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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7 章 21.01.29晉江獨發

姜鬱藍眸一閃,沉默半晌,沉聲問一句,“所以陛下以為,是何人興風作浪,欲陷你於萬劫不復之地?”

毓秀用探尋的目光看了姜鬱半晌,冷笑著問一句,“伯良以為呢?”

姜鬱淡然回道,“猜測是陛下的猜測,朕如何知曉陛下的心意。”

二人對面相望,臉上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尋味。姜鬱一雙平湖般的眸子之後隱藏驚濤駭浪,似是要極力壓抑,才不會透露情緒;而毓秀的一雙金眸卻如寒刀利劍,毫不掩飾地展露凌厲。

恍惚之間,姜鬱錯覺自己聽到了凌寒之處的風聲,而站在絕崖之上,迫使他下出一招生死棋的,正是眼前這個讓他愛恨不能,求而不得的女子。

毓秀眼看著姜鬱一雙藍眸寸寸染遍悲涼,心中也莫名生出幾分哀意。

兩人對視的時間如此之長,長到姜鬱在腦中憶遍他與她從初識到如今的一輪迴,長到毓秀也想起她已遺忘許久的錦鯉池。那一日陽光正好,水波粼粼,滿是暖意,她跳下去的一剎那,看到了一群結伴覓食的紅錦鯉,和姜鬱遲慢一步未能拉住她的那只手臂。

被華硯救上岸之後,毓秀曾回頭看過姜鬱,卻只記得他長身矗立站在亭子裡,手裡拿著剛脫的外袍,一張臉陷在陰影裡,看不清楚情緒。

那一日陽光正好,所以站在陽光裡的人看不清站在陰影裡的人的表情。

所以毓秀只記得華硯的表情。

雖然當時的她不甚解也未曾懂,但那個水鬼一般狼狽站在她面前的少年,眼神雖脆弱不堪,絕望無比,卻似鋒利無比的尖刀,直直插進她心裡。

那一刻她就知道,年少荒唐不再,她對姜鬱的執念已到盡頭。

一陣風吹開虛掩的殿窗,在漫長的對峙之後,仍無人主動打破僵局,直到殿外有侍從稟報,說華殿下駕到,毓秀才順勢從姜鬱身上收回目光。

姜鬱卻立在原地,一雙眼死死盯著毓秀,直到華硯進殿,他的神情也與之前一般無二。

華硯感受到毓秀與姜鬱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便沒有急著開口,垂手立在一旁,默然不語。

毓秀無視姜鬱冰冷的目光,笑著對華硯點點頭,問一句,“惜墨這般時辰前來,是有事?”

華硯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姜鬱,對毓秀笑道,“臣聽說陛下還未回宮休息,心中擔憂,所以來接你。”

毓秀微微一笑,“朕許久沒去永福宮了,今日不回金麟殿,隨你同去。”

華硯點頭笑道,“那是最好不過。”

二人旁若無人地閒談幾句,毓秀走到華硯身邊,與他並肩出了勤政殿,徒留姜鬱一人尷尬地站在殿中,走留不得。

下殿之後走了半晌,毓秀回頭看了一眼遠遠跟隨的宮人,低聲問華硯說一句,“是悅聲請你來的?”

華硯點頭笑道,“悅聲出面唯恐惹人生疑,所以才叫臣前來。”

毓秀冷笑,“皇后一直懷疑修羅堂主是惜墨,只是今日他也分不清你來尋我是為公事,還是為私情。”

華硯沉默半晌,試探著問一句,“陛下為何欺騙皇后,說你腹中龍嗣是我的骨肉?”

毓秀扭頭看了華硯一眼,眼神有些飄忽,“惜墨介意?”

華硯忙搖頭否認,“陛下之女就是臣之女,臣自會對其視為己出,竭盡所能教養愛護,臣只是好奇陛下為何要隱瞞其生父的身份。”

毓秀深吸一口氣,苦笑道,“朕之所以隱瞞他的身份,不僅是因為他行將就木,時日不多,除此以外,還有一個不可說的理由。”

華硯一皺眉頭,“陛下是說陶菁如今是前朝之臣,不便再以後宮身份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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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似笑非笑地搖搖頭。

華硯見毓秀諱莫如深,便知情識趣地不再多說。

二人後半程一路無話,到永福宮後便直奔華硯寢殿。

凌音一早已在韶光殿等候,見二人進門,忙迎上前對毓秀行禮。

毓秀屏退宮人,在內殿與二人同坐,低聲問凌音道,“今日之事,修羅堂可查出一個結果?”

凌音一聲輕嘆,凝眉回道,“修羅堂活捉了幾個傷人者,證實的確是中了屍蠱毒的行屍,只是暫時還未查清這些活人蠱是從何處流出。”

毓秀面上風雲變幻,“若此事當真是對面佈局人所為,他們又是從何處覓得活人蠱的製法?”

