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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4

毓秀聽出那侍子的聲音, 正是姜鬱當初帶進宮的心腹傅容。

姜鬱氣急敗壞地回了一句, “有什麼事明日再說,退下。”

傅容沉默片刻,咬著牙又說了一句, “殿下,下士要稟奏的是十萬火急的事。”

姜鬱知道傅容是謹慎的人, 若非不得已,不會在這個時間打擾他, 只好長嘆著對外頭說了句, “你進來。”

傅容進殿跪到床前,毓秀衣衫不整,姜鬱就沒有掀開簾帳, “你說吧。”

傅容猶豫半晌, “殿下……”

姜鬱聽他吞吞吐吐,就猜到他是在避諱毓秀, 這才從簾子裡鑽出來。

傅容對姜鬱低聲說了幾句, 姜鬱就接過他手裡的衣服穿戴起來。

毓秀聽到帳外悉悉簌簌的碎響,就問了句,“伯良要出門?”

姜鬱回身對毓秀道,“皇上恕罪,相府傳來訊息, 父親大人身染急病,我要速速回府一趟。”

毓秀心裡疑惑,嘴上卻應承的利索, “既然如此,伯良一路小心。”

姜鬱謝了恩匆匆走了;毓秀在床上躺了半晌,起身穿起中衣,又叫人進殿幫她穿戴外衫外袍,“擺駕,回金麟殿。”

回去的一路,她都覺得胸悶噁心,下轎之後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到地上,幸得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才沒當眾出醜。

一行人進門時,陶菁正垂手立在殿中,等毓秀落座他就捧著醒酒湯走到她面前,“皇上喝了再睡。”

毓秀憋著氣把醒酒湯一飲而盡,好在湯不是很苦,鄭喬又端來蜜餞,她吃了甜的就覺得身子好受了許多。

宮人們幫毓秀換了裝,周?見毓秀心情不佳,就對眾人使了個眼色,陶菁望了一眼窗戶的方向,也跟著大家一併退出殿外。

毓秀坐在床上等了半晌,醉意消散,神志漸漸清明,視窗處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一個黑衣人跳進房來。

毓秀披了外袍站起身,黑衣人摘了面具跪到她面前。

正是凌音。

“皇上萬歲。”

凌音一抬頭,就露出一臉笑容。

毓秀笑著扶他起身,“辛苦悅聲了。”

凌音皺眉笑道,“禁軍來得太快,我與三皇子只是匆匆交手。”

“你不該傷他。”

“臣聽說聞人離在殿上大膽犯上,這才忍不住給他一點教訓。”

毓秀聞言又笑起來,“三皇子倒是對你讚許有加,誇你是高人。”

凌音扶毓秀坐到床上,他自己坐到毓秀身邊,“皇上,今晚發生了一件大事。”

毓秀之前就覺得心神不定,現下更生出不好的預感,“出了什麼事?”

“有人擅闖帝陵,重傷了舒三小姐。”

毓秀大驚失色,“什麼?”

凌音拿手放到唇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隨即跪到地上捧住毓秀的手,“皇上安心,守靈侍衛發現的及時,帝陵並無損傷。”

“誰是幕後主使?”

“現在還沒有查到,我已派人去問了,明日就有定論。”

毓秀心中略過好幾個猜測,又被她一一否決。

她想過是不是右相將計就計,為了除掉劉先再造事端,可如果出手的是右相,絕不會吩咐手下重傷舒嫻。

靈犀也不是沒有可能,可她現在身在困局,除非一時衝動,否則最不敢傷的就是舒家的女兒。

“舒嫻武功不弱,身邊又有其他守陵侍衛相助,怎麼會被打成重傷?”

凌音見毓秀緊鎖著眉頭,著實猶豫一番要不要實話實說,“臣打探到在闖陵人之前,舒嫻曾被皇后的心腹暗衛打傷了,之後才不敵強手,傷上加傷。”

姜鬱派人打傷舒嫻……

毓秀馬上就想清了前因後果,一時心裡冰涼。

姜鬱想必是擔憂舒嫻被定成與北瓊南瑜聯姻的人選才叫人打傷她,舒嫻有傷在身,自然要留在家中休養,躲避世事。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竟有人打帝陵的主意,姜鬱這一著卻是弄巧成拙,適得其反了。

當初舒嫻請命去守帝陵時毓秀還奇怪,現在一切都說的通了。

姜鬱之所以會匆匆離宮,大概也是因為舒嫻危在旦夕的緣故。

凌音也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想明白了七八分,見毓秀眉頭緊鎖,誤以為她傷心欲絕,一時不知如何解勸,就把她的手攥緊了。

毓秀卻突然搖頭笑起來,還一笑不止。

凌音錯愕不已,“皇上……”

毓秀隨手拉了凌音一把,“悅聲平身吧,別一直跪著。”

“皇上笑什麼?”

