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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番外二

翠環來不及擦拭被雨水弄溼的額頭, 跨過門檻進去就喊了一聲小主。

魏心蘭才歇過晌,聽得喊整個人從迷糊中醒神, 急切追問, “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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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親自去值事處看過了, 就是那天佑貝勒他們出了宮。。”翠環左右看看,越發壓低嗓門兒:“小主兒,奴婢還問了以前佑貝勒在宮裡時候給小廚房燒火的太監黃石頭, 他說雅爾甘死那天,正好宮裡也出了一連串的事兒, 奴才們都提心吊膽的。所以那天的事兒他都記得很清楚。他還記得, 佑貝勒和保貝勒跟安貝勒那天回宮後滿頭大汗, 年太貴妃原本急急忙忙讓人傳太醫, 後來不知怎的,半個時辰後, 年太貴妃身邊的嬤嬤又讓人不要大驚小怪的鬧騰,還交代小廚房給三位阿哥煮了一碗安神湯。”

魏心蘭聽完,頓時心裡句咯噔了一聲。

王嬤嬤已是面如金紙, 在邊上一拍大腿道:“小主兒,這可怎麼好, 咱們原還以為是那老東西胡說八道, 這, 要如何回稟安國夫人?那可是年太貴妃還有三位貝勒爺啊。”

魏心蘭順著王嬤嬤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也叫這訊息震的透心涼。她喃喃道:“不能說,不能說。”

看一貫沉穩的魏心蘭神色不屬的模樣, 王嬤嬤又怕又急,哽著聲道:“小主兒,您能得了這個貴人的位置,那可全靠安國夫人使力氣。要是一直沒有迴音兒,安國夫人那兒……我們也得罪不起啊。”

王嬤嬤自家沒有兒女,從來將魏心蘭看的比命根子還重。一想到觸怒安國夫人,魏心蘭可能會有的下場,她就急的想哭,說話的聲音都像打著漂兒。

魏心蘭又如何不急呢?

自家人知自家事兒。

魏家祖上乃是漢人,被擄掠後因老祖宗機靈,僥倖包下性命,還入了內務府做包衣,到她父親的身上,終於從內務府最底下的奴僕混成了正五品的內管領,但也僅限於此了。因此從小就容貌出眾的她成了魏家的希望。

靠著自己和魏家,小選她倒是輕而易舉的過了。但萬歲與先帝不同,御前宮女反而不喜歡生的出眾機靈的,更喜歡用些敦厚老實的。她費盡心思,都沒能在萬歲面前露個臉兒,她心急如焚,卻毫無辦法。

一直到半年前,久居香山庵堂吃齋念佛的安國夫人,終於被萬歲親自接到宮中辦了一場壽宴。她花光家底,才買通嬤嬤到安國夫人面前侍奉了幾天,也是她運氣好,安國夫人果然看中她,在回香山之前,親自向萬歲開了口,也才有她半年從宮女到答應,又做了貴人這樣的好事。

但安國夫人,不是隨隨便便會為她這樣一個包衣出身的宮女就開口的。她身上,擔著安國夫人交給的重任。

安國夫人要她查清楚,當年她次子雅爾甘之死到底與後宮有關,以致萬歲竟不顧她這嫡親姨母的臉面和情分包庇兇手,將罪名安在所謂的天地會逆賊身上。

當初答應這事兒的時候,魏心蘭是一點壓力都沒有。她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能讓萬歲庇護之人來頭不小。可她只是負責查明真相,要動手報仇的是安國夫人。再說若真如安國夫人所猜測的那樣,事情和後宮有關,甚至很大可能與並蒂宮有牽連,那她更是樂見其成。到時候只需坐山觀虎鬥,就能還了安國夫人的恩情,還可少了一個強敵,那是何等美事。

她想破頭皮,可從來沒想過事情會和年太貴妃以及三位貝勒有關。

年太貴妃是先帝的寵妃,與她根本毫無衝突,如今更是早已去了佑貝勒府上頤養天年。至於佑貝勒三兄弟,身為萬歲最寵愛的幼弟,又不能繼承皇位,她更不願得罪他們……

想想也知道,當年萬歲就不願讓三位貝勒染了惡名,如今也必然不會容許安國夫人動手。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只怕年太貴妃和三位貝勒,甚至萬歲都要對她恨之入骨。

魏心蘭左右思量,覺得此事還是爛在肚子裡方為上策,“你們閉緊嘴,就當我們那日聽說保貝勒噩夢失語之事從未發生過。”

“可,可安國夫人給您的時間只剩下一個月了。”

魏心蘭瞪了翠環一眼,“那也不能說。”

咬咬牙王嬤嬤低聲道:“小主兒,要不咱們把事情朝那頭引?”

