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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376

毓秀眼中透露哀痛,即便這種變化只一瞬, 也足夠在華硯心中激起波瀾。

她果然不是不在意。

陶菁病入膏肓, 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熬,若有一日他真的熬不住, 她每每看到他時, 心中是否會有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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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變成冷笑, 華硯輕聲嘆道, “皇上終有一日會後悔。”

毓秀一時如鯁在喉。

華硯對毓秀躬身一拜, 大踏步走了。

毓秀望著華硯的背影, 追也不是, 不追也不是,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

不知所措時, 身後有人對她行拜禮, “皇上萬福金安。”

毓秀聽出是紀詩的聲音,轉身時的就掛上了無懈可擊的笑容, “子言去赴宴?”

紀詩望著已走遠的華硯,對毓秀笑道, “臣方才出永祿宮, 看到皇上與惜墨說話, 為避嫌,才沒有上前。”

毓秀掩藏了面上的難堪, 笑著與紀詩並肩而行,“朕原本是同惜墨說話的,說了幾句, 他卻丟下我先走了。”

紀詩難得見毓秀自怨自艾,華硯在她心中的分量果然不同,思及這些日子的種種,他禁不住也笑了。

毓秀難免懷疑紀詩是在嘲笑她。

紀詩見毓秀面上似有慍色,忙笑著說一句,“皇上有沒有覺得惜墨這些日子有一些變化?”

毓秀看了一眼紀詩,訕笑道,“朕不懂子言的意思。”

紀詩長呼一口氣,“只是臣的一個猜測,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皇上若傾心信任臣,臣才敢說。”

毓秀微微一笑,“朕若不信任子言,也不會把林州案交到你手裡。”

紀詩沉聲笑道,“惜墨失心之事,臣是知道的,也知他每月要仰仗皇上的龍血澆灌續命。一個無心之人,本該斷絕七情六慾,皇上是否記得他才回到你身邊時對你的態度。”

重逢最初,華硯忘記了對她的私情,態度雖恭謹溫順,卻再無喜歡。毓秀也曾一度寬慰自己這種單純的君臣之誼沒什麼不好。

紀詩見毓秀陷入沉思,半晌才試探著問一句,“皇上是否記得,華硯陪伴你出宮的那段時間裡對待你的態度?”

她與華硯同吃同住,形影不離的那段日子,華硯對她親切溫柔,無微不至地照顧,若不是他的眼神依舊無情冷漠,她險些忘記他是失心之人。

紀詩見毓秀默然不語,就笑著說一句,“臣猜測,惜墨陪皇上出宮之後與他在林州遇刺之前相伴你身邊時的態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毓秀苦笑著點點頭,“態度雖無差,心意卻有差,從前若說有疏離,是他一貫寡淡壓抑的性情使然;出宮的那段日子,他對我看似關懷實則無情,是他雖無心,卻不得不顧念君臣之誼的結果。”

“那現在惜墨對皇上的態度,皇上以為又是為了什麼?”

毓秀陷入沉思,紀詩從一開始就在引導她去確認一些事,一些看似不可思議卻未必不可能的事。

“子言想說什麼?”

紀詩笑道,“皇上明明已經知道了,何必要我直言。”

毓秀淡笑道,“臘月十五之後,惜墨的脾氣似乎比之前暴躁,朕也不知是否是因為夜審鬼堂的緣故。”

紀詩望著毓秀的側臉,輕聲笑道,“皇上難道沒有懷疑惜墨是為你腹中的龍嗣才惱你?”

毓秀被問的一愣,滿心不可置信。可華硯態度發生明顯的轉變,的確是他確認她身懷有孕之後。

紀詩見毓秀眼神飄忽,忙正色道,“皇上回宮之前一直與惜墨在一起,他怎會不知你身體的變化,可他那時仍對你關懷備至。臣猜測,惜墨態度的變化並不是因為龍嗣。”

“以子言之見?”

“臣以為是因為皇上的血。”

一句說完,紀詩見毓秀不回話,就笑著再說一句,“興許是皇上的血暖了惜墨的冷軀,他雖無心,卻漸漸的不再無情。”

毓秀金眸一閃,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紀詩笑道,“皇上難免覺得臣說的話匪夷所思,但除此以外,似乎也沒有別的解釋。惜墨這些日子的表現,分明是喜歡皇上卻求而不得,他的懊惱與對皇上刻意的疏離,大約是在吃醋。”

華硯仁人君子,謙恭謹慎,寬懷容忍,從前從沒有因為兒女私情同她置氣。

毓秀對紀詩的猜想不予苟同,卻不想與他爭辯,只一笑而過。

紀詩見毓秀不為所動,也不糾結,知情識趣地岔開話題,二人說說笑笑到了地和殿。

文武百官大多都已等在殿內,只除了舒家眾人。

姜壖與凌寒香迎出殿外,陪同毓秀進殿上座,群臣跪行伏禮,毓秀笑著叫平身,眾人各自歸座。

距離午時還有一些時候,毓秀望著下首處的空席,向凌寒香問一句,“可還有人未到?”

