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孔燁醫聖了。”
“醫聖辛苦, 不用跟小輩一般計較, 大不了就到此為止，不比了。”
殿內風向大轉，都把在半個月內治好秦烈榕的希望寄託在了孔燁身上，至於吳駭，雖亂來了點, 但怎麼說也是只用了一天一夜就治好秦烈榕的先天胎傷，就連孔燁醫聖都瞧不出原由，可見其治病方面很內行, 但配藥嘛……誰也不敢恭維。
可見再厲害的天才級醫師，也有致命短板。
不比？
吳駭不滿：“你是怕輸給我嗎？”
孔燁氣得七竅生煙，黑著臉硬著頭皮繼續, 卻不客氣地說：“給我準備單獨的藥房, 最好離他的遠點。”
蕭帝點了點頭，和曲法長老相視一眼，達成共識。
否則同在一間, 對方還見樣學樣了！
誰知這時候, 吳駭也說：“我和孔燁醫聖的觀點一樣, 我也要單獨一間。”
秦烈榕打趣道：“那必須, 不然你這些藥，恐怕一間屋子還塞不下。”
藥方敲定, 勝負只取決於最終的藥劑是否有效。
因為關係到醫師自身的獨門秘技，藥劑的配置過程分開進行，嚴格保密。
確定了嚴格封閉式的嶄新藥房, 孔燁拂袖就走，第一個離開火涅殿。
童一弦緊隨其後：“老師消氣，吳駭就是這樣的人，但他配藥……”
話沒說完，就被孔燁嚴厲地打斷：“瞎胡鬧！”
他那哪是配藥，他那是瞎胡鬧！
任何藥方都嚴格遵循藥理，某幾類藥堅決不能共存，但吳駭羅列出的大量靈藥，再加上看他寫的不錯添上去的那些，不炸就不錯了，還想煉製出像樣的藥劑。
童一弦苦笑，很想說：“不能輕敵啊，老師，搞不好他寫的那些看起來混亂無章的藥方，正好能配製出他想要的藥劑呢。”
童一弦見識過吳駭隨便換靈藥的手段，堪稱一絕，其實他是很希望能和吳駭同一間配藥室，見識一下他的獨門秘技，可吳駭剛才扯過老師的藥方照搬的那一手太絕了，是人見識到那一幕都不敢跟他共處一室配藥。
難不成，吳駭故意為之？
“好多靈藥！”吳駭剛進藥室，感受到澎湃的藥力，沁人心脾的清香，不由心曠神怡。
所需的全部靈藥都放在一個空間戒指裡，戒指內部空間比整間房要大得多，全拿出來堆在房間裡配藥，並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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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駭便將全部靈藥一股腦全收進元種空間。
空間裡沒有泥土，神藤只能在靈藥山堆中配藥，吳駭樂得清閒，魂魄幻化成自身虛影，出現在元種空間，謝宇策的身旁。
“我怎麼覺得蕭帝挺正常。”吳駭坐下說道。
“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以後，越是看起來正常，越不正常。”謝宇策說。
就是這個理，吳駭皺眉：“所以你的意思是說……”
謝宇策說：“你想想看，蕭帝瞞著秦烈榕，事先就決定要用‘移魂換體’來保住秦烈榕的性命，肉身自然是提前準備好而且是精挑細選。”
可問題是，選好以後，人都已經半死不活了，如何還能透過認主儀式，成為獸族的爪牙？
“人奴印”不同尋常，必須是人族清醒且自願的前提下，才能成型。
吳駭琢磨道：“有‘人奴印’的軀體，很可能是被選之前，就已經是獸族那邊的人。”
