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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3 章 21.01.13晉江獨發

靈犀的嗅覺並非不靈敏,這些日子以來姜壖等人的動作,她也並非一概不見,可毓秀把話說到這種地步,她一時卻分不清她是因多疑猜忌恐嚇試探,還是當真與她交心議謀。

幾番思索之後,靈犀輕聲笑道,“皇姐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如今朝上風氣如此,一有風吹草動,便會人心惶惶。”

毓秀見靈犀面上一派雲淡風輕,猜她心有顧慮,便似笑非笑地反問一句,“是風聲鶴唳,還是醞釀巨濤,皇妹當真不知?”

她說這話時面色雖平和,眼神卻滿是凌厲。

靈犀心中一驚,脊背發涼,慌忙起身拜道,“臣未以誠侍君,問心有愧,請皇姐恕罪。”

毓秀起身攙扶靈犀,執其手笑道,“我要的是皇妹一句真心話,既然你敢對我說一句真心話,我自然也會對你說一句真心話。皇妹說過,你不想再為人擺佈,成為別人手裡的棋子,即便為刀,也要為朝廷之刀,為社稷之安披荊斬棘,剷除奸佞。”

靈犀望著毓秀的一雙金眸,胸中激盪不已,“臣雖有抱負,卻再無野心,終其一生,只為社稷之刃,家國天下,本該如此。”

二人對面相望,面上皆有動容。

良久之後,毓秀才開口道,“你我出身皇家,自身不由己。圖窮匕見,棋到終局,有許多事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一句說完,她便做了一個附耳的手勢,靈犀將頭湊過去,聽她私語。二人小聲圖謀半晌,一陣春風吹過,樹上的一朵桃花被吹落幾瓣,恰巧落到毓秀茶杯中。

毓秀看了一眼杯中的桃花瓣,對靈犀微微一笑,靈犀也回報毓秀一個若有深意的笑容。

二人在東宮院中用過午膳,靈犀向毓秀拜別出宮,毓秀自回勤政殿。

春日乍暖,毓秀卻因吹了這半晌風犯了頭痛症,當日就病倒了,之後更稱病停了半月早朝,奏摺一併交由姜鬱代批,政事則交由靈犀與宰相府協定。

會試將近,靈犀因毓秀臥病提請代為主考,卻被毓秀婉拒。

朝臣見毓秀連日不起還要親自主持文舉,參比她對待武科的隨意,難免認定她重文輕武,以武科入仕者暗下皆有不平。

修羅堂將前朝的諸多議論告知毓秀,毓秀卻只叫他們稍安勿躁,不要打草驚蛇。

文科殿試定於四月初一,考試當日,從晨起就大雨不止,貢士冒雨來宮中參考,為表恭敬,坐車坐轎者都要在宮門處下車馬,撐一柄傘徒步進宮,所以一眾士子們到仁和殿時,一個個都已渾身溼透。

毓秀一早叫人預備了披掛與手爐,在生員進殿之後分配與眾人。

華硯、舒雅與陶菁雖彼此相識,進宮的一路卻不曾側目,更沒有交談。華硯與九宮侯三子洛瑛同行,攙扶陶菁並為其撐傘的是同來殿試的步堯,而與舒雅並肩進殿的,卻是當日棲身繡山寨的徐懷瑾。

參考春闈本非舒雅所願,即便一路走到殿試,功名就在眼前,她心中尚有鬱結未結。

舒雅進殿之後看也不看毓秀,毓秀心中自有滋味,她見舒雅與徐懷瑾同行,便猜測因徐懷瑾是崔縉門人,而舒雅又是崔縉愛徒,二人相交於前的緣故。

徐懷瑾雖在京中,卻並未與羅青雲相見,至於他是否知曉羅青雲被召行蠱之事,毓秀就不得而知了。

華硯見毓秀盯著舒雅發呆,便在下首輕輕咳了一聲。

毓秀聽到華硯的咳聲,終於回神,扭頭對他微微一笑。她看向華硯時,知覺另一條望向她視線灼灼而來。

毓秀順著視線的方向尋找視線的主人,只望見陶菁略帶嘲諷的眉眼與面無血色的一張臉。她只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沒有辦法從他身上收回目光。

陶菁卻在與毓秀目光交匯的一瞬,訕笑著移開眼。

吉時已到,貢士按座次入座。

眾人在進殿之前都受了涼,初時都有些不適,開考前一刻鍾,殿中咳嗽聲不斷,開考後一刻,就只有陶菁還在斷續壓抑地輕咳。

陶菁本已極力忍耐,無奈他的病情已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開考不到半個時辰,他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能勉強握筆答題已是大大的不易,更不用說還要保持清醒不昏厥。

毓秀坐在上位,眼看著陶菁手裡的白絹染成紅絹。因考生進殿前都要搜身細查,嚴控帶進殿的隨身物件,他身上恐怕就只有這一塊手帕。

華硯偶爾抬頭,見毓秀一直輕蹙眉頭望著陶菁,便也忍不住扭頭看了他一眼。

陶菁孱孱病容,狀況堪憂,似乎比之前在客棧時的殘燭之象還要危重。

一個油盡燈枯、行將就木之人,苦苦熬到今日,究竟為了什麼?難道他當真甘心以旁門左道之術養身,被苗寨女做成活人蠱?

