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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四十吻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 烏雲挪了一個角,露出點點月色。和枯葉被冷風吹著墜落,搖搖晃晃、無聲無息飄到地面。付雪梨一點都不困, 她踮起腳,緊緊依偎著許星純。像只小貓咪, 又討好地蹭了蹭他。

“許星純, 你胸口好燙啊,是出什麼毛病了嗎?”付雪梨抬頭, 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默了半晌, 他斜靠著,摸了摸她的頭髮,然後說:“心跳不齊整,內臟有偏離。”

“.......”

不愧是學過醫的人,心跳加速都能說的這麼有文化。

“我今天晚上要跟你睡,你還沒答應我。”她退開一點,又重複了一遍。

“好。”

小雪在溫柔地飄搖, 似斷非斷。得到回答後,付雪梨又湊近許星純,親了親他的下巴,不等他有什麼反應,就立馬跳開, 大膽調戲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

“.......”他始終注視著她。

“你別過來,小心我又親你。”她似真似假威脅。

許星純過來, 牽住她手腕,耐心道,“外面很冷,先進去。”

“你不信我會強吻你?”

“信。”

“嘁。”付雪梨撇嘴,歪著腦袋,“你總是這麼無趣,我不想親了。”

回他房間的路上,她突然想到什麼,從口袋摸出一樣東西,“我有兩顆糖,剛剛吃飯的時候,旁邊家小弟弟跑過來給我的。”

付雪梨攤開手掌,粉臉低垂,“分你一顆。”

一紅一綠,西瓜和荔枝的味道。

她問,“你喜歡吃哪個啊?”

“荔枝。”

這個回答,讓付雪梨若有所思了一會,轉頭看了許星純一眼。

還記得初中有一次,許星純上課突然抽風,問了付雪梨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在一起的意思就是談戀愛。

那時她先是震驚,心感覺像掐了一下。更多的還是莫名其妙,停滯了幾秒,接著就無情地拒絕了他。

因為那時候付雪梨是個叛逆美少女,對她來說,這個從頭髮根到腳板心都寫著嚴肅的班長,就算帥,也不能當她男朋友。

拒絕許星純後,他對她倒是明顯冷淡了下來。視線從來不主動和她交匯,上課下課就悶頭寫作業,但是付雪梨看著他愛答不理的樣子,征服欲莫名有些膨脹了起來。

之後幾天,下課時間她在班後面和一群男生打牌,他在教室後面掃地。付雪梨耍牌休息的間歇,就看到許星純冷冷地瞪著她。

她不甘示弱,回了他一個呲牙咧嘴的表情。

這種僵硬的相處狀態大概持續了一個星期。某天,付雪梨上課轉頭和別的人講話,許星純抄完板書從講臺上下來。停下腳步,眉頭緊皺起來,用沾了粉筆灰的手去提了提她快垮到肩膀的t恤領口,遮住露出來的衣肩帶。

她呆了一下。

大庭廣眾之下,動作完全是下意識地,並且和付雪梨說話的人,看到這一幕後,嘴巴已經張成了小o形。

等許星純從位置上拿了一瓶礦泉水,去外面洗手。後桌拿胳膊撞她,恍然大悟道:“嘖嘖嘖,看不出來啊!原來你和班長關係這麼曖昧?”

付雪梨其實也被他剛剛的動作弄得有點尷尬。翻了一個白眼,她不吭一聲就轉過身,一把抽出抽屜裡的枕頭開始裝睡。

兩人一上午都沒講話。

等到下午第一節課下了,物理老師站在門口吆喝,要課代表下節課下了收作業。

許星純坐在座位上寫作業。

把旁邊的窗戶拉上,一動不動趴了好一會,付雪梨轉過臉問,“喂,聖誕節,你想要什麼。”

他說,“什麼都不要。”

她放了一顆荔枝味的糖在他的課桌上,厚臉皮地說,“班長,其實我想要你的物理作業。”

“....”半晌,他還是被一顆水果糖收買。抽出自己的作業本,遞給她,“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說完這句話,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繼續低頭寫自己的作業。

他皮膚白膩,從鼻尖到下頜,還未張開的五官已經初現精緻。

付雪梨雙手交叉,疊在腦後,不知道怎麼腦子一抽,鬼迷心竅了調戲道,“吻你啊?”

音調明顯發生了變化。

許星純似乎微微意外,筆尖一頓。慢慢的,耳尖變得有點紅,嘴唇緊繃,仍舊不看她,面上還是很平靜,“嗯...”

