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甦醒】
新的學期開始, 舍友路德維希很快就發現洛非變了許多, 以前的大皇子總是面帶微笑, 看上去心情很好, 週末還總是跑去赫爾曼大學找莫涵。可這個學期開學後，洛非臉上的笑容明顯減少，也不去赫爾曼大學, 天天泡在圖書館學習, 他幾乎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學業上, 就連以前經常和他一起打球的學長都發現, 洛非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球場上了。
路德維希和洛非雖然是舍友, 但關係並不親密，加上路德維希一向不喜歡打探別人的隱私, 便沒去問洛非發生了什麼。
沒想到開學不久, 伊曼就主動給他發消息, 這次不是纏著他要請吃飯, 反而問起了洛非：“洛非還好吧？他有沒有很傷心啊？”
路德維希疑惑地道：“為什麼這麼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伊曼難過地說：“他喜歡的人被放進醫院冷凍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他肯定很難過。”
路德維希：“……”
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 他喜歡的人？路德維希仔細想了想, 還是沒想明白到底是誰，便問伊曼：“他喜歡誰？”
伊曼差點吐血：“你什麼情商, 這都看不出來嗎？？”
路德維希仔細想了想，回道：“看不出來。”
他只知道洛非和莫涵、弗蘭克、伊曼都是好朋友，週末總去赫爾曼大學找莫涵玩兒, 至於洛非喜歡誰，他哪兒知道？
伊曼快氣死了，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怪不得自己追了他那麼久，這傢伙就跟硬石頭一樣無動於衷，大概他對人類的感情根本不敏感。伊曼懶得理他，發去一行字：“自己想吧！”
路德維希：“……”
想不通，路德維希乾脆放棄思考。
伊曼和洛寧週末的時候一起來看望洛非，並且將斯諾那邊最新的研究進展告知了洛非，由於nr病毒結構復雜，研製出能徹底清除這種病毒的抗體可能還需要一兩年的時間，讓洛非做好心理準備。
洛非平靜地說：“沒關係，我等得起。”
既然約好了，不論多久他都會耐心地等待。
伊曼垂著腦袋不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失落。他從小就活蹦亂跳、沒心沒肺的，洛非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種表情，顯然，他把莫涵當成好朋友，莫涵被冷凍他也很難過。
洛非低聲道：“放心，他會醒來的。”
伊曼悶悶地點了點頭：“嗯，我就是覺得，莫涵被凍起來好可憐，我們在外面呼吸著新鮮空氣，能看到天空綠樹，他睡在冷凍艙裡，毫無知覺，就像是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洛非心臟一陣刺痛，轉移話題道：“你和路德維希怎麼樣了？”
伊曼有些鬱悶：“還是老樣子，我假期本來想去他家找他，結果，他跟他父親去了軍團，我撲了個空，一整個假期都沒見到他，他也從來不知道主動聯絡我，每次我給他發消息，他就簡單地回兩句，就是個不開竅的硬石頭。”
喜歡對方、盼著對方回訊息的心情，洛非也曾體驗過，聽到這裡便拍了拍伊曼的肩，鼓勵道：“既然喜歡上他，就別輕易放棄，你看我，當初莫涵也不喜歡我，拒絕我好幾次，但最後我還是打動了他。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伊曼聽到這話，立刻恢復了活力，笑道：“沒錯，我就不信我拿不下他！”
