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轉機】
莫霖吃過早飯後便和洛非一起來到了榮耀軍團特戰部隊的營地。
從奧爾登星返回帝國, 需要長達一百個小時的星際航行, 這途中還要經過大片的宇宙無人區, 不準備好充足的能源, 萬一在途中遭遇意外，後果將不堪設想。好在聯邦奧爾登星正好是一顆資源星，陵安早已派人偵查到了機甲能源石的所在地, 已經派人前去採集。
莫啟楓和其他幾個被抓獲的星盜, 都關在地下室裡, 莫霖和洛非趕到的時候陵安正在審訊他們。
莫霖走進地下室, 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椅子上的莫啟楓。
他的雙腿被洛非射穿的傷口已經被紗布簡單地包紮過, 血液止住了，但沒有經過麻醉處理, 莫啟楓忍耐著傷口處傳來的劇痛, 顯然忍得很辛苦, 臉色蒼白如紙, 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莫霖看見他這副模樣，心情有些複雜。
小時候最信任、最喜歡的二叔，溫柔的外表下, 卻是一顆陰狠毒辣的心。
莫霖深吸口氣, 回頭朝陵安說道：“將軍，我能單獨跟他聊聊嗎？”
陵安看了洛非一眼, 見洛非點頭，便低聲說：“好吧，我和洛非在外面守著, 有什麼情況就叫我們。”
兩人離開後，屋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莫啟楓睜開眼睛，微笑著道：“霖霖，你想跟二叔聊些什麼？”
二叔？他還有臉說出這個稱呼！
莫霖忍耐著揍扁他那張臉的衝動，儘量冷靜地說：“雖然從血緣上你是我的二叔，但你一再讓我失望、心寒，在我看來，現在的你，連垃圾堆裡的一隻老鼠都不如。莫啟楓，我一定會親手把你送進監獄。”
莫啟楓的臉上雖然蒼白得毫無血色，可這一刻，他的唇角卻突然揚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霖霖，那三天過得好嗎？“
莫霖冷冷地道：“不用你費心。”
莫啟楓唇角的笑意更深：“是洛非標記了你吧？”
莫霖皺眉：“那又怎樣？”
莫啟楓輕輕笑出聲來：“你願意被他標記，看來心裡也有他吧？真是可惜，你們才剛剛在一起，就要生離死別。不知道你死了之後，洛非會不會很傷心呢？不過，他還年輕，過幾年或許就把你給忘了，他肯定會娶別的omega當他的王子妃。”
莫霖的脊背猛地竄起一絲涼意，厲聲道：“你在胡說什麼？”
莫啟楓眯了眯眼睛，聲音裡依舊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當年從莫家逃離之後，我這些年一直活得很沒意思，我早就做好了下地獄的準備，不過，下地獄之前，我還想帶上一個伴兒。霖霖，二叔一直特別喜歡你，小時候的你多可愛啊，每次看見我，你都會撲到我的懷裡，抱著我的脖子親密地喊我二叔。二叔怎麼忍心把你一個人留在世上？”
莫霖怒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莫啟楓淡淡地說：“你以為，我給你注射的解除劑就只是單純的解除劑嗎？這裡面其實還有新型nr病毒的毒素，這種病毒只透過血液傳播，被感染的人會在三個月之內全身細胞潰爛而亡，死狀極其慘烈。對了，這種病毒根本沒法控制，現在，你的血液已經徹底被nr病毒所感染，你的身體會慢慢地腐爛，最多再活三個月，就會全身潰爛，下地獄陪我。”
莫霖的瞳孔猛然一縮，身側的手指用力地攥了起來。
看著他嘴角詭異的笑容，莫霖的心底突然產生一絲強烈的不安，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莫啟楓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如果莫啟楓真的給自己注射了病毒的毒素的話，那自己可能只有三個月的生命。
想到這裡，莫霖就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雙手用力地攥住了一般，疼得幾乎要無法呼吸。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他還想跟洛非相守在一起，他不能就這樣毫無意義地死去！
莫霖深吸口氣，冷冷地看了莫啟楓一眼，道：“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掉，帝國最可怕的監-獄正在等著你，接下來的人生，你就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監-獄裡度過吧，聽說那裡有很多不要命的瘋子，你一定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莫啟楓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但是下一刻，莫霖便挺直脊背轉身離開。