當然，也有可能是神通廣大的獸族，故意安插到王宮來，替換掉了原先為秦烈榕準備的火木雙系肉身。
這一切的前提只建立在蕭帝清白且不知情的基礎上。
謝宇策說：“不管他有何打算，哪怕他是真的背叛人族，只要你還在蕭王朝境內，你都得揣著明白裝糊塗。”
“就像你嗎。”吳駭單手撐著下巴，含笑看向謝宇策，緩緩朝他伸出手，“揣著明白裝糊塗。”
“坑！”神藤突然冒出一句。
“這堆靈藥裡，居然有十多株看起來相近，屬性完全相左的靈藥！說好的三百年份，什麼年份的都有，有的還沒成熟。看來那蕭帝對你沒抱任何希望，連準備靈藥都如此敷衍。”
怎麼不說對方為了不讓他心安理得拿下十座城，無所不用其極！
“那怎麼辦？”吳駭唰地轉過身去。
“還能怎麼辦，挑出來，”神藤要他幫忙，“你的空間，你自己感受一下，幫我把所有靈藥堆裡不同類別的挑出來。”
神藤說：“少幾百上千株都無妨，還好我機靈，要了雙倍。”
“年份不同的呢？”
“藥力不夠，數量來湊。只要是同種靈藥，我就能化腐朽為神奇。”
神藤分裂出使出十一根細藤迅速提取靈藥有效成分，熟練得就像本能，譏誚道：“多出一大堆寶貴靈藥，我還連一支有效藥劑都弄不出來，那就真是笑掉大牙了。”
吳駭潑冷水：“我不知道行情也就罷了，怎麼你也不知道。”
萬萬沒想到醫聖出手，直接就五十萬方。
神藤也很鬱悶：“今時不同往日，人族也開始揮金如土了。你是不知道以前的人族大領主，為了一百方極品靈液，恨不得搏命。而區區尊者，能從牙縫裡摳出十方極品靈液都是好的。”
無盡歲月過去，人族也開始揮金如土了，可嘆木族……
神藤恢復如常：“不過那是按獸族的丈量尺寸，遠古時期的一百方，估計比現在人族丈量的十萬方還多。”
“原來如此，明白了。”吳駭點頭。
在乘風境或大宗師境界初期，大多用龍幣來交易；但到了大宗師中後期，貨幣就成了更貴重的靈石；到了尊者級別，流通貨幣成了靈液。而王朝皇族幾乎都用極品靈液來交易。
至於醫聖，出山一次，最次的報酬就是無屬性極品靈液。
前不久他從秦嶽山長老那兒得到了一千方中品靈液，以為夠用很久，現在看來遠遠不夠。
整整一千方靈液放在元種空間，僅僅是個小水窪，配合靈藥給謝宇策恢復神魂都不太夠。
他有個想法，既然僅僅是蕭王朝就能隨手拿出五十萬方極品靈液，那他完全可以想辦法用極品靈液在他的元種空間裡填個湖，這樣他就不用擔心元力消耗過度，再有機會一次閉關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會陷入‘元液耗盡、悟道被迫終止’的窘境。
吳駭不缺治病的實力，缺的只是名氣。
謝宇策說：“其他暫時都不用考慮，吳駭必須贏。”
吳駭說：“對！只要能配製出有效的藥劑，我就贏了。”
神藤拒絕和他倆一同討論問題：“小意思，剩下的交給我，你們倆繼續打情罵俏吧。”
什麼打情罵俏，明明是在說正經事！
吳駭回想起方才和謝宇策談論的正經話題，再結合神藤的話，目光微微沉了下來。
當務之急還是贏了這場大比。
“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對方可是醫聖。”吳駭心裡總有些不安，這種不安來源於他的見識較少，神藤的知識滯後。
靜坐一宿又一宿，吳駭總算坐不住了：“不能坐以待斃，我得儘快去王宮藏經塔看看。”他乾脆趁著比試還沒完，去王宮內溜達了一圈。
為了比試公平，無論他到哪，都有兩名護衛跟著他，以防他作弊。
