃地亂拋出去。

想到這兒,她又被緊張感給裹挾,端著電腦進了書房忙碌。

她一做起東西來就又恢復了自己的習慣,滿腦袋插筆,遇到不順暢的地方還會站起來更換作曲地點,一隻耳機放耳朵裡,另一只掛在肩膀上。

投入地做了半個多小時,她隱約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轉過頭,正好和裴寒舟對上面。

他手裡端著新鮮的摩卡,半倚在門框邊瞧著她。

“都無聊到來看我做音樂,你還說你不閒??”

林洛桑猶疑不定地開口:“如果公司有什麼難關你真的可以和我說的,我不是那種危難中拋夫棄子的人。”

“有胡思亂想的功夫不如想想你的歌,”男人擱下杯子,“宇宙爆炸在舟也不會出問題。”

似乎是為了佐證這句話,沒過一會兒男人便離開,前往新的工作安排。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他才回來,還帶上了羅訊。

林洛桑事先收到了秘書的通知,故而並不意外,當然,秘書也委婉地提出了要她新增裴寒舟微信的請求,她委婉地裝作沒有聽懂。

羅訊一見到她就熱絡地打招呼:“嫂子晚上好,好久不見啊,最近過得怎麼樣?明天是要表演舞臺了嗎,唱什麼呢?”

林洛桑啟了啟唇正要回答,還沒來得及開口,羅訊被男人一把扯進最裡間的會議室:“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辦完再來操心別人。”

緊接著將門砰地一聲帶上。

羅訊鍥而不捨地打開門,探出頭來,笑得非常誠實:“嫂子的事怎麼能算別的事呢,嫂子的舞臺就是我的舞臺,我就是嫂子的迷……”

門在下一秒再度合攏,裴寒舟拉著門鎖擰著鑰匙轉了幾圈,把羅訊給鎖在了裡面。

“合同理完再出來。”

羅訊:“……”

林洛桑好不容易想跟人分享新的創意,無奈羅訊公務纏身,便惋惜地問了句:“他還有什麼要做?”

“合同的很多條款要重新核對,資料都在這邊,所以讓他直接過來了。”

她點了點頭,轉身時聽到男人沒什麼波瀾的嗓音:“你還挺關心他。”

“當然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林洛桑撫了撫心臟,溫聲道,“我也關心你呀,餓了嗎,我做苦瓜炒蛋給你吃?”

裴寒舟:“……”

“寫歌去吧,”男人道,“你不進廚房就是對我最大的關心。”

林洛桑磨了磨後槽牙,轉身去寫歌了。

寫著寫著她又想到羅訊方才說的舞臺,莫名其妙又燃起了排練的欲.望,便拿著道具準備再即興表演一次。

《鬆綁》的道具很簡單,一把椅子一捆長繩索,但要完成的舞蹈卻很複雜,她就坐在床上,不想把椅子搬來搬去,也不願意離開溫暖的被窩,於是就拿了繩子在床頭簡單重複著捆綁和鬆綁的動作——

沒料到的是床頭和凳子並不是同樣的構造,她卻用了一樣的捆綁模式,最後的結果自然就變成了……解不開。

她把自己綁在床頭了。

………………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和裴寒舟有仇,才會在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狀況百出。

林洛桑不拋棄不放棄,連續嘗試著解了十分鐘,最後因為體力透支癱在了床頭,大有就這樣一綁了之的消極念頭。

直到裴寒舟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見她的面色和姿勢時皺起了眉:“你又在玩什麼?”

“說來話長,”她萬念俱灰地斂了斂眉,聲音帶著筋疲力竭後的微微嘶啞,“你能幫我松一下綁嗎?”

裴寒舟:“…………什麼?”

“我手後邊有繩子,把我捆起來了,我沒法動。”

“誰弄的?”男人眉心川字愈深,“羅訊出來了??”

“我自己。”

她的尾音落下,裴寒舟眼尾顫了顫,氣氛陷入了詭異而僵化的沉默。

裴寒舟無奈地隨手擦了兩下頭髮,坐在床沿讓她直起身,自己觀察著她背後的情況。

林洛桑道:“怎麼樣,好解嗎?”

他沒正面回答:“我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

“以後如果你被綁架了,絕對不能讓你自己動手逃,”他娓娓道來,“你只會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這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王八蛋啊?

