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斯莫威爾鎮的風雪比往年更早結束。
又有一批科研團隊來到鎮上，人們對此見怪不怪，還相互猜測他們的經費能支撐多久。反正這些研究所的意義就和春夏季節的旅遊社一樣,為這個地方帶來更多的資金。
鎮民的反對或者支援，並不能影響太多的決定。市政廳已經從其他地方找到了獲得選票的方法——
而且這也沒有那麼糟糕,經濟的富裕為小鎮帶來了更好的發展。雖然一直有人抱怨是科研和旅遊經濟毀掉了天氣，但大多數人不在意這些。
唯獨瑪莎·肯特感到些許不安。
因為新的研究基地建得離肯特家更近，這讓肯特夫人擔心家中的一些“異常”情況會引起注意。
好在那畢竟建在農場的另一邊，而且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員,他們從不弄出什麼奇怪的聲音、或者發出神秘的光線，安靜地在那塊臨時基地裡操作儀器，觀察資料。
研究所聲稱他們會致力於改善斯莫威爾的環境。
為了補償對附近居民的打擾,肯特一家還有鄰近一些的家庭都拿到了一筆不菲的“補貼”。
“早上好，肯特夫人。”偶爾，他們也會在路過的時候相互打招呼,但是並不會停下來多聊，次數多了之後，瑪莎·肯特也放心下來。
這些人對肯特家不感興趣。
“早上好,菲爾·科爾森先生。”
對方微笑著點點頭，然後便快步走過。
目送他帶領工作人員的背影,瑪莎·肯特不禁有些後悔過早放克拉克離開。儘管這次克拉克承諾不會再隔那麼久回家。
最近克拉克又有了讀大學的意向,漸漸從父親離世的打擊中恢復過來了。瑪莎·肯特感到欣慰,好像一切都在瑞亞·諾倫的意外造訪之後變得好起來。
把這些好事都歸功到瑞亞的頭上或許牽強了一點，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和那樣出名的女明星共享晚餐的。
而且那確實是瑪莎·肯特這一年裡不多的巨大驚喜，她當然放在心上，時不時地想起。
不知道那位大明星會不會還想再嘗一嘗她的自制蘋果派呢？
但是瑪莎·肯特並不知道，就算瑞亞想要短時間內也不會被帶到斯莫威爾鎮來。在他們排查完所有的危險之前,沒人會再讓瑞亞冒險。
“還有多少個漏洞？”
神盾局的高階探員菲爾·科爾森在告別肯特夫人後立刻進入工作狀態，他確實不是為了鎮上的任何一個人才調任到這裡的。
準確的說。
他是為了平息外星人和變種人爭鬥之後帶來問題，彌補超能力對決在斯莫威爾鎮造成的一系列負面影響派遣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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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能力的撕裂在物理意義上產生了一些漏洞，時間能力的重複使用更是弄出了區域性混亂。好在他們在集結人力、物力之後還是找到了解決的方法，沒有讓局面變得更加惡劣。
“只剩下一個，填完那個倉庫地下的縫隙，就沒問題了。”下屬們向菲爾·科爾森報告。
然而基地裡每一張臉都神情嚴肅，沒有人因為事情得到解決就放鬆下來。只要見識過戰後的場面，任何人都會印象深刻。
就算是訓練有素的特工，在那道兇悍、猙獰的縫隙面前，也很難不對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對立感到心神動搖。
不是沒有人產生疑問：“一個特級變種人，一個超強外星人，他們是為了爭奪瑞亞·諾倫——”
“做好你們的工作！”
菲爾·科爾森打斷偏題的議論，平靜地敘述：“不管這場爭鬥是為什麼發生，最重要的是要把這些可怕的力量納入管制下，保護地球的安危。”
“我們真的控制得住嗎？”有人吞嚥口水。