魏心蘭順著王嬤嬤所指的方向看了看,有些動心,又有些猶豫,“怕是不成。”她蹙眉道:“安國夫人不是咱們能隨意糊弄的。送我到萬歲身邊的時候,她就說了,她要看到證據,要見到人證。若能隨意……安國夫人早便懷疑的,為何不肯動手。”

王嬤嬤也知曉是這個道理,可她擔心魏心蘭,又想不出法子,就忍不住在邊上抹淚。

魏心蘭看著心煩,不由道:“就是哭死,又能救我不成。安國夫人催得急,年太貴妃又不能……”話到這兒,她突然停住。

坐在燈下翻來覆去將心裡浮現出的主意想了一遍,再想想安國夫人的威脅,魏心蘭心一橫,決定無論如何試一試。

年太貴妃收到宮裡送來訊息的時候,正和哈宜呼對著一堆花名冊在商量給年永和年蕊挑選合適的成親人選。

年永是年富的庶子,而年蕊,則是年斌的庶女。

年富年斌乃年羹堯和慧敏鄉君的兒子,當年年羹堯為這兩個兒子,一度想殺了年熙好給愛子讓位。慧敏鄉君心氣高,一心一意要給兒子挑揀好的人選,遲遲沒給兩個兒子定親,但又不想兒子受委屈,所以早早就給兩個兒子安排下通房,原本還是賞了藥。後來年羹堯諸事不順,慧敏鄉君漸漸沒精神去理會那麼多,由得兩個半大少年胡天胡地鬧騰。以至於年富年斌竟然都在通房肚子裡留下血脈。

憑著年家和年氏的臉面,年永和年蕊倒也沒有被牽連,平平安安長大。只是一晃十幾年過去,年永十九,年蕊十九,卻都遲遲沒有定下親事。年太貴妃看在眼裡,也有些著急起來。

無論如何,年富和年斌都是她的侄子,她和年羹堯也曾有兄妹情深的時候,她無法眼睜睜看著兩個孩子不管。只是她也知道為何這兩個孩子不好定親事,她不想為難年希堯的正室,乾脆把事情接到自己手上。

“原不該叫你的,實在沒法子。”

年太貴妃歉疚的看著哈宜呼。她看中一個張家的孩子,是張洵的侄子。張洵自從被萬歲賜藥治好之後就主管商事,因政績卓著而步步高昇,十來年打拼後張洵如今已是商事部尚書。又因弘晝娶了張曦,張洵一支被破例抬入旗籍。論起來,年家自然比張家更根深蒂固,可若要把年蕊嫁給張洵苦心栽培的侄兒,年蕊又是高攀了。

年太貴妃一向是個小心謹慎的人,她也不想為著侄孫女的婚事逼迫張家落人口舌。想來想去,決定把哈宜呼找來,拜託她去試探試探口風。張家如今全靠張洵在撐著,張洵官位暢通也和他與皇家聯姻有關係。張曦雖過繼到張洵膝下,年太貴妃看重那個侄兒原本卻是張曦的庶弟,所以這親事,張曦若點了頭,就成了一半。

哈宜呼因長姐身份,在弘晝這些弟弟面前,素來說得上話。聽到年太貴妃一說,當下痛快道:“姑母這是說的甚麼話。這兩個孩子也是額駙的嫡親晚輩,我為他們的親事出面,本就應該。”

年太貴妃欣慰的點點頭,“你和年熙,我一貫知道。”

哈宜呼笑笑,不想再繼續說這些小事。別說年家發生的事情她沒有切膚之痛,就算有,十幾年過去,年羹堯和慧敏的骨頭怕都化成灰了,她還在乎兩個無父無母的小可憐幹甚麼,不如順水推舟做個好人。

“對了,靈貴妃下月就要生產,我上回進宮,聽那口風,像還是一個阿哥。我瞧著,萬歲倒不是太喜歡。”

年太貴妃捂嘴笑道:“萬歲膝下五個阿哥,到如今一心就想要再個公主,偏生宮裡頭總沒好消息。好容易納喇氏有了,偏又說可能是個阿哥。”她說著看向哈宜呼,“萬歲,素來就偏愛你們三個。”

這倒是沒法否認的。別的不說,單說自萬歲登基,就等同廢除與蒙古和親之事,就表明萬歲對女子的憐惜。可不再拼命把公主郡主往蒙古送,也照樣沒讓蒙古和大清對著幹啊。相反的是,這些年,蒙古對朝廷是越來越老師,那些部落的轄地,如今已和各地州府沒有甚麼區別了。

每年看到蒙古藩王們恭恭敬敬來朝拜的時候,哈宜呼總覺得有些悵然。

假如和親不是真正能控制安撫蒙古的手段,那麼死在蒙古的那麼多公主郡主們,到底又算甚麼呢?

