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誼收到陳文康電話時, 她正在面見沈心妍。
陳文康告訴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商議, 而她恰好也想帶沈心妍去試鏡, 雙方便直接約了面談。
宋拾堅定的拒絕,令沈青誼大跌眼鏡,她在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 內心的那口氣也愈發咽不下去。
她認為不過是年輕小女孩幼稚, 被所謂的姐妹情衝昏了頭腦,若是鍾杳真為宋拾考慮,又怎會讓朋友錯過這樣的大好機會?
沈青誼商人做久了, 已經不信這個圈子裡還有那種傻得天真的友誼。
既然敵人的朋友無法離間, 那就拉攏敵人的敵人。
符雨涵現在被她媽媽關在家,當然是無法再煽動, 於是沈青誼將目光放在了剛歸國的沈心妍身上。
沈心妍和鍾杳算不上有恩怨, 卻是實打實的競爭對手, 她迴歸之作《帝王恩》開播之初便被鍾杳那邊《夢想紀念冊》拉踩,又怎會不想扳回一成呢?
再說了, 拋卻競爭恩怨, 《女將軍》的製作本來也不差。就算前期陳星闌這個新人導二代不被看好, 沈心妍也不被看好, 只要陳文康這個監製多為他兒子費點心,想來也不會太差。
剛歸國又在《帝王恩》落敗受嘲的沈心妍, 本來也很需要這樣一個“涅槃女將軍”的機會,因此沈青誼找上門來她自是滿口答應。
沈青誼私以為,找沈心妍來演《女將軍》, 既然可以膈應鐘杳的團隊,若紅了她旗下的藝人席雲洲也能獲得熱度,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兩個女人躊躇滿志地趕往陳家父子的家中,卻萬萬沒想到——
竟會在陳家客廳,見到影帝靳川。
沈心妍眼睛一亮,以為是陳文康憑藉舊情,竟拉到國際影帝靳川來演霍石蘭的將軍父親。
這是一部大女主電影,倘若今天試鏡成功,那她豈不是擁有了國際影帝做配的機會?!
她太興奮,沒有注意到身邊沈青誼眸光一暗,皺了皺眉。
霍正的角色明明定了青誼傳媒的柏恆,沈青誼並不認為靳川會在女兒被踢出局後,還好心的來客串別的人物。
於沈青誼而言,在這裡見到靳川並非什麼好事。
但她到底是一個娛樂公司的總裁,也不至於在這點場面下就亂了陣腳。
沈青誼笑吟吟走過去,調侃說:“什麼風把我們戛納影帝給吹了過來?”
她甚至還故意刺他:“該不是我刷了你寶貝女兒,你來找我這個製片算賬的吧?”
女人這話說得不客氣,卻見靳川輕聲哼笑,面上表情並無波瀾。
“沈總,兩年前我《破曉》拿的威尼斯電影節影帝就不值得有姓名嗎?”他掀起眼皮看沈青誼一眼,淡淡回諷:“在娛樂圈訊息這麼滯後,沈總得小心了。”
沈青誼笑笑,沒有再接話,而是將身後的沈心妍引薦過來,轉頭對陳文康說:“陳導,這是心妍,我今天找你就是想推薦個新的女主角人選。”
她說罷,還特意又看向靳川道:“正好咱們雙料國際影帝也在,麻煩靳老師也給打打分。”
先踢靳川女兒出局,又請他現場看女兒敵人試鏡,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然而,從前那個為個破手機就不惜曝光私生女關係的靳川,今天心態似乎超乎沈青誼想象。
男人非但沒生氣,還反而笑意更深,這令她心底沒有拍的感到一陣不舒服。
房間裡突然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
還是沈心妍主動站了出來問號:“兩位陳導好,靳老師好,我是沈心妍,非常感謝大家給我這個試鏡的機會。”
沈青誼和靳川之間的火|藥味很濃,沈青誼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這個機會太難得,她須得抓住。
所以頓了頓,她又主動問:“請問老師們,這次試鏡是你們指定片段呢,還是我自己選擇一段?”
不知是否錯覺,她話落音,屋內的寂靜更詭異了幾分。
許久,是陳文康對著沈青誼開了口:“抱歉沈總,其實我今天找你來,是要商量終止合作的事。”
沈心妍心中重重一落,猛地瞪大了眼睛。
而她身旁,沈青誼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她難以置信反問:“終止合作?陳導這是什麼意思?”