有這二位蕭帝的親衛在，吳駭如願把他想逛的地方都逛了個遍。
由於吳駭頻繁在外晃悠，嘴上只說“快了，快了”，“容我先查個資料”，“我都不慌，你慌什麼”，跟著他的兩名親衛感到非常無語。
你有完沒完！糊弄人也有要個底線！更何況你糊弄的可是堂堂醫聖！
難得能跟孔燁醫聖比試，你就這樣敷衍胡來，還想不想在醫師公會混了？
表現好點，還有機會能被醫聖選為學徒，你再浪下去，只怕會被醫師公會除名吧。
不說，醫聖還真有這個權力！
事實上，也就在孔燁醫聖將藥劑配置完畢的前一天，神藤總算幸不辱命，吳駭可以在約定時間內交差，內心也松了口氣。
火涅殿。
與比試一開始不同的是，比試出結果的這日，殿內聚集了不少人。
孔燁醫聖耗費心神配置的藥劑，由童一弦呈給醫師公會曲法長老。
瓶蓋剛開啟，一股清香瀰漫在整個內堂，點點星輝閃耀在瓶口，似有虛幻的光影浮現。
不愧是成本價值五十萬極品靈液的藥劑，在場的所有人聞到這個味兒，魂都快飛上天了，更不用說瓶口異相。
“寶藥！無疑是寶藥！而且還是‘生輝’境的寶藥。”
常見的寶藥等級分為五重，‘化影’，‘生輝’，‘異彩’，‘飛騰’，‘成靈’。
第一重‘化影’，飄香化影，顧名思義，藥香有如實質性的霧氣凝聚成若影若現的虛影。人服用後，藥力發揮十成。
第二重‘生輝’，藥香瀰漫，化影相隨，點點光芒溢位瓶口。藥力翻倍。
第三重‘異彩’，彩光浮現，熠熠生輝。藥力翻十倍。
第四重‘飛騰’，極其罕見，藥力幻化生靈，虛影奔走，騰飛。藥力翻百倍。
第五重‘成靈’，寶藥生靈性，藥力不可估量，但凡‘成靈’級別的寶藥，萬盟拍賣上都是天價，會遭到域主爭搶。
一般的靈性藥劑，人服用以後，藥力多有剩餘，或者說無法百分百發揮療效。
但最低階的寶藥都是十成藥力全部發揮。
而寶藥只有醫聖級別才能配置得出，可就算是醫聖級別也難以保證出手就是寶藥。
要想配製出高階寶藥，還需要罕見古藥為原料，心境的高度統一，以及無缺的藥方，藥力配合得天衣無縫。
而眼下，孔燁醫聖並未動用寶貴的古藥，就配置出了‘生輝’境的寶藥，藥力翻倍，可百分之兩百地發揮藥效，這就是醫聖的實力。
此藥本就是為秦烈榕準備的，感受最為深刻的便是旁邊的秦烈榕。他只是深吸幾口氣，毫無血色的臉稍有好轉。
“你感覺如何？”孔燁問。
“舒服。”秦烈榕誠懇地說。
“蕭王朝皇城醫師公會公證，此藥劑為孔燁醫聖所配，藥劑有效。”曲法長老只是見那藥劑，都佩服得不行，端著藥劑瓶，內心激動無比。
這可是醫聖親手配置的寶藥，不說成本，就是加上孔燁醫聖的大名，這瓶藥的價值都能翻上千倍萬倍。
幾乎是‘生輝’級的寶藥剛出現，殿內就險些炸開了鍋。
“輸贏毫無懸念。”
“藥力翻倍，也就是說一半藥劑就抵得上入門級寶藥的一整瓶，成本至少降低一倍，吳駭必輸無疑。”
“這不是找虐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二星醫師，怎麼能和孔燁醫聖相提並論？以為靈藥成本低了一瓶靈液，配得出來能穩贏了麼，小小醫師，可笑可笑。”
“低階醫師只有把握用低階靈藥，高階靈藥只有高階醫師才敢用，那小子才只是二星醫師，大堆靈藥只花了三日就出來晃盪了，估計連自己寫的藥方都不懂。”
“就那點水平，還想跟醫聖比藥劑，唉。”
“孔燁醫聖配藥的這短時間，吳駭一直在王宮內晃盪，還去藏經塔待了五天，說是在查東西。”
