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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262

毓秀明知洛琦說的有理, 卻還是寒了心。

洛琦面對華硯的死, 要比凌音冷漠的多,近乎是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了。

“依思齊來看,我們應該如何應對?”

洛琦垂眉道, “兇徒膽敢刺殺欽差御史,罪大惡極, 皇上只派在外的巡撫去查,按律辦事就是了。”

毓秀冷笑道, “按律辦事, 說的輕巧,一群暗衛殺頭,連一具屍體都沒有留下, 沒有半點證據, 從何查起呢?”

洛琦正色道,“對手刺殺華硯, 關乎動機, 皇上手裡握著修羅堂,不必派他們去暗殺,只叫凌音等抽絲剝繭,把姜家背後延伸出的廣大網路,在明在暗的都查清楚, 刺殺華硯的陰謀必然會水落石出。”

毓秀一聲長嘆,語氣是極致道冰冷,“思齊是在提議分撥給神機司與修羅堂更高的權奪嗎?”

洛琦忙跪地澄清, “皇上明鑑,臣萬萬沒有這個意思。神機司與修羅堂都只聽命於皇上,未有皇上的旨意,絕不敢擅自行事。”

毓秀似笑非笑地往前探了探身子,做出扶洛琦的姿勢,“既然聽命於我,就不怕你們自作主張,小事不需稟報,大事不瞞上就是了。”

洛琦一抬頭,正對上毓秀的眼,四目相對時,他看到了她金眸中的他自己。

驚慌失措的表情轉瞬即逝,卻也足夠讓他震驚於自己的失態。

多年的喜怒不形於色,心中波瀾不驚,卻敵不過毓秀的一個眼神。

毓秀不是庸人,他做的事,她就算不能完全確定,也絕不會完全沒有知覺。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事情會不會按照他預想的發展,他其實並不能完全確定。

若毓秀是他認定的那種人,他這一場豪賭,就沒有賭輸的可能。

“賀大人的奏摺馬上就會上到朝廷,不如皇上在明日早朝上看一看群臣的反應,再做定奪。”

毓秀點頭道,“自然要看他們做戲。其實思齊心中也該有一個猜想,猜想誰是兇手,兇手的目的又是什麼。”

洛琦道,“刺殺華硯,不過是他們這一局棋中的一環。”

“此話怎講?”

“為了拖延初元令的實行,在林州弄出一樁冤案,誣陷了一個知縣,為了卻是牽連禮部尚書崔大人。皇上派華硯去查案,一直沒能收到那一封正式的奏摺。臣猜測,奏摺已在中途被人攔截了。”

毓秀挑眉道,“悅聲是說,姜家人為了阻止華硯為崔勤洗脫汙名,才痛下殺手?”

洛琦搖頭道,“姜家自然不會為了這麼簡單的理由就謀害御史。刺殺欽差按謀反罪論處,按律要誅九族,他們必定是權衡了利弊想好了再做的。臣認定,姜家殺華硯,是為了嫁禍,至於這一場假貨會牽涉到什麼人,我們恐怕很快就知道了。”

毓秀面無表情,“思齊這麼說,想必在心中已有了判斷,何必故弄玄虛,對我說就是了。”

洛琦輕輕搖了搖頭,“經過華硯的事,臣對自己的推斷已經沒有半分信心,皇上且容臣些時日,待臣把當前的局勢重新理順清楚,再對皇上稟報。”

毓秀見洛琦諱莫如深,一時也不知他是真的亂了佈局,還是有意隱瞞,心中難免疑惑。

“既然如此,思齊便召集神機司的諸位重新佈局。棋盤已掀,棋子凌亂,我們從前按部就班走的路,自然是不能再走了。”

她一邊說,一邊起身做出要走的模樣。

洛琦吞吐半晌,終於開口說一句,“有一句話,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毓秀淡淡笑道,“你我之間從無芥蒂,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