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兜圈子的必要。
陳文康冷靜解釋:“沈總,不瞞你說,我心中女主最屬意的的人選是鍾杳。那次試鏡之後,我和你就此事也已經商議過多次,很遺憾,我們未能達成一致,所以我也只能按照合同規定終止合作。”
沈青誼霎時蒙了。
他們的合約裡的確有一條是:“若雙方就選角一事未能協商一致,可在開機前終止合作關係”。
可這種條款顯然是投資方為了塞人加的,都是投資人不滿意徹底的,哪有導演主動放棄投資的?
沈青誼再看眼含笑意的靳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個人簡直是瘋子,他就為了給女兒出口氣,竟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傾家蕩產投資一個導二代的處女作,這要是折了,那可是事業和財富的雙重損失!
“陳導,”沈青誼都氣笑了,“我得提醒您一句,並不是拿了影帝就懂得如何做電影了。”
鬧到這個地步,她也懶得再指桑罵槐,直接又道:“靳老師,您這投資要是失敗了,恐怕得對賭下凡拍好幾部電視劇才能回本吧?還有,若是失敗了折損的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口碑,恐怕您女兒也不會好呢。”
沈青誼都可以想象,那些噴子會怎樣罵他們父女:
“影帝之女妄圖捆綁爸爸一飛沖天,最後卻輸得一敗塗地!”
“國際影帝為替女兒鋪路做配,慘遭滑鐵盧,現實告訴影帝,揠苗助長不可取!”
她認為,靳川這根本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瘋子做法。
女人這一席話,算是將陳家父子和靳川都得罪透了。
不等父親開口,陳星闌直接說:“既然沈總這樣不看好我們的作品,那就更不必勉強合作。這是終止合作的宣告,若沒有別的異議煩請沈總簽字,我們這小陳家容不下您這位商業鉅子。”
聞言,靳川輕笑:“沈總何必如此激動?我和我女兒的前途不勞您擔心,真折了就像你說的還能拍電視劇回本。”
“所以,”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女人,“不好意思了,沈總你這筆生意我截定了。”
最後,靳川才瞄一眼沈心妍:“今天只能麻煩你和你的演員白跑一趟了。”
沈心妍臉色一白,心裡恨得要死。
倒不是恨靳川的嘲諷,而是恨沈青誼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帶自己過來丟人現眼。如果早知道競爭對手是靳川和鍾杳,她根本不會來,此刻也不至於像個跳樑小醜般立在這裡。
如今,恐怕陳家父子和靳川都以為她是沈青誼的人,而她想到前男友席雲洲又在青誼旗下,心中火氣登時更大。
“沈總,感謝您給的機會,不過,下次沈總還是在投資十拿九穩後再拋橄欖枝吧!”沈心妍氣得眼暈。一時也沒想太多,丟下譏諷的話拂袖而去。
沈青誼兩面受擊,心裡未必就比沈心妍好過。
她氣血翻湧,也再不記得什麼風度儀態,惡狠狠對著屋內的人們詛咒:“那我只能祝陳導和靳老師早日回本了。”
然後她簽字摔門而去,一場鬧劇總算結束。
沈青誼這邊塵埃落定後,宋拾經紀人那邊才突然接到了試鏡邀請。
宋拾覺得這次的試鏡很奇怪,經紀人不僅沒給她發劇本說是哪部戲,甚至連個片段也沒有。就只發了個地址給她。
若非再三打電話和經紀人本人確認過,她簡直要懷疑這是誰的惡作劇。
宋拾帶著滿腹疑問趕去了試鏡現場,到了指定地址才發現是棟小別墅,估計是哪位導演的家。
她被吊得太好奇,連帶著摁門鈴時都有些急促。
這樣的排場,宋拾直覺是位大導,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迎接驚喜。
卻不料——最後出現在她面前的居然是鍾杳!
“杳杳?”宋拾傻眼了,“這,這……不是試鏡地點嗎?”
