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華簡直難以置信,他們公司裡爭著搶著要的農家有機菜,那邊居然不要了???
會不會做生意啊?
他伸手攔住沈舟誠,“小沈,這些菜照樣搬上來,我拉去咱公司,超市那邊不要,我公司那邊還有一堆要的呢!”
“許家人做生意不厚道啊,新鮮的給他摘都摘下來了,早不說晚不說,這會兒就說不要了?”姜華憤憤地打抱不平道。
沈舟誠笑了笑,“姜哥,謝謝你了啊,這樣吧,這些菜都摘下來了,不吃也浪費,原本給超市的貨,你幫我都帶去送給你們公司的人吧,也謝謝你們照顧了咱家生意那麼久。“
姜華看了看時間,來不及多說什麼,鬱悶地開著車走了,以前就是為了給超市送貨,他來幫忙運送順便搭點菜,現在超市那邊不要貨了,他以後還來不來?
許家生鮮超市。
“老陳那邊送來的貨到了嗎?”
“到了到了,快過來搭把手。”
張雲娜和丈夫許亮一起把車上的蔬菜給搬運下來,張雲娜慣常愛打牌,最喜歡精打細算,她一臉精明地檢查閨蜜她老公推薦過來的貨。
把裡面明顯腐爛的爛葉子給扔了,一把青菜,好的爛的各摻一半,漂亮的葉子放外面。
張雲娜嘿嘿笑著,用手肘推了推丈夫,“早就跟你說了,做生意最重要的是精明,要精打細算,老陳她老公有門路,拿批發市場的私貨,你看看,這不,成本降下來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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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娜口中的私貨,就是蔬菜批發市場裡被人挑挑揀揀後剩下來的貨,進貨價只是平常價格的一半。
許亮抽了一口煙,“是啊是啊。”
許家生鮮超市以前賣沈家的菜,在柳南新區這邊賣得不錯,菜的質量小有口碑,讓他們家賺了錢又有名聲,張雲娜原本還挺滿意的。
然而他們一家三口現在全賴這家生鮮超市過活,經營了個把月,張雲娜算了算店裡的盈利,刨去成本,一個月賺的錢分攤到三個人身上,還夠不上他們縣裡人的平均工資。
張雲娜大呼虧了。
辛辛苦苦忙活店裡,費時又費工夫,居然還沒有她打幾天麻將贏的錢多(這時她就只想到自己打麻將贏的錢,而沒有想到自己輸掉的那些錢)。
許家人見這經營狀況,便決定要轉換經營模式。
張雲娜的兒子許見是個心思活絡的90後,但他的小聰明從來不用到正道上去,為人比較懶散,讀書考不上大學,早早在家啃父母打遊戲,唯一的工作就是幫家裡超市數數錢。
許見在網路上知名的問答網站看網友關於買賣經營的問答,上面的答案普遍都是“隔壁家昧著良心經營的店鋪都發達了,而我家新鮮食材誠信經營的全都破產”以及“隔壁每天排長隊的包子鋪蔬菜洗都不洗,絞肉機裡混進老鼠……”等等讓消費者心驚膽寒的幕後黑幕。
所有的答案都傳遞著一個顯而易見的價值觀:無奸不商。
許見把這些答案發給張雲娜看,母子兩個人討論後一致認為,他們家店鋪不賺錢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太講良心了,然而有良心沒活路啊。
所以,他們要用小心思來降低成本。
沈家的菜雖然好,奈何成本也高,肯定是不能要了。
那邊許家的銷售渠道斷了,沈舟誠還沒來得及告訴沈奶奶,村裡的王春燕等幾個跟著種菜的婦女透過別的渠道知道了,她們開始著急了,種地的最怕種出來的東西,沒地方賣啊!
“沈奶奶,這可怎麼辦,咱家跟著多墾了好幾畝菜地,現在都出苗了,那邊銷路卻沒有了,這該怎麼辦?”
“是啊是啊,糟心!這菜長得多好啊,他怎麼能不要呢?”
……
沈奶奶也被她們說得長吁短嘆,好不容易有個創收渠道,這下又斷了。
沈舟誠安慰沈奶奶,“奶奶,你別擔心,咱家的菜好,肯定不愁賣,等會兒我去縣裡,打聽打聽有沒有大排檔、小食堂之類需要採購蔬菜。”
“就算找不到,姜哥他們公司那邊還有銷路。”
“唉……”
沈奶奶嘆了口氣,許家突然斷了採購,他們家的蔬菜就多了起來,自己吃,家裡只有兩個人,哪裡吃得完,一部分青菜沈奶奶拿去醃製了,剩下的,正好餵雞。
他們家的雞算是有口福了。
沈奶奶撒著菜葉子餵雞,一隻瘸著腿的白糰子蹲在她身邊,漆黑的小眼睛死死地盯著雞圈裡面活蹦亂跳的美食們。
當沈舟誠走過來的時候,白糰子用並不熟練的三條腿磨蹭到他腳邊,嘴裡啊啊嗷嗷地叫個不停,小眼睛還不斷往雞圈裡瞟。
這小東西的意思不言而喻。
――它要吃雞。
沈舟誠:“……”
一個偷雞賊還妄想登堂入室當貴客?
