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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羅青雲安排楊千又暫歇,隨即帶毓秀到臥房。

毓秀進門之前,已經預料到了陶菁的慘狀,見他之後才發現,實際的狀況比她預想的還要糟糕。

陶菁躺在羅青雲床上昏睡,面上無一絲血色。藍蕎服侍在床邊,雙唇緊抿,面上三分哀傷,七分堅毅。

華硯站在一人之外,皺著眉頭看著床上的陶菁,見毓秀進門,嘴角才多了一點微笑。

待他走到近前,毓秀便小聲問他一句,“陶菁受了什麼傷?”

華硯看了看毓秀,斟酌回一句,“他受的只是一點皮外傷,本無大礙,不知為何竟昏睡不醒?”

“刺傷他的刀劍上有毒?”

“巫醫查過了,傷口無毒。”

毓秀滿心不解,“既然他受得只是皮外傷,傷口無毒,怎麼會昏睡不醒?莫非外傷之外也受了內傷?”

華硯看了一眼羅青雲,對毓秀嘆道,“巫醫看過之後,我也略略替他把了脈,他這一次受得傷雖不重,身子卻十分虛弱,似乎是積重難返。”

毓秀雖早有預料,聽了華硯的話,心裡卻還是難過不已。

羅青雲似有傷懷,更多的卻是怒意,“只剩一口氣的廢人,還能佯裝無恙,也虧得他用心。殿下若要救他,不如將他留在繡山寨。”

華硯還未答話,毓秀就笑著問一句,“大巫師要把陶菁做成活人蠱?”

羅青雲哼笑道,“他這般半死不活的模樣,也熬不了多少時候,種成人蠱,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她話還沒說完,毓秀已擺手道,“活死人之術,顛倒陰陽生死,為禍世間,絕不可濫行。官兵雖以此為藉口屠寨,但請大巫師自律自查,規行矩步,萬不可給有心之人可乘之機。”

羅青雲本以華硯為尊,不曾對毓秀另眼相看,如今聽她說這一番話時的威勢,心中卻生出些異樣,“姑娘所言,我記下了。”

這邊交談之時,藍蕎已悄悄從陶菁床前起身,躲到一邊。毓秀再看向她,她就笑著說一句,“尊上若有話要對公子說,我等可先迴避。”

毓秀笑著點點頭,羅青雲卻滿心不悅,這本是她臥房,竟有人敢反客為主,趕她出門。

華硯與徐懷瑾面上皆無異色,與藍蕎一同走到門口,羅青雲雖欲發作,卻不好說甚,只得隨眾人一同出門。走到廊中,她便將藍蕎拉到一邊問道,“見你與陶公子形容親密,為何要留旁人在房中與他獨處?”

藍蕎遠遠看了一眼華硯,對羅青雲輕聲耳語一句,“我只是服侍公子的侍婢,房中之人才是他夫人。”

羅青雲大吃一驚,她之前雖感覺到那兩人之間的曖昧,卻萬萬沒想到他們竟是夫妻。

“我還以為她是殿下的心腹,原來如此。”

毓秀在房中,聽到門外有人竊竊私語,卻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待廊中安靜下來,她才坐到床邊,靜靜去看陶菁的臉。

兩個人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許久,久到毓秀已生出了萬念俱灰的錯覺,手卻突然被陶菁抓住了。

他不知何時睜開眼,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目光一如從前的清明。

毓秀心中怨念橫生,從陶菁手裡抽手出來,強忍心中五味,奪門而出。

陶菁心知毓秀沒有走遠,她一出了門就滿身無力地靠在牆上,好半晌也動不了手腳。

兩個人一內一外,各自糾結,陶菁輕笑著坐起身,半個身子靠在床邊,望著從窗外透進來的光,輕輕嘆了一口氣。

兩邊僵持了不知多久,直到華硯來尋毓秀,“楊將軍要見欽差,一同商議對策,我不能露面,只有靠你隨機應變。”

毓秀點點頭,叮囑華硯幾句,前往會客廳。

她進門的時候,楊千又正與羅青雲議事,看管姜成渝的幾個苗人從他身上搜出了段翎的出兵敕令,楊千又便心生退意。

“姜成渝果然是奉段翎之令前來,段翎身為總兵,我只是一個副將,除非有朝廷明旨,恐怕不能與之對抗。為今之計,只有放了姜成渝,再由我帶人前去找他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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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搖頭冷笑,“段翎是南宮家心腹,他既冒天下之大不韙下這種敕令,恐怕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一個結果。他們認定要找人在繡山寨中,不惜以屠寨為手段除掉這個人,除非此人身死,怎會輕易撤兵?”

楊千又一皺眉頭,“大人口中所說的他們要除掉的人是誰?”

