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糖又雙穿越了。
他這次穿成了一名老師。
他一睜開眼, 發現自己趴在辦公桌上睡覺。他迷迷糊糊地抬起頭, 看見一個陌生女人探頭過來：“小季呀, 下節就是你第一次上課，得好好準備啊。”
季糖：“？”
等他回過神後, 發現腦海裡多出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他剛大學畢業, 來到一所重點中學教數學，而下一節課, 則是他第一次上課。
季糖掏出手機，漫不經心地瞥一眼厲鬼收容所app，他頓時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他來到了葉川淵的生前，任務則是阻止葉川淵的死亡。
季糖馬上回過神，他發現自己胳膊底下還壓了一本數學書和教案。數學書是必修五，他皺眉, 拿起書翻了翻。
他讀書時候, 數學並不是最優秀的科目，現在肯定也忘得差不多了。
可出乎意料的，他面對著課本, 腦海內竟能湧向大量與課本有關的知識, 教導學生們是綽綽有餘了。
他不但繼承了原主的記憶, 還繼承原主作為教師留下的知識。
季糖看一眼時間，發現現在距離自己上課只有十分鐘。他站起身, 對著旁邊的玻璃窗戶整理了一下衣服。
他的模樣並沒有改變，仍是黑發黑眸，五官溫和清秀, 穿著乾淨的白襯衫黑褲。襯衫袖子疊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說是高中生也不為過。
季糖和辦公室裡的老師們道別後，便夾著數學書和教案往要教的班級走去。他要教的班級是這所中學內最優秀的重點班，集聚了所有最有希望上好大學的苗子。
如果不出意外……葉川淵也在那個班。
季糖想到這裡，眸色微沉。
他並不知道葉川淵生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穿過落滿陽光的長長走廊，來到最後一個班級，推開門走進去。
本來還吵吵嚷嚷的班級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扭頭向季糖看去。
——這位老師很年輕，他的袖口捲起一截，胳膊間夾著幾本書，他沒有多言，徑直往講臺走去，留下一陣帶有奶香味的風。
季糖在黑板上寫了自己的名字，簡單地做了自我解釋。
“我叫季糖，是你們的新數學老師。希望在高三最後一學期，我們能好好相處。”
同時，他在教室內掃視起來，希望能找到熟悉的面龐。這個班的人不多，只有三十多個人，可他看來看去都沒找到熟悉的人。
他反而在角落看見一坨皺巴巴的校服。
季糖：“……”
季糖走過去，叫醒那名裹著校服睡覺的學生。可當對方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時，季糖不禁愣住。
對方是葉川淵，少年的五官很英俊，眉眼間帶點冰冷的戾氣。他冷冷地瞥一眼季糖，沒有說話，將攤在桌面的校服外套收拾好，從桌洞裡掏出一本數學書，數學書新到能擺在書店裡賣了。
季糖：“……”
季糖重新回到講臺，講臺貼著學生上次月考的成績單，方便學生上來看成績。他漫不經心地瞥一眼，在第一名的位置看見了葉川淵。
而且遠甩第二名五十分，數學更是滿分。
季糖莫名地想起葉川淵那本嶄新的數學書，嘴角抽搐。
“好了，話不多說，現在開始上課。”季糖覺得還是先履行自己教師的義務，他瞥一眼教案，開啟練習冊：“我們接著上一名老師沒講完的地方講起，開啟五十三頁，看向第三小題。”
“設複數z滿足下列條件，z在復平面內對於的點為x和y……”季糖規規矩矩地在黑板上寫解析，一邊講解起這道題的重難點。
他轉過頭，淡聲道：“這道題是去年高考題，主要考察同學們的基礎知識……”
他的餘光不忘往角落瞥去。
少年並沒有在聽他的課，而是胳膊撐住桌面，漫不經心地望著窗外。清晨金色的陽光映在少年的眉眼之中，細碎的黑髮蒙上一層鉑金色的光。
季糖：“……”
季糖抬起手，放下粉筆，淡聲道：“葉川淵同學，上來做一下最後一道題。”
練習冊那一頁的最後一道題也是高考的最後一道，都是最難的壓軸題，很少有同學能夠作對。——更何況葉同學連練習冊都沒拿出來，桌面一直放著那本早已講完幾百年的數學書。
葉川淵沒有遲疑，站起身，乾脆利落地往講臺走。