“奇葩。孔燁醫聖在認真煉藥，而他寫藥方隨便也就罷了，配藥更當作兒戲，簡直不把醫聖放在眼裡。”
“從沒見過孔燁醫聖這般生氣過，怕是大家都不敢挑戰了。都怪吳駭，就算要比，比不過，認真點也好。”
配藥耗費心神，孔燁醫聖那麼好脾氣的人，經過這麼多天的操勞，卻得到這樣的結果，孔燁眼裡累出血絲，整張臉陰沉得都要擠出水來。
蕭帝面上看似嚴肅公正，內心卻很欣慰，醫聖的實力顯露出來，那小二星醫師就更不敢再提十座城報酬的事。
十座城的報酬遠遠高於孔燁醫聖這趟下山的全部所得，而吳駭，報廢了價值五十萬極品靈液的靈藥，作為他的全部收穫，再合適不過。
“吳駭，你還是先給孔燁醫聖道個歉吧。”秦烈榕私下傳音跟吳駭說，“不行就認輸。”
醫聖有權利直接罷免二星醫師，可吳駭畢竟是幫他疏通了經脈，調理好身體，暫時治癒了先天胎傷的天才醫師，沒了行醫資格，那就可惜了。
可見，醫術再好，也不能驕傲自滿，蔑視前輩。
這件事處理不好，孔燁醫聖就算不除掉吳駭，日後吳駭在醫師公會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
“我為什麼要道歉？”吳駭反問。
“你的藥劑不是沒配置出來嗎？”秦烈榕擠眉弄眼。
“早就配出來了。”吳駭拿出一瓶藥劑來，朝他晃了晃。
秦烈榕愕然。哪來的！？
今天之前你都在藏經塔待著，親衛寸步不離地盯著你，親衛給他帶話也都是搖頭嘆息：吳駭今天也沒有配藥。
這時，吳駭徑直走上去，眾目睽睽之下，將那瓶藥劑遞給曲法長老。
“不見棺材不掉淚。誰都知道他沒有認真準備，居然隨便拿出一瓶藥劑，就想矇混過關？”
“秦烈榕殿下的身體，之所以會有各種程度的暗傷，就是為了‘移魂換體’落下的病根，病根是如何產生的，只有幫他調理身體的孔燁醫聖最為瞭解，而孔燁醫聖的藥劑確認有效！也就是說，只針對秦烈榕殿下的病根配置的有效藥劑，的的確確是獨一無二的藥劑。”
“藥效獨一無二，不可能隨便一瓶藥劑就能奏效。二星醫師太天真，難不成以為能矇混過關？只要開啟瓶塞，聞聞氣味就知道不對勁。”
曲法長老有種想把它甩手丟了算了的衝動，你不嫌丟人，可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
曲法長老很不屑地開啟瓶塞。
吳駭緊張地屏住呼吸。
清香瀰漫開來。
猶如實質性的霧氣飄向四方。
飄香化影，再現！
場面驟然炸開來。
“寶藥，也是寶藥！”
“媽呀，二星醫師配製出了‘化影’級寶藥！”
“不，不是‘化影’，快看，還有……”有人激動得嗓音發顫。
瓶口四色星輝冒出。
輝光連成線，色彩斑斕，熠熠生輝。
就在這時，更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一道金色光影自瓶口飛昇而出，徑直朝著吳駭的右手掠來。
吳駭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那金色糰子角狀物虛影依依不捨地別了他，幾步一回頭地飛向秦烈榕所在的方向，沒入其身體之中。
死寂。突然像消了音，全場鴉雀無聲。
不是入門寶藥第一重‘化影’級，而是寶藥第四重‘飛騰’級，百倍藥力。
光影化靈，先飛向主人，也就意味著，吳駭正是‘飛騰’級寶藥的配置者，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