洛琦上前一步,彎腰湊到毓秀耳邊,輕輕說一句,“若是臣沒有猜錯,姜家刺殺華硯必定與九龍章有關,華硯拿的是正中的龍身章,用他的章,興許可以推斷出九個龍章都是什麼形狀。”

毓秀心中驚異,洛琦猜到她賜給華硯九龍章不難,可她是如何知道她賜給華硯的是正中的龍身章。

“就算他們拿到了華硯身上的九龍章,也不至於僅憑那一段龍身就推斷出整條龍來。姜家至少也要再拿到一到兩枚圖章,才有偽造出九枚九龍章印的可能。”

洛琦躬身道,“皇上說的是。可姜家既然已暴露了覬覦九龍章的意圖,就說明他們有謀反的意圖,且在為謀反做準備。”

毓秀冷顏道,“刺殺欽差,已然是謀反。姜?技紉嚴屏似迮蹋?舾?頤塹氖奔潯悴歡嗔恕t諏獎甙蚜稱に毫爍刪恢?埃?頤且?偎侔鹽頤塹氖倫雋恕!?br>

洛琦一一應了,款步將毓秀送出宮門。

毓秀在外漫無目的地走了半晌,周?才上前問一句,“皇上之後要去哪?”

毓秀一雙眼看著前方,“去永樂宮。”

周?嘴上雖應了,心裡卻十分擔憂。

昨日本是十五,毓秀卻沒有前往永樂宮,而是執意跑去了永祿宮。偏偏毓秀又在夜間發作了頭痛症,之後與姜鬱的見面也是面合心離,現下她要去見他,是要主動提出和解的意思嗎?

毓秀快走了幾步,周?知情識趣地帶人離遠了些,一群人浩浩蕩蕩走到永樂宮。

待到宮門口,她也不叫人通報,顧自進了宮門,直走到姜鬱的寢殿前,傅容等才看到她的人。

姜鬱原本坐在桌前喝茶,毓秀進門的時候,他剛起身,一邊順勢跪在地上行大禮,“皇上萬福金安。”

他低著頭,毓秀看不清他的表情,猶豫之後,還是彎腰伸手,扶他起身。

“伯良不必多禮。”

姜鬱起身時,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無喜無悲,低調到了極致。

興許是午後陽光射進宮殿的緣故,恍惚中,毓秀看到的卻是他一身血紅。

毓秀望著姜鬱的眼,良久也沒有錯開目光。

姜鬱半點不心虛地回看毓秀,眼神坦然的像是挑釁。

兩個人面對面,目不轉睛地看著彼此,誰也不肯退讓。長到熬人的尷尬之後,姜鬱鬼使神差就低了頭,將毓秀扶到座上坐了,“皇上的頭痛症可好了?”

毓秀笑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多謝伯良掛心,只是耽誤了一日早朝。”

姜鬱親手幫毓秀倒一杯茶,“皇上龍體要緊,好在前朝並沒有什麼亟待處理的事。”

他說話的時候,表情沒有一絲波動,看起來倒真像是對華硯的事一無所知。

毓秀知道姜鬱是個厲害角色,她卻不信他會不動聲色到這種地步。姜鬱也許真的對這場陰謀一無所知的念頭才在她腦子裡閃現,就被她否決了。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是姜?家皇峙嘌?牟季秩耍?幢闃?八??誑諫??猿譜約菏牆?業木滯餿耍?謁?劾鏌倉徊還?撬?美椿舐沂猶?耐寫省?br>  可若是他真的不知道……

若姜鬱知道,更甚者,是他一手策劃了華硯的死亡,他怎麼能以如此清白無垢,矇在鼓裡的面目對她對視,若他確實並無參與其中,那誰才是幕後主使?