這樣的念頭一起,哈宜呼就又想到唯一一個被蘇景下旨撫蒙,但終究沒有嫁去蒙古的海霍娜。直到如今,哈宜呼都想不明白,海霍娜為何會做出那樣可怕的事情。

就算是要為烏喇那拉氏跟弘暉報仇,這兩個,也不是死在萬歲手裡啊,那都是聖祖朝的事兒了。何況烏喇那拉氏母子難道不該死麼?海霍娜那時候年歲再小也該記事了。論理,海霍娜有這樣的生母和同胞兄弟,是要過一輩子苦日子的,但海霍娜是怎麼長大的?萬歲唯恐海霍娜無依無靠,怕內務府和後宮的人踩低拜高,先是把海霍娜破例放在慈寧宮,託付給太,祖太皇太后,後來太,祖太皇太后沒了,萬歲又把海霍娜交付給年太貴妃看顧,還把曾經御前宮女和太監都安到海霍娜身邊。否則海霍娜又豈能平安無事的長大?

聽說,,雖然萬歲下旨不許人苛待她,可海霍娜斷了一條腿,又沒有婚配,日子過的並不好,整日以淚洗面,想必是心有悔意了。只是做出這樣的事兒,也就是碰到萬歲這樣真心疼愛她的,否則早就沒了性命,又豈是哭幾場,後悔了就能改變結局的?

萬歲,這十年,可是再沒踏足過承德了。

一聲巨響打破了哈宜呼的胡思亂想。

見年太貴妃嘴唇哆嗦著用手撐在小几上,偏偏兩個宮女都扶不住,哈宜呼立時察覺出了大事兒。

“愣著做甚麼,快傳太醫過來!”

哈宜呼呵斥過笨手笨腳的奴才,看年太貴妃喘氣都嫌艱難,也有些急了。她是知道的,年太貴妃的身體一直就不算好,若不是有萬歲早前的妙手回春,這些年又一直順心順意的享福,怕是早就陪先帝去了。眼下年太貴妃也差不多半百之人,真要犯個甚麼急症,怕是不好。她倒是和年太貴妃感情不深,但額駙素來敬重這位姑姑……

“快去催太醫去。”哈宜呼一面喊了一聲,一面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她不過是走了走神,沒注意到,怎麼一轉眼就變成這樣!

年太貴妃的貼身大宮女沒有說話,只紅了眼圈兒。

哈宜呼敏銳的察覺她神色不對,順著她視線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到一封信飄在小幾下。她顧不上許多,瞪了想要去拿信的大宮女一眼,自己去拿起來看了看。

她也顧不得甚麼該不該了,她在這兒的時候年太貴妃犯了急症,沒事兒還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她總不能說自己不知道罷!她才不背這個黑鍋呢!

然而當她看完信,卻恨不能乾脆就背一個黑鍋算了……

太醫來的還算及時,忙忙活活三個時辰,年太貴妃總算有驚無險。

年熙親自去送了太醫,回來先去跟福宜三兄弟說了半個時辰的話,才繞到隔壁專門給他們夫妻準備出來的客院,低聲道:“信上的事兒,當是真的。”

靠在榻上假寐的哈宜呼一下清醒過來,“真的?”

年熙嘆氣道:“我問過福宜了。他說那時候他還不到十歲,正是胡鬧的時候。那天正好萬歲應了他們兄弟三個出宮,他就帶著人上酒樓裡吃飯聽戲。誰知道會碰上雅爾甘他們動手打架,他也是一時好玩,又不喜歡雅爾甘他們,覺得他們常常在萬歲面前說萬歲待他們這些弟弟太厚,因此就想趁機給個教訓。他也不是就挑著雅爾甘動手,又只撿了幾顆花生米,誰知就那麼巧呢……”

想到雅爾甘是因幾顆花生而死,哈宜呼一時之間也覺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其實她和福宜幾個感情也不深。不過還是那句話,誰讓她嫁的是年家人。

見年熙眉心鬱結的模樣,她只能道:“放心罷,我看那魏氏沒那麼大膽。要知道當年雅爾甘的死,那是萬歲下了旨意的,連天地會的兇手都明正典刑了。魏氏再跳出來說是福宜他們誤殺了雅爾甘,那就是和萬歲作對,她可沒那麼大的膽子。”

年熙搖搖頭,道:“我擔心的不是萬歲。”