三個月的生命，這個壞消息似乎並沒有影響到莫霖，他離開時的神色依舊非常的平靜。
***
門外，洛非見莫霖出來，立刻迎上前道：“沒事吧？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對上洛非關心的眼眸，莫霖的心猛地一陣刺痛，搖了搖頭，道：“沒事，我有些累，想休息一會兒。”
洛非立刻帶著他來到旁邊的休息室，體貼地給他倒了杯水。
看到這一幕，陵安不由一陣心酸。
洛非對莫霖的愛真是溢於言表，堂堂大皇子，什麼時候對一個人這麼體貼關心過？
可惜，這對年輕人要遭遇的磨難還沒有結束。
莫霖被注射nr病毒毒素的事，陵安已經知道了。
當時，莫啟楓在森林裡和洛非說“我要拉上親侄子陪葬”，這句話陵安也聽在耳裡，心中十分疑惑，凌晨兩點他將莫啟楓抓過來之後，就連夜審問過莫啟楓。
最開始，莫啟楓還咬緊牙關不肯說。但陵安是誰？榮耀軍團的少將，審問過的亡命之徒數不勝數。軍部審問犯人的手段能讓一個人的精神徹底崩潰，莫啟楓很快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只好老老實實地將一切都說了出來，包括莫霖小時候被他綁架的過程，也全部交代清楚。
陵安怒極，恨不得將這個變態大卸八塊！
但他也知道，殺了莫啟楓於事無補，他只能暫時忍住，把莫啟楓帶回帝國再好好處置。
莫霖的臉色如此蒼白，可能也知道了這件事。
遇到莫啟楓這樣的叔叔，莫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小時候被信任的叔叔綁架不說，長大了還被如此折磨……莫啟楓鬥不過兄長，就把氣出在侄子的身上，莫霖真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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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他出什麼事的話，以洛非對他的感情，可能洛非也會瘋掉。
陵安深吸口氣，回頭看著洛非說道：“洛非，我派去採集機甲能源的人已經回來了，你去給重明補充一下能源。”
洛非輕輕握了握莫霖的手，道：“你先在這裡休息，我去去就回來。”
等洛非離開後，陵安才低聲問道：“莫霖，毒素的事，你知道了嗎？”
莫霖點了點頭：“嗯。”
陵安道；“我認識一位病毒學專家，在帝國中央醫院工作，等回到首都星後帶你去檢查一下。這種nr病毒也不是無解，或許能很快研製出抵抗的藥物。你不要太擔心。”
莫霖沉默了片刻，才說：“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洛非，算我拜託您，可以嗎？”
陵安怔了怔：“為什麼？”
莫霖平靜地道：“如果我身體裡的病毒能夠順利清除，我當然會和洛非在一起。但如果不能，我會處理好和洛非的感情，然後有尊嚴地死去。我很愛他，我捨不得他為我傷心難過，您能明白這種感受嗎？”
陵安沒想到莫霖會說出這些話，面前的年輕人在面對生死時的冷靜，讓他格外的心疼。
換成是一般人，知道自己或許只有三個月的生命，即便不會痛哭失聲，也會難過得掉眼淚吧？
但莫霖卻冷靜得考慮著接下來的對策。
洛非果然沒有愛錯人，因為莫霖也同樣地深愛著他。
陵安低聲說道：“好，我尊重你的意願，先不告訴洛非。”
莫霖道：“謝謝將軍。”
他表面上保持著平靜，內心其實非常的不安，掌心裡幾乎掐出了血。莫啟楓這個變態不會輕易放過他，所以，莫啟楓給他注射的病毒，肯定是以目前的醫療水平還不能解決的難題。在三個月之內研製出解藥，這種希望太過渺茫。
或許，他真的只能活三個月。他要怎麼處理和洛非的這段感情？又怎麼和對自己滿懷期望的父親和爸爸道別？
莫霖閉上眼睛，強忍住眼中湧起的酸澀。
陵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別難過，回首都星之後我會幫你想辦法，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
沒過多久，洛非便興奮地走了進來，笑著說：“能源已經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嗎？”
陵安道：“我調查過奧爾登星的星際關卡，正午的時候執勤部隊會換班，我們十二點整出發，趁他們不注意，開啟反偵測系統離開星際關卡，這次行動不能被聯邦軍部發現。”
洛非理解地點了點頭：“好的！”