“我笑的是姜?嘉?嗽步?艫幕鴉埃?用魈炱鷚?安《閽詡抑辛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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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音看毓秀的表情,實在不像有怨憤,她才得知皇后這麼大的秘密,居然如此泰然,莫非“皇上對皇后痴心一片”的說法都只是流言。

毓秀見凌音望著她發呆,就笑著說了句,“接二連三出事,劉先難免會風聲鶴唳,宮裡的御林軍不日就會加強戒備,封妃的旨意下來之前,悅聲不要再偷偷進宮了,萬事小心,不可暴露身份。”

“皇上放心。”

“時辰不早,悅聲早些回去吧。”

凌音粲然笑道,“辦成了差事,皇上有什麼賞賜沒有?”

毓秀猜到他要說什麼,就笑著回問一句,“悅聲想要什麼?”

凌音跪到地上一本正經地行了個伏禮,“皇上賞我九龍圖章好不好?”

毓秀搖頭笑道,“從來都是君授臣受,悅聲是第一個開口要求的。”

“那皇上給還是不給?”

“現在不行,等些日子吧。”

凌音一臉失望,碧眼閃了兩閃,“皇上太小氣了。”

“明明是你獅子大開口。”

“既然皇上不賞我九龍圖章,就賞我你隨身的寶貝。”

毓秀以為他開口要她腰上佩戴的玉佩,就伸手解下來想賞他,凌音卻笑道,“我說的寶貝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我要你在乎的那個人。”

毓秀愣了半晌,哈哈大笑,“悅聲找錯人了,你想要誰就在誰身上下功夫,我做不了主。”

凌音向毓秀眨眨眼,“皇上許諾不插手也是好的。”

毓秀臉紅了紅,“這種事我管不著,你自憑本事吧。”

凌音怏怏起身,拿著桌上的蜜餞走到毓秀面前,“既然前面兩樣都不行,皇上就喂臣吃一顆蜜餞,這個只是舉手之勞,你不會再說推脫了吧。”

毓秀笑著接過盒子,從裡面取出一顆蜜餞遞到凌音嘴邊。

凌音張嘴去接的時候,她想的是,這傢伙的唇形真是漂亮。

凌音吃了蜜餞,跪在地上謝恩,喜笑顏開地跳窗走了。

毓秀臉上的笑容保持到僵硬,等殿中只剩她一個人,她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晌午打碎的玉如意已經被宮人掃走了,只遺漏了一塊殘片在床角,毓秀彎腰撿起殘片,看著看著,就有點眼花,正想找絹子把殘片包了,一不小心卻把手指刺破了。

毓秀不想高聲叫人,就開啟殿門看誰守在外殿。

陶菁一聽到門響就迎上前,“皇上。”

毓秀看他一眼又馬上把頭轉向一邊,“只有你一個守夜?其他人呢?”

“康寧伏在榻上睡著了,皇上要叫他?”

“不用叫了,你去取些白酒和乾淨的棉布過來。”

陶菁也不問因果,接了旨意退下。

毓秀按著流血的手指坐在床上發呆,無意中看到桌上擺著的敗花時,她又忍不住冷笑起來。

什麼枯木逢春,落花重開,果然都是那家夥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陶菁不止拿回酒和白棉布,還預備了傷藥。

毓秀正疑惑傷口怎麼會割的這麼深,陶菁就笑著說了句,“這玉如意躺在龍床上多年,積攢了許多怨氣,皇上不該碰它。”

一語畢,就彎腰幫毓秀用清水白酒沖洗傷口,再仔細塗上藥膏,小心包紮。

“這傷口與尋常傷口不同,皇上切不可大意,要悉心調養。”

毓秀一開始覺得陶菁危言聳聽,包紮好的傷口卻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陶菁去桌上取了水晶瓶捧到毓秀面前,“臣當日許諾皇上讓落花重開,是臣思慮不周。”

誇誇其談就誇誇其談,還說什麼思慮不周。

陶菁見毓秀面有鄙夷之色,就笑著說了句,“要讓落花重開,還缺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皇上的眼淚。”

“一派胡言。”

“龍血龍淚都有起死回生之效。”

毓秀哭笑不得,“越說越離譜了,你不如再在我的手上割一道取血就是了。”

“皇上可聽說過血盟之約?”

毓秀心裡好奇,才想再問,陶菁就笑著說了句,“皇上賜下士幾滴眼淚就夠了。”

毓秀怒道,“你真是莫名其妙,朕哭不出來,沒有眼淚。”

陶菁似笑非笑地看著毓秀,“皇上剛才開門出來的時候,分明是快哭出來的樣子,卻不知是因為手上的傷口痛,還是遇到了什麼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