少年的個子很高，肩膀很寬厚，校服硬是被他穿出了男模的感覺。他接過季糖手中的粉筆，在黑板唰唰地寫起來。
兩分鍾過後，一道與標準答案不相上下的完美回答呈現而出。
季糖微微愣住，他趁葉川淵下去時，悄悄地問道：“你連練習冊都沒拿出來……怎麼知道題目？”
葉川淵瞥一眼他，漫不經心道：“開學初練習冊買回來時看過幾眼，就記住了。”
季糖：“……”
好叭。
**
一節課上得很順利，下課過後，也就是放學時間。
季糖正想找葉川淵聊聊，可他收拾完教案之後，對方已經不見蹤影，包括全班的大部分人。季糖無奈地輕嘆口氣，正要離開，卻被一名女同學攔住問問題。
女生扎著馬尾，臉圓圓的，是這個班的學習委員。
季糖回答完問題後，順勢和這名女生一起走。
女生望著季糖，小心翼翼地問道：“季老師，你最好不要和葉川淵靠太近。”
季糖眯起眼：“為什麼？”
“他的性格很不好，而且家庭情況也很差，父親吸/毒，來路很不乾淨，他本人……也沒有乾淨到哪裡去。我們和其他老師都很少管他，免得招惹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季糖下樓梯的腳步頓住。
他雖然對葉川淵生前的情況不太清楚，但他起碼知道生前的葉川淵，也是和所有孩子一樣，想要好好讀書，渴望一個光明的未來。
哪怕身陷多麼汙穢的淤泥。
季糖面對女生的建議，始終沒有多說，而是點點頭。
他們離開教學樓，女生跑向飯堂，季糖也向學校門口走去。
學校都給校內教師安排了教師宿舍，不過不在校內，在校外，和附近一所職高學生宿舍樓緊挨著。
季糖在學校門口的小超市買了一包面、一包奶糖打算回宿舍做午飯。他去到自己的宿舍，首先要經過一條小巷，小巷剛好和職高的學校大門相通，有不少職高的學生在那裡來來往往。
季糖走那條路走到一半，就被人猛地攔住。
那人穿著黑色的職高校服，叼著一根煙，滿面橫肉。他上下打量一眼季糖，下意識地以為季糖也是學生，不可能是學校裡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師。
他拍拍季糖的肩膀：“同學，交錢保平安。”
季糖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那所職高內眾人皆知的混混，最喜歡堵在學生放學的道路要保護費。
這傢伙八成也把他當成學生了。
季糖皺起眉，淡聲道：“同學，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少廢話！”那人猛地一推季糖的肩膀，揪住了季糖的領口：“快給錢！”
此時方圓內的學生們都紛紛遠離，誰也不敢插手，生怕被對方打得鼻青臉腫。
“我沒帶錢。”季糖冷笑一聲，他舉起裝有麵條和奶糖的袋子，在混混面前晃晃：“我有這些，你要嗎？”
那人似乎不信邪，他將季糖放下來，然後在季糖的襯衫口袋褲子口袋索摸起來。
可他還沒摸完，季糖就聽見一聲悶響，隨後他看見眼前的混混直直地躺下去，連慘叫都沒有，只剩下揚起的塵土。
塵土散去，季糖看見小巷的盡頭站著熟悉的少年。
葉川淵走過去，拉起季糖的手，離開混亂的小巷。葉川淵幫季糖拍掉衣服上的塵土，面不改色地淡聲道：“以後不要走那條路了。”
季糖的領口被扯開了，白皙精緻的鎖骨一覽無餘，看得葉川淵眸色微沉。
季糖似乎沒察覺到對方的神色，他撓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謝謝你呀，葉同學。老師……請你吃頓飯作為回報吧？”
他可以趁這個機會瞭解一下葉川淵的情況。他目前只知道葉川淵是被親生父親推下樓摔死的，但如果要阻止這場死亡，必須從葉川淵的父親入手。
葉川淵搖頭：“老師，不用了。我還有事要忙。”
季糖：“……”
季糖也不好意思再拉著葉川淵去，只能等下一次了。他點點頭：“行吧，你去忙。”
“嗯。”少年點頭，邁開步子，往與季糖相反的反向走去。
季糖記得……那個地方通往垃圾池。他皺起眉，忍不住悄悄地跟在葉川淵後面。
他看見少年一路來到垃圾池，他躲在電線杆後面，想看看對方要做什麼。
少年在垃圾池周圍徘徊，隨後，他停在一個地方，他彎下腰，抱起了那個地方放置的紙箱子。
紙箱子沒有用蓋子蓋住，季糖可以看見裡面放的是破舊的練習冊，而且……封面有點眼熟。
是學校裡競賽班所用的輔導書。
今年的所有競賽都已經結束，競賽班裡的學生走自招的走自招，高考的去高考，很少再去搞競賽。一些寫完的、沒用的練習冊都會被清理掉。
