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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3 章 21.01.24晉江獨發

陶菁越是如此說,毓秀就越好奇,但不管她如何再問,陶菁都不肯再多透露。

毓秀重新整理心思在棋局上,二人對弈半晌,漸入佳境,彼此都下了幾手妙棋,漸漸的便都心無旁騖,專心對局。

就寢時分,局才過半,陶菁打了個哈欠站起身,對毓秀笑道,“下士的身子實在熬不住了,陛下明日還要早朝,晚睡傷身。”

毓秀雖意猶未盡,卻不得不點頭應允,傳宮人進門侍奉二人洗漱換衣。

周贇等似乎都覺得陶菁留宿順理成章,一早已為他備好換穿的寢衣。

待周贇與陳賡滅了半數燈燭退到殿外,陶菁才笑著對毓秀問道,“侍從們面上不動聲色,不知心裡是怎樣想法?”大風小說

毓秀嗤笑道,“大約都在暗自腹誹你不知廉恥,兜兜轉轉又爬回龍床。”

陶菁慢悠悠走到床邊,滾上床躺了個舒服,支起一隻胳膊對毓秀玩笑道,“下士自進宮起就被陛下垂涎美色,被迫以色侍君,因不忍一身才華埋沒,才力爭前朝出仕,誰知好不容易考得一甲功名,陛下卻仍不肯對我放手,而我只是迫於陛下的淫威,不得不從。”

毓秀覺得陶菁的話十分好笑,所以就笑了,笑的真心真意。

陶菁見毓秀一笑不止,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原本硬裝出來的活氣,也有幾分像是真的。

直到他忍不住又咳出一口血。

自毓秀回金麟殿,陶菁一直在默默忍耐,忍到這般時辰,到底還是忍不住,洩了全身的力氣,卷了被子躺在床上消磨不適。

毓秀一聲輕嘆,放了床帳,幫陶菁正好被子,鑽進另一邊錦被中,平躺在床上,望著龍鳳帳頂默然不語。

殿中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到,毓秀聽著陶菁輕微的呼吸聲,錯覺下一刻他就會徹底沒了呼吸。

陶菁見毓秀不敢發出聲音,心下莫名好笑,“陛下怎麼不說話?”

毓秀明知陶菁故作無恙,溫聲嘆道,“你想咳就咳,想睡就睡,不用顧忌我。”

陶菁心下一動,嘴硬一句,“我本來也沒有顧忌你。”

毓秀翻身面對陶菁,似笑非笑地問一句,“我叫他們一早備下了許多棉絹,就在枕邊,你若實在忍不住,就拿來取用。”

陶菁笑道,“若下士今日死在陛下龍床上,明日宮中會傳出什麼樣的傳言?”

這一句雖是調侃,毓秀卻一點都覺得好笑,反而無比厭惡,“你在說什麼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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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菁明眸一閃,嗤笑道,“朝野內外恐怕又要盛傳陛下強召重病之人侍寢,將人熬死閨中,坐定善淫之名。”

毓秀聽陶菁一副幸災樂禍的語氣,禁不住冷笑道,“無端揣測之人何其多,因流言糾結,豈不平添煩惱。”

陶菁挪動身體,往毓秀身邊又湊了一湊,“倒也不是無端揣測,畢竟下士如今在陛下床上,陛下懷胎八月還要與人同寢,傳出去到底不是什麼美名。”

毓秀笑道,“既然你知道不是什麼美名,為何白日在仁和殿要提議留宿?”

陶菁蹙眉笑道,“於陛下雖非美名,於我卻了結了一樁心願,何況陛下又不是沒在孕期與人同寢過,有例在前,如今又何必在乎。”

他旁敲側擊了半晌,果然就是為說這一句。

毓秀聽出陶菁的言外之意,滿心不想理會,轉回面朝上仰臥的姿勢,盯著帳頂不再言語。

陶菁碰了個軟釘子,不再隨意妄言,訕笑兩聲,用試探的語氣問一句,“皇后殿下對陛下腹中之子可還心存芥蒂?”

毓秀本已閉上眼,聽罷這一句又扭頭看了一眼陶菁,“你從哪裡聽說皇后對我腹中之子心存芥蒂?”

陶菁愣了一愣,笑道,“易地而處,將心比心,陛下難道沒有對皇后與他人所生之子心存芥蒂,莫非你真能大度到對其視如己出?”

毓秀冷笑道,“皇后並非我摯愛之人,我對他與別人所生之子自然不會視如己出,但也稱不上心存芥蒂,只是與我無關罷了。”

陶菁似笑非笑地看了毓秀半晌,伸手握住她的手,沉聲問一句,“陛下明知那孩子不會與你無關,來日情勢翻轉之時,你又會如何處置?”