事到如今,誰都看得出來當初萬歲是有意用天地會之人來替死鬼,也是要護著福宜他們。

“你是說……”哈宜呼顯然也明白了年熙的擔心。

“不錯。”年熙神色凝重道:“我起初也覺得這魏氏膽子太大,知曉這等時候後不閉緊嘴,還敢讓人傳信來要挾姑母去宮中見她。待我一想到這魏氏是如何從一個普通的宮女到了御前,我才明白,這魏氏,怕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

這一下,哈宜呼也臉色難看起來。

魏氏,是安國夫人送給萬歲的啊。

年熙接著道:“我現在就怕安國夫人當初把魏氏送到皇上身邊就是為了弄清雅爾甘之死的真相。若果真如此,一旦雅爾甘之死與福宜他們有關的訊息傳到安國夫人耳中,她必會報仇。”

哈宜呼雖不想得罪瑪爾屯氏,卻也不覺得這就是天大的事兒。她道:“倒也不必太過憂心,萬歲,不會答應的。”

年熙還是搖頭,眉宇間一片擔憂之色,“怕只怕,她未必要萬歲答應啊。”

“你是說……”想到舊事,哈宜呼悚然一驚。

年熙苦笑道:“你也想到了是不是,當年她對納喇家那兄弟兩動手,可是誰也沒說,要不是萬歲……”

“她還敢這麼做?”哈宜呼抽了一口冷氣,“福宜他們身份可不一樣,就算她要死了,難道不為兒孫想想?”

年熙反問她,“想甚麼,當年雅爾甘死了,萬歲護住了福宜。難道你以為她若報仇成功,萬歲就會秉公處置?”

“這……”

聽到年熙這話,哈宜呼沉默下來。她心裡知道年熙說的有理,若萬歲事先知情,斷然不會容許瑪爾屯氏下手。然而瑪爾屯氏若下手成功,就算福宜他們死了,萬歲卻也只會像當初保護福宜他們那樣,保護瑪爾屯氏和國公府的人,然後推恩給福宜他們的兒孫罷了。他們能想明白這一點,想必瑪爾屯氏也能明白。正因為明白,壽命無多的瑪爾屯氏更會不顧一切的動手。

她悶了片刻,訕訕道:“那也只能防著了?”

總不能搶先一步去殺了瑪爾屯氏,那會讓萬歲發瘋的。死一個雅爾甘,跟死一個萬歲視如生母一樣的人後果可不同。

年熙卻不贊成坐以待斃的方法,哪有千日防賊的……

他仔細想了想,瑪爾屯氏自然不能動,但魏氏,卻未必了……

哈宜呼察覺到他的想法後,激烈反對,“不行,那是後宮,不管魏氏如何該死,也不能是你這個外臣動手!”

年熙自然明白她的擔憂,然而年太貴妃對他不薄,他定定看著妻子半晌,輕聲道:“哈宜呼,若無姑母,我早就死了。”

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已足夠讓哈宜呼明白他的堅決。

哈宜呼深吸一口氣,橫下心道:“這事兒交給我罷。”

“不行!”年熙立即道:“這事兒與你沒關係!”

哈宜呼瞪著他,“怎麼就和我沒關係了,年太貴妃難道就不是我的姑母?你我夫妻多年,你還把我當外人不成?”

“可是……”

“好了。”哈宜呼打斷年熙,沒好氣道:“放心,我有分寸。再說就算萬一露個口風,我大不了就到萬歲面前說實話,想來萬歲也不會怪我,畢竟這事兒也是魏氏自尋死路,再說萬歲素來疼我。”

眼看年熙還是猶豫不定的模樣,哈宜呼心裡有些甜滋滋的,她故意嗔道:“別想了,假如我不動手,到時候事情鬧大,你我夫妻還不是出面。”

是啊,若不儘早動手,到時候拖到魏氏把話傳了出去,哈宜呼,其實也沒法置之度外。

衡量輕重後,年熙最終還是默許了哈宜呼的提議。

哈宜呼和年熙商定之後,次日就進宮找李太貴妃要了兩個人。

魏心蘭看著王嬤嬤手裡半截烏黑發亮的銀針,神色冷冰,一個半時辰都沒開口說過話。

王嬤嬤手裡拿著銀針瑟瑟發抖,“小主兒,這,這……”這些日子的恐慌早已讓她變成驚弓之鳥,晚膳時這盤有毒的白玉豆腐就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看王嬤嬤和翠環都一副控制不住要尖叫的模樣,魏心蘭猛拍桌案,震喝道:“慌什麼,天還沒塌呢!”

