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的。”雷晟聽到聲音, 就對雷霓兒說著, 下巴往來人所在的方向揚了揚。
接著一副看戲的表情走到吳駭身邊，並向他介紹，“說誰，誰就到。他就是穆如鋒。”
“你來得正好！”雷霓兒在得知這門親事後不滿已久，若不是顧及流言蜚語, 她早就打算去找穆如鋒談談，商量個萬全的解決法，恰好在她兄長和吳駭的見證下, 把該說的都說了。
沒有什麼地方能比醫師公會正門口，更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了。
“借一步說話。”雷霓兒面對外人, 就恢復了紅小姐慣有的高貴孤豔, 美得大氣，火熱妖嬈。
“你倆就在這兒等我，吳駭, 說好去雷府做客的, 你可別忘了。”
穆如鋒微微皺眉, 跟著雷霓兒走到一旁, 以特殊防禦法器遮蔽外界，說話聲微不可聞。
兩人相對而立, 談話時，還隔了半米的距離。
“你來找我，是有何事。”雷霓兒說。
“石家尊者, 石霄，已經回府。”穆如鋒話還沒說完，被雷霓兒打斷。
“與我何幹？”
“與雷家尊者有關。”雷擎尊者病重，在五大家族裡，不是秘密。
穆如鋒說：“家族安排你我聯姻，是為了兩家和睦，日子沒定，石家尊者已然迴歸，石家尊者慫恿石家吞併弱小家族飛速擴張，訊息很快就會傳到雷明城，你我婚約只能延遲。不過我以為，兩家聯手，沒必要非得建立在婚姻的基礎上。”
“不用說得這麼委婉。你這些話可以直接去雷家，跟我爹孃提議，跟我說沒用。”雷霓兒痛恨家族利益相關之事。
儘管石家尊者趁雷家老族病危之際迴歸，甚至還擴張，居心叵測，石家有試圖奪雷明城之嫌，但他們家也請了高階醫師給尊者治病，若是治好了，以雷家老祖的威望和本事，諒他石家也不敢造次。
“你我聯姻就不必了。”雷霓兒說。
夠爽快！穆如鋒目光一變，不知她哪來的底氣。
“我已經成了一星醫師。”
雷霓兒紅唇上揚，拿出一星醫師徽章：“恭喜你突破生死境聖人，可以無視家族安排，拒絕和我聯姻。而我也得償所願，成了一星醫師，之後需要去醫師公會見習，我同樣也可以拒絕家族安排，也恭喜我。”
穆如鋒從沒聽說過雷霓兒還有醫師天賦，只知道她是雷家最不受寵、血脈之力低微淪為家族犧牲品的小姐，以紅小姐的身份火遍雷明城，依然不受雷家待見。
居然就這麼不動聲色地考核成了一星醫師，其中必定有雷晟的功勞。
穆如鋒點頭說：“你有個為你著想的兄長。”
雷霓兒平時想跟雷晟見面都難，能通過考核，絕大部分是她暗地裡勤學苦練的結果，天賦不如人，外人只知道她空有美貌，背地裡的艱辛只有她知道：“這就說錯了，其實能透過，多虧了吳駭，就是站在兄長身邊的小兄弟，那才是真正的奇才。幸好有他提點，我才能順利通過考核。”
“他？”穆如鋒下意識回過頭，眸光一暗。
“你還沒聽說吧。”雷霓兒暗諷穆如鋒消息閉塞，“隨便找個人問問，這幾天醫師公會閉門，都是因為他。連著兩場考核，直接成了二星醫師，醫術高超，叫人歎為觀止，就連我兄長都自嘆弗如。”
言外之意，跟人家比，雷明城數一數二的兩位年輕天才，都黯然失色。
“不可能，”穆如鋒閉關不問世事，經常被拿來和雷家雷晟相比，他雖不是醫師，但常識還是有的，“考核一星醫師以後，至少間隔百年才能考核二星醫師。”
“那是一般人，吳駭不是一般人。”雷霓兒說，“我見識到他以後，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雷明城還是太小，外面的世界更廣闊。”
遲早，她也會走出去，她不會拘泥於方寸之間，屈服於命運。
那兩人走到一旁談他們的婚約私事，一般人聽不見，可神藤不是人。
特別是紅小姐提到是他相助的時候，被神藤一提醒，吳駭徹底站不住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吳駭道：“時候不早了，還是改日再去雷家拜訪，告辭。”