殿外的雨越下越大,偶爾伴隨驚雷電閃,莫名讓人心驚。

靈犀等四個會試主考坐在殿下,眼看著毓秀的臉色越來越差,抬手揉頭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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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犀與賀枚交換一個眼色,才要起身勸毓秀回宮歇息,毓秀卻從上位站起身,忍著不適走到殿下,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陶菁面前,取了他手中被血染紅的絹,從懷中掏出自己的白絲絹,伸手遞給他。

陶菁一愣,抬頭看了毓秀一眼,隨即面無表情地接過她手裡的白絲絹,低頭掩在口上。

眾人滿心驚詫,疑惑毓秀之後會如何動作,她卻只是默默注視了陶菁半晌,便轉身回到上位。

靈犀與賀枚對望一眼,面上雖不動聲色,心中卻各有所想。

開考不過一個時辰,陶菁已整理交卷,一來是他完成了策文,二來他的身體也的確支撐不住。

毓秀命人收了考卷,吩咐備轎將陶菁一路抬出宮外。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華硯與舒雅等從容不迫,先後完成考試。

往年殿試不過兩個時辰,又過了半個時辰,考生紛紛交卷出宮,毓秀見徐懷瑾仍在奮筆疾書,便特別為他寬限些時間,容他寫完再收卷。

殿試畢,幾位考官整理封卷,毓秀召靈犀交代幾句,自回勤政殿。

姜鬱原本在殿中看奏章,見毓秀前來,起身迎上前笑道,“今年殿試恰逢大雨,陛下小心著涼。”

毓秀脫了外袍,命侍從將奏章移到內殿,端著手爐在榻上與姜鬱飲茶清談。

二人閒話幾句,姜鬱便試探著問一句,“聽說今年第一個交卷的是陶笑染?陛下可見過他寫的策文了?”

毓秀低頭吹茶,笑道,“考官收卷之後便封存了,朕還沒有看過。”

姜鬱笑道,“陛下當殿送絹之事已傳到內宮,來日若陶菁高中,又是一樁佳話。”

毓秀聽姜鬱話說的有意,便從懷中取出染血的白絹,冷笑著遞到他面前。

姜鬱見絲絹上染滿血跡,心中驚詫,面上卻故作淡然,“陶菁已經病到這個地步了嗎?”

毓秀面無表情地嘆道,“一個油盡燈枯之人,即便文章作得再好,我也不會點他為魁首。”

姜鬱一皺眉頭,“陶菁因變法之事在文士中頗有聲名,他本是一省解元,會試又是會元,陛下恩賜讓他連中三元,倒也順理成章。”

毓秀似笑非笑地搖搖頭,“即便他有狀元之才,恐怕也擔不起狀元之名,朕雖未看過考卷,心中卻已有狀元人選。”

姜鬱猜到毓秀的心意,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文華君?”

毓秀點頭笑道,“不錯。”

姜鬱一聲輕嘆,“文華君才識出眾,文章作得出類拔萃,的確是一甲之才,但相比陶菁,似乎還略遜一籌。”

毓秀笑道,“他二人誰上誰下,見仁見智。”

姜鬱低頭喝一口茶,輕笑道,“陛下點舒雅為狀元,是為安撫舒家?”

毓秀不喜姜鬱別有用心的措辭,蹙眉道,“朕只是想藉此昭告天下,舒家之事並不會再做牽連,即便舒雅是罪臣之女,也可功成名就,重頭再來。”

姜鬱冷笑道,“除此以外,陛下也是想藉此為舒家留下東山再起的餘地,以免其生出魚死網破之心。”

毓秀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凌厲,默然沒有回話。

姜鬱輕咳一聲,訕笑著再問一句,“如此說來,陛下想點陶菁為榜眼?”

毓秀搖頭笑道,“朕心中也有榜眼的人選,並非陶菁。”

姜鬱笑道,“惜墨?”

“非也。”

“那是……”

毓秀一挑眉毛,“伯良再猜。”

姜鬱思索半晌,豁然開朗,“想來定是九宮侯三子洛瑛了。”

毓秀點頭道,“九宮侯長子次子皆一甲出身,洛瑛之才華並不遜色於兩位兄長,何況他會試名列前茅,這個榜眼原本也當得。”

姜鬱微微一笑,“洛爵府代代忠君出賢臣,陛下偏愛洛瑛無可厚非。”

毓秀聽出姜鬱話中若有似無的嘲諷之味,卻一笑而過。

姜鬱笑道,“一甲一二已有人選,這第三若再不予陶菁,恐怕會動搖人心,引人非議。”m.166xs.cc

毓秀凝眉思索半晌,輕笑道,“既如此,就依伯良所說,點他為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