季糖看見葉川淵望著這些被別人丟掉的書，唇角露出微不可察的笑容。這笑容在他冰冷的神色中，像一朵盛開於冰川上的小花。
季糖突然有點難受。
***
季糖次日再去上課時，向競賽班的老師要了一份數學競賽的試卷，那張試卷上只有一道題。
一些頂尖的數學競賽，整張試卷通常只出一道題考學生，但僅僅是一道題，也足以讓學生們算一兩個小時。
季糖想把那道題插在今天數學測驗的試卷末尾，作為選做題供學生做。
競賽班的老師是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瞥一眼正在列印試卷的季糖，淡聲道：“你確定你的學生做得出那道題嗎？恐怕全班都是空著的，一個字都寫不出吧。”
季糖淡聲道：“會有人做出的。”
這惹得那名老師笑了：“小季啊，我說的是事實。這道題我給我的學生做，他們很少人能做出，而且大部分都錯了很多地方。他們可是我們學校最有希望上清華北大的苗子啊，更何談你們。”
季糖：“……”
季糖沒理他，抱著剛列印好的試卷離開。
經過上節課的相認，同學們都對季糖的印象很好，季糖還沒進教室，他們紛紛安靜下來。
季糖站在講臺上，在黑板寫上小測兩字：“今天我們來一場小測，試卷裡都是高考真題，最後一道題是偏難的選做題，可選做，試卷下課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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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一眼教室裡的角落，葉川淵仍在罩著校服外套睡覺。
季糖沒說話，把試卷發下去，然後坐在講臺上整理下節課的教案。他時不時用餘光看看葉川淵的位置，少年一直在睡覺，試卷就這麼放在他頭頂上，一動不動。
季糖：“……”
季糖忍不住過去拍拍葉川淵肩膀。少年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拿起筆。
季糖這才回去講臺，可他看見葉川淵拿起筆後，在試卷上劃拉幾下，又睡過去了。
季糖：“？”
一節課很快過去，葉川淵睡到下課也沒醒。課代表將試卷收齊，包括被葉川淵死死壓在胳膊底下的皺巴巴試卷。
季糖將試卷拿回辦公室，準備批改。
那名競賽班的老師見季糖回來，叫道：“喲，那張小測你的學生測得怎麼樣啊？”
“還沒改。”
季糖將試卷放在桌面，拉開椅子，準備批改試卷。對方也跟過來，站在季糖後面，他見季糖翻看的試卷最後一道題都是空白的，便笑道：“小季啊，我都說了，你們這些普通高考班的學生是對這種題沒有任何思緒的，你太自不量力了。”
“嗯。”
季糖淡聲道，他翻閱著試卷，從試卷當中找到葉川淵的卷子。
葉川淵的卷子都寫滿了，字跡工整清秀。
雖然季糖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寫的，可能是在拿起筆的那幾分鐘，也可能是邊睡邊寫。總之，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得到的。
“喲，你這學生不錯呀，字型挺好看的。不過你翻到最後一面看看，他肯定沒寫最後一道題。”
季糖順著他的要求，翻到最後一面。
——那道題並沒有空著，答題步驟寫得清清楚楚，利落明了。
季糖瞥一眼放在旁邊的標準答案，葉川淵的最終答案與標準答案的一樣，解題步驟所用到的方法甚至比標準答案裡的更要方便，那是在大學數學專業的課程中才會學到的方法。
競賽班老師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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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葉無論在哪裡都是天才少年！
嗚嗚，比我大一歲的表哥就是搞競賽的，全國排名前top10的高中的全校第一_(:3∠)_寒假好像要去參加清華北大的自招。人與人之間差距太大了。
我元旦還要回老家面對他_(:3∠)_不想面對，有差距，卑微。
我還在為下週的學考擔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