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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史無前例

“可憐, 可憐。”

“小小年紀身體羸弱, 境界低微,這種傷勢,需要大量靈藥治療,他耗不起,所以病急亂投醫, 來自通考核。考核者治療失敗了,醫師公會其他人就得接著醫治……”

“該不會又要強行斷臂,一次不行再一次, 這少年的身體不比孫孔武,不知道是否能堅持住。”

“這要怎麼治,雖說少年很坦率, 但似乎比孫孔武的情況還要複雜得多。”

雷晟貌似不經意地看向劉明醫師, 目似詢問,劉明隱晦地點了下頭,咳嗽了聲禁止私下交流。

眾醫師沒再多語。

這個病症, 說是三星醫師級別也不為過。但用於醫師自通考核, 也並不算過分。

“看看他準備怎麼辦。”

剛才孫孔武痊癒破關, 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 現在一個個懷揣著疑惑都睜大眼睛,生怕遺漏一絲一毫, 一不小心這第二個人又跪下了。

吳駭注意到他抬起來的左胳膊,只見那胳膊白皙修長,乍看之下就像健康年輕人的手臂, 與他乾瘦弱小的身體極不相襯,捏起來,僵硬得如同假肢。

這個症狀和他說的也許能對得上。怪哉。

“你打算怎麼治。”少年盯著吳駭,看似緊張。

吳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從他身邊走過,說:“下一個。”

“喂,你不打算治我了,為什麼?”少年急了。

“我擔心把你兩條胳膊都砍了,你會後悔。”吳駭很正經地說,“所以打算先治療別人,再想想怎麼用非血|腥暴|力手段,解決你的小問題。”

“小、小問題?”少年嘴角抽了抽。

“對啊,挺簡單的,就是得有點敗壞我的形象。”吳駭仔細想了想才說。語氣就像在安慰小孩子。

眾人無語了,你的形象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就算是找藉口,走心點行嗎。

二星醫師醫師都得想想才能著手的頑疾,你居然還說簡單!給點面子。

劉明醫師攔了下,說道:“如果治不好他,沒法通過考核,還不如現在就放棄,省得學藝不精,害了別人。”

孫孔武哼了一聲,往吳駭旁邊一站,這就是個標杆,治好了的典範。

剩下的八人心頭再有疑惑,又有點躍躍欲試,畢竟機不可失。

“其實你是沒看出來,需要時間再想想,還是打算求助於我?”神藤看了這麼久的戲,恰到好處地蹦出來,說,“按照我們的賭約,你已經救了一個人,還需要再救一個人,就滿足條件。這個人你放棄,準備再挑個比較好治的動手是嗎,吳駭,你也太會投機取巧了。”

“不算不算,不是連著兩個人就不算,治病順序還任你選,那我不是虧大了。”神藤在看到吳駭動用元力回覆殘軀時,就知道自己被坑了,謝宇策和吳駭才是一夥的,故意騙它打賭。

如果吳駭連著兩個都治好了,神藤認栽,承認他有這方面的本事。

但發現不好治就換下一個,神藤就咽不下這口氣了。

“我要是算上他,就真是敷衍你了。”吳駭說,“因為實在是太簡單了,而且‘治’了他,會影響我接下來的治療。”

“是嗎。”神藤有點不相信,在事實沒出來之前,吳駭這話沒點說服力,純粹是他自信的口氣,讓神藤生不起壞感。

或者說它已經能想象某些畫面,這種笑容無害,看似溫和,實則一肚子壞水,下手毫不手軟的醫師,好像確實有點意思:“這個不算,你至少再治療四個人,怎麼樣?”

“四個人啊。”吳駭悠悠道。

多了?神藤也想見識下吳駭元力的特殊性,以及他作為人才的可造性,就很不耐煩地道:“那你想幾個。沒醫師的本事,就別戴醫師的高帽,治得好還好,治不好有你受的。”

吳駭略感動,其實他聽得出來,藤蔓有了鬆口的意思,甚至是以商量的口氣,可以說很放水了。

“全部十個人,都不需要你上手。”

吳駭說:“你看著就夠了,一星醫師徽章而已,我自己就能拿到。”

說著吳駭就走到下一個人面前,溫聲問道:“你是哪裡不舒服?”