翠環被魏心蘭一吼,倒是回了神,出主意道:“小主兒,要不咱們稟告曹妃娘娘罷”

曹妃,自然就是以前的曹嬪曹玉瓷,也是長春宮主位,三年前因生皇四子晉為曹妃。

曹玉瓷雖晉封為妃,待宮裡的貴人答應們卻依舊寬和,長春宮的小主兒們,日子在後宮裡算是過的不錯。然而再怎麼不錯,這種事拿去稟告,在魏心蘭看來,也是找死。

她瞪著亂出主意的翠環道:“胡說甚麼,這種事兒也是能隨便拿出去說的?”

“不說也不成啊。”王嬤嬤自然知道翠環出的是個餿主意,依舊勸說道:“小主兒,好歹先保住命罷。您送了那樣一封信給年太貴妃,不也說了,她要是不肯答應您的要求扶持你登上妃位,幫您抵擋安國夫人,那必然就會想法滅您的口。這些日子咱們提心吊膽的,您連一點有葷腥的都不敢吃,就怕把味道給遮住了。可您看人家直接把毒下到豆腐裡,咱們又沒有小廚房,難不成您不吃不喝?”

魏心蘭自然明白王嬤嬤說的是實話。人,總是要吃東西的,她能防多久呢?今天,只是她命大罷了。

“那也不能找曹妃,她是個不愛沾染是非的,若知道我這兒出了下毒的案子,定會一準兒報到魏公公那兒去,到時候驚動萬歲,我這條命,怕是要真沒了。”

一想到曹玉瓷那菩薩性子,王嬤嬤也不說話了。

魏心蘭看她模樣,心道‘蠢貨,曹家當初鉅額虧空,想方設法湊銀子差點湊的傾家蕩產,全靠後來蒙古貴族出身的外孫女嫁給年太貴妃的次子保貝勒這才能緩了一口氣,後來又是保貝勒出面說情,佑貝勒親自舉薦曹顒主持江南的賽馬場事宜,曹家由此大賺一筆,徹底翻身。曹家跟年太貴妃那一系好的就差穿一條褲子了。曹妃在後宮人人稱頌,說她是個賢妃,她就真是賢妃沒有一點私心不成?說來說去,賢妃這名頭還不是曹家人看她生了皇子出來才苦心給她宣揚起來的?

報訊息給曹妃,不如直接跟年太貴妃說你這次沒有弄死我,再出個狠的!

女人,哪有能和孃家撕開的,更別說是進了後宮的女人。

萬歲聖明,後宮比先帝那會兒清淨不少,年太貴妃還敢玩這種光明正大的下毒,說不定就是因她在曹妃做主的長春宮裡的緣故。

魏心蘭覺得自己是不是要想辦法遷宮?只是,應該遷到哪個宮才好,哪宮的主位願意在這件事上護著自己,扶持自己呢?

最要緊的,是不要利用完這件事兒,就把自己一腳踢開。

她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一個人——。

天氣漸漸悶熱起來,處理完手頭上的宮務,吉貴妃先是令人把三阿哥抱來,仔細問過乳孃三阿哥今日喝了多少水,吃了多少奶,輔食添了多少,有長進沒有後,又令太醫來給三阿哥稱了體重,量了身高,看有否達到萬歲令人製作的所謂‘嬰孩成長標準’。確定一切都沒有問題,這才讓人把三阿哥抱到偏殿專門準備的遊戲房去玩耍,問起魏心蘭的事情。

“讓人查過了?”

“當是真的。”初夏回了一句,隨即又蹙眉道:“只是她手上的證據,未必都是真的。”

“哦?”吉貴妃睨了一眼初夏,語氣未明道:“怎麼說?”

初夏揣摩過吉貴妃的心思,實話實說道:“奴婢以為,事兒和幾位貝勒有關是真的,但跟並蒂宮和納喇孃家有涉確是魏佳氏的私心。”

至於甚麼私心,大家都是後宮裡打滾的人,就不必說出來了。

吉貴妃抿唇笑笑,“有意思,她一個小小的貴人,倒想把後宮最大那座山給平了。”她晃晃手裡金面美人扇,問初夏,“你說,本宮要不要應了她。”

察覺到吉貴妃的意動,初夏大為著急。

她家本是內務府漢人包衣,和碩端敏公主當年出嫁撫蒙,內務府挑中她祖父一家,於是全家到了草原。

她從五歲就被端敏公主親自選中服侍尊貴的博爾濟吉特氏嫡出格格,後來格格入宮,她就成了隨行的女婢。入宮前,親王親自見叮囑過她,一定要看牢格格,蒙古已經幾十年沒有女人能在後宮居於高位,格格出身尊貴,卻更容易成為眾矢之的,行事因此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初夏自然很贊成羅卜袞藏布的說法,只是吉貴妃自幼嬌寵,這幾年隨著地位穩固,尤其是撫養皇子之後,漸漸不太聽得進去她的勸說了。