鍾杳伸手拉她進來,邊走邊說:“沒錯,這就是試鏡現場,快進來和兩位陳導打個招呼吧。”
然後宋拾徹底蒙了,她在屋裡看見了陳文康陳星闌父子以外,她還看見了靳川。
“不會是《女將軍》吧?!”宋拾震驚得連問候都忘了。
“你說呢?”鍾杳的反應說明一切。
“可是……你不是,你不是說……”面對陳家父子,宋拾想說女主已經定了鍾杳,卻又怕說錯話,一時有些語塞。
陳星闌這時笑著上前寬慰:“別緊張,女主角的確是定了鍾杳,但別的角色還沒定。”
頓了頓,他說:“我們製片和女主同時推薦你來反串霍石蘭的竹馬,怎麼樣,想試試嗎?”
是的,今天叫宋拾來,正是要她試鏡戲份只比將軍霍正少的男性角色。
竹馬楚逸從小和霍石蘭相識,教她習武,霍石蘭後來能成一代女將軍楚逸也功不可沒。
這個角色可謂是半個男主,爭搶的人只多不少。
今天的試鏡之所以搞得這樣神秘,其實也是在幫宋拾。
鍾杳推薦宋拾反串,靳川再默許和陳導父子商議,就已經是種縱容。
她想幫朋友,卻不是要搞真正的資本入場那套,《女將軍》已經是大家共同的心血,她希望宋拾憑自己的本事拿到這個角色。
若提前告訴宋拾,和她對戲準備得非常充分,未必能體現她的真實水平,是變相的作弊。
反正宋拾先前已經看過一遍劇本,所以鍾杳他們採取了這樣的方式約她來試鏡。
即便如此,陳文康也擔心兩個小女孩之間難免有聊過。
他沉吟一瞬,在宋拾還沒回過神時,就抽出一張紙遞給宋拾說:“你就和鍾杳搭這段戲吧。”
鍾杳垂眸,發現陳導直接指了段,本不該她們飾演的一段戲。
那是幼時霍石蘭和楚逸的一段對手戲,彼時,兩人大約六七歲,電影中將由兩位演員演繹。
是就算鍾杳和宋拾提前溝通過劇本,也不可能對過戲的一段,更遑論是只迅速掃過一遍劇本的宋拾。
鍾杳頗有些擔心地看向朋友。
宋拾一笑,顯然已經消化整件事情,她並未展露半點怯意,反而雙目盛光地問:“陳導,可以給我幾分鐘準備下嗎?我水平比不上鍾杳,得花點時間入戲。”
竟是非常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不足。
陳文康欣賞她的坦誠,頷首:“沒問題,給你十分鐘熟悉這段劇情。”
十分鐘後,兩個女孩一左一右分別而立。
鍾杳還是那嫻靜的模樣,而宋拾顯然已經進入狀態,方才她眼裡的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什麼都不關心的漠視。
儼然已經是那個哥哥戰死沙場,家庭支離破碎,跟隨母親隱居鄉野,對外界的一切都毫不關心的小少年楚逸。
這天,他揹著揹簍,本是要去幫母親摘菜。
行至半途卻見前方小路上,一個小女孩正和幾個同齡小孩爭辯,是霍石蘭又在同別人爭辯她參軍爸爸的問題。
別人都說霍家的霍正做了逃兵,又拋妻棄女,所以才既無法在軍營裡找到他,也無法在家中等到他。
村裡人人都罵霍正叛徒懦夫,唯有他的女兒霍石蘭,逢人就說她的父親是征戰沙場的英雄。
對此,大人都一笑置之,但小孩子們卻總要戳著她脊樑骨笑話她,必要之時便用拳頭讓她承認父親是懦夫。
霍石蘭從不肯低頭,所以總是和人打得頭破血流。
客廳裡,只見鍾杳的面容忽然堅毅,而她雙目又含著幾分天真。
她為了模擬孩童,甚至故意用了有些嬌嗲的聲音說話:“你們住口,不許說我爹爹的壞話,我爹爹才不是懦夫,他是大英雄!”
“就說就說,霍正就是大叛徒,就是懦夫小人!”
霍石蘭急紅了眼,也不管自己是個姑娘,主動上了手:“你這只蠢牛,你再說?我要替爹爹撕爛你的嘴!”