老頭子忌憚吳駭身邊的大塊頭孫孔武,就哆哆嗦嗦地把病症說了。

“頭疼是嗎,您躺下,把眼睛閉上。”吳駭抬手在他腦門上一拍,打入一道元力,元力在精微控制下疏通腦內鬱結。

再拿銀針戳了一排九個孔,疏通穴道,元力遊走了三圈,等他的手從老頭兒後腦挪開,老頭兒睜開眼,一躍而起,感覺腦袋瓜輕鬆了太多,再也不會深入細思就被打斷,而且過程非常舒服,銀針刺入穴位的痛楚還沒有頭痛來得厲害,而且每扎一下,頭痛就會緩解許多。

九針下去,頭腦清明,老頭子感覺重生了一回,臉上的苦大仇深沒了,容光煥發。

“您感覺好些了嗎。”吳駭問。

“哎唷,不敢當,不敢當,折煞老頭子,”老頭兒給他作揖,“這病困擾老朽多年,要是治不好,老朽只好去死了,多謝吳大師,您是大師。”

這就好了?不會有後遺症?

在場十位醫師雲裡霧裡,一個接一個上來探查這位病入膏肓到腦損的老頭,每一個都恨不得把他全身上下查一遍,非常仔細,以至於下一個病患又被治好了,活蹦亂跳。

一個接一個,在忙著認真檢查的醫師們面前排起隊來!

這簡直讓臺下的醫師學徒們崩潰,他們老師檢查得還不如人治得快!

原本是來看“出言不遜、口氣狂妄”的年輕考核者當眾出糗,結果沒對比,沒傷害。

跟這人的醫術相比,他們學的都是些什麼!

雷晟等人震驚得表情都不知道怎麼擺了。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行醫手段,認為吳駭是瞎貓撞死耗子,純屬運氣,或者用一些特別手段強行中斷病痛,透支患者壽命等代價……那越到後面,聽到那一個個原本滿臉懷疑不敢上前的患者,態度大變,對吳駭千恩萬謝,感恩戴德。

檢查出來確實病症沒了,身體比以前更好。

他們就不得不承認,也許,吳駭大師的醫術確實遠在他們之上。

此人能在短時間內,根治各種頑疾,而且不需要動用靈藥……以他們的陋見,無法理解這種超乎常理、堪稱鬼神莫測的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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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悔之晚矣!”

臺下沒被選中的那十人,之前還幸災樂禍地嘲笑被選中的那十個好慘好慘,現在一個個的腸子都悔青了。

這就錯過了給大師免費醫治的機會。好想打爛自己的嘴,把之前說的每一句話都收回。

“好後悔,我當時不該縮回去的,要是能被吳駭大師治一治,我就不用喝幾年的藥,估計馬上就能好。”

“我也是,醫師說要剜骨,每日三次,持續一年,想想都生不如死。”

臺上那些人患上的大多是陳年頑疾,都是醫師公會確診過,比他們的病症更嚴重、更難治的,居然簡簡單單就被治好了。

而且還跟這位堪稱奇蹟的年輕醫師說了話,有了接觸。

不要太幸運!

“是的,確實都沒問題。”劉明醫師檢查完第九位之後,臉皮都在抽搐,“為了考核公道,我們只是隨便檢查了下,暫時沒發現後遺症,但這不能表示真就徹底痊癒。”

這話說的,還要不要臉。你們十個人,十雙眼睛,二十只手,都快把患者的全身體毛包括頭髮都摸禿了,這還叫隨便檢查?人吳駭大師治療都隔著衣服……

臺上被吳駭治好的人以及臺下觀望的眾學徒都要炸了。

只有那個面黃肌瘦的少年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看著吳駭等人忙碌的身影,眼神漂移,目光哀怨,不發一語。