誰給你的臉。
沈舟誠捏了捏它尖尖的三角小耳朵,假裝不懂它的意思,說來也是好笑,自從吃過熟雞之後,這小家夥瞧不上生的了。
它還把沈舟誠當自己的專屬煮雞大廚了,曾經一度想去雞圈裡咬死一隻雞,讓沈舟誠來幫它煮。
然後沈舟誠一臉“你臉皮太厚”的表情把它丟進了雞圈,讓幾隻膘肥體壯的大公雞教這只瘸腿狐狸怎麼做“狐”。
被啄的眼淚汪汪掉了好多白毛毛的小狐狸只好眼睜睜在外面看沈奶奶餵雞。
“啊啊啊……”它就是要吃雞。
小狐狸整個身體趴在沈舟誠的鞋背上,小爪子扯著他的褲腳,嘴巴裡發出又嬌又軟的撒嬌聲。
沈舟誠被它纏著頭疼,只好抱起它,揉了揉它的腦袋,當然,他家養的雞是捨不得喂它的,不過沈舟誠也大方地摸了兩個土雞蛋餵給了小狐狸,後來還找到一罐快過期的中老年奶粉,衝了水餵給了小狐狸。
沈舟誠看了看杯子裡的中老年奶粉,再看看如白雪一樣毛皮油光水滑的小狐狸,喃喃自語道:“應該喝不出毛病吧?”
――最多就是掉毛,達不到謀財害命的地步。
小狐狸從沒喝過奶粉,再加上沈舟誠也大方,它想喝多少喂多少(畢竟快過期了),被新鮮玩意安撫的小家夥暫時把吃雞的事給忘了。
沈舟誠抱起渾身充滿奶香味的小狐狸,戳了戳它鼓鼓囊囊的小肚子,心裡忽然升起一股周扒皮黑心財主的邪惡想法:以前給奶奶買的那些沒來得及吃完的補品,有地方去了……
“雖然是快過期的,但是買的時候七八百呢,我對你夠大方了吧,小東西。”沈舟誠笑著點了點它的小鼻子。
吃飽喝足的小狐狸哼哼唧唧地舔了舔他的手指尖。
沈舟誠把它帶回自己房間,小狐狸的臨時窩在他的房間裡,一個破簸箕上鋪了幾層舊棉被,沈舟誠把小狐狸放在棉被上。
它把自己團成了一個圈,衝沈舟誠叫了一聲,沈舟誠瞭然地把它和它的“窩”放到窗臺上曬太陽。
伺候完這只小東西後,沈舟誠開車去縣城裡,先去打聽了幾個大排檔和單位食堂的蔬菜供貨渠道,都被幾個大承包商掌控著,就是想橫插一腳,那也得有關係才行。
小地方行事,全都要靠關係。
他還順便去縣裡最大的蓮花超市問了問,也是毫無所獲,貨員懶散行事,人都不帶搭理他的,再問幾句,差點被幾個售貨員妹子纏著要微信。最後,沈舟誠從超市裡買了“五斤”打折處理的冰凍雞腿離開了。
沈舟誠拎著手裡那袋足足有八斤左右卻硬是被稱成五斤的雞腿無言以對……除此之外,他還被倒送三斤雞翅。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又靠臉賺錢了。
從超市出來,最後沈舟誠才開車去了柳南小區,找許家生鮮超市結算之前的尾款,張雲娜扣扣索索斤斤計較地自顧自把錢打了個“八折”。
“喏,錢在這了。”
“你們也賺的是辛苦錢,大家都不容易。”張雲娜假惺惺對他說了一句。
許家超市今天的生意和往常差不多,但是張雲娜在心裡偷偷算了一下成本,笑了。
沈舟誠不喜歡和人扯皮,他接過了錢,在心裡冷笑了幾聲,把這件事記下了。
“我看嬸子家這些菜也不錯,能送我兩把嗎?”
張雲娜笑眯眯地擺了擺手,“拿吧拿吧。”
沈舟誠不客氣地在許家生鮮超市裡挑了兩把菜帶走了,走出店裡,開啟後備箱,把菜扔裡面,在關上之前掐了一片菜葉在嘴裡嚼了一下。
“呸呸呸……”又苦又澀又幹,雖然早就有準備,但沈舟誠也沒想到能這麼難吃。
他忍不住把那把油麥菜扒開,卻發現中間還有幾根參雜在裡面的爛菜葉。
這套路,夠雞賊。
人都不是傻子,估計這店也快倒閉了。
“那個……你好?”
一個女聲在他身後響起。
沈舟誠回頭看了一眼,是一個波波頭小姑娘在叫他,“有什麼事嗎?”
波波頭小聲地問他:“許家生鮮的菜,以前是在你們村買的嗎?”
沈舟誠點了點頭,“是啊,不過許家已經換別的供貨渠道。”
波波頭做了個嫌棄的鬼臉,“怪不得,我今天和以往一樣去買了些,好難吃啊。”
沈舟誠笑了笑,沒說話。
波波頭叫做王羽妃,住在柳南廣場那頭,雖說是同一個區,但是她住的那棟到許家生鮮,還要繞大半個圓圈,因為許家生鮮賣的菜實在好吃,她才願意兜這麼個大彎子。
今天中午她照常去許家生鮮買了菜,回去一煮,太難吃了,被沈家蔬菜慣壞了的胃,哪裡吃得下這些。
她剛剛去同個小區朋友家送書的時候,還在吐槽中午的菜,“以前用他家的生菜做沙拉是種享受,現在簡直是酷刑,勞資的減肥大業啊啊啊……”
王羽妃和朋友分開,在朋友家樓底下意外看到一個又高又俊的大帥哥走進了許家生鮮,本著一顆看帥哥之心,她也跟了進去,結果就聽到了對方和老闆娘的話。
“你們村裡還有貨嗎?要好一點的蔬菜……”
“怎麼?”
“那個,我在柳南區廣場那邊也想開個店賣果蔬青菜,所以就來問問。”王羽妃大腦一熱,就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她家在廣場那裡買了個鋪子,王羽妃畢業在家,原本是打算加盟經營一個快遞驛站,但是申請了半天都沒批下來。
然而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作為一個吃貨,她被沈家的菜征服了,大不了她的快遞業務不做了,她要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