凌音道,“羅青雲人在安全隱秘之處,身邊有修羅使護衛,萬無一失,蠱毒絕非從她處洩露。”

華硯思索半晌,猜測道,“三朝之前那一場動亂後,朝廷曾多次派人查抄在民間私行活人蠱術之人,興許就是在那個時候,有人獲取了活人蠱術的製法,收藏屍毒以備今日之用。”

毓秀望向凌音問道,“悅聲以為呢?”

凌音目光閃爍,謹慎回一句,“臣以為惜墨的推斷不無道理。”

毓秀冷笑道,“朕萬萬沒想到姜氏會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只為陷對手於不義,便不惜放出屍蠱毒,擴散疫情,引發恐慌,冒著生靈塗炭的風險,只為來□□宮正名。”

華硯與凌音對望一眼,面上皆有擔憂之色,“臣等之前也沒料到姜相出手會如此決絕。”

毓秀扶著額頭一聲輕嘆,“此事的棘手之處在於,活人蠱本是朕放給姜家的誘餌,不想卻成了他們製造動亂的一把刀。若我猜的不錯,對面佈局人就要落下那枚生死棋了。”

華硯凝眉道,“陛下預備如何應對?”

毓秀沒有立時回話,沉默半晌,才沉聲答一句,“朕明日會同思齊商議對策。”

華硯金眸一閃,欲言又止,毓秀猜到他心存猶疑,卻沒有順勢追問。

反倒是凌音沉不住氣,“活人蠱這一計是思齊一手籌劃,如今橫生枝節,弄巧成拙,反被對手搶佔先機反制,在內汙名陛下,在外連累無辜百姓,陛下難道不懷疑……”

他這一句話刻意停頓半句,毓秀猜到他想說的是什麼,卻沒有順著他的話說。

凌音見毓秀沉思不語,心中怒火升騰,明明看到華硯對他搖頭,卻還是忍不住說一句,“陛下難道不懷疑思齊倒戈?”

華硯見毓秀面生焦慮之色,忙出言申斥凌音,“無憑無據,悅聲怎可惡意揣測與你同為一部司長的洛氏族人,妄言胡斷讓陛下擔憂。”

凌音攥了攥拳,咬牙道,“舒嫻與洛琦師出同門,人所共知,他二人在人前雖處處避嫌,私下卻關係親密。舒嫻在宮中時曾多次堂而皇之地出入永喜宮,與洛琦獨處,陛下難道真的不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

華硯搖頭道,“洛家世代忠爵,從未有一人反骨,洛琦是九宮侯親自為陛下挑選的掌燈人,多年磨礪,只為一局,怎會為了兒女私情出賣陛下?”

凌音冷笑道,“惜墨不要忘了他當初為歸還龍章,逼陛下就範,竟不惜越樓自殘。”

華硯才要據理力爭,毓秀卻揮手打斷二人辯論,“不必多說,思齊忠也好,奸也罷,是否知曉正陽之亂背後的陰謀,明日問過他自然知曉。若此事當真有他參與謀劃,那這一局他已經鎖住我的咽喉,只待致命一擊,既然如此,他也沒有再掩藏下去的必要,自會對我實話實說。”

凌音聽毓秀話中有灰心喪氣之意,似乎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心中越發恨怒,“不如由臣先去替陛下問訊神機司主,我自有辦法讓他實話實說。”

華硯凝眉勸道,“事情還未明朗之前,悅聲且稍安勿躁,若你當真冤枉了思齊,又如何是好?”

毓秀思索半晌,對凌音道,“一切等我明日親口問過思齊之後再做打算,悅聲不要妄自作為,以免打草驚蛇。今日時辰不早,你先回殿歇息吧。”

凌音聽毓秀下了逐客令,不好再留,起身一拜,告退出殿,“臣親自去追查活人蠱。”

毓秀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出言阻止,默許凌音所請,放人出殿。

華硯望著凌音離去的背影,莫名預感不良。

人走了半晌,毓秀還坐在原位一動不動。

華硯上前扶毓秀起身,傳侍從進殿侍奉二人洗漱更衣。

宮人滅掉半數燈燭,一同退到殿外。

毓秀與華硯躺在床上,兩個人卻都沒有睡意。

毓秀原本是面朝上平躺的姿勢,聽到華硯發出一聲輕嘆,便翻身轉向他,輕聲問一句,“大戰在即,惜墨心中可有恐懼?”

華硯伸手握住毓秀的手,笑道,“臣是死過一次的人,已無所畏懼。”

毓秀望了華硯半晌,在他做出一個張開手臂的動作之後,順勢靠進他懷裡,伸手摟住他的腰,緊到她能清楚地聽到他胸口的心跳,感受到他壓抑侷促的呼吸,“可是我很怕。”

“陛下……”

“我是真的很怕,比險些喪命在恭帝帝陵的那一次還要怕。”

華硯感知到毓秀身子微微有顫,只好用力抱緊她,用極盡溫柔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安撫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