就像是今日這樁事,初夏打心裡,就很反對。

魏佳氏是甚麼樣的人,一個出身卑賤的內務府包衣,處心積慮要往上爬。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魏佳氏眼下的困局就是當初自己造的孽,既然有膽子答應安國夫人摻乎這種事兒,如今陷入這種生死兩難的境地也是自找的。永和宮,又何必插一腳呢。

無論事成不成,其實都沒有甚麼好處。

不過初夏一心不想讓自己的主子趟渾水,卻能看得出吉貴妃已然心動。她不敢猛勸,只是服侍吉貴妃睡下後才匆匆去後殿找了烏蘭。

烏蘭是服侍太,祖太皇太后的人,縱然比主子年輕些,到此時也是老邁腐朽。蘇景原本要單獨挪個地方出來奉養她,只是烏蘭始終記著太。祖太皇太后臨終前的囑託,不肯離開,因此蘇景令人將原本有些陰冷的永和宮後殿重新修建齊整,把烏蘭安置在此。如今的烏蘭,與曾經的蘇麻喇姑是一樣的待遇,也有專門的宮女和太監伺候著。

今日天氣好,陽光不算猛烈,又不像前些日子一直陰沉沉下著細雨。上了年紀的人,總感覺骨頭縫裡都是寒氣,最喜歡這樣的天氣,烏蘭因此令人把羅漢塌給搬出來放在樹蔭下,她眯著眼睛半躺半靠在上面看幾個十幾歲的小宮女踢毽子。

“姑姑。”

面前視線被人遮住,再一抬頭,見是初夏,烏蘭就嘆了口氣,心情跟著變得有些鬱郁。

她擺擺手,示意左右的人退下,自己慢騰騰壓著初夏的胳膊起身靠在椅背上喘了兩口氣,才道:“娘娘那兒出甚麼事兒了?”

看奴才們隔的足夠遠,初夏將事情斟酌著說了,憂慮道:“這事兒,關乎安國夫人還有太貴妃跟幾位貝勒,說不上還有大長公主,原本就跟永和宮毫無關系。以奴婢來看,實在沒必要插手進去。只是奴婢看主子似乎動心,有些相信這事兒能讓靈貴妃跌個跟頭。”

沒想到竟和陳年往事有關,烏蘭回想到當初那段日子後宮前朝的暗潮湧動,也是一陣出神。

烏蘭幽幽道:“娘娘,這是染了心魔。”

何謂心魔,對萬歲動了真情的心魔。在後宮裡頭,一個女人,可以把萬歲當作天神一樣的崇敬,卻唯獨不能把萬歲當作良人一般的愛慕。一旦生出此念,無論身份如何,地位如何,出身如何,都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只因,情,能摧毀一個人的理智。

烏蘭不由想到一個人——順治爺時候的靜妃。

她心裡浮現出不詳預感,勉強打起精神,道:“你扶我起來,隨我一道去養心殿一趟。”

“養心殿!”身為永和宮的大宮女,初夏也是時常見駕之人,然而此時讓她面聖,她就是不用腦子都能猜到幾分,登時瑟縮道:“姑姑,您要把事情告訴萬歲。”

“放心罷,太,祖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雖故去多年,但萬歲至孝,憑這點,除非娘娘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否則萬歲都會給娘娘留一份體面。”

“這……”聽到烏蘭這麼說,初夏也心動了。

她實在是太瞭解自己服侍的主子是甚麼脾氣。目下這種情況,有個虎視眈眈的魏佳氏在邊上盯著,她實在不敢保證甚麼時候吉貴妃就會被攛掇的橫下心思,即如此,不如從根源上把事情給捅出來。

主子,畢竟出身博爾濟吉特氏,這些年雖說並蒂宮寵愛冠絕後宮,也絕不是獨寵,每月萬歲總要來永和宮幾回。眼看主子多年未曾生子,還不顧許多宗室背地裡的反對,把陳貴人所出的三阿哥都抱給主子撫養。

這般看重,即便萬歲真的動怒,想來也只是冷落一段日子就是,總比真讓主子犯了糊塗好。

初夏前後一掂量,正要點頭,忽然聽到奴才們跪下請安的聲音。她嚇得腿腳一軟,還沒站起來,就看到吉貴妃憤怒的站定跟前,一記窩心腳踹來過來。

這一腳又狠又準,初夏被揣的胸口悶痛,頭重重磕在地上,鮮血汩汩而出。失去神智之前,她恍恍惚惚時,看到素日就最愛和她爭寵的初秋站在吉貴妃邊上,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初秋,是去年選秀進來,她,她是魏佳氏的人。

