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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林小郎君

所謂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臉盆似的一大碗炒飯愣是被五人吃的乾乾淨淨,撐著肚子的林阿寶一臉玄幻,其他四人也沒好到哪去,不好意思對視眼又忍俊不禁笑開,一下子關係拉近不少。

菊華貼心送上山渣片,林阿寶吃了兩片酸的整個臉都皺起了,其他小郎君也酸的不行,但好在山渣消食的功效立竿見影,吃下去沒多久就感覺胃不頂的慌了。幾個小郎君年紀相仿,就著消食聊起各地風俗趣聞,崔吉對福州很感興趣,林阿寶也很樂意跟他說。

“最好玩的是退潮之後的趕海,提著桶子走兩步就能撿著好些海貨,臉盆大的螃蟹,小孩高的大蝦,被海水拍暈了拿鉗子撿就是,拿著煲粥或就煮著吃,可鮮可鮮!”

“夏天的大海最漂亮,有細沙的海岸透明的像鏡子一樣,海底珊瑚五彩繽紛,還有各種各樣的小魚,拿海水養了可漂亮!”

“冬天的福州最冷,冰能結到兩尺厚,破冰要花好幾天不眠不休,破開之後不用管魚就會自己跳出來,一天能撿好幾船!”

在林阿福的描述中福州就是人間樂土,聽的四位建康小郎君心神嚮往,遺憾不能前往,

聞言林阿寶神秘兮兮:“你們想知道福州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很簡單呀,我帶你們去看。”

謝玄愕然:“怎麼看?這裡離福州路途遙遠,非一朝一昔可往還之地。”

“想看福州並非非要到福州呀,你們跟我來。”

林阿寶起身一副要帶他們大開眼界模樣,謝玄一等被他勾起興趣,跟著出了院子來到另一院落,跟著身邊伺候的平安快走兩步用鑰匙打開門。

蕭瑜挑眉:“這是什麼寶貝地?大白天還鎖門?”

“這裡面都是我的寶貝,一件都不能丟!”

從推開的門看去像書房模樣,謝玄擰眉:“這不會是林姨父的書房吧?”

“以前是我阿爹的,現在是我的了。”佔用阿爹書房什麼的,林阿寶半點不讓,誰讓這間書房光線充足最好做畫室呢。“平安,把我帶來的三幅拿來。”

“哎!”平安一迭聲應了,轉爾去隔間櫃子裡取出三個實木盒子,那小心翼翼又與有榮焉的模樣讓謝玄一等好奇心越發重了。“小郎君,先看哪幅?”

“福州那幅。”

畫是平安親自收好的,挑出最大最長的盒子開啟盒蓋,叫來守著書房的書童兩人合力開啟橫向畫軸。畫軸長六尺寬四尺,稱得上是大幅畫了,林阿寶指著大幅畫上躍然紙上的海港城景象道:“這就是福州海港。”

王獻之倒吸涼氣:“這是阿寶你畫的?”

其餘三人也是紛紛側目,原本就有炫耀意思的林阿寶反到有點不好意思了:“我也就愛畫畫了,詩詞歌頌真的不行。”兩輩子加起來也就畫畫這項拿的出手了。

王、謝、崔、蕭皆是建康顯赫一族,而四人為嫡支,從小就是當繼承人培養的,不說御人跟本身才華培養,單在識物就不知下過多少功夫,家族的教育訓言就是:你可以不會,但不能不懂鑑賞!而林阿寶的畫四人越品越心驚,有魂有骨有肉,初看讓人極其驚豔,細看之下又有另一番味道,技法、立意、取景在同齡人中足以傲視群雄,毫不客氣的說有的人畫一輩子都不及林阿寶一副畫,而更讓四人驚詫的是林阿寶的用色。

古畫多以紙張原本的顏色再以線條區分,講究的是意境,是特體本身的□□,就好比畫山,畫者不會把山原本的顏色去照搬在畫紙上,而是著重去畫山的巍峨、山的險峻、山獨立於蒼天的那種獨寂,可林阿寶不是,他把物原本的顏色搬了上去,海是藍色的,樹是綠色的,石頭是灰色的,沙灘上的海貝是五彩繽紛的,還有海港之上錯落有置的房屋,勞動的百姓,每樣物都有它的顏色,可偏偏這麼多顏色集在一起不會讓人覺的眼花繚亂,而是真實。對,就是真實,好像福州海港被林阿寶用神奇功法照搬到畫紙顯現在他們眼前一樣。

在畫這幅畫的時候林阿寶的確著重了寫實這塊,拿手比個框架就好像把福州海港用照相機拍到相片上一樣。

學無前後,達者為師。如果林阿寶只是長的好看,謝玄王獻之只會把他當作一個好看的朋友;如果林阿寶好看之外,還有趣,謝玄一等也很樂意帶他玩;可當林阿寶有好看的顏,又有趣,再有超出同齡人很多很多的技藝才華,那概念就非常不一樣了!

