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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340

禮部選定冊封吉日, 天合殿大典之後, 毓秀就親自送婚隊出城。

從皇宮到城門一路戒嚴,尋常百姓不得觀望,道路兩邊圍著的都是皇親官眷。

毓秀大病未愈, 身子孱弱,每日早朝也打不起精神, 朝政都交由宰相府處置。今日原定由靈犀以親王身份送婚隊出城,一早起她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執意要親自出城, 眾人不好違逆她的意思,才速速裝備了龍輦,禁軍一路護送。

冬日雖寒, 風卻稀薄, 郎朗晴日,正午剛過, 龍輦中沒有想象的那麼冷。

毓秀與姜鬱執手坐在車中, 冊封大典之後,說的話還不足五句。

一眾官車一出皇城,毓秀就閉目養神,姜鬱幾次三番想同她說話,又怕驚擾了她,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直到街上人聲漸漸喧鬧的地段,毓秀才睜開眼, 撥開車簾,望向窗外。

身邊的姜鬱發出一聲輕笑。

毓秀覺得奇怪,就轉頭看了姜鬱一眼,“伯良笑什麼?”

姜鬱目光幽深,慨然一聲輕嘆,“臣還記得上一次皇上掀開窗簾時的情景。”

不止他記得,她也記得。

中元節那晚,她在人群中望見了背劍的華硯。

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可當她回想起那個時候的情形,心還是一陣刺痛。

姜鬱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絕不僅僅是感慨,亦或別有用心,故意試探她。

毓秀不自覺地皺緊眉頭,抿唇笑道,“上一回是什麼情景,伯良說來聽聽。”

姜鬱苦笑著搖搖頭,“皇上只當臣失言。”

毓秀見姜鬱欲言又止,猜他有話要說,就笑著催促一句,“伯良與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想說什麼直說就是。”

姜鬱藍眸一閃,眼中的內容讓人捉摸不透,說話的語氣卻十分溫柔,“皇上執意要出宮,不止是為了送古麗公主,也是為了見那人最後一面。”

毓秀被戳穿心事,面上難免難堪,嘴上卻不肯承認,“伯良多心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原本就有些尷尬,姜鬱見毓秀從他手裡抽了手,再不看他,心中雖有不甘,卻也不敢再多言。

他原本不想點破的,只是毓秀面上的傷感與期待太過明顯,他想裝作視而不見都不能。

密旨限令陶菁一月出京,他們兩個人一個在宮裡,一個在宮外,經此一役,陶菁絕不會不知廉恥進宮見毓秀,毓秀若不出宮,二人便永無相見之日。

毓秀之前並未知會程棉,她也不確定陶菁是否會在觀禮的人群裡。

與其空懷希望,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抱希望。

一切盡在不言中是最好的結局,最初的計劃也是由靈犀代她送婚。可今早起,她卻有這個強烈的,不明所以的衝動,想出宮來見他最後一面。

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認定會見到他。

已至末路的感覺如此明顯,一如那一晚她被姜鬱遮住雙眼之後,不曾見到華硯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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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毓秀便再也不顧及姜鬱,抬手將窗簾別到一邊。

擁擠的人群閃過一張張人臉,卻沒有一張是陶菁的。

毓秀漸漸變得失望,而她徹底失望,是她在人群裡看到白兩。他人在這,陶菁若來,怎會不在他身邊。

白兩的相貌實在出眾,氣質也與別不同,站在人群裡甚是扎眼。她曾與他面對面交談過兩次,又聽陶菁隱晦地講過血盟的故事,對白兩的真正身份更多了幾分疑惑。畢竟這天下間沒有幾個人是能驅魂喚魄審鬼堂的。

姜鬱見毓秀皺著眉頭發愣,好奇也朝著她看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的膚色白的不像常人,皇上可見過他?”

毓秀笑著搖搖頭,抬手把簾子放了。

之後往城門去的一路,毓秀都意興闌珊,頭痛也更厲害了。送別那兩姐妹時,只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明明想哭,淚卻不曾擠出一滴,在人前的就只有一臉的愁苦。