總愛和她作對的幾個臭小孩又怎會服氣?立刻便合起夥兒來扭打她。
全程都是“無實物”表演,鍾杳卻一個人演出了一群小孩打鬧的氛圍。
她半跪在地上,一手護住自己的頭髮,一手去撥開撕扯自己的小孩。她雙手難敵四拳,眼睛紅紅的,也不知是著急或是委屈。
而這雙通紅倔強的眼,此時此刻正直直盯著背揹簍走來的楚逸。
霍石蘭昨天剛聽大人們說了,楚逸的哥哥就上過戰場,所以她投去了期盼的目光,投去了求救的訊號。
她以為楚逸能理解自己,會幫助自己。
少女表演得太好,以至於宋拾完全被她所感染。
她就像真正的楚逸,只淡漠掃一眼,彷彿根本沒看見這裡有人,就與他們擦肩而過。
現在的楚逸,只是代替哥哥陪伴母親的行屍走肉,他痛恨這個世界,漠視這個世界的所有人。
這些打鬧聲只令他心煩,他只想快點離開。
卻不料——
身後的小姑娘突然叫住他說:“楚逸,你知道的。你哥哥也上過戰場,你知道我爹爹不是懦夫,是大英雄對不對?”
楚逸腳步猛地一滯。
自從哥哥死了,身邊的人都很小心翼翼,都刻意避開這個話題。
他猛地回頭,死死盯住地上的霍石蘭,他臉上眼裡終於不再只是淡漠,出現了諸如驚訝和嘲諷這樣更鮮活的表情。
楚逸想,霍石蘭果然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蠢丫頭,所以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提起別人的傷口。
扮演楚逸的宋拾突然笑了。
她明明很生氣,卻不知為何改變了主意,返身回去。折柳為劍,一招一式乾脆利落,全部打在痛處,三兩下就將霍石蘭周遭的臭小孩們打得作鳥獸散。
霍石蘭立刻破涕為笑,起身蹦躂到他身邊,連臉上的灰也沒抹掉。
女孩一雙烏目亮晶晶的,正欲開口道謝說點什麼。
卻見楚逸又冷了眼,用比剛才那些臭小孩更冷漠的聲音說:“他們說得沒錯,你爸爸不是英雄,是拋妻棄女的懦夫。”
話畢,他將柳枝隨意一扔,轉身就走。
宋拾舉手投足,竟真有股殺人誅心的狠勁。
“楚逸,”鍾杳蹬蹬跑到他面前,張開雙手攔住她,“你不可以這樣說,你把話收回去。”
宋拾從小摸爬滾打,本就比鍾杳還高一些,這也是她先前約戲份很難的緣故,能和她搭戲的男演員太少了。
但此刻,她正要垂目睥睨鍾杳,譏諷她:“為什麼不能?我偏要說。”
鍾杳猛地一愣,宋拾自己改動了這場戲,原劇本裡楚逸只是居高臨下冷漠問,並沒有此刻這般睥睨之感。
但這樣一改,似乎更有張力。
她便也跟著宋拾改,將發愣的霍石蘭,改成現在。
鍾杳咬一下唇,天真又倔強:“因為你救了我,你是好人,好人不會罵我爹爹。”
霍石蘭越是天真爛漫,楚逸越是煩躁。
宋拾又笑了,就和她剛才返身回來救她那時一樣,滿眼譏諷:“霍石蘭,那你正好長點記性。我救你卻依然要罵你父親,我不是什麼好人,同理,你父親上過戰場,他依舊是懦夫。”
話畢,她伸手推開鍾杳,很重,彷彿發洩,彷彿在不斷說服自己的楚逸。
至此,整個試鏡片段結束。
兩個女孩一個閉眼,一個深呼吸調整自己,然後都緊張而期待地將目光投向了在場的三位長輩。
她們都想知道結果如何。
這又不是什麼公開試鏡,內部推薦應當無須考慮太久。
只見陳星闌露出笑容,連連讚歎:“不錯,不愧是一對演技派好朋友,這是約好了一起改戲玩?”
他半開玩笑半是真的問:“老實交代,這段戲你們是不是提前對過?”
這也正是陳文康和靳川所想知道的,因為兩個女孩剛才的表演太有張力,宋拾的演技是有些匠氣,卻比當初柏恆和鍾杳搭戲有張力得多。
尤其是她們方才互相改變的那個互動,使楚逸些許扭曲的性格躍然紙上,令他不再僅僅是一個助力竹馬而已。
兩個女孩第一次搭戲能有這樣的火花,著實妙也,難免讓人懷疑她們提前溝通過。
“沒有!”