這個念頭一出現,初夏再撐不住,雙目一閉,陷入黑暗之中。

待她清醒過來時,一切已回天乏術。

烏蘭看著她渾渾噩噩的眼睛,苦笑道:“靈貴主兒早產了。”

初夏大吃一驚,“這,是咱們娘娘……”

“唉……”烏蘭苦澀道:“昨日娘娘急匆匆過來,任憑我怎麼說,都非要趁這機會給靈貴妃吃個苦頭。娘娘也是太過天真,別說魏佳氏手上那些所謂的靈貴妃和納喇家與雅爾甘之死有關的證據乃是偽造,就算是真的,還能指望萬歲真憑這一樁舊案便處置靈貴妃和納喇家不成?那畢竟只是一個表兄罷了,素來也不為萬歲所喜,萬歲之所以厚恩追封,本就是看在安國夫人的面上。”

初夏張了張嘴,訥訥道:“娘娘,想要借的正是安國夫人之手。”

“她倒是借成了。”烏蘭有些冷漠的道:“我百般阻攔,娘娘惱怒之下,乾脆將我這個老東西關了起來,隨即立時令人將訊息傳給了安國夫人,結果,今日一早,就傳出靈貴妃早產的訊息。還有佑貝勒的福晉,流產了。”

“甚麼!”初夏頓時一張臉白的像見了鬼。

靈貴妃早產,好歹平安生下六阿哥。可佑貝勒福晉,卻是流產。這可是謀害宗室的重罪!

初雪也顧不得胸口還在隱隱作痛,扯著烏蘭的袖口連聲追問:“是咱們娘娘,還是安國夫人?”

“自然是安國夫人。”烏蘭一聲冷笑。

“她,可咱們娘娘還沒拿到魏佳氏給的證據啊,就這麼傳個口信,安國夫人就……”就敢在宮裡明晃晃的下手毒害皇子,半點掩飾都沒有,這,膽子也太大了。

烏蘭姑姑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咱們娘娘敢肆意妄為,是仗著太,祖太皇太后的情分。安國夫人,又何嘗沒有倚仗呢。她這一輩子,早年過的艱難,日子好過起來又先後喪女喪子。女兒的仇,眼看是報不了了,就算是萬歲,也沒法子推翻當年聖祖定的案子罷。但兒子的仇,這些年只怕一直在她心裡盤旋。你以為她在山上真是吃齋念佛不成。如今好不容易得到風聲,她才不會顧及那麼多,先把人弄死再說,否則想來想去,她就不怕萬歲知道再想當初那樣弄兩個替死鬼出來?”

這才是真的狠,也是一個當娘的能幹出來的事兒。就像是當初孝莊皇后,恨孝獻皇后入骨,所以一得知順治爺有意立孝獻皇后所出之子為太子後,立即就雷厲風行的將母子二人處置了。

初夏聽得目瞪口呆,隨即清醒過來道:“怎麼會,佑貝勒福晉何時有孕的,這,誰也不知道啊,怎麼如此湊巧。萬歲可知道是咱們娘娘傳的口信?”

烏蘭憐憫又痛心的道:“萬歲連魏佳氏都交給魏公公審問去了。”

初夏聞言,眼前一黑,差點又再度暈了過去。

而此時的蘇景,親自給自己的皇六子診治過後,令乳母將六阿哥抱下去妥善照顧,自己到了慈寧宮的偏殿。

進門之前,蘇景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門外不斷徘徊,最終卻也沒有勇氣跨過門檻,只是頹然的一拳擊在廊柱上。

“福宜。”

“萬歲。”

福宜是獨自前來,蘇景又未讓人通傳,這會兒福宜猛不丁聽到聲音才知蘇景來了,當下跪倒請安。

見他神情怯怯,蘇景心中滋味複雜。

昔年雅爾甘之死,他本以為已時過境遷,至少在他見過朱明月之後,就覺得這事兒應該已煙消雲散了,畢竟瑪爾屯氏那時也未讓他失望。

然而現在看來瑪爾屯氏她只是不信任朱明月,也不願意背叛自己罷了。事實上,這麼多年來,瑪爾屯氏從未熄滅過復仇之火。

所以她一旦得到訊息,出手就是如此的快,狠,準,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

只是……

蘇景看著面前低頭鬱郁的福宜,心中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疲憊襲來。

他揉揉眉心道:“福宜,你來慈寧宮做甚麼,為何不在壽康宮好好陪著你福晉。”

“我……”福宜張了張口,眼眶發紅道:“大哥,我受不住。”這話一出,他情緒越發不受控制,眨眼就面頰微溼,“我,看著郭絡羅氏躺在床上,一點生氣都沒有,我實在難受。”

“那你來這兒,又想做甚麼呢?”蘇景緩緩問他。

福宜鼓起勇氣對上蘇景的眼睛,“我想問問安國夫人,為何要害我的孩子。”

蘇景翹翹嘴角,看著他,輕聲道:“福宜,你真不明白麼?”