林洛桑板著身子想踹他:“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被害人的心理狀況,我難道就不崩潰嗎!”

“你不是被害人,繩子才是。”裴寒舟摸了摸她手腕被蹭紅的部位,“還能叫這麼大聲,看來是沒什麼事。”

她正要說話,手腕處也被他摩挲得有點癢,身後不期然傳來男人的低聲提醒:“別動,我要剪了。”

惜命如金的林洛桑果然沒再動一下,聽著那眼疾手快的咔嚓咔嚓響聲,怕他一個沒看準剪到自己的肉上,頭皮發麻地顫顫巍巍提出請求:“……能稍微慢一點嗎?我有點兒怕你。”

“你放鬆一點。”

“我放鬆不了。”

男人應該是在處理手腕那部分了,提起繩子的時候勒著她細嫩的皮肉,聽到她的抽氣聲,問:“這樣痛?”

“還好,就是有一點兒脹痛,這繩子綁的太緊了……你繼續吧,早解決我好早點睡……”

林洛桑還沒來得及說完,門口處忽然傳來沉悶的重物落地聲,裴寒舟沒理,專心地剪著繩子,她探出身子去看。

羅訊剛上來準備邀功就聽到了後半截對話,什麼別動、繩子、脹痛、快點之類……某些不可言說的情.趣.畫.面浮上腦海,饒是見慣大場面的羅訊也被自己的腦補嚇得當場脫力,把電腦砸到了地上。

此刻他抱歉又面露驚愕地撿起,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林洛桑:“……”

“不是,你誤會了,你聽我——”

羅訊立刻捂住眼睛:“別別別!我馬上就走!哥東西我弄好了電腦放在你們臥室門口了就在資料夾第三個應該沒問題等會我自己打車走你們千萬別管我就這樣我走了啊!!”

緊接著咚咚咚的下樓聲響起,羅訊風一般離開,還把大門摔出了高分貝的聲響,像是提醒臥室內的兩個人:電燈泡已走,請安心繼續。

林洛桑啟了啟唇,千百句解釋的話在嘴邊打了個旋兒,又被吞進喉嚨裡。

這到底又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誤會?

她闔了闔眼,腦仁發疼。

和她比起來,男人就要顯得滿不在意許多,呼吸都沒亂半分,甚至還有心思取笑她——

“知道厲害了?下次還敢不敢?”

繩子終於全部被解開,她揉了揉微紅的手腕:“為了舞臺,下次還敢。”

“……”

裴寒舟將繩子扔進垃圾桶,停頓片刻又道:“到時候表演,你不會……”

“表演我不會出錯的,請你不要詛咒我的舞臺。”她立刻搶答,“今天只是因為床和椅子的構造不一樣才會出現這種問題,舞臺上我絕對、絕對不可能有絲毫差池。”

想了會補充說:“如果出錯我就當場把椅子吞了。”

“好,”裴寒舟用毛巾擦著額髮,“拭目以待。”

節目錄製當天,她準備六點就起床前往排練,誰料天氣陰沉催生了人的睡眠欲.望,尖銳鬧鈴響起時,她的潛意識毫不猶豫為自己選擇了“稍後提醒”,然後安心地等待著下一輪喚醒服務,保持著握手機的姿勢又合上了沉重眼簾。

叫醒服務在和她的瞌睡大戰五個回合後初見成效,林洛桑猛地從睡夢中驚醒,一個鯉魚打挺騰起身子,掀開被子讓自己迅速清醒起來。

正當她拿起衣服要穿的時候,眼尾餘光似是又瞧見了什麼,緩緩地轉過頭,對上了裴寒舟意味不明的目光。

而她剛掀開的被子,此刻正非常狂妄地反蓋在他的電腦上,擋住了他的顯示屏。

林洛桑沒什麼情緒地乾笑兩聲,替他將被子重新拽回自己這邊的原位,這才咳嗽著解釋:“我沒想到你在床上,不好意思了。”

男人垂下頭繼續工作,她拿著要換的衣服閃進浴室,套針織衫的時候還在想他今天為什麼會在床上。

按照以往的情況來講,他要麼是早已從家裡離開,要麼是在一邊忙工作,總之在她醒來時,他睡過的那一側是不會有餘溫的,都是她獨自醒來。

但也來不及問更多,她喝了杯熱水,立刻前往演播廳。

休息室裡已經給她準備好了穀物麥片和熱氣騰騰的粥,節目組聽從了裴寒舟的吩咐,給她裝好了空氣淨化器和空調,角落裡甚至還放了一架鋼琴和一把吉他,沙發也重新換過了,嶽輝沒事還喜歡跑這裡來午睡,說是舒服。