洛寧在旁邊小聲吐槽：“談戀愛真是麻煩，一會兒開心激動，一會兒又傷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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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非回頭道：“你沒經歷過，不懂。”
洛寧微笑：“我不想經歷，也不想懂。我的目標是每年至少看一百本小說，豐富我的精神世界。這些精神糧食夠我吃一輩子的。”
洛非對弟弟的想法頗為無語，這個書痴，有書看就很滿足了。
談戀愛是什麼？能比各種各樣的小說有趣？
三人在軍校外面的餐廳吃了頓飯，分別的時候，洛非才微笑著道：“謝謝你們來看我，不用擔心，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以後，你們也不需要特地跑來安慰我，他只是睡著了，我會等他醒來。”
洛寧和伊曼對視一眼，沒再說話。
洛非拍拍弟弟的肩道：“父王那邊，你繼續幫我瞞著，等莫涵醒來之後，我會再親自跟他們解釋。”
洛寧點頭：“放心，除了陵安舅舅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
送走兩人後，洛非再次來到了圖書館。
天色已晚，窗外亮著暖黃的路燈，圖書館裡不少學生正在埋頭復習功課，這個學期的課程比之前還要繁重，但洛非卻覺得精力充沛，每次一個人在圖書館看書的時候，他總是想起當初在赫爾曼大學陪著莫霖去圖書館寫論文的場景，彷彿心愛的人還在自己的身邊。
洛非閉了閉眼，繼續將注意力放在課本上。
莫霖用兩年時間完成了大學四年的課程，提前進行畢業答辯，洛非也想挑戰一下自己，看看能不能像莫霖那樣提前完成學業。
心裡有了目標，自然也充滿了動力。
洛非的用功，同學和老師們都看在眼裡，負責他們專業的教官還跟西澤陛下彙報了這個情況：“大皇子特別努力，每天都在學習，並且在學期末的時候，報名參加了下個學期的課程考試。”
西澤心中疑惑洛非為什麼突然這麼拼命，但作為父親，他還是很高興看見兒子在學業上如此勤奮。
軍校的課程考核不像大部分專業只考理論知識，還有大量的實戰考核，例如各種槍械、武器的操作、模擬戰場的指揮、各種突發事件的應對等等，這些需要大量的實戰訓練才能掌握，所以洛非不但要記下理論知識，還得天天參加實戰訓練，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
但每到週末的時候，他就會駕駛著重明跑去首都星的中央醫院，到冷凍室看莫霖。
莫霖還沒醒，洛非只能從冷凍艙外面看見莫霖的臉，被凍在裡面的莫霖嘴唇蒼白得毫無血色，雙眸緊閉，但洛非卻固執地坐在旁邊陪他說話，告訴他帝國最近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或者有什麼大新聞……
斯諾每次看見這一幕場景都覺得心酸。洛非實在是太痴情了，明明莫霖失去意識，什麼都聽不見，他還每週過來看莫霖，陪在旁邊和莫霖說話，哪怕莫霖從來不會回應，他也自顧自地說著。
斯諾有一次忍不住了，勸洛非道：“醫院有我在，莫霖不會出問題，你不需要每週都過來。”
洛非卻很認真地說：“我想來看他，我要讓他知道，雖然他的生命停駐在被冷凍的那一刻，但是，他並沒有被人遺忘。”
斯諾：“…………”
看著洛非溫柔的神色，斯諾輕輕嘆了口氣，道：“抱歉，治療藥物的研究進展比預計的還要慢，我找了很多病毒學方面的專家幫忙，我們會盡力加快速度的。”
洛非說：“叔叔不用覺得抱歉，你們也很辛苦，只要莫霖能醒來，我已經很感激了。”
斯諾感嘆道：“洛非，你真的懂事很多。莫霖醒來之後知道你對他這麼好，一定會很感動。”
洛非微微一笑，目光溫柔地看著莫霖，說：“我不是為了讓他感動，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他最艱難的這段時間，我應該陪著他一起渡過，這樣的我，才有資格成為他的alpha，您說對嗎？”
斯諾微笑起來：“沒錯。”
這樣的你，不但有資格做他的alpha，還會讓他覺得安心和驕傲。