有沒有一分一毫的可能,是姜鬱真的對這一場陰謀一無所知,姜家幕後的佈局人另有其人。

又或是,姜鬱從始至終都是對手迷惑她的一個幌子,他以一個庶子的身份,從不曾打入姜?賈悄業暮誦摹?br>  如果承認這個推論有一絲絲的合理性,那麼就必須要承認那日姜鬱對她的投誠並不是演戲,而是真心。

短短的時間裡,毓秀的腦子裡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念頭,她只當是自己這兩日精神迷亂,神思恍惚。

在當下這麼一個斷臂挖心,傷痛未愈的情況下,難免千頭萬緒理不清,分辨不出好壞忠奸。貿然做判斷,恐怕只會弄巧成拙,造成嚴重的後果。

毓秀正失神,姜鬱就拉著她的手笑道,“昨日慶典時,伯爵告知太妃,靜雅的病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這一個月裡她漸漸恢復了體力食量,也有精神重回國子監聽鴻儒講學了。”

毓秀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靜雅經歷了這一場禍事,伯爵不會再讓她回到宮裡。嫻郡主進宮的事,伯良與太妃全權處置就是,細枝末節不必過問我。”

姜鬱正色道,“七月是鬼月,伯爵自然是想盡力避開七月,八月中伯爵與太妃商議了兩個日子,最後選定哪個,還請皇上裁奪。”

毓秀苦笑道,“太妃選定了哪兩個日子?”

“初六與十二。”

毓秀不耐煩地擺擺手,“沒差幾日,你與太妃斟酌就是。可笑的是伯爵要規避鬼月,那正在鬼月出生的人,又該如何是好。”

姜鬱陪笑道,“皇上出生在七月第二日,並不算在鬼月中,歷來也是逢五大慶,並不要緊。”

毓秀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罷了,朕沒有心思糾結這些瑣事,由他們去吧。”

她嘴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十分不安,如果對面的佈局人不是姜鬱,那就很有可能是舒嫻,即便她不是佈局人,也是姜?嫉娜g?誦鬧幸桓鍪?種匾?慕巧??朔?妓?摶刪褪且?僑朧搖?br>

在此之前,毓秀一直覺得她與對手之間是一場針鋒相對的對決,即便她在權臣面前處於劣勢,卻不至於連反擊的底氣都沒有。可華硯的死卻讓她陷入深度的自我懷疑之中,她甚至錯覺自己陷入了一張密密編織,不知從何時就開始鋪布的大網之中,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無法脫身了。

陶菁說的不錯,身為帝王,她最致命的缺點就是太過敏感多疑,不肯輕易地相信人,也無法輕易地與下臣交心。

從昨天到今天,不管是陶菁也好,凌音也好,洛琦也好,姜鬱也好,她已分不清他們身上的顏色,看不清他們究竟是為她所用的棋子,還是對方等待一擊致命的殺手鐧。

一局棋下到現在,她將面對的是最痛苦難熬的局面,從此刻開始,她對每一顆棋子的使用,都關乎她的生死存亡。

她信任任何一個人,又或是利用一個人,都是不知前路的豪賭,這世上唯一一個她能像信任自己一樣信任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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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不敢想象神威將軍得到訊息以後的反應。

作為錚錚鐵骨的良將忠臣,她該痛定思痛不動搖。可作為母親,痛失愛子,又是失去了最疼愛且最寄予厚望的一個兒子,她會不會遷怒於她,被仇恨與憤怒矇蔽了雙眼,從此倒戈。

姜鬱見毓秀似有恍惚,就屈身在她面前問一句,“皇上是不是頭痛症又發作了,亦或是哪裡不舒服?”

毓秀打破沉思,被迫要看著姜鬱的臉,他面上的擔憂不像是假的,這倒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短暫的猶豫之後,她便開口說一句,“伯良可覺得我這兩日有失態?”

姜鬱蹙起眉頭,訕笑道,“昨日起,皇上的確有些心神不安,臣還以為是你思念華硯的緣故。”

毓秀的目光閃了閃,望著姜鬱一字一句道,“的確是因為思念惜墨的緣故。昨日在街上,我看到的伯良一定也看到了,所以你才擋住了我的眼睛,不是嗎?”