每每看到面前的景況,嶽輝總是忍不住感嘆:“誰能想到呢,五十年河東五十年河西,本來還拿陪跑劇本的林洛桑瞬間變成了節目組的寵兒,這一刻開始,我們拿的就是金手指開掛、所向披靡殺怪的大女主劇本。”

林洛桑:“不好說。”

嶽輝太陽穴一跳:“怎麼著??”

“哪有永遠一成不變的事情,被打壓不能沮喪,上了位也不能太得意忘形,平常心對待就好了。”

要永遠有危機感,永遠清醒,勝不驕敗不餒,是她對自己的要求。

嶽輝壓了壓嘴角的笑容:“有道理——但我還是高興,嘿嘿。”

林洛桑斜他一眼,把衣服扔過去:“現在有人在排練嗎?”

“問過了,說是可以讓我們直接過去。”

林洛桑本以為可以直接過去的意思是沒人在排,到了後臺才發現倪桐正在上面練習。

聽旋律,倪桐應該還剩最後ending的一小節。

她正打算舒展身子等一會,沒料到音樂總監直接拍了兩下話筒,打斷了倪桐的演唱:“就這樣吧,差不多行了啊,小桐你唱三遍了已經,歇會吧。”

倪桐愣了一下:“可是我這一塊還沒有練好,有一個節奏沒切進去……”

“演播廳不是你的訓練場,節奏和高音這些是留給你今天在現場處理的嗎?晚上就要表演了,難道大家要為你一個瑕疵放棄所有人的排練機會嗎?”音樂總監當場發起火來,“基本問題是要留給臺下自己去練歌房處理的,今天我們負責的是現場收音以及伴奏燈光等等舞臺效果,這是舞臺不是學校,你來這兒是呈現結果的,不是學習!”

倪桐從沒見過音樂總監對她發這麼大的火,以往的總監總是溫聲軟語,在她被全網嘲的時候還耐著性子安慰她,給她特權放舞臺煙花,一個轉音可以帶著樂隊和她一起練兩個小時。

而不是現在這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數落她細節沒練好,因用力凸起的經絡道道分明,還拍著話筒不耐煩地打斷她。

倪桐當即怔在原地,手腳有些發冷,面色煞白。

“還站在上面幹什麼,讓大家欣賞你的靜止表演嗎?趕緊下去,下一個要上了。”

音樂總監不近人情的聲音透過話筒擴散開來。

倪桐手放在身側握成拳,將話筒塞給旁邊的工作人員後,低著頭光速跑開,就連經紀人在後面喚她穿上衣服她都沒有理會。

經紀人跟上倪桐的步伐,二人離開後沒多久,不遠處傳來東西接連墜地的聲響,像是花瓶之類的物件被人洩憤似的砸在地上,還伴隨幾聲尖叫。

林洛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立刻聽到工作人員來邀請自己:“桑桑老師您可以上了,道具和全部準備好,樂隊老師也就緒了。”

她收起情緒,上臺排練。

屬於她的排練時長很長,加上她的職業素養相對倪桐來說也要好上很多,第一次排練就已經算是沒什麼瑕疵的那一類了,只是細節部分還在不斷地根據新的想法做調整和嘗試,音樂總監給予的耐心也相當多,中途還顧著她的嗓子,讓人送來了泡好的茶。

她的待遇甚至比倪桐和之前的蔣玫還要好上很多,或許是因為眾人明白,倪桐和蔣玫只不過是暫時被選中,不消許久就會被絡繹不絕的替換者取代掉,而林洛桑的身份,是上得了檯面的裴夫人。

將舞臺調整到最佳狀態後,林洛桑還是想要讓自己更加熟悉舞蹈和節奏,故而提出在午休過後沒人的時候再排一遍。

那邊當然是很爽快地答應了,並說排幾遍都沒有問題。

午餐她吃得比較簡單,吃完之後靠在沙發邊休息,小暖和嶽輝坐在邊上安靜地打著遊戲,算是在這節目裡難得的悠閒時刻。

很快,她的放空時刻被外面的騷亂打斷。

先是熟悉的倪桐的聲音,她似乎正在悲憤地說些什麼,卻被路過的工作人員打斷了一下:“桑桑老師還在休息,你們小點聲吧。”

