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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毓秀一覺睡的安穩, 第二日早起頭腦清明。朝上的文武眾臣見毓秀無恙, 紛紛勸她保重龍體,萬不可過度操勞。

君君臣臣完了,毓秀便宣靈犀上殿, “公主成年,已從宮中遷至公主府, 從今日起調任禮部侍郎,與崔尚書一同主持迎賓事宜。”

百官聞言, 心中各有滋味, 有的吃驚,有的卻一派泰然,顯然是一早就聽到風聲。

毓秀坐在龍座上細看底下人的表情, 目光與大理寺卿交匯時, 兩人想的事大同小異,彼此心照不宣。

刑部尚書遲朗見毓秀與程棉神交, 也猜到前情後果, 就含笑望向程棉,程棉不著痕跡地回了他一個笑,二人對看一眼,又立馬錯開眼。

程棉與遲朗同掌刑獄,從一開始的互試深淺, 各自為營,到如今的以友私交,惺惺相惜。

遲朗比程棉城府更深, 為人左右逢源,喜怒不形於色,朝臣無一不與其交好。

只有與他交深的人才知道,他本是一個無情酷吏。

遲朗看了程棉,目光又轉向與他同是一部尚書的崔縉。

崔縉是孝獻帝心腹,早些年時常於朝下出入勤政殿,人傳他手裡掌了一枚九龍章。新朝初立,禮部居然這麼早就選定立場,卻是眾人都始料不及的。

遲朗蹙起眉,表情從一開始的嘲諷漸漸轉為凝重。

原禮部侍郎中有一位是崔縉一手栽培,另一位卻是野生野長,此人名叫賀玫,是孝獻十年科舉殿試的榜眼,為官剛正不阿,性子執拗,處事常與崔縉不對。

一月前,崔縉上書彈劾賀玫,言之鑿鑿,滿紙舉證。

遲朗當初就疑惑,賀玫為官多年,就算為人稍欠圓滑,也不至於在短短的一年裡把禮部的人從尚書到主事統統得罪,落得最後竟無一人幫他說話。

毓秀對賀玫一向欽賞,又不能不顧及禮部尚書,恰逢前滇州巡撫告老還鄉,她便將賀玫遷至林州任上。

調任賀玫的始作俑者是崔縉,受益者卻是靈犀,眾人認定崔縉以權謀私,倒戈向公主黨示忠。

散了早朝,靈犀被眾臣輪番道喜,各人說的話大同小異,無非是預祝公主一展抱負,又或是預測她加封王位指日可待。

程棉與遲朗也未能免俗,二人陪笑說足好話,悄悄躲出重圍,先一步離宮。

臨近宮門,遲朗才湊近程棉道,“一月前崔尚書彈劾賀侍郎時我還不解,原來早在那時棋已開局。”

程棉笑道,“敬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此話怎講?”

“前任林州巡撫並非告老還鄉,皇上為了照拂三朝老臣的體面,對外才如此宣稱。”

遲朗抬袖掩口,“怪不得我曾聽聞林州……”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程棉一把抓住胳膊。

遲朗知道有人來了,便掛上笑容,轉身同程棉一同恭候來人。

迎面走來的是兵部尚書南宮秋與定遠將軍紀辭,兩人步履匆匆,像是特別來追遲朗與程棉的。

南宮秋是六部兩位女尚書中年紀稍輕的那個,南宮家世代將門,南宮秋的父親爵至鎮西將軍,常年領兵駐守西疆;她出任兵部主事時,曾力薦紀辭從武。

若非受南宮家的諸多提攜,紀辭也不會有今時今日的風光。

四人施禮寒暄畢,程棉看了遲朗一眼,向南宮秋笑道,“慕楓兄有什麼話要同我們說?”

程棉問的直白,南宮秋反倒不好開口,訕訕笑道,“殿門口太熱鬧,我同子章受不了聒噪,瞧見有人比我們走的還早,感嘆同道中人,這才想著要不要追上你們閒話幾句。”

遲朗與程棉對看一眼,皆笑而不語;紀辭在一旁笑道,“我與慕楓原本打算去泰聚堂吃南瑜菜,元知兄與敬遠兄可願同去?”

程棉把拒絕都吐到嘴邊了,卻被遲朗不著痕跡地攔住話,“聽聞定遠將軍府中新招了幾個色藝俱佳的優伶,不知宴罷可好請他們一同遊湖踏青?”

“哦?”紀辭哈哈大笑,“敬遠兄有這個興致,那我與慕楓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四個人嘻嘻哈哈地出了宮門,騎馬的騎馬,坐轎的坐轎,程棉本還想著到遲朗府中蹭一頓飯,私商進退,誰知遲朗卻鬧了這麼一著。

如此……也好。

程棉與紀辭是同科進士,現如今兩人都算得上官運亨通,紀辭成家立業,重振家聲;程棉還循規蹈矩,孑然一身。

世事果然無常。

二月末三月初,北瓊三皇子聞人離與南瑜皇儲歐陽蘇先後入京,禮部尚書同靈犀公主出城迎接,歐陽蘇除了被安排在東宮入住,毓秀親自在宮門處迎接他。

車駕快到宮門時,歐陽蘇就掀簾往外看,毓秀的容貌變化不大,氣質卻與從前天差地別。

歐陽蘇暗下感慨,坐上那把椅子的人,和離椅子只有一步之遙的人,心中所念,到底不同。

毓秀遠遠看到歐陽蘇時,也驚異於他的變化。

歐陽蘇氣質超凡,如今挺拔了身姿,圓滑了眉眼,舉手投足間再無半點浮躁之氣,一派淡雅溫和。大概比從前城府更深,也更難交心了。

時光荏苒,匆匆就是五年,當初的稚子交情,還剩幾分?