“那我吻啦?”她持續腦抽中,眼睜睜看著他的側臉出神,還有一個可愛的小酒窩。

“好。”許星純頓了又頓,手裡的筆已經被放下。他看著眼睛都直了的付雪梨,說,“可以。”

放蕩隨心慣了的付雪梨四處望了望,逮著機會,湊上去對著許星純的嘴唇一咬。

軟軟的,像果凍。

甜滋滋的。

嘿嘿笑著,付雪梨砸吧砸吧嘴,有點回味。

於是,後半節課,許星純丟下桌上一攤作業本,人就消失了。

學校二樓的男廁所。

水池子裡嘩嘩放水,許星純低頭,兩手撐著洗手檯。

他臉色紅潤,被逼得微微喘著氣,呼吸凌亂急促。水珠順著額角眉梢滴滴答答往下掉。

怔愣了好一會。

看著冰冷黑灰的牆壁。慢慢地,許星純略微回神。抬起右手,也是溼的。用手背,帶著一點小心翼翼,輕輕蹭了蹭自己的唇。

想到這些往事,她忽然有些懷念了。

付雪梨收起西瓜味的,剝開荔枝味糖果的糖紙,捏著放進自己嘴裡,然後一把拉過許星純的脖子,捏住他的下巴,閉上眼睛,唇對唇貼了上去。

軟軟的小舌頭伸出半截,劃過唇縫。有刻意引誘的意味。

他的唇像炙熱的冬雪,又像櫻桃的紅,帶著溼潤冰涼的空氣,唇齒之間軟且甜。

有點糟糕。

喜歡好像是互相傳染的。

早以為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老於世故的大人,見一個煩一個,平平淡淡對待愛情也已經掀不起什麼波瀾。但付雪梨越來越,感覺自己...沉迷許星純了。

“你起反應了誒,許星純。”

“嗯。”

“怎麼辦?”她腦子昏昏,湊到他耳邊,“要不要進房間,我幫你解決?”

“不用了。”許星純嗓音已經沙啞,換了個姿勢,扣著她的後腦勺往自己頸窩裡壓。把人抱實了,密不透風。

他的呼吸熱熱的,兩人是一偏頭就能親到的距離。

“你看你,又在假正經了?。”付雪梨哼哼唧唧,“你知道以前宋一帆跟我說你什麼嗎?”

他評價許星純,有一段很搞笑,她一直都記著,

“許班長吧,就這麼跟你說。從男人對男人深入靈魂的瞭解,班長這人比你想象得還要有顏色,表面正兒八經吧,其實特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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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還是沒能幫他解決,許星純獨自去浴室洗澡。留付雪梨一個人在房間裡,捂著自己的小肚子,在床上翻滾。

望著床頭的燈罩發了會呆,暈暈地透著一些光。付雪梨剛剛感覺自己喉頭有些乾熱,就看到許星純從窗戶邊走過。

他單手端著一杯水,反手關上門。

“我剛剛突然有點害怕。”

等許星純走近了,付雪梨跪起來,手摸上他的腰。

他彎腰摟過她,貼在耳邊,夜深人靜之時,聲音有種低低的溫柔,“喝點溫水。”

關了燈,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沉寂。

付雪梨的手,從被窩裡慢慢摸索到他的頸窩,再滑到下巴,“其實我這幾年過得也不好。拍戲老是日夜顛倒,有時候在酒店做夢夢到你,醒來就很失落,發呆的時候還會很愧疚。”

這個話,說的略有些違心。

雖然很沒良心,其實這幾年,付雪梨已經不怎麼敢想許星純。因為只要一想到他,一想到和他有關的事,她就被濃重的愧疚感包圍,還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悔意。心裡擰巴著過不去。

太難受了。

付雪梨寧願自己好了傷疤就忘了疼。

她從來不是聖人,明知道自己作惡多端,偶爾也會自我鄙夷。

她控制不住心裡偶爾冒出來的念想。

—許星純這幾年沒了她,過得非常孤獨無趣,每到深夜的時候都能忘記她的壞,想起她的好。

如今重逢,她還能用溫情填滿他的裂痕。

訥訥說完這話以後,付雪梨想親他,又夠不著,於是略氣惱,還有一些心虛,“許星純你好冷漠,什麼也不對我說,憋在心裡會憋出病來的,還是說你完全都不心疼我的。”

“心疼你什麼。”

“什麼?!”付雪梨把他推開,質問道:“你為什麼這麼絕情。”

可惜嬌脾氣還沒發完,就被人掰著轉過臉,許星純強迫性質地又落下一吻。一個接一個。

比唇舌交纏更要命。

心臟一陣一陣發顫,被他單手按著,半強迫的味道。付雪梨又掙脫不開桎梏,唔唔叫著,雙腿亂蹬。

拇指撫弄她的唇,許星純屈肘,俯首在付雪梨的眼皮上親了親。房間安靜,他聽著她自暴自棄,斷斷續續囈語。

“其實...我覺得我很自私。我怕你這幾年過得不好,又怕你過得太好,我雖然知道自己對不起你,但是也不希望你沒有我,自己過得很幸福。”

過得幸福?

許星純有些自嘲。

離開付雪梨以後,他別無選擇,只能想盡辦法掩飾一塌糊塗的自己。

剛開始幾年,日子過得很爛,時間過得太慢。

知道她成了明星,他不敢看電視,不敢看娛樂新聞。

不敢接觸任何和她有關的東西。

無數個深夜都在想。

把□□藏進外套。

然後乘著火車去找她。

因為許星純也受不了這樣的自己了。

那樣完完全全愛著她的他。

渴望到近乎迷戀。

每時每刻,都要逼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