冠名商換血之後,“林洛桑”三個字對倪桐而言無異於□□,更何況今早還受盡了音樂總監的區別對待,倪桐本來就咽不下這口氣,更何況還有人抱大腿撞到槍口上,她當下火氣衝到天靈蓋,更加大聲地質問道:“林洛桑怎麼了,林洛桑現在是皇帝嗎你們人人捧著她?有點限度行不行?她知道你們是誰嗎,一個個桑桑前桑桑後的,跪舔得我看著都累,林洛桑是救了你們全家嗎?”

那人突然笑了聲:“大家當時舔著你的時候我可沒見你發脾氣啊,現在是被人踹下來了心有不平?那你拿我們撒什麼氣,有本事你傍裴寒舟去啊!”

一聲清脆的“啪”響徹在空蕩的走道裡,倪桐惱羞成怒:“你嘴巴放乾淨點!”

“我講話怎麼不乾淨,我說的哪句話不是事實?”那人聲音染了些哭腔,也徹底把臉撕破開,“你以為沒有當初的後臺誰會捧著你啊,你和其他嘉賓比起來優勢在哪?導演組憑什麼給你加戲,音樂總監憑什麼幫你指揮?因為你唱得比林洛桑好,因為你熱搜上得比林洛桑多,還是你觀眾緣比林洛桑好?”

“林洛桑當然救了我們全家,你知道節目組把重點放在她身上之後點選和討論度增長了多少嗎?!”

“捧著她不是應該的嗎,人家不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業務水平還好熱度還高,不捧著她難道捧著你啊?你可醒醒吧!”

又是一道巴掌聲。

緊接著外面就陷入了混亂,好像是兩個人廝打在了一起,待林洛桑這邊剛看清情況,導演就及時趕來拉開了二人。

……

倪桐面色通紅,從耳後到下巴處有一道明顯的抓痕,工作人員也掛了彩。

但很顯然,傷口對倪桐來說更嚴重。

倪桐經紀人快瘋了,掰著她的臉來回地檢查,又恨又惱道:“馬上就要表演了,你這時候在這打架,等會怎麼上臺?你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趕緊走,冰敷一下!”

然倪桐不說話,只是氣極地看著面前的人,眼底血絲遍佈,胸口上下起伏。

可就算有再大不甘又能如何是好,她已經沒有可以胡作非為的底氣了,大家也不會將她關懷備至地呵護在手心,對她百依百順。

大家追捧的風向,已經轉到了林洛桑那裡。

氣憤難平的倪桐被經紀人帶走處理傷口,工作人員也隨朋友一起離開,走廊內重新恢復了安寧。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說打就打起來了啊,”小暖抖了抖肩膀,“倪桐發起脾氣來也蠻嚇人的哦。”

“她就是典型的扮豬吃虎,看起來鄰家女孩沒什麼城府,實際上心思深著呢。”嶽輝分析說,“但這時候打架太不明智了,起碼也等到演出結束再打啊。”

林洛桑:“……”