***
時間過得極快，洛非除了每週末按時去首都星看莫霖外，其餘精力全部放在軍校的課程上。
他在學期末考試的時候，比其他同學多拿了將近一倍的學分，西澤很高興，特意批准一個月的假期給他，但洛非在假期並沒有出去玩，而是繼續留在王宮復習功課。
林遠十分疑惑，二皇子洛寧是個書痴，從小就喜歡泡在父王給他建的圖書館，怎麼如今，大皇子也開始宅在家裡看書？
雖然他神經大條，但兒子改變這麼大，他再看不出來那就是眼睛有問題了。於是林遠和西澤商量著去調查一下洛非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結果一查就查出來，洛非的好朋友莫涵感染nr病毒被放進了冷凍艙。
林遠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莫涵在赫爾曼大學就是提前畢業的，大概洛非是受了他的影響，也想學習他，提前畢業嗎？”
西澤直覺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但洛非不說，他也不想追究，微微笑了笑道：“反正用功讀書，提前畢業對洛非又沒有壞處，我們暫時不要干涉他。”
林遠點頭贊同：“如果他真能提前畢業的話，也挺給我們長臉的。我記得軍校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學生能提前畢業吧？他需要比別人多花雙倍的時間去自學那些高難度的課程，要不這樣，我最近正好有空，可以指導一下洛非。”
爸爸說要給自己補課，這讓洛非十分意外，但也很開心地同意了。
林遠也是軍事指揮系畢業的，雖然過了二十多年很多課程有所改動，但那些知識林遠依舊爛熟於心，尤其是後面幾年洛非還沒學習的課程，林遠當年可是考過滿分的。有他補課，加上洛非本就聰明，一個假期居然把下學年的課全給學完了。
一開學，洛非就申請提前考試，驚呆了無數同學。
軍校裡很快出現傳言，說大皇子要和好朋友莫涵學習提前畢業，打破軍校歷史上沒人提前畢業的紀錄。
洛非本就身份高貴，容貌英俊，加上學業也越來越出色，他迅速變成了軍校生中的大眾偶像。
軍校醫學院可以招收omega學生，尤其是軍部家庭出生的那些omega，漸漸的，就有omega大著膽子去跟洛非告白，洛非禮貌地微笑著說：“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這句拒絕的臺詞，被人們認為是隨口敷衍——沒有人想到，他說的是真的。
***
時光飛逝，斯諾和專家團隊終於研製出了剋制nr病毒的藥物，在經過多次的動物實驗之後，確認了新藥的安全性。
6月20日這天，斯諾決定將莫霖喚醒。
冷凍艙裡的迴圈營養液被抽離，溫熱的血液流淌過四肢，莫霖的身體各處漸漸變暖，也終於恢復了知覺。
莫霖睜開眼睛，恍惚中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頭頂是雪白的天花板，面前是斯諾醫生熟悉的臉，眼睛被光照射讓莫霖有些不適，他閉了閉眼，然後再次睜開，確認了眼前的場景。下一刻，就聽斯諾柔聲說道：“莫霖，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我們已經研製出了對人體沒有副作用的安全的解藥，所以才將你喚醒。”
莫霖已經猜到了，畢竟沒研製出來之前醫生是不可能喚醒他的。
他沉默片刻，才低聲問：“我睡了多久？”
斯諾道：“兩年。”
莫霖：“……”
這個時間還可以接受，至少不是什麼十年、二十年的，到時候洛非就變成他叔叔了。
莫霖微微笑了笑，說：“比我預計的要短。”
斯諾解釋說：“我們必須確保藥物的安全，之前研製出來的藥物在做動物實驗的時候，發現對肝臟有嚴重的副作用，所以結論被推翻，我們又開始重新研製，這個過程花了比較久的時間。”
莫霖理解地點了點頭，畢竟醫生要對患者的身體負責，不能研製出一種藥就直接用在他身上，先做動物實驗觀察藥物有沒有副作用也是正常程式，兩年時間，研製出一種新型病毒的破解方案，這已經算快的。