“絕對沒有!”
卻聽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否認。
宋拾和鍾杳一個對視,又默契地笑了。
鍾杳解釋:“陳導,爸爸,我們絕對絕對沒有提前商量過劇本。我的劇本根本不是最終試鏡的版本,給我的那個也沒有今天陳叔叔挑的這張完善,我都沒見過完整的這段戲,宋拾就更不可能看到了。”
宋拾也附和道:“是,我的劇本是從沈青誼那裡看見的,剛才改那一幕戲,是我那天看劇本就覺得楚逸這個角色總是淡漠無神有些乏味。”
說完,她還小心翼翼解釋:“當然,我沒有說劇本不好的意思,就是我覺得演員個人也該對角色有自己的理解。如果我是楚逸,我會覺得霍石蘭的話在動搖自己的世界觀,表現得就也應該更偏激一點。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愚見,希望陳導們不要笑話我。”
是了,別說試鏡階段,就是拍攝期間劇本也可能一改再改。
先前發出去的《女將軍》劇本都未經深度雕琢,基本只體現大綱情節,以及基本人設。
“好!很好!”一直沉默的陳文康突然開了口,他說,“好一個動搖世界觀的理解。”
而就在他話落音的同時,靳川也笑著向前,朝宋拾伸出手:“宋拾,歡迎加入《女將軍》。”
宋拾參演《女將軍》的事也塵埃落定後,鍾杳便沒再關注其他選角的環節,她接下來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這是她第一次拍古裝、拍打戲,儀態和身段要練,臺詞風格要練,舞刀弄槍的打戲場面更要練。
與此同時,七月迫近,期末考試也越來越近,她還得花費時間搞學業。
最近的一週,鍾杳又恢復了鐵血作息,每天的睡眠已經縮減到只有五個小時。
她一邊閉關衝刺期末,一邊還要抽空和宋拾提前練劍,雙臂每天累到連拿筆都在顫抖。
這樣的日子只持續了十天,七月上旬,桃李高中便舉行了期末考試。
若非已經是高二階段的最後一次考試,鍾杳簡直又想直接請假,因為她最近練習的長矛太重了,已經到了影響她書法的地步。
語文考試寫作文的時候,她手酸到差點沒給自己寫哭。
而且看她寫得眼含熱淚的,監考老師還以為這個小演員情感已經充沛到,連寫作文都能把自己感動哭的地步,惹得老師全程都站在她旁邊觀摩她的作文創作……
好不容易才撐到期末考試結束,鍾杳以為終於只用擔心新電影的準備和拍攝事宜,不成想——班主任潘高峰將她約到辦公室,和她談起了動員會的事。
動員會是桃李高中的傳統,每屆高三學生在正式開學前,都要先進行一場動員會,以鼓起大家衝刺的幹勁。
潘高峰找鍾杳過來,問她:“鍾杳,老師想推舉你做動員會的學生代表,這個得上臺講話,你到時候方便來嗎?”
這基本也是學校的意思,畢竟鍾杳有名氣成績也好,讓她上臺講話既有說服力,帶動能力肯定也比別的學生要強。
鍾杳當然不會拒絕,一口答應下來。
卻沒想到,班主任緊接著又說:“行,老師會提前把時間表發給你和家長。對了,先前學校留的是你經紀人的聯繫方式吧?既然現在已經公開了和爸爸的關係,到時候方便的話,最好能讓你爸爸也來參加。動員會鼓勵的是學生,卻也是在提醒家長,非常時期,一切得以高考為重,你儘量讓爸爸也來參加行嗎?”
鍾杳:……
是了,動員會要求學生和家長共同出席,旨在讓學生全家都明白高三的重要性,以便為走讀生營造一個良好的家庭學習氛圍。
讓靳川來參加動員會麼?這跟讓他來替自己開家長會有什麼區別呢?