“至少那位女士站在我們這一邊。”這個回答讓很多人沉默下去。“女士”是一個稱呼，但在這裡，這是一個備受敬畏的物件。
只有一個女人能被稱為“女士”。
“各位，我們沒有更多的選擇，不向前，就是倒退。”科爾森說，“我們要的安全，不是打造更多更大的監獄，把危險關進去，然後把自己反困在籠子外面。
為了繁榮的和平，為了迅速的發展，我們要向她學習，利用我們能利用的一切。”
來自“她”的箴言讓所有人凜然，他們拿出新一批高科技裝置，鼓起勇氣一同俯視地下，那扯開的深坑如同黑洞一般，吞噬了一切的光線，包括那艘承載著克拉克·肯特一部分秘密的飛船。
他們不知道，那個新記入檔桉上等級最高的威脅者就是被每天送上親切微笑的肯特夫人撫養大的。
這就是克拉克·肯特交換另一部分秘密的條件。
他要求將“地球人”和“外星人”兩個身份完全剝離開，瑞亞·諾倫答應了他。除了極個別成員之外，沒有人會知道克拉克·肯特就是新冒出來的外星人。
“我還是覺得太放任他了，那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瑞亞。”
作為交戰過的對手，瑞亞的經紀人馬洛尹就是知道真相的人之一，他並不甘心：“我們根本不夠瞭解那個外星人，你也看到他能造成什麼樣的危害！
而我們甚至不確定那是不是克拉克·肯特的全部能力。
我們需要更進一步的研究，才能抓住他的致命弱點。”
瑞亞看向他，深藍和淺藍的眼睛中露出一絲無奈。“馬修，你們打到差點殺死對方，我不覺得克拉克還隱藏了什麼能力。”
“如果不是你還能控制時間倒流，如果不是克拉克拿出了自己星球的特殊科技，事情只會更糟。
好在現在一切都來得及，我們能修復這些問題，我們能找到其他更好的方法。”
白色調的醫院裡。
病床上的經紀人和對面陪護椅上的女明星互相對視。
“他先把你奪走的！”
馬洛尹先是煩躁地控訴，然後猶太人又在瑞亞的注視中緊皺眉頭沉下臉，近乎自我折磨地反省：“我知道還有更得體的辦法，我可以安排特工，我可以讓x教授用心靈搜尋，我可以……”
他說出一連串的部署計劃，最終馬洛尹停下來，“但是我害怕你會受傷，我不想賭一分一秒。瑞亞。”
在他們已經攫取這麼龐大的權勢之後，馬洛尹最不能失去的還是她。
瑞亞靠過來，撫摸男人的額頭，“我沒有事，馬修，我就在這裡，謝謝你來救我，又一次。”
這個貪婪的、利己主義的猶太人突然變得猶豫，馬洛尹沉默很久開口：“我們還要繼續下去嗎，瑞亞？這只是一個來自外星球的生命，就已經極具威脅性。
誰也不知道宇宙裡還有多少那樣的可怕存在。
其實地球上的權力就足夠我們享受了。我知道你想要的不只是那些，但是得到的利益越來越多，你遇到的危險就越來越大——
我不想再一次面對可能失去你的風險。”
瑞亞接下了他的關心，“我也不能失去你，馬修。所以我必須自己強大起來，我不能一直依賴你，依賴莎倫……”
這其實不是馬洛尹想聽到的答桉，也不是他渴望的回應，但他還是被那句簡單的“不能失去你”觸動了。
而且瑞亞的眼睛在堅定中那麼明亮，那麼美麗，讓馬洛尹無法說出後面的話了。
瑞亞·諾倫的美人之名早已享譽世界，但馬洛尹知道，當瑞亞投入目標的時候，她的美貌會煥發出更生動、更致命的魅力，她從來都是這麼鋒芒畢露，充滿想法。
就好像她最初從一群小女孩裡脫穎而出那樣。區別只是馬洛尹無法再用從前那樣專業、純粹的目光看待她。
“你還記得之前我躺在醫院的時候嗎？”瑞亞短暫地笑了一下，馬洛尹沒有移開眼神。
“當我們開始做出這個決定時起，危險就在接踵而至。現在我們算是邁過了變種人這一關，可是那並不是世界的盡頭，我看到後面的挑戰了，我還沒有得到那些獎勵，我沒辦法在這裡就停下，但是你可以……”
“搞什麼？你不是在向我發表辭退感言吧！”馬洛尹打斷反問：“我知道我氣瘋的時候搞砸了一些事，但也不至於被開除吧。”
瑞亞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只是想說你可以主要負責處理地球上的事物，那或許會更……平和一些。”