她這副模樣在古麗公主眼裡,反倒比痛哭流涕,熱淚相送更真實可信,小女孩哭的一塌糊塗,執毓秀手賭咒發誓,拼盡一身的努力,也要讓兩國永結和好。

毓秀與一干人站在城樓上目送送親的隊伍走遠,吩咐擺駕回宮。回去的路上,她已然不抱希望,卻還是掀了車簾,有意無意地瞄向兩邊街道。

姜鬱也知情識趣地掀開他這一邊的窗簾,回程的路上又看到了鶴立雞群的白兩。

他已斷定此人非池中物,聯絡從前聽過的種種傳聞,莫非這一個就是程棉身邊半人半仙,曾升鬼堂的白師爺。

姜鬱嘴角抽出一絲冷笑,白兩雖算不得聲名遠播,卻也足以讓人忌諱,否則殺華硯的時候,也不會刻意挖他的心。

姜鬱對怪力亂神之事從不盡信,姜?既大菩挪灰桑?裨蛩?膊換嵩誚?鹹旎u∮??螅?退?パy饋?br>  毓秀見姜鬱神情冷峻,不自覺地往他這邊的街道看了一眼,但見白兩立在人群裡,就只有大半張臉露在外。他身邊的人都在擠來擠去,只有他一人巋然不動。

毓秀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強打精神,握住姜鬱的手。

姜鬱心裡吃驚,趕忙回頭看了毓秀一眼,一邊反握住她的手,伸臂將人抱在懷裡。

龍輦經過的時候,人群裡有一個人看到帝后相擁的情景,冷笑著搖搖頭,默然頷首。

陶菁不是沒有來,他只是沒同白兩站在一起,白兩太過出眾,即便站在人群裡也會被一眼看到,他卻一貫低調,每每想隱藏自己時,就變得像一粒塵埃,不留半點痕跡。

龍輦官車走了半晌,陶菁才慢悠悠走到白兩身邊,忍著咳嗽說一句,“於願足矣,不必再飲送別酒。封道一解,我就出城。”

白兩搖頭道,“在京以上四品官員都出城送婚。這一隊人馬回宮恐怕要一個時辰,才剛元知的轎子經過時,曾掀了,就不出城送你了,待官車過了這條街,你就早些去吧。”

二人垂手說了幾句別語,彼此的表情都十分寡淡,就此拜別。

人群一散,白兩上了一頂小轎回府,陶菁自去街後上車。

車是一早就準備好的,見他走來就滿臉堆笑地起身迎他,誰知陶菁快到近前時竟一個踉蹌,蜷著身子扶住車才勉強站穩,卻止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車子被汙,車子也有點發矇,想上前扶人,又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害他惹上人命官司,猶豫半晌,就試探著說一句,“客官有病先治病為上,行路晚些不遲。”

陶菁搖頭笑道,“積年的老毛病,好不了也壞不了,我這一趟去南瑜就是去瞧病的。”

車伕一聽這話,便不再勸說,拿帕子擦了車上的血跡,一邊扶陶菁上車。

陶菁從懷裡掏出一顆碎銀子,遞到車伕手裡,車伕喜笑顏開,等街上人散了七八,就趕了車直奔城門而去。

毓秀回到宮中,在仁和殿與眾臣結禮。禮畢,她帶人自回勤政殿,程棉未雖百官出宮,等了半晌,直奔勤政殿而來。

毓秀在內殿換下禮服,出外殿見程棉。二人顧及姜鬱就在內殿,彼此說的都是案子上的話。

毓秀從座上走到堂下,程棉上前一步,在她耳邊輕聲說一句,“陶菁今日出城,臨別前囑託臣將這一幅信交給皇上。”

毓秀皺起眉頭,接過程棉遞來密封的信封,捏一捏,厚厚的不像是只有一封信,“裡面是什麼?”

程棉抬頭看了一眼毓秀的表情,又馬上把頭低了,“臣不知。”

毓秀將信封放進袖袋,回上位去坐。二人又說了幾句話,程棉遞上奏章,恭然請退。

毓秀拿著奏章進了內殿,扶著額頭遞到姜鬱手裡,“大理寺與刑部聯名請求緩刑的摺子。”

姜鬱起身扶毓秀落座,試探著問一句,“秋審一畢,就該行刑,拖延下去,於情於理都不和,皇上該當機立斷,免得兩位大人在牢中受苦。”

毓秀皺緊眉頭,“朕何嘗不知伯良說的道理,程棉上折之前,禮部也曾上折求刑暫緩,兩國聯姻,冊封與送婚的典禮才罷,就算真的要在秋冬了了此案,也要再等些時日,待南瑜儲君大婚畢。”

姜鬱見毓秀的理由冠冕堂皇,也不好再說什麼,“皇上若頭痛,不如先回宮歇息,臣留在勤政殿批完奏摺,回去陪你用晚膳。”

毓秀愁眉苦臉揉了半晌頭,只等姜鬱說這一句話,“既如此,朕就先回金麟殿了,伯良切莫太過勞累,晚膳時想吃什麼,早些吩咐御膳房準備。”

一句說完,她就吩咐擺駕回宮,姜鬱將人送到殿外,並無絲毫懷疑。

毓秀回到金麟殿,屏退眾人,將袖袋中的信封取出。

她開啟信的時候手指都有點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