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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吻

突然從夢魘中掙扎著醒過來, 付雪梨猛地睜開眼,入目是刺眼的雪白。迷茫了幾秒,她揉了揉眼睛, 只覺得渾身上下哪兒都痠痛。

身上髒汙帶血的衣服已經被換下,身上也擦洗了一遍。付雪梨稍微動了動, 一點都提不起力氣。

旁邊的西西看到她醒了, 像看到救世主一樣撲上來,扶住她, 眼淚汪汪, “天哪!雪梨姐,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嘶,你輕點。”付雪梨倒抽一口氣,抽出自己的手臂,聲音沙啞地開口,反應遲緩, “我在醫院?”

“嗯嗯。”西西連忙點頭。

“睡多久了?”

“沒有多久,唐心姐剛剛走,好多記者都在門外都沒讓進來,我剛剛刷微博,網上現在討論得特別厲害, 都在擔心你呢。”

僅僅一夜,付雪梨被綁架的事情已經被放出去。外界震驚擔心八卦皆有,粉絲都炸了, 鬧得不可開交。

西西話正說著,付雪梨一把掀開被子下床,雙膝發軟,額頭冒出冷汗,她抬手撐住一旁的牆,“許星純人呢,他在哪?”

看西西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付雪梨感覺事兒不對勁。

先前昏迷前凌亂的記憶回到她腦海裡——

當時朱夏按下手裡自爆器的時候,她整個人被一翻身許星純壓在身,兩人滾了幾圈。不遠處漫天的星火轟隆隆炸開,一片殷紅...

西西一直都垂頭不語。付雪梨急了,推開她想往外面走,“你聽不到我的話嗎?!”

“不是...”西西現在不敢說一句刺激她的話,“醫生說,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能亂跑。那個...那個一起送來的警察,他也是...”

“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付雪梨深吸兩口氣,平靜地問。

“啊?”西西苦著臉,細聲細氣,橫下一條心,捉住付雪梨手臂,有些遲疑,“他還在icu。”

許星純剛剛送來搶救的時候情況很糟糕,身上中了兩槍,右肩膀、左腿膝關節,還好都是貫通傷,子彈沒有留在體內帶來二次傷害。只是背上有太多零零碎碎因為爆炸的嵌入的小碎片,傷口很深。

流血過多導致休克,已經陷入重度昏迷,生命體徵非常微弱。直接拉過去搶救。

“他...什麼時候能醒?”

醫生為難,“這個還真說不好,傷勢挺重的。”

就算已經有心理準備,付雪梨還是聽得心一揪,佯裝鎮定地點頭。她站在過於寂靜的重症監護室外,裡面只有醫用儀器滴滴的聲音。許星純脆弱又蒼白,身上到處插著流血的管子,雙目緊閉,唇色如雪。彷彿下一秒就會死掉。

愣怔好幾秒。

她從來都沒看過這樣的許星純——無力地躺在她面前,渾身纏滿了白色紗布,一點都動彈不得。虛弱到甚至甦醒不過來的模樣。

明明當時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是一聲不吭。他有什麼委屈、有什麼難過,從來不在她面前提,從來不主動伸手去索取什麼。

付雪梨撇過頭,紅了眼眶,覺得有些心酸。前塵往事一霎那全部湧上心頭,想起她和許星純兜兜轉轉這麼多年,總覺得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

人總是懷舊的,就算口裡否認,再怎麼逃避,付雪梨也沒辦法否認她對許星純仍舊抱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

那晚在她家,許星純最後的眼神時不時在她腦海裡徘徊。

雖然這世上的感情都沒有那麼清白和公平,但她濫用許星純賦的權利,不斷肆意傷害他。她對他那麼壞,讓他吃了這麼多苦,最後他也沒能討回個公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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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雪梨突然害怕起來,其實她可能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愛自己,自由和無局勢在她心裡也沒有那麼重要。她對許星純的感情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積累下來了。