莫霖想要坐起來，但他躺了太久，全身都沒什麼力氣，身體根本就不受支配。
斯諾柔聲道：“你先別動，從冷凍艙醒來的病人還要送去觀察室觀察24小時，你的身體機能會慢慢地恢復。”
莫霖立刻不動，平靜地說：“好的。”
他是斯諾接觸過的病人中最冷靜的一個，很多病人醒來的那一刻都會忍不住哭泣，親身經歷過的人都知道，那種感覺，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回來，死而復生一樣。
斯諾將莫霖送去觀察病房，莫霖自始至終都很安靜，閉上眼睛配合著醫生。
直到將他安頓好後，斯諾才說：“這兩年，每個週末，洛非都會來看你。”
莫霖的睫毛微微顫了顫，聲音沙啞地問：“他還好嗎？”
斯諾說：“挺好的，還學著你拼命讀書，兩年時間學完了四年的課程，已經跟軍校那邊申請了提前畢業。”
莫霖：“…………”
斯諾說：“明知道你不能回應，他還每週都過來陪你說話。雖然你的生命停駐在被冷凍的那一刻，但是，你並沒有被人遺忘。他一直陪在你身邊，想和你一起度過這段艱難的時間。”
莫霖眼眶發熱，突然有種想流淚的衝動，深吸口氣強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莫霖低聲說道：“叔叔，我想見他。”
斯諾道：“放心，我已經通知了你的家人還有路佛誒，他們很快就會趕來看你。”
***
先來的是莫啟明和方子謙，兩人都在首都星，接到斯諾的訊息後立刻飛來中央醫院。
方子謙激動得眼眶發紅，莫啟明也是一臉驚喜，兩人陪在莫霖的病床邊說了很多話，直到一個小時的探視時間到了，兩位父親才依依不捨地離開醫院，叮囑他好好休息。
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方子謙的眼睛還是紅的，莫啟明心疼地摟緊他的肩膀，道：“兒子醒來就好，別難過了。”
方子謙點了點頭：“等他身體徹底康復，我們就把他接回家，我要親自給他做很多好吃的。”
莫啟明微笑道：“好，我們一家人住在一起，以後我們要保護好他，再也不讓他受一點苦。”
……
洛非收到訊息後差點激動得跳起來，他駕駛著重明來到首都星。
急匆匆跑進中央醫院找到斯諾時，洛非還在大口大口地喘氣，顯然是一路狂奔過來的，斯諾立刻帶著他去了隔離室。
洛非深吸口氣穩定了一下激烈的心跳，推門進去。
屋內放著一張雪白的病床，不再是冰冷的冷凍艙，莫霖的身體也沒有浸泡在營養液裡，他正躺在床上蓋著被子，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嘴唇已經有了些血色，更重要的是，他睜著眼睛。
洛非一個箭步衝到莫霖的病床前，激動地道：“你終於醒了！”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眼睛也很溼潤，莫霖的心在那一刻瞬間軟成一片。面前的洛非變了許多，記憶裡的那個可愛少年，已經變成了如今這副成熟穩重的模樣，五官的稜角似乎更加分明，容貌也更英俊了。
莫霖微微笑了笑，目光溫柔地看著他說：“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聽說你這段時間經常來看我？”
“是的，我一直盼著你快點醒來，你醒了就好……”他仔細觀察著莫霖的臉色，柔聲問：“你有沒有不舒服？要是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醫生。”
“我很好。”莫霖頓了頓，又問，“你什麼時候畢業？”
“下個週末，和這一屆的畢業生一起。”
莫霖點了點頭，沒再多說。心裡卻打定主意——他一定要儘快出院。當初，洛非專門請假參加了他的畢業答辯，這次，他也想親自去參加洛非的畢業典禮。
這兩年時間洛非對他不離不棄，以後，換成他陪在洛非的身邊，不棄不離。
作者有話要說： 莫霖睡了兩年多，他倆好像從年下變成了年上 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