不等雷晟想好挽留的話，吳駭就很自然地快速離開此地。
抬腳走出幾步，吳駭兀地後腦一緊。
一股無形波動無聲地掠過他的身體，眉心的白色小光人刷地睜開眼睛。
遠遠凌駕於生死境強者之上的魂力波動，讓吳駭靈魂戰慄了下。
“你被盯上了。”神藤說完這句，瞬間宛如死物，任吳駭腦子裡怎麼呼喚都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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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駭轉過身，只見穆如鋒和雷霓兒還在說著什麼，雷晟和他對視了會，抬腳往這兒走來。
不是這幾人，這幾人還遠不足以讓他感到威脅。
是誰？
尊者？哪位尊者？是衝著他來的？
被盯上的感覺如芒在背，心頭髮悚的陰影揮之不去，視線的源頭似乎離得不遠，卻沒辦法辨別具體方位。神藤沒有輕舉妄動，吳駭呼吸彷彿停止。
這時，貼身放置的黑色匕首微微發熱，比皮膚溫度略高。
“回去。”謝宇策的聲音恰到好處地在吳駭腦中響起，似有無形的魔力讓他安下心來，“看來你逃是逃不了了，坦然面對吧，和雷家人一起稍微安全點。就算來人是尊者，也不敢在醫師公會門口，對雷、穆兩家的小輩狠下毒手。”
“你這就走了，說了要去雷府，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雷晟跟上來，神情一如往昔，他的境界還處在九星大宗師巔峰，被遠高於他的尊者級魂力掃過，他也覺察不到。
可他一過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頓時沒了，看樣子確實是有所顧忌。
吳駭內心緊迫，裝模作樣地沉吟片刻，答應了。
“霓兒到底在跟你說些什麼，她很無禮，你別見氣。”雷晟回想起之前兩人的竊竊私語。
“也沒什麼，開玩笑而已。”吳駭沒把紅小姐的歪點子透露出去，省得讓事情更複雜。
“霓兒不會是看上你了吧。”雷晟調侃道。
“不可能。”吳駭很注意分寸，男的怎麼樣處理都無所謂，女人就不一樣了，他尊重女人的方式就是和女人保持距離。
雷霓兒聰明伶俐，擅長於各類人打交道，與他相處很直率，還不扭捏，就能看得出來，就是很正常的關係。
“好，”雷晟似乎安心了，試探道，“反過來你……”
吳駭一手按住胸前的匕首，冷笑：“那就更不可能了。”
雷晟向他介紹醫師公會的特色建築和石雕，邊走邊聊，雷霓兒說過好幾遍，能通過考核，是吳駭教的。
究竟是怎麼樣的指點能夠讓一個沒有醫師天分的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為一星醫師，看來吳駭指點人的本事也非同一般。讓他莫名有種想要拜師的衝動。
見吳駭不怎麼說起自己，他又實在對吳駭很好奇，只能拿雷霓兒當話題，順手搭在吳駭肩上：“我怎麼覺得你跟霓兒好像很熟。”
吳駭不知道他哪來的錯覺：“見過幾面而已，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突然，一隻白皙如冷玉的手伸進兩人腦袋間，抓住了雷晟的手臂。
不知何時，穆如鋒已經走到兩人身後。
揮開雷晟搭載吳駭肩上的手，穆如鋒冷聲對吳駭說：“難怪聯絡不上。你聽到風聲了？行動很快！”
“什麼行動。”吳駭不解，指著鼻頭問，“是在跟我說話嗎。”
“你還裝！”穆如鋒說的是吳駭聽到他就要成婚的訊息，就立馬找上他的成婚物件雷霓兒。
夠神通廣大，不止自己成了二星醫師，竟然還幫著雷霓兒成了一星醫師。
穆如鋒盯著吳駭胸前的二星醫師徽章，陰沉的臉色稍稍恢復：“你為了考核醫師，所以才無視我的訊息。”
“你們認識？”雷晟扭扭自己被拍疼的手臂，詭異的目光在穆如鋒和吳駭之間來回地看。