歐陽蘇下車前還猶豫著要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毓秀,毓秀已笑著上前握他的手,“皇兄,別來無恙?”

歐陽蘇一聲輕笑,反握住毓秀的手。

跟在後頭的靈犀上前拜道,“北瓊皇子已在驛館歇息了一日,皇姐預備何時召見?”

毓秀看了一眼歐陽蘇,淡然笑道,“皇兄以為我是分別召見你二人,還是一同召見?”

歐陽蘇匆匆看了一眼靈犀,對毓秀笑道,“皇妹以為如何就如何,為兄沒有異議。”

毓秀這才轉身對靈犀道,“吃過午膳請三皇子進宮。”

崔縉躬身領旨,帶著禮部的官員先行退下。

靈犀離歐陽蘇又近了一步,二人相視一笑,又匆匆錯開目光。

毓秀看在眼裡,心下驚濤駭浪。

幾人進了宮門,歐陽蘇也不坐轎,與毓秀並肩而行。

靈犀跟在後面不出五步的距離,望著的背影,無聲淺笑。

歐陽蘇望著毓秀的側臉,笑著問一句,“皇妹可還記得當年你對桃花樹許下的願望?”

毓秀想起當年的情景,禁不住面上緋紅。

她不知是從哪裡聽來的傳說,說是要在桃花樹下許願,就要與樹結下血盟。

毓秀先拿針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又要去扎歐陽蘇,幸而歐陽蘇躲得快,否則恐怕也要陪她一同流血。

怪力亂神的事歐陽蘇從不相信,他原本就認定陪毓秀許願只是一個遊戲,怎麼會無緣無故流血。

桃花染龍血的那一刻,歐陽蘇卻後悔了。被毓秀的血浸過的明明只是一片桃花,可就在短短不出一天的時間裡,一整株桃花的顏色都變得異常耀眼。

毓秀見歐陽蘇回憶往事,若有所思,就笑著問他一句,“皇兄當初到底許了什麼願望?”

歐陽蘇莞爾一笑,“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求南瑜國泰民安,天下大治。”

“當真?”

“除此以外還有什麼,我身為皇儲,心中所求無非如此。”

毓秀一聲輕嘆,不自覺地點點頭,“今時今日若讓我在桃花樹下再許願,我也會求西琳國泰民安,天下大治。”

歐陽蘇回想毓秀當初的痴情,也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一邊朗聲笑道,“皇妹當年的心願關乎一個情字,如今也算心願得償了。”

毓秀不知歐陽蘇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內情有意譏諷她。兩人各懷心事,互相試探,後半程話也說的少了。

二人走到東宮,宴在正堂,陶菁也在眾侍從當中。

今日已是他許諾落花重開的最後一日,水晶瓶裡的桃花卻沒有半點殘花回春的跡象,虧得他還一臉泰然自若。

毓秀看著陶菁冷笑,陶菁卻一派淡然。

一旁的歐陽蘇瞧出端倪,笑而不語;靈犀可沒那麼收斂,走到陶菁面前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笑著說道,“皇姐身邊美人那麼多,卻都比不上這一個。”

毓秀似笑非笑地回一句,“你喜歡你拿去好了。”

靈犀一皺眉頭,“當真?”

“這怎麼有假。”

靈犀被將了一軍,果真指著陶菁道,“既然皇上說了,待會你就跟我走吧。”

陶菁面容清冷,躬身拜道,“公主自重。”

靈犀怒目冷笑,“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舉子,敢這麼跟我說話,自然是有恃無恐了。”

毓秀冷眼旁觀,實在看不出這兩個人是不是在演戲;反倒是歐陽蘇開口解圍,向毓秀問一句,“姜姜叔和姜皇后是否也來東宮一同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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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我。”

靈犀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笑著請退。

毓秀看了一眼歐陽蘇,對靈犀笑道,“皇妹一早辛苦,不如留下一同用膳。”

“不了,禮部還有些急事。”

毓秀望著靈犀的背影凝眉,直到歐陽蘇叫她才回神。

二人結伴走入正殿,分賓主落座。

歐陽蘇對毓秀笑道,“當下不是節令,院子裡的桃花怎麼開了?”

毓秀也百思不得其解,“我大婚那日桃樹開花,這幾日已有了頹勢,敗了一半。”

開席前侍子來報,說偏殿已準備妥當。

歐陽蘇一愣,“我從前一直住的那一殿嗎?”

“不然還有哪間?”

“皇妹已搬離東宮,不如安排我去你曾經住過的寢殿暫住?”

毓秀哭笑不得,“我怕你住不慣。”

歐陽蘇笑道,“你都住得慣,我有什麼住不慣。”

毓秀見他執意,就隨口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