眼見睡也睡不著了,林洛桑便徑直前往舞臺排練,把多餘的冰袋給了先前的工作人員,隨後又是近一個小時的排練。

晚上,節目正式開始錄製。

林洛桑的表演服是一身極為輕便的衣服,保暖性自然是有點差,只能多貼幾個暖寶寶應付一下。

原來的繩子的部分也換成了更加美觀的綢帶,不會再有被勒到劃到的情況發生。

她今天的表演在比較靠後的位置,故而在等待時便看了看前面嘉賓們的表演。

大概是臨近決賽,生存賽的競爭愈發激烈,大家幾乎都拿出了最佳的狀態和曲目,每一個表演的水準都很高。

六個表演之後,輪到她上場,臺下歡呼聲猛地熱烈了起來,說是全場沸騰也不為過。

歌曲開頭她選擇了較為誇張和帶有反叛感的節拍,輕易地抓住了觀眾的耳朵和好奇心,開頭的舞蹈是古典舞和現代舞的結合,寬大水袖中她羽衣蹁躚,輕盈飄逸。

每一處都完美踩點,力道與旋轉恰到好處。

等她背手坐上椅子時,忙於欣賞的彈幕這才熱鬧了起來——

【哇她跳舞也好好看!!】

【好仙哦,感覺下一秒就要飛出去了。】

唱詞的開頭是無數問題的堆砌:年薪收入、婚姻有無、體重幾位數、暖或冷白皮膚。

起初她只是狀似不經意而又置身事外地唱著,慢慢由淺入深,情感豐沛起來。

每一個問題都直擊當下的評判熱點,而每一個問句過去,身旁的伴舞就繞她週轉一圈,用手中的絲綢將她逐步地牢牢綁在椅子上。

身在其中的人就這麼被束縛起來,動彈不得。

綢帶自她的腰腹緩緩向上纏繞,到了胸口也不停止,反而愈發猖狂,像是要將人逼得窒了息才罷休,觀眾的心跳都不自覺加快許多。

終於,在絲帶纏繞到脖頸處時,她似是終於受不了般動了動身子,蹙著眉跟隨節奏吟唱:

世俗條條框框/誰來給我鬆綁

現實跌跌撞撞/何處是溫柔鄉

議論紛紛揚揚/束縛本能欲.望

節奏在此處驟然達到一個高點,鼓點漸漸密集時,林洛桑猛地掙脫開束縛,扯下綢帶對著鏡頭唱出最後那句:

不一樣/那又怎樣

綢帶驟然一揮掠過鏡頭,鏡頭再聚焦時,她手上的東西已然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鈴鐺。

她將鈴鐺綁至腳踝,繞著椅子起舞,聚光燈環繞在她周身,鈴鐺輕輕附和,步步生蓮輕歌曼舞,連仰頭弓足的角度都姿態萬方。

臺下傳來斷斷續續的拍照聲,閃光燈此起彼伏。

由於收到的彈幕總是最多,林洛桑被戲稱為“彈幕吸鐵石”,此刻當然也不例外,成片的彈幕滾過:

【魔術!!又是魔術!!啊啊啊啊桑桑你把我變走吧我不想活了嗚嗚嗚嗚】

【既然被大家發現那我也就不遮掩了,其實……我不是人,我是桑桑繞著的那把椅子 (*≧▽≦) 】

【以前看的椅子舞都是性感掛的,原來還可以跳得這麼優美這麼仙,超出尋常定義了,點題!!今天也是細節桑桑nei!!】

【年薪收入、婚姻有無、體重幾位數、暖或冷白皮膚,都不能成為評判任何人的標準,是我喜歡的主題。】

當場表演當之無愧地成為全場第一,第二是阿怪,第三是希慕。

而倪桐沒有了節目組的加持,也落到了下位區,差點就要面臨淘汰,靠著之前積累的粉絲數才得以有驚無險地留下來。

林洛桑帶著喜訊順利回家,沒想到離開時裴寒舟在臥室,回去時他也在。

她站直地端詳了男人三十秒,嚥下了想要詢問公司是不是真的沒事的想法。

當晚,二人相安無事地坐在床邊各忙各的,一人一臺電腦,林洛桑獨自沉醉在音樂軌道當中。

寫著寫著忽然想到了什麼,她轉頭看向裴寒舟:“在舟的主要研究方向之一是ai——對吧?”

男人垂眸,無語凝噎了半晌後才反問說:“……你現在才知道?”

“不是,我只是有個想法,”她舔舔唇珠,討好地笑了笑,小聲說,“裴老闆那個……智慧機器人能借給我玩兒一下嗎?”

而此刻,這句話落在男人耳邊,重點則偏向了另一處。

他眼尾蘊著幾分深意,問出自己從前陣子就不甚明白的話題:“為什麼每次拜託我的時候,你都要叫我老闆?”

她一愣,旋即很有道理地解釋:“男人不都喜歡聽那個嗎?老闆老總之類的。”

“我不喜歡,”男人斂了斂眉,淡聲道,“叫那個沒用。”

她虛心求教:“那我應該叫你什麼?”

窗外明月高懸,月光紗幔般陳鋪流淌,樹梢枝頭有啁啾鳥鳴,斷斷續續。

男人氣定神閒地翻過一頁書,眉眼半舒地沉聲道:“叫老公。”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嗚嗚嗚這該死的男人竟然撩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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