如果許星純真的熬不過去,就這麼死了,她以後該怎麼辦。連一個好好的再見都沒說過,就要生離死別。

這個城市依舊車水馬龍,夜晚璀璨閃耀,人來人往的街頭。好像什麼都不會變,可是不論什麼時候,打許星純的電話,永遠都是無法接通。

想給他發消息,要反應好一會,才意識到到已經沒這個人了。

他的聲音她再也聽不見了。

無論是溫柔、冷淡還是甜蜜,通通都聽不到了。

還沒有好好地說過話,這個人以後都不在了。

苦情劇裡演的都是假的,付雪梨站在清清冷冷的走廊上好幾個小時,一直等到第二天。都沒有等到許星純甦醒的跡象。

做演員這一行,不論人後如何狼狽,人前都要保持光鮮亮麗。不論多疲憊無力,攝像頭對準臉的時候,就得笑出來。

付雪梨除了受驚嚇,其他沒有什麼大礙,當天唐心就替她辦了出院手續。剛從醫院大門出來,遠遠看見有幾個穿著制服的年輕警察從車上下來。

外面陽光晃得刺眼。付雪梨黑眼圈濃重,帶著遮了大半張臉的墨鏡,被一大群人圍擁著。公司請了幾個保鏢跟在她旁邊。

唐心耳提面命地告誡,扯過她的胳膊,“現在外面亂成了一鍋粥,你粉絲和何錄粉絲都瘋了,最近別瞎跑。新戲下個月就開機了,我幫你推掉了一部分通告宣傳,你心情不好我理解,那個...許星純是吧,但是你不要有太大負擔,收拾一下心情工作,你安心去拍戲,有什麼情況我會通知你的。”

付雪梨心裡不是滋味,嗯了一聲,表示聽見了。

“最近你和何錄的□□太多,對方團隊拿錢儘量壓下這件事....”唐心絮絮叨叨。

付雪梨轉頭遠遠望了一眼醫院某個方向,轉身彎腰踏進保姆車。

壞心情是收拾不好的,不論多忙,不論心理暗示多少次,總是像烏雲壓頂一樣趕也趕不走。

這幾天付雪梨夜裡經常驚醒,一睜眼,黑漆漆的四周,有一張不知道身在何處的茫然和恐懼感。

大半夜定定地坐著,又會反覆回想起那個夢魘。奄奄一息的許星純,最後蓋上她含淚的眼。只要想著這一幕,她就汗出如雨。

胸口一團鬱氣堵得實在睡不著了,就跑去外面吹夜風,抽菸。抽到腦袋開始發暈,拿起手機給許星純打電話。

未接聽。

再打一次,還是未接聽。

幾分鐘打了好幾通,電話簿密密麻麻都是許星純的名字。

付城麟聽說付雪梨出了事,過了幾天就坐飛機來申城看她。約好時間,這會兒兩人正在醫院旁邊隨便找了家西餐廳吃飯。

下午四點談完工作,拍完一組雜誌照,她一天都沒怎麼吃飯和休息。可付雪梨還是吃不太下什麼東西,放下筷子,催促道:“你快點吃吧,我等會還要去醫院。”

付城麟抬眉,戳著碟子裡的魚子醬,慢條斯理道:“我總覺得你兩像在演苦情劇呢。”

“滾開,沒心情聽你說風涼話。”

看她難受到要死的表情,付城麟淡定自若,身體往後靠,一副已然預見的模樣,“妹妹啊,哥早就跟你說吧,要你年輕的時候少造孽,這遲早都是要還的。”

付雪梨提不起興致和他玩笑,怔忪坐在那裡。

在記憶裡搜尋一圈,說起許星純吧,付城麟印象裡,就是特別抑鬱冷淡的一個人,長得有點小帥,成績特別好。他們初中、高中都是一個學校的,連付城麟都對他有所耳聞——

非常他媽的受這個學校的小姑娘歡迎,秒殺各種類型學姐和學妹的那種。

因為學校論的壇裡經常飄起hot貼,類似:

【怎麼才能泡上高一的那個特別帥成績特別好叫許星純的學弟】

【許星純他有女朋友了嗎】

【有個理科班學霸他真的好帥,聽說叫許星純,求聯繫方式】

【今天早上在校門口值周的那個男生叫許星純嗎?】

【高一九班男生的顏值怎麼如此高?除了謝辭,還有那個班長叫什麼?】

連付城麟都時常不解。在這種年紀受到這麼多愛慕的一個男生,泡妹不是隨便就能泡到手軟?怎麼可能是個痴情種呢?物件還是自己生性放蕩不羈又傲慢的妹妹。

說實話,付雪梨真的不太招人喜歡,付城麟這個做哥哥的都經常被她氣到吐血。

還記得之前付雪梨高中因為流感住院,許星純跑醫院的次數比他這個當哥哥的還勤快。

更恐怖的是。付城麟怎麼都想不到,像許星純這麼寡淡冷漠的人,對付雪梨是真的是好完全到沒原則沒底線。他撞到過幾次,許星純半蹲在地上幫付雪梨換鞋...

好花不常開,好日子不常有。一報還一報啊,唉,但開竅的也不算太晚,看來許星純的好日子快到了。

付城麟默默感嘆,撥弄著打火機,“我吧,也能理解你。你嫂子當初出車禍,我就跟你現在一樣一樣的。就想二十四小時陪著她,寸步不離。恨不得躺在那的人是自己....”

“你別說了。”不過是陳詞濫調,說也說不到點子上。一點都不能緩解付雪梨的愁緒。等付城麟喊服務員來結賬的時候,付雪梨突然接到一通醫院打來的電話。

那邊剛剛說了幾句話。

“真的嗎?!”付雪梨瞬間從椅子上跳起來。在付城麟莫名其妙的注視下,她慌忙拿起自己的包,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走了。

許星純醒過來的訊息,實在是太突然。突然到付雪梨一出電梯,就停住了腳步。

說不清是什麼感受,她只是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對許星純說的話,饒是厚臉皮慣了,也真的沒臉再面對他。

看到他,也不知道開口要說什麼。

許星純的主治醫生認識付雪梨,剛剛從普通病房出來,轉身就看到了她,驚訝道,“咦,你來的這麼快?”

“啊?”付雪梨額頭上微微汗溼,她還在輕輕喘,“我剛剛,就在醫院下面。”

醫生笑眯眯地,“也是夠巧的,快進去吧。”

付雪梨心跳加速,“他...他真的醒了?”

“不知道哦,可能又睡了。”醫生哈哈笑了聲,帶著護士走了。

輕輕把手放在門把上,小心翼翼旋轉半圈,擰開一點點縫。裡面有點昏黃的光透進來。

付雪梨心一緊,硬著頭皮,慢慢地,慢慢地,側身進去。不發出一點聲音。

時間有點久了,許星純似乎又陷入沉睡之中。她停就在簾子那裡看著他。

幾分鐘後,還是忍不住,手指貼在許星純冰涼柔軟的面頰上。

潔白鬆軟的枕頭上,他安靜沉睡著。手指忽地微微一動,付雪梨心一揪,猛地收回手。

看著他慢慢從昏迷中轉醒。

付雪梨感覺到,他眼睛微微睜開,看到她了。她聲音很低,微微發著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有些無措,“許星純,你醒了?”

她聽得到許星純想呼吸,但是很難喘上來的聲音。

感性在這一刻突然被無限放大。眼睛藏不住秘密,快忍死了,本來不想哭的,付雪梨還是沒忍住。無聲地別開頭,不爭氣地哭了。

許星純看了她一眼,把手伸過去。眼淚砸在他的手背上。

付雪梨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握住他的手,喑啞地說,“你把手放進去。”

她看他這個樣子,自己渾身都是疼的。蹲下身,拿出手機,單手在上面打出一行字:

“你不能說話是嗎,是就眨一下眼睛。”

整個病房都是靜的。

許星純緩緩地,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