鍾杳從小學起,就一直幻想過,如果她有爸爸,然後爸爸去替自己參加家長會將是怎樣的情景。
但她沒想到,當這一天真正要到來時,她居然會覺得緊張和難為情。
鍾杳答應了潘高峰會讓爸爸和自己一起去,並且,她期末考試後也一直和靳川在一起進行封閉訓練。
但她卻一直沒有找到幾乎和爸爸說起這件事,倒也不全是難為情,而是因為他們每天的訓練任務太重了。晚上結束後,別說談正事了,她連和祁昱影片的力氣也沒有。
劇組替他們請了專業的武術指導老師,鍾杳每天在劇組舞劍弄槍的同時,終於也第一次體會了吊威壓。
因為靳川那一場意外事故,她後來對“威壓”二字,一直都心存忌憚。
但這次,她要飾演的是驍勇善戰的將軍,其中不發從馬背上空翻這樣的劇情,若不藉助威壓根本不可能完成。
於是——
在靳川的鼓勵下,在工作的壓力下,鍾杳終於要直面內心的恐懼。
她穿上了威壓的裝備,才發現其實防護的繩索繞了一層又一層,勒得又緊,大夏天的只穿t恤就已經勒得人喘不過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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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踩在地面上時,鍾杳的心跳如擂鼓,比她當初表白時還要緊張。
是爸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靳川也穿上了威壓,他對她說:“別怕,爸爸和你一起飛。”
一股微妙的情緒自心底流過,剎那,腳底一輕,她好像一隻小鳥突然就展翅飛向了天空。
地上的人越來越遠,耳旁的風聲大了些,就連天上的雲也好像近了。
這是一種新鮮而又奇妙的體驗,當鍾杳懸於空中時,她的心反而霎時落回了實處。
她些許激動地看向靳川:“爸爸,我好像不怕了。”
靳川這時鬆開她的手:“那就自由翱翔吧。”
鍾杳初次體驗吊威壓的感覺就愛上了,所以後來每天她都主動要求吊威壓,外力拉著,她腳尖踩在柳葉上,彷彿一位真正會輕功的武林高手。
快樂是真快樂,卻也同時給她帶去了很多的“副作用”。
吊一次威壓很費勁,所以她每次吊上去了,就會進行好長一段時間的威壓戲練習,經常一吊好幾個小時。
而這導致,鍾杳每天晚上躺倒在床上時,身上的勒痕和擦傷都疼得她嗷嗷叫。
鍾杳還沒進組,就已經沉醉在了武戲的世界。
她忘了和靳川聊高三動員會的事,和祁昱聯絡的時間也急速下降,甚至比她當初又拍綜藝又拍戲又準備期末考試的時候還要少。
於是——
她的男朋友祁昱,親自過來堵人了。
這天正午,大家要午休,剛將鍾杳從訓練場的威壓上放下來。
祁昱便從天而降。
少年和宋拾並肩而來,兩人同劇組的許多人打了招呼,一副是來探班宋拾的模樣。
鍾杳遠遠地看著,心就開始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祁昱的眼神每次偷偷投過來,她都莫名有一種偷偷幽會的緊張刺激感。
訓練場上人多,兩個人就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只時不時偷偷看對方一眼。
像極了補習班偷偷談戀愛的小情侶。
漸漸地,日頭更加毒辣,訓練場的人都差不多走完了。
鍾杳也拿著劇本,裝模作樣的往涼亭的方向走,假裝自己是要過去趁著午休的時間研讀劇本。
她身後,祁昱避開耳目,亦步亦趨地跟上。
終於,兩人周圍不再有第三人。
祁昱利落翻進涼亭,彷彿連多走兩步都嫌浪費時間。
他攬少女的腰,拉她的手,將她一把帶進懷裡,低低地問她:“杳杳,想不想我?”
鍾杳本該回應他,想,好想好想。
可是少年剛好拉到了她手腕上的傷痕,她吃痛,沒忍住“呲”了一口氣,又縮了縮手。
祁昱微頓。
一垂目,就看到了她手上青紫的傷痕。
當他再抬眼之時,鍾杳也正好看他。
她知他會心疼,不等他問出口便微笑說:“其實也沒有那麼疼的。”
祁昱心中一軟,也不再肉麻地問“想不想他”這類的話。
他低頭,輕輕去吻她手腕的傷口,然後溫柔地說:“這是我們杳將軍的勳章,女將軍定將凱旋。”
作者有話要說: 昱昱崽越來越會了qwq
拉我昱崽繼續花式求營養液!!!感謝!!!
今天寫著寫著爆字數了,所以更得有點晚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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