自己的畫得到別人肯定林阿寶自然高興,不無得意道:“我畫了好多好多,可惜從福州來這裡要走很多水路,我阿孃怕把畫打溼毀了畫,就只准我帶了這三幅。這幅《福州海港圖》是我畫的最久的一幅,打草稿、調色就弄了半個多月,可廢勁了。”

三幅才看一幅就歎為觀止,謝玄一等更好奇其它兩幅,得到林阿寶首肯擠開平安親自取畫。平安擠不過來,只得迭聲喊:“幾位小郎君別急、別急,小心傷了畫!”

兩幅畫被分別取了出來,豎掛畫軸,正常尺寸,謝玄、崔吉分別小心把畫掛到書架,這才解開系畫軸的繩子小心開啟畫卷。

一幅用色簡單的《雪松圖》,高山聳立白雪巍巍,數棵被白雪壓在枝頭的雪松傲立山頭;另一幅是用色鮮明粉嫩的《獨枝粉蓮》,已然半枯萎的蓮葉中獨一支蓮花粉嫩誘人,正徐徐開啟粉嫩花瓣隱約窺見金黃花蕊。

四人眼瞼瞪大滿臉喜歡,一幅說冬,一幅講春,兩幅畫擺在一起的那種對比感讓人簡直不知道先品哪幅才好,最後一合計,謝玄、王獻之品冬,蕭瑜、崔吉品春,最佳位置有限,換著看!

相繼看完四人依依不捨,平安如臨大敵,生恐有人開口向自家小朗君要畫,雖然心裡知道四位涵養上佳的小郎君不會做奪人所愛這麼沒品的事,但心裡還是不免擔心。自家小郎君的畫當然是自家小郎君的,君不見老爺開口要畫,小郎君都理直氣壯倆字――不給!

講真,王獻之好懸要開口借畫了,但在平安虎視眈眈之下還是忍住沒開口,視線掃過靠牆邊被白紗罩住的木架,一時好奇多看了兩眼。

平安臉上表情各種驕傲:“那是我們小郎君新要畫的畫,才打草稿在試色,一定比以前的還要好!”

“就你能耐顯擺是吧?”林阿寶瞪眼平安,轉而對四人道:“別聽平安胡說,草稿都還沒打完哪知道好不好?顏色都沒調完,還只是些粗淺的線條。”

對畫者來說還沒完成的作品確是不易視人,王獻之抓耳撓腮的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但還是忍不住問:“阿寶這是打算畫什麼?如果不方便說就算了,我就是好奇。”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我這一路瞧了好些地方,我打算把覺著好看的山、水、樹移到一幅畫上面,也許會有人物,初稿還沒定,我還在想。”

這不說還說一說王獻之就更忍不住了,書畫一體,做為‘書’上面有發言權的書聖傳人,碰到在‘畫’上面天賦得天獨厚的林阿寶,那真是各種歡喜,恨不得長長久久聊他幾個通宵,但那樣太唐突了,只得矜持道:“畫技上面確要厚積薄發,操之過及恐會有虛浮之感,反會毀了一幅好畫。要有幫得上忙的阿寶不用見怪,某不才,出出主意還是可以的。”

敢情說了這麼多前面都是鋪墊後面一句才是正題,謝玄當即白眼:“阿寶別聽他的,畫畫這事最忌別人參與,一幅畫旁人說多了反而失了最初的失氣,你想怎麼畫就怎麼畫。獻之只一句說的對,別操之過及,畫成那日讓我等品鑑一番就非常知足了。”

被白眼的王獻之摸摸鼻子,林阿寶成功被帶偏注意:“畫好了肯定跟你們說,只不過沒個十幾天怕是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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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飯不怕晚,我們等的起!”崔吉拍手稱好,蕭瑜搭著阿寶肩膀笑:“慢功出細活,越是上佳的作品所廢時間自該相等,再則能見證一個大畫家成長,等段時間算什麼?”

“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作甚?”謝玄沒好氣把蕭瑜胳膊拽下來。

王獻之也嫌棄好友:“你這粗胳膊也不掂掂重量,把阿寶壓壞了怎麼辦?”

被嫌棄的蕭瑜無語,你們的關注點是不是歪了?我說阿寶是未來的大畫家你們不該附和兩聲?

謝玄、王獻之到是難得同氣連枝:這不是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