穆如鋒始終看向吳駭。
“認識，打過幾次交道，追殺者，與追殺未遂之人的交情。”吳駭直言不諱。
“我說得沒錯吧，穆如鋒少爺。”
穆如鋒微微皺眉，目光複雜。
幾日不見，他還以為吳駭已經離開了，見吳駭還在，他心裡沒了原有的厭惡，有的只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仇恨先放到一邊，有話好好說。”雷晟打圓場。
吳駭是什麼人，堂堂二星醫師，醫術逆天，可以把四星醫師按在地上狂揍的牛人，自己跟他說話都得掂量合適不合適，他卻喊眼前人一聲“穆如鋒少爺”，雷晟聽得很不是滋味。
穆如鋒瞪了他一眼。
雷晟莫名其妙，再次表明立場：“吳駭是二星醫師，還是我雷府的客人，我跟他一見如故，你若是為難他，我不會袖手旁觀。”
“我跟他的事，輪不到你管。”穆如鋒冷聲說道。
“我還偏要管了，”雷晟看似溫和，實則也是個硬脾氣，境界稍高一籌不足以讓他敬佩，能吸引他的只有醫術方面，越是造詣高深，他越欣賞，“跟你好好說話，你怎麼咄咄逼人。天大的事說不清楚。”
……還真說不清楚。
穆如鋒沒料到吳駭就在這裡，雷晟護著吳駭的態度讓他很不爽。
“你跟他們去雷府，你又在打什麼主意？我無所謂你在盤算什麼，只要你跟我回穆家……”穆如鋒作出讓步，他覺得吳駭既然已經阻止了他的婚事，顯然是放不下他。
關於這個烏龍，吳駭想解釋都解釋不清！
“說了，不去！”吳駭無比冷漠，後面的話直接傳音，“既然你之前都做到那份上了，還想怎麼樣，破壞你聯姻了，真不好意思。我既是看在紅小姐的份上，也是為了報復你。等你們的事情解決，就算兩清了。”
“休想。”穆如鋒輕抿薄唇，也許是心態變了，吳駭怎麼說話，他都覺得很順眼。
“穆兄，邀請人，不是這麼請的。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如果你要和解，至少先道個歉，把話說清楚。”雷晟不知道穆如鋒怎麼突然反常，真像吳駭說的就見了幾面，不至於這麼不懂禮貌吧。
“你閉嘴。”穆如鋒說。
“吳駭放心，他就算帶一圈護衛，也不敢在醫師公會門口對你動手。”雷晟維護吳駭，“就算出了醫師公會，還有我們雷家。”
穆如鋒無名火更盛：“你離他遠點！”
雷晟：“！？”
“怎麼吵起來了。”雷霓兒很費解，與穆如鋒快速掠來不一樣，她是慢慢走過來的，中途還用通靈石聯絡了下家裡，提前知會少爺要回家，還有位貴客也要登門，讓家裡僕人先收拾好房間，這才不急不忙地過來。
剛靠近就聽到爭吵聲，她脾氣甚好的兄長和惜字如金的穆如鋒吵了起來，而吳駭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置身事外。
三個人中，吳駭是第一個發現雷霓兒過來的，還給她打了個招呼。
雷霓兒說：“我們說得好好的。”
至少對於穆如鋒帶來的訊息，她還是很感謝的，石家尊者來者不善，家裡請了高階醫師還不夠。
“兄長，家裡有要事找你，再耽誤下去，天都快亮了，趕緊回府吧。”
“走。”雷晟點頭，”這麼說，吳駭更要一起去了。“
雷家尊者的陳年舊傷，二星醫師幫不上多大的忙，但給高階醫師打下手，幫忙配置藥劑還不在話下。
“嗯。”吳駭還在想穆如鋒說的‘休想’的意思，眼下的穆如鋒有點超出他的預料，吳駭無視連線他的那塊持續閃爍的通靈石，以為碰上就是兵刃相見。
說好的定力十足呢，居然這麼不好應付。
“隨你，去雷府待著也好。”至少安全。
“話已經帶到，改日登門拜訪，告辭。”穆如鋒說了句，“我們走。”帶著穆家護衛，先一步離開。
吳駭跟隨雷家兄妹二人，來到雷家。
雷府不愧是雷明城第一大家，裝潢奢華，佈置巧奪天工，佔地面積不小，差不多有上百個金不煥宅邸那麼大，吳駭所住的房間更有專門的精修室，房門從外面打不開。
他關上門，剛一轉身，就看到房間裡多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