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小寒為她重新整理好衣物,然後開始粗重的喘息著。
良久後,他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接著他又看到遠處有一個很小的黑點,
仔細看去發現數兩個人躺在沙地上。
那兩人一身黑衣,緊緊的挨在一起。
按理來說,二人黑衣如墨,色彩相融,他本應分不出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但其中一人身材高大,懷中那人體型婀娜,有清風柔弱之美,很難想象天地間竟會有這樣嬌柔的人兒。
這兩個人他自然也認識。
於是他提起劍,拖著重傷的身體,向那邊走了過去。
何惜柔的元氣源遠流長,濃稠綿密,重要的經脈被保護的很好,只是傷到了臟器,而且她的體內還有另一股力量在逐漸修復她的傷勢,醒來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當務之急,是要殺死那兩個人。
這樣做很冒險,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支撐他走那麼遠,而且這裡天地無色萬物皆灰,天曉得是否隱藏著別的什麼危機。
他就這樣大刺刺的把何惜柔留在這裡,萬一兩人高的草叢中突然出現一隻哪怕最弱小的靈犬,她也必死無疑。
但他還是願意走一趟,因為如果對方死了,皆大歡喜。
如果沒死便補上一劍,這樣才能徹底除去後患。
是的,哪怕到了現在,風小寒也沒將暗中可能存在的妖獸放在眼裡,他相信只要這兩個人一死,哪怕是再來一隻霸牙獸,他也不懼,這是屬於最優秀的獵人的驕傲。
所以他邁出沉重卻堅實的步伐,無聲的走向了那裡。
但剛走出幾丈遠的距離,他便折了回來。
因為那道婀娜的身影也醒了過來,還沒來得及觀察四周,正跪坐在給另一人身旁,替他檢查傷勢。
看墨秋起身時的幹淨利落,縱然受了傷也應該沒有大礙,至少不像他一樣傷痕累累的甚至嚴重影響了行動能力。
這種情況下的他根本鬥不過墨秋。
風小寒雙膝微曲,俯身將手臂穿過在何惜柔的腋下與腿彎處,將她打橫抱起。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很輕,所以顯得這個過程很緩慢,不是怕牽扯到何惜柔的暗傷而儘量使自己溫柔些。
是因為自己真的很疼!
風小寒蹲下時要極力的控制好重心,俯身時又難免的擠壓到腹中的內臟,要將一個幾十斤重的少女抱在懷裡站起,都是那樣的艱難。
但他還是做到了,他將何惜柔抱起,然後走進了無盡的灰色草叢中。
草叢微晃,筆直的向著前方走去。
風小寒不知道前方會有什麼,自己的感官尚未完全恢復,如果真有危險,還真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遠處的墨秋早就發現了二人,也看到了風小寒一身殺氣的向自己走來,卻又步履蹣跚的回去然後消失在了視野中。
河畔邊的變天之戰,是風小寒贏了。
他早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預備了浮木作逃命所需,這讓他們兩個人都倖免於難,少受了很多的傷,只是不知另外那名望月閣的少女在哪,是死了還是在什麼地方暈厥著。
她發現風小寒的時候就本應去追的,但她沒有。
因為姜文還有沒醒,他需要自己。
與風小寒的情況不同,墨秋的傷很輕,元氣還剩五成,身體的不適主要是來自疲倦與識海的震盪。
在河流中,姜文不知用什麼方法使自己在河中的速度慢了下來,然後找到了自己,緊緊的抱住了她。
姜文身材魁梧,能為嬌小的墨秋擋住所有的傷勢。
他肩上與胸前的傷都是來自風小寒的劍,在瀑雨和水流面前導致傷口被撕裂,外傷的創口更大。
墨秋在腰間拿出一隻小瓶,瓶子已經碎掉,但還在布袋兜住了裡面的藥丸。
藥丸被河水浸泡變成了泥狀,藥效雖然大減,但總比沒有的好。
她仔細的將藥泥塗抹在傷口處,然後用指甲分出拇指大小的一塊喂他服下,並用元氣為他化開藥力,恐怖的外傷以極慢的速度癒合。
姜文的傷口早已不在流血,這是身上那件黑袍與護甲的功效,這兩件都是極為難得的法器,在他受傷後便立即封住了傷口周圍的血脈,不然他早就血盡而死了。
外傷經過處理,已經無礙,但更棘手的還是一身內傷。
護身法器可以替他擋下大半的衝擊,也能止住外傷,但對內傷的作用微乎其微。
姜文的五臟六腑都被礁石撞出了小小的裂痕,正在溢著鮮血,識海中是死一般的寂靜,海水般的神識強大卻沉寂無比。
除了生理上的傷勢,讓他昏迷不醒的還有心理上的問題。
崩劫境界的驕傲被風小寒徹底擊潰,無盡風雨之中,他完成了別人想都不敢想的壯舉。
跨越一個品級的修為,兩個階段的境界。
他與他,勢均力敵!
甚至還一度壓著對方揍,最終將他推入河中。
擁有這樣的戰果,風小寒絕對有著驕傲的資格,不愧是燭九點名必須殺死的目標。
但身為更強大卻失敗了的一方,姜文無法面對這樣的結果,導致道心受創,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所以不願醒來。
若不是心掛墨秋的安慰,早在河中他便會選擇死亡來拜託這樣的恥辱。
墨秋撫摸著姜文毫無血色的臉,聲音很輕卻十分堅定的說道:“文叔,我一定殺了他們給你報仇。”
想到被那顆浮木撞倒後,隨波逐流的絕望時刻,那個冰冷有力的懷抱,給了她無盡的溫暖,墨秋的眼眶開始溼潤,鼻子也有些發酸。
但她卻強迫自己不要哭出來。
因為墨秋從小就明白,淚水除被沙子迷了眼睛外,是世上最無用的東西,同時也是那些臭男人可憐她們的藉口。
那種莫名其妙的保護欲,讓她噁心。
所以墨秋忍住了,緊緊握著姜文的手,心中一片淒涼。
比她的心還要涼的,是這裡的天。
雨後要麼天晴,然後風和日麗。
要麼不晴,陰雨綿綿寒風蕭瑟。
冰冷的雨水和風能為傷者帶來最大的痛苦,嚴重了會引發疾病導致死亡。
墨秋兩人的黑袍注入元氣後散發出一片水霧,變得乾爽暖和起來。
她拿出懷錶,看了看時間,又取出羅盤,指標指向風小寒離開的方向,上面還有著兩隻虛幻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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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望月閣的女弟子並不在附近,究竟去了哪裡?”
墨秋微微搖搖頭,惡毒的說道:“死了最好,省得麻煩。”
她看向遠處無盡灰色的草叢,目光鎖定了一個方向,那是風小寒二人的方向。
冷漠的語氣中帶著低沉的殺意,彷彿詛咒般的說道:“就算你僥倖贏了一回,那又如何?你還是會死。”
墨秋說的沒有錯,沒有黑袍和元氣,在這種地方很難生存。
風小寒擔憂墨秋可能馬上就會追過來,便一直保持移動,沒有時間打坐化靈,又苦於沒有地方躲雨,更來不及生火烘乾衣物,長時間下去重傷的二人很快就會生病,何惜柔馬上就會死。
但他別無選擇,只能不停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