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清曾經想象過無數次小白蛇變人時候的情景, 甚至還做過幾個相關的夢。
其中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夢，比如……他魂穿了白蛇傳, 他夢見自己是西湖邊的小大夫，某一天喜歡上了一個白衣美人，他們很快就成親了, 在結婚當日, 薛振清揭開對方的紅蓋頭,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雙通紅似血的眼睛……
——事後他就被嚇醒了。
又是一個被夢驚醒的夜。
薛振清朦朦朧朧坐起身來, 腦海裡依稀還在回想剛剛夢中的內容，他夢見自己屋子裡全是一圈一圈的蛇, 而他, 為了避免踩到房間裡的蛇，就在屋子裡, 撿著空隙，單腳跳過來跳過去, 就跟跳房子一樣……
而後他不小心踩到了一條蛇……
薛振清就被驚醒了。
他打算下床去喝口水來壓壓驚。
當他正打算掀開被子的時候, 卻意外發現身邊有一團沉重的陰影, 壓在被子上面, 像一個堅硬的大石頭。
薛振清心裡一驚，他床上似乎多出來了一樣東西。
顫抖著手, 薛振清伸出手來摸索了一下, 觸手就是冰涼涼的滑嫩，像是摸到了q彈的大果凍一樣。
又有一點像是人的肌膚，然而這肌膚卻沒有絲毫溫度, 如同一具冰涼的屍體一樣。
薛振清後背躥起來一股涼氣，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從他手臂上冒出來。
他整個人打了個激靈，趕緊把床頭燈開啟，只聽得噔一下，米黃色的檯燈撒下一片光暈，讓薛振清看清了周圍的情況。
他的被子裡出現了一個少年，還是一個沒有衣服的少年，少年縮在他被子的角落裡，睡得香甜。
少年的容貌出色，下巴尖細，輕輕的閉著眼睛，只能看到一層細密黑亮的眼睫毛。
少年的眼角，依稀還有淚痕。
薛振清：“……”
大半夜的，床上突然冒出個人來，還真挺嚇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鬼壓床呢。
原本沒看清楚的時候，薛振清心中還有點恐慌，而看情了身邊人的模樣之後，他已經明了那人的身份。
原來是小白啊。
這傢伙又偷偷從杯子裡跑出來，死活要賴在他身邊睡覺……
“等等，小白終於修煉成人了？？？”薛振清後知後覺的嚇了一跳，雖然他無數次在床上發現過蹭床睡的小白蛇，但這可是他第一次發現蹭床睡的人形蛇精啊！
怪不得皮膚冰涼涼像具屍體一樣，估計是他們蛇類的特點。
“小白，小白，你醒醒，你知道你變人了嗎？”薛振清推了推旁邊熟睡的小少年，順便扯出一條毛毯來，給對方裹住身體。
怎麼變成人都沒衣服的呢？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睡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小少年被推醒了，小白蛇原本還在做美夢的說，夢見自己被成千上萬的雞蛋包裹住，雞蛋堆裡面還有薛振清，對方溫柔的把他抱在懷裡，一口一口喂它吃蛋液……
小狐狸給他帶了世界各地的蛋，小白蛇還沒來得及吃完。
有些蛋的品種是真不大好吃……
不過有些確實也不錯……
少年睜開了眼睛，直接看見了薛振清那雙關切的眼睛，他有點小心虛。
昨天晚上他又偷偷爬床，被抓包了。
乘著薛振清睡著了之後，小白蛇從蛋殼杯裡偷摸爬了出去，鑽進了對方的被窩裡。
愉快的在對方的懷裡睡著了。
只是沒想到，他這麼細的一條小白蛇，居然又被逮住了。
“小白，你變成人——”薛振清原本興奮的說著這句話，然而在他看清少年眼睛的時候，他嘴裡的話頓時愣住了……
這眼睛……
這眼睛……
小白蛇有一雙紅色的眼睛，薛振清一直都很清楚，也曾經做過幾個夢，夢見白蛇變人時，也是一雙紅色的眼睛。
紅色的眼眸，聽起來還挺嚇人的，至少在薛振清的幾個夢境裡，他就曾夢到了好幾版小白蛇不同的紅色眼睛，有紅得滴血的，有紅得能cos吸血鬼的，有櫻桃紅的……
但他唯一預料不到的就是，當小白蛇真變成人的時候，他的那雙紅色的蛇眸……
怎麼突然好像變異了一樣。
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像個兔子的感覺。
本來這小白蛇就是個淚包眼，隔三差五就愛哭一哭，眼睛裡也彷彿時常帶著眼淚一樣可憐巴巴的。
現在他此時從夢中醒來，紅色的淚包眼心虛膽怯的看著薛振清，就非常給人一種……可憐巴巴小兔子的即視感。
明明是個蛇精啊，怎麼秒變兔子精呢。
薛振清：“……”
他回想了一下少年剛剛閉著眼睛睡覺時候的模樣，當時對方表面看著，挺像一個美豔的男蛇精。
下巴尖尖的，臉精細的好看無比，薛振清還心想著這白蛇變人，果然豔麗無比。
結果，這少年睜開眼睛，渾身的氣質和感覺都發生了變化。
那雙有點稍微鼓鼓腫腫的紅色淚包眼，彷彿時刻鼓著淚花花一樣，如同一個特別好欺負的小兔子。
莫名有點萌。
“你這眼睛和你的身體不太配。”
小白蛇：？？？
少年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什麼意思，他現在還處於被抓包爬床的羞窘中。
薛振清已經叮囑過他好幾次，不準偷偷摸摸爬到他床上。
但他還是爬了……
“小白，你怎麼還傻愣愣的，是不是害怕了？害怕突然變成人了？”
“乖，沒事，別怕哈。”薛振清想起