她擺出一個聳肩攤手的姿勢，馬洛尹明知道他是被算計了，瑞亞分明是拿話激他，但馬洛尹還是覺得那該死的可愛。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跟那個外星傢伙，”猶太人咒罵著嘆氣，“還有以後那些各種各樣的外星人——好好談。
畢竟，他們都是生意物件，而我們在宇宙裡只是一個沒有任何根基的新人，我們需要發展所有的市場。”
瑞亞什麼也沒說，只是衝他微笑。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被年紀更小的瑞亞重申職業素養了，馬洛尹氣憤又無奈地揉了揉額頭。他獲得了超能力，又擁有了自己的勢力，這確實容易讓人迷失。
他苦惱至極，卻又無比迷戀地說：“好吧，女士，遵從你的意願。”
“聽你這麼叫我，總覺得有點奇怪。”
馬洛尹坐起來往後一靠，從善如流地改變稱呼：“好的瑞亞，談完了心，那我現在可以出院了嗎？”
他說：“我們還有更棘手的問題需要解決，不是嗎？”
這次輪到瑞亞嘆氣：“他們相信倉庫地下的縫隙是被你們兩個的能力撕碎的，那做得很逼真，甚至有些過頭了。”她指責地看了馬洛尹一眼，暗示他在趁機發洩怒意。
當時，在克拉克·肯特送她回去之前，馬洛尹就找了過來。猶太經紀人當然非常憤怒，但有瑞亞在場，他不可能衝動到直接和外星人打起來。
除非是瑞亞的命令——
為了藏住更大的秘密，他們不得不做出一些犧牲。
“飛船沒了，地標也消失了。他們還不知道那裡可以通往外星母艦的基地。”瑞亞收起笑意，“難怪斯莫威爾一年比一年冷，誰能想到一個倉庫地下的飛船能夠連到北極……”
光是那艘小型飛船就已經極具威懾力了。
瑞亞無法形容自己在極地裡看到那封在冰川中偉大建造物時的心情，但那一刻她只有一個清晰的想法，那就是不甘。
在宇宙星空的尺度裡，她腳下的星球是那麼幼小、孱弱。就算她爬到地球的頂峰，成為世界之最的名流人物，在這廣闊的星河裡也是如此微不足道，激不起一點浪花。
她怎麼甘心。
“瑞亞，你想怎麼做？”馬洛尹問她。
儘管他參與的這場戰鬥中有一半是作戲，但另一半也並不是沒有動真格的較勁意味。沒人比他更清楚克拉克·肯特的危險，馬洛尹的擔心、焦慮都是認真的。
他願意一直追隨她。
“繼續交易。”瑞亞說。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冰晶堡壘——但我確定沒有足夠的能源，那艘母艦就啟動不了。不過我們很快就有一艘飛船要起航了。
我們帶上他去找他的星球。氪星。
然後用船票換取儲存在母艦裡的科技知識、文明理論……”
馬洛尹習慣從人性惡劣的一面出發：“如果那個外星人覺得這不夠交易知識呢？”
“那我們還可以提供地球的另一個價值。”瑞亞說出自己從之前就開始思考的方桉：“他說自己是最後一個氪星人了，馬修。悼念完他的星球，我們還可以提議幫他重建家園——
氪星有發達的科技技術，地球有足夠的人力、物力、資源。”
瑞亞重新勾起微笑：“為了提高效率，達成合作是最好的方式。”
“你就沒打算用他在地球的家人，利用我們掌握的秘密身份威脅他，對吧？”馬洛尹說出正常人更容易想到的方法，“我以為我們花費那麼大力氣幫他瞞下這件事是有更重要的作用。”
“我們獲得了克拉克的信任。”瑞亞直言：“威脅太老套了，而且效率很低，我還是更喜歡利誘的方式。”
她示意：“馬修，我們做的是娛樂文化事業，我們需要的是人們的喜歡，不是恐懼和牴觸，包括外星人。”
這讓猶太人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帶著幾分促狹、詼諧。
“我明白了，這相當於是為宇宙出道做準備，第一個亮相就是‘拯救瀕危氪星人’、‘重建末日星球’的星際公益表演。
這會讓地球的名氣上升，開啟外星渠道。”
他們相視一笑，達成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