毓秀看了一眼羅青雲,沒有答話。羅青雲與徐懷瑾面面相覷,也不知怎麼開口。

楊千又心知這其中有不為人知的內情,明問不得,只能迂迴,“依大人所見,我們該如何是好?”

毓秀輕輕嘆了一口氣,“姜成渝攻寨之時,我已遣送腳力最快的信使往蜀州送信,若救兵來的及時,便可免去一場災禍。段翎得到訊息,得知姜成渝人被壓制,必派兵前來助陣。繡山寨是存是亡,就看誰快誰慢了。”

入夜之前,兩邊官兵都沒有動作,各自紮營等待。

毓秀再不曾去見陶菁,只有藍蕎一人在房中服侍。

羅青雲與徐懷瑾、楊千又商議攻守戰術。

毓秀與華硯用了晚膳,對面無言。

華硯見毓秀憂心忡忡,一時也分不清她是擔心繡山寨失守,還是擔憂陶菁的傷情。

“秀兒派修羅使送信給姜鬱?”

毓秀抬頭看了一眼華硯,沒有答話。

華硯幫毓秀倒滿一杯茶,試探著再問一句,“若姜鬱存有私心,非但不來解圍,反而落井下石,我們該如何是好?”

毓秀似笑非笑地搖頭道,“只有賭一賭了。”

華硯見毓秀諱莫如深,不敢再多問。二人對望一眼,再沒了話。

一夜無事,繡山寨卻無一人入眠。

第二日天剛微亮,繡山寨的探馬就匆忙來稟報,說有大隊人馬往山寨的方向趕來,距離只有不足二十裡。

羅青雲請楊千又前來商議對策,毓秀與華硯聽到訊息,心都是一涼,認定昨夜姜成渝的敗軍中有人逃脫,趕到段翎處報信。

楊千又聽說段翎親自領兵,心知無力回天,已流了一背冷汗,拉毓秀到一旁私語道,“若非事關重大,總兵不會親自帶兩萬兵馬前來解救姜成渝,我只帶了三千人,除去死傷,如何與之相抗。”

毓秀攥了攥拳,淡然笑道,“楊將軍不必多慮,既是段翎親自領兵前來,自是顧忌姜成渝的性命,不會不通訊不交涉就舉兵攻寨,若我能與他相談,興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徐懷瑾聞言,顧不得禮儀,上前對毓秀拜道,“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段翎怎會不知繡山寨中有皇差,他既執意帶兵前來解救姜成渝,恐怕已決心魚死網破。女官也好,殿下也好,都不能前往敵營涉險。”

毓秀何嘗不知徐懷瑾說的有理,但若她不親去見段翎,恐怕拖延不到救兵到來。

不出半個時辰,大軍已到繡山寨前,段翎策馬到兩邊兵馬陣前,拿馬鞭指著楊千又的兵將,高聲喝道,“你們奉了誰的軍令,敢與朝廷作對?”

梁志出列拜道,“楊將軍奉欽差御令,前來繡山寨解圍。”

段翎呵呵冷笑,“哪裡來的欽差,既是欽差,怎會越過我一個總兵,找上楊千又?你進寨報信,繡山寨一幹賊人,妖術拒捕,對抗朝廷,已犯了欺君謀反之罪,早些大開寨門,束手就擒,否則大兵一出,雞犬不留。”

梁志低頭對段翎一拜,進寨來報信。

眾人一早料到段翎會如此威脅,羅青雲思索半晌,面色凌然地對楊千又拜道,“繡山寨橫遭滅門慘禍,不該連累將軍,將軍此刻出寨,向段翎認錯,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楊千又哀哀一嘆,“我並非南宮家嫡系,在江州這些年多受排擠,處處謹小慎微,才得保全。段翎雖專橫,卻不至於胡作非為到如此地步,他執意攻寨,已犯了朝廷大忌,必是拼著帥印不要,也要一意孤行。這背後的事雖不詳見,可探端倪,事到如今,就算我去見他認錯,恐怕也會被藉口軍法處置。”

毓秀點頭道,“楊將軍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你卻非得出寨見他不可。敵眾我寡,段翎又是你的上將,於公於私,我們都沒有與他硬拼的道理。你見了他,只據實稟報便是,我猜他最想見到的人,不是你,而是手握尚方寶劍的欽差。”

楊千又見徐懷瑾一臉憂色,似心有顧忌,就沉聲問一句,“徐先生是否有妙計?”

徐懷瑾苦笑著搖搖頭,轉向毓秀道,“在下不才,並無退敵良策,只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殿下去見段翎。段翎為殿下而來,殿下去見段翎,無異於送羊入虎口。段翎必以人蠱亂世為藉口,加害殿下。京中兩位大人的冤情,還有誰能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