略帶嘲諷的語氣宛如一支利箭,輕而易舉擊垮福宜此時原本就脆弱的心房。他愣了愣,隨即蹲到地上抱頭哇哇痛哭,“我知道,我知道。可她害我就是了,為何要害我的孩子。大哥,郭絡羅氏好不容易才有身孕的,我們小心翼翼盼著這個孩子。我身子不好,她小產了三回,這一回原本是最穩當的。太醫說了,往後她都不能再有身孕了。她該找我報仇,為何要害郭絡羅氏,為何要害我的孩子……”

聽到郭絡羅氏不能有孕時,蘇景略微怔了怔,他平靜的拉起痛哭不止的福宜,像他小時候那樣用自己的帕子給這個幼弟擦 乾淨臉,才語氣淡淡道:“或許,因為她是一個母親罷。”

福宜雙目中閃過一絲迷茫。但他畢竟聰慧,立刻就明白過來蘇景話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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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個母親,所以她想要自己的仇人嚐嚐自己所受的喪子之痛。

福宜只覺胸口猶如被人插了一把匕首,他抬手狠狠捶打著自己,喃喃道:“為何不殺了我,為何不給我下毒,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想用花生砸他幾下,我沒想害死他。”

蘇景張了張口,想要把朱明月後來又派人下手的事告訴福宜,只是見到福宜這副樣子,他一陣索然無味。

說了又如何呢。

悲劇已經發生,此時再告訴福宜,他算不上是真正的殺人兇手,只會讓福宜恨意入骨,變成另一個瑪爾屯氏。還不如就維持原樣,福宜失去一個未出生的孩子,瑪爾屯氏算是報了仇,雙方互有恩怨,今後老死不相往來就是。

也許有些對不起福宜,但就像他之前選擇保住福宜而對瑪爾屯氏隱瞞真相一樣,他此時,也只能選擇維護瑪爾屯氏,而不是讓她背負著害死無辜的內疚。

心念電閃間,蘇景拍拍福宜的肩,道:“你隨我進去見見姨母,事到如今,已無扭轉乾坤的辦法。就當是看大哥的份上罷。那孩子與你們夫妻無緣,卻為你這阿瑪抵消一場孽債,這本是他的孝心,你也不要為他哀毀過度。至於郭絡羅氏,待她好轉一些,你再和她商議一番,若她願意,可從郭絡羅一族中挑選一名合適的女子,朕封她做你的側福晉。”

一府中一正一側兩個福晉都出自同一家族,這是從未有過的榮寵。且同是郭絡羅一族所出,將來郭絡羅氏的地位也能保證,更不用說還能任由他們夫妻自行挑選。

福宜知道蘇景已是竭盡所能。他更知道蘇景絕不可能為此事治罪瑪爾屯氏,何況,這不過一報還一報罷了。

此事之後,他的噩夢也該結束了罷……

不知為何,福宜竟覺得心裡升起一股釋然之感。旋即他眼前又出現郭絡羅氏傷心欲絕的臉和那團小小的血肉,他心口驟然一縮一痛,臉色重新灰敗起來,只是下意識強行提腿跟在蘇景身後。

只是走了幾步之後,他的腿就被釘在原地,再也沒法挪動分毫。

數息之後,他才如木偶般將目光從那雙晃盪在半空的卍字紋繡鞋上移開,緩緩看向怔立在門邊的蘇景。

這一看,他頓時大驚,甚麼都顧不得的撲了過去。

“大哥!”

“萬歲!”

“快傳御醫!”

作者有話要說:  覺得還是把這點添上,因為有些可能沒交代清楚,不過不能寫的部分依然不能寫,哈哈,交代一下配角人物的後續吧。納喇絳雪的我就不詳寫了,因為你們一點都不喜歡啊……今天先更一部分,明天再更一部分。然而徹底完了,一個是真的完了,一個是孩子要面試學校了,我也寫不了了,哈哈。明天親們還是點這一章就行了哈,我繼續更在這兒,免得你們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