凌寒香起身拜道,“宰相府按照皇上的吩咐給在京官員都發了帖,未到的只有博文伯並未知會臣等會缺席今日午宴。”

毓秀一聲輕嘆,“伯爵也未叫人知會朕。”

一句說完,她便吩咐侍從到宮門處守著,若是人來,立即稟報。

姜壖笑道,“皇上體恤臣下,臣下卻未必明了皇上的一片苦心,舒家不止博文伯一人,宗人府宗令舒婉、內務府總管舒妍與鹽運織造舒姚都不在列,且並未向宰相府告假,舒家仰仗皇親的身份,實在太放肆了。”

姜壖話音未落,就聽殿外有人高聲笑道,“姜相說誰太放肆了?”

舒景帶著三女款款進殿,對毓秀行禮。

毓秀見舒姚手裡捧著托盤,托盤上放著的器物上蓋著紅綢,禁不住生出好奇之心。

舒景款款笑道,“臣等來遲,請皇上恕罪。”

毓秀笑著搖搖頭。

姜壖冷笑道,“今日是歲除,並非皇上壽辰,也非國慶,伯爵協禮前來,叫我等如何自處。”

舒景看也不看姜壖,“這一件寶物非比尋常,臣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它的主人唯有當今聖上。”

姜壖似笑非笑地看著舒景,對毓秀笑道,“究竟是什麼寶物,臣也想開開眼界。”

舒景掀了紅綢,裡面是一座金制的雙龍戲珠。

寶物雖名貴,乍一看卻並沒有什麼稀奇,殿上眾臣本都抱有期待,可真正看到寶物時,皆大失所望。

唯有毓秀心中大駭。

姜壖起身走到雙龍戲珠之前,嘖嘖笑道,“伯爵說要獻給皇上的寶物非比尋常,興許是老臣眼拙,並未看出這什物有非比尋常之處。”

舒景淡然笑道,“臣將寶物獻給皇上,自然要皇上品鑑。皇上慧眼如炬,興許能看得出這一座雙龍戲珠的奇妙之處。”

話中似有深意,笑容隱現凌厲。

毓秀心中驚濤駭浪,面上卻泰然自若,“伯爵賞盡天下至寶,她既說這一座雙龍戲珠非比尋常,想來必有它的非凡之處。”

舒景對舒姚點點頭,舒姚便捧著雙龍戲珠送到毓秀面前。

舒姚從始至終都低著頭,既沒有抬頭看毓秀,也沒有抬頭看金座,遞給鄭喬之後就馬上退回座位,半刻不留。

鄭喬將雙龍戲珠擺在毓秀面前的御桌上,毓秀望著上面的夜明珠,心慌神動,焦躁不已,越發篤定這金座就是帝陵藏寶密室當中的鎮室之寶。

從祭灶到歲除這幾日,凌音已照她的吩咐,依密室機關圖將藏寶室中的寶物盡數移出。他今早來請安時,也暗示她一切已大功告成,藏寶密室被搬空時,只剩這一座雙龍戲珠。

舒景選在這個時候來獻寶,就說明她對她的佈置並非一無所知,至於她此舉是為了試探她,還是威脅她,亦或是知曉她的全盤佈局,以此示弱求饒,毓秀還分辨不清。

“這一件雙龍戲珠太過貴重,朕恐怕無福消受,還是送還伯爵,任由處置。”

舒景笑道,“皇上貴為天子,富有一國,西琳除了皇上,恐怕也無人敢用龍飾金座。若皇上感念臣一片苦心,便收下這份厚禮。”

毓秀頭暈目眩,強作笑顏,一邊叫鄭喬將紅綢蓋回雙龍戲珠上,“伯爵一番美意,朕便不再推辭,此寶甚為貴重,你等送庫時要小心些,別摔到地上。”

鄭喬諾諾應了,忍著不適將雙龍戲珠送到殿外。

侍從稟報午時已到,毓秀便吩咐開席,歌升舞起,觥籌交錯。

毓秀面前的水晶杯中裝著一杯葡萄酒,酒香四溢,她卻不能飲用,心下黯然。

舒景端著酒杯上前,繞到毓秀身邊,伏在她耳邊輕聲問一句,“皇上當真認不出臣獻給皇上的寶物?”

毓秀不動聲色,“朕是第一次見到這金座,心中竟莫名驚懼,也不知這寶物有什麼蹊蹺之處。”

舒景笑道,“臣方才說的話句句真心,卻並未盡言,皇上富有一國,我舒家卻富有一國之財,枝葉所在之處,是你看不盡也想不到的。皇上若當真決心絕我舒家,無異於自斷經脈,不求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