毓秀淡然笑道,“舒嫻這一胎能否順利產女還未可知,就算他們當真如願以償,也不過一時得意,我又何必太過介懷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幼子。”

陶菁一聲輕笑,“陛下能這樣想,自是再好不過。”

毓秀蹙眉道,“笑染與我都非良善之人,今日為何刻意勸我得饒人處且饒人?”

陶菁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下士如此問如此說,不正是對陛下的肯定嗎?”

毓秀佯裝不懂,“有嗎?”

陶菁乾脆也裝起糊塗,“陛下聽不懂?”

毓秀眯著眼老神在在,“你慣會故弄玄虛,誰知你心裡想的是什麼?”

陶菁陪著笑了半晌,正色道,“方才與陛下對弈半局,我已料定陛下此局必勝,除非姜家使出最後的殺手鐧。”

毓秀聽陶菁話中似有暗示,難免心生警惕,默默睜開眼,轉身面向陶菁,“什麼是姜家最後的殺手鐧?”

陶菁沒有正面回話,而是反問一句,“陛下以為呢?”

毓秀思索半晌,冷笑道,“撫遠將軍手中的兵權?”

陶菁一聲輕嘆,“若之後的事態發展並不如陛下預期,抑或脫離了陛下掌控,陛下預備如何應對?”

毓秀淡然一笑,“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陶菁聞言,嘴巴一開合,似有口難言。

毓秀見陶菁有話卻難以啟齒,想了一想,笑著催促一句,“你從來就不是諱辭忌言之人,也常有語出驚人之舉,怎麼今日反而吞吞吐吐,不肯直言?”

陶菁嘆道,“兵權不同於其他,若起干戈,必生殺戮,陛下奪軍權與奪別權不同,稍不留心,就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毓秀沉默半晌,一聲長嘆,“你說的話朕何嘗不知,但若唯恐起干戈生殺戮就投鼠忌器,不敢躍進,便會一直困在這個困局裡無法解脫。”

陶菁顯然對毓秀的話不予苟同,“陛下為眾權歸上不惜以起戰事衝突為代價,若爭鬥中有一人枉死,你手上便有了無辜之人的鮮血,心負重負。”

話說的凌厲且不留餘地,毓秀難免心生微怒,“若姜壖為固相權而以兵權相脅,我為了手上不染鮮血,就要忍氣吞聲,予取予求?”

陶菁蹙眉道,“陛下明知下士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你記住你謀取皇權的初衷。陛下身為天子,肩負社稷,心繫民生,關乎萬千百姓的安危福祉,本可經年累奪的權勢與威望,為求速達,便要犧牲性命,引致動盪,即便你最終能在一亂之中獲利,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又有多少人會因為巨浪翻滾而受到波及。下士不是求陛下對姜相寬仁,對南宮家寬仁,而是求你對士卒寬仁,百姓寬仁。”

陶菁的話越是說的義正辭嚴,毓秀心中越是煩躁不已,卻因他說的句句都是道理,她又無法冠冕堂皇地反駁。

“皇權累骨,本是如此,你從前說我婦人之仁,我欲放手一搏,你又怨我不夠婦人之仁?”

陶菁正色道,“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本該心懷仁心,此一仁非婦人之仁,而是憐憫眾生之仁,愛護子民之仁,若你做不到時時以人為本,事事以民為先,就算手中握有再多的權利,也是本末倒置,與你唾棄不齒的權臣蠹蟲有何區別?”

二人相識至今,陶菁極少如此強勢地與毓秀爭論,毓秀被刺到痛處,怨怒難當,沉默半晌,用略帶嘲諷的語氣說一句,“你一番話說的大義凌然,當中當真沒有半點私心?之前你就勸過我不要取鯨吞之道,如今舊話重提,究竟是為生民請命,還是變相地為姜家求情?”

陶菁見毓秀強詞奪理,一時激憤,撐起身重咳不止,“我從前以為陛下絞盡腦汁,步步為營地奪取皇權,不止是為你一人之私心,也不止是為了所謂的皇室榮耀。如今西琳外無強敵入侵,內無兵閥鬥勇,朝中雖有權臣當道,卻還遠遠未到國之腐朽,大廈將傾的地步。陛下肅清吏治,重振朝綱,整治派系黨爭之積弊,下士深以為然,但若獲取至高皇權要以鮮血和白骨作為代價,那這件事,不做也罷。”

陶菁幾句話說的氣若游絲,似不堪重負,給毓秀的壓迫卻如泰山壓頂。

毓秀平息半晌,到底還是忍不住伸手為陶菁順背,放軟姿態認輸了結,“你要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也字字句句記在心裡,你若還想留著這一口氣,留著這一條命,就不要再以命相搏了。”

陶菁面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反握住毓秀的手道,“有些事,要陛下自己想清楚弄明白,否則旁人再說也是無益。我只是希望陛下對自己所作的每一個選擇都不會有追悔莫及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