“還剩最後一個。”雖然吳駭連續治好了這麼多位,但方式都太簡單粗暴有辱斯文,劉明醫師非常不想承認是他看走眼了,就算治好了九位頑疾患者,那又如何。

自通考核得一次性解決十人。最困難的放在後面,想不出辦法還是惘然。

三重頑損可不簡單,再失敗一次很容易就變四重,情況會更複雜,更無從著手。

“考核繼續,請吧。”劉明醫師說。

“要不要我幫忙。”神藤誘|惑道。

少年的這個病症是困難點,而且與中毒有關,就得用藥劑來配合治療,恰好是吳駭的短板,儘管吳駭口頭上糊弄過去,但他確實解決了剩下八個症狀堪比孫孔武的人。

特別是那個腦損傷的老者,屬於更不好治的一類。

扎針於穴的精準,就連神藤看了都佩服。

這種眼力,或許也只有吳駭這種全身筋脈、穴位全部貫通,人體肉身沒有缺陷的人,才能做到。他確實有醫師的天賦和才幹,也有足夠的氣場——就是哪怕心裡沒把握,也不會被對方洞悉。

“我來。”吳駭擼起袖子,就是幹。

解決了九個,就剩這最後一個了,用不著顧慮什麼了。

吳駭對靈藥屬性,配置藥劑之類的一竅不通,也就是說再輕微的毒,他也不敢碰,元力探知到會被染汙,難以剔除,只能棄除。

換言之,這個位面有無數能威脅到他的生命,讓他防不勝防的毒物。

而他的血脈之力低微,境界再高,但肉身防禦和攻擊力一般。

吳駭必須小心謹慎,全副武裝,助力再多也不嫌多。

藤蔓一時的善意,一時的心血來潮,不算什麼。

他需要藤蔓毫無保留,傾囊相授。他願意學,就是苦於沒有途徑。

他知道和接近神級的血神樹本體關係好且懂得破陣的藤蔓非同一般。他想瞭解藤蔓的全部,但這必須藤蔓主動敞開心扉。

所以他得讓藤蔓對他感到好奇,就好比自己對藤蔓好奇一樣。

這些想法在吳駭的腦子裡就像流星閃過,只有一瞬間,他的回答就像本能。

“真的不用我幫忙,你確定?”藤蔓難以置信。

“不用。”吳駭實在不想解釋,最後剩下的這少年,沒什麼可說的,他只是擔心不足以讓藤蔓刮目相看……

“別磨蹭了,”劉明醫師說,“該來的還是得來。是你挑的,你就得治。”

“想不出來可以放棄,”雷晟忍不住開口,替他說道,“以閣下的本事,就算通不過‘自通考核’,普通考核也是沒問題的。”

少年等到現在,臉色有點不好看:“現在可以給我治了吧,吳大師?”這個大師咬得很重。

“不好意思,你的病情是?”吳駭走到他面前,彎腰看著他的眼睛,笑著問,“麻煩你再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對方居然沒有認真想他的病症,還忘記了,更可氣,少年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我手疼!我喜歡彈琴……”

像背書一樣,跟剛才說的,一字不差。

“你是來搗亂的吧。”吳駭直截了當地說。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那面黃肌瘦的少年皺起眉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條胳膊,確實是封住了,就是封得不夠徹底。要不是吳駭的元力在手臂內掃過一遍,沒發現任何問題,或許他都以為這是將殘的假肢了。

確實會有人胡謅病因,假裝來醫治,幾乎能以假亂真,可等到你真給他開藥,那就完蛋了。

吳駭仔細地看了一圈,也沒鬆手,笑著說:“沒病沒疾,你讓我怎麼給你治。封了條手臂,裝什麼三重殘損。在酒樓當差,還能被名貴蛇種咬傷,看起來飢腸轆轆,事實上你沒吃過苦吧。”

“小兄弟,謊話編得很溜。咬你的是什麼毒蛇,能把胳膊咬得比身體其他部位更健康,給我也來一口。”

單看畫面,就好像熱心青年握著窮苦少年的手臂噓寒問暖,分外和諧。

只是這番話卻讓眾醫師心頭一震。

“你胡說!”少年卻皺起眉頭,厲聲說,“我有病,就是我說的這病。”

“你治不好,你至少說要怎麼治,憑什麼你治好他們,不治我。”說著,眼淚不要錢地往下掉。

“還說什麼大師,狗屁大師,你睜著眼睛說瞎話,你憑什麼說我沒吃過苦,我到這裡來,十天沒吃過一頓飽飯,我娘還等著我回家,你還讓我等到現在,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