姜鬱咬了咬牙,點頭道,“中元節是地府之門開啟的日子,會有有心者扮成人最想見的人。臣見到華硯的時候十分驚異,他本該替皇上在外省辦事,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容京鬧市,臣是為了保護皇上,生怕皇上受了衝撞,才貿然做了選擇。”

回想起昨日那一瞬的錯過,毓秀的心酸澀的無以復加。

姜鬱見毓秀扶著額低了頭,以為她要隱藏淚眼,一邊強勢地握住她的兩隻手,湊近了問道,“皇上是在怪我嗎?”

毓秀抬起頭,對姜鬱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她面上雖然還帶著悲傷的餘韻,卻也並非痛不欲生,難以承受的表情。

“不知者無罪,伯良的初衷是為了保護我,我怎麼會怪你。要怪就怪命運無常。我沒能見到惜墨最後一眼,大約也是上天的安排。”

姜鬱聞言,大驚失色,藍眸中的訝異與無措,是毓秀從前從沒有見過的。

“皇上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說是見華硯最後一面?”

毓秀自然不放過姜鬱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他若不是一個讓人挑不出破綻的戲子,就是真的對華硯的死一無所知。

“華硯死了,伯良沒有聽說嗎?”

姜鬱的藍眸在聽到訊息的瞬間變得幽深難測,他的嘴巴開開合合,半晌才終於說一句,“臣怎麼會聽到這種訊息。皇上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毓秀無力地握住姜鬱的手,“華硯在外遇刺,是林州巡撫善後的,他在書寫正式的奏摺之前,派人給朕傳了一個加急口信。”

姜鬱失了一瞬呼吸,睫毛抖動的如受驚的蝴蝶,“華硯遇刺?”

這四個字每重複一次,毓秀的心就刺傷一次,她拖著殘破的精神,卻還要睜大眼睛,細細琢磨姜鬱的反應。

他給她的,是真的聽到讓人震驚訊息時該有的反應。可在這一切的背後,是他真的清白無辜,還是他的表演無懈可擊。

遭受重創之後,毓秀已經失去了所有敏感的觸角,她此刻的軟弱與想妥協的意願,都在她耳邊大聲叫危險。

“華硯在外遇刺,兇手沒有留下半點痕跡,林州巡撫自然會派人去查,等他的奏摺一到,朕也會著刑部派人前去查探。”

姜鬱許久都沒有說話,像是還陷在震驚的漩渦中無法自拔,“華硯遇刺?華硯怎麼會遇刺?華硯身手不凡,且一貫低調謹慎,皇上派去保護他的禁軍都是皇城裡精銳,怎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毓秀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將半跪在地的姜鬱拉起身,“林州巡撫絕不敢拿這種事開玩笑,華硯遇刺的訊息的確屬實,事情已經發生了,朕不能被悲傷衝昏了頭腦,要積極想出對策,給枉死的冤魂一個公道。”

姜鬱靠在毓秀身邊坐了,一雙眉頭還緊緊皺著,“皇上是不是已經對兇手的身份有了一個預判。”

毓秀心中冷笑,不答反問,“以伯良看來,是誰會冒著誅九族的危險,一定要致華硯於死地。”

姜鬱被問的一哽,斟酌答一句,“皇上懷疑姜家?”

“你怎麼知道我懷疑姜家?”

姜鬱面上的難堪掩藏不住,“於情於理,皇上最該懷疑的都該是姜家。”

“伯良說說看,是哪個情,哪個理?”

“臣是姜家人的緣故,皇上一直對臣心存戒備,可皇上的心思,臣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林州事出,皇上一直懷疑是家父劍指初元令與崔尚書使出了一條計策,如今華硯遇刺,皇上自然也會懷疑是是父親為殺人滅口,嫁禍於人才不惜兵行險著,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