中午十二點整，洛非駕駛著重明帶上莫霖，陵安則駕駛著榮耀軍團特戰部隊的微型指揮艦，帶上了被抓捕的星盜。
眾人一起出發，由重明先行開路。
果然，星際關口正是換班的時候，重明開啟了反偵測系統，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防禦網最薄弱的地方突圍出去，榮耀軍團的微型星艦緊隨其後，眾人迅速離開奧爾登星，來到漆黑的宇宙無人區。
這片星域，陵安之前追蹤重明訊號的時候走過一遍，智慧系統中已經自動紀錄了路線，他迅速繪製出這片無人區的星際地圖，按照之前走過的路徑反向前進，這樣就可以到達帝國邊境。
駕駛艙內，莫霖低著頭想事情，洛非走到他身旁坐下，輕輕摟住他的肩膀，柔聲問：“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
莫霖看著窗外的星空，輕聲說道：“你當時就是在這裡標記我的吧？”
洛非的耳根微微一紅，摸摸鼻子道：“好像是吧，當時……太興奮了，周圍的環境沒怎麼注意。”
莫霖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窗外璀璨的繁星。
他記得那天晚上，洛非進入他的身體最深處，在他體內成結，徹底地標記了他，那一刻的感覺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就像是兩個人的靈魂彼此融合在了一起，心底空缺的部位，也被徹底地填滿。
他以前對洛非只是有點兒喜歡，覺得洛非傻傻的挺可愛。
但是這短短的一週內發生了太多事，三天三夜在宇宙航行中的標記，森林裡差點被食人樹吃掉的劫後餘生，兩人一起在聯邦打工賺錢買食物，住在簡陋的民宿裡假扮成一對最平凡的夫妻……
這一切經歷，都是如此的刻骨銘心。
莫霖想，自己是真的愛上了洛非。
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喜歡洛非的時候，只想和洛非在一起會很開心。但是，愛上洛非後，卻希望洛非能過得幸福。
一想到洛非會因為自己的離開而難過，莫霖的心就像是刀割一樣疼。
他的求生欲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要活下去。
父親的期許，爸爸的關愛，還有洛非的深情——他承擔著這麼多，他又怎麼能讓這些人失望？
小時候被莫啟楓關在黑暗的密室裡整整三天，那時候的莫霖心中充滿了恐懼，很害怕自己會餓死。
但是現在，他並不怕死，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活下去。
即便最後失敗了，至少他也努力過。
莫霖深吸口氣走到舷窗邊，看著窗外的繁星，朝洛非招了招手，道：“你過來。”
洛非立刻站起來，走到莫霖的身邊：“幹什麼？”
莫霖微微笑了笑，主動踮起腳尖，輕輕吻住了洛非的嘴唇。
洛非一愣，立刻抱住他回吻過去。
窗外繁星點點，偶爾還有流星滑過產生的光跡，就好像他們第一次在宇宙飛船相遇的時候，那片璀璨的星空下，洛非第一次看見了莫霖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從此就被對方深深地吸引。
同樣的星空下，如今，卻是莫霖主動吻住了洛非。
莫霖的吻很溫柔，洛非被他親得心都要融化了。
良久後，莫霖才喘-息著放開了對方。
洛非輕笑著看著莫霖泛紅的臉頰，柔聲問：“怎麼突然親我？”
莫霖伸出手摸了摸洛非的腦袋，道：“讓你這傻瓜睡了兩天的沙發，這算是補償，還滿意嗎？”
洛非興奮地說：“滿意極了！我好喜歡你主動親我，再來一下好不好？”
沒想到，莫霖居然滿足了他的要求，又一次親了他。
莫霖這次的吻如同蜻蜓點水，很輕柔地吻在洛非的唇上，卻像是吻在了洛非的心尖上。
洛非心頭一顫，幸福得幾乎要繞著駕駛艙轉圈。
莫霖看他這手舞足蹈的幼稚樣子，心臟猛然一陣揪痛，臉上卻維持著微笑，說：“洛非，回到帝國後，你就要開學了，我也要去楓楊集團任職，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我們暫時不能見面。”
洛非怔了怔：“三個月不能見面嗎？”
莫霖道：“沒錯，楓楊集團那邊的工作交接比較麻煩，接下來我可能會非常忙，沒時間和你見面。”
洛非理解地點了點頭：“好，你先處理好工作上的事情，我會支援你的。”
莫霖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洛非。
——三個月之後，如果我能活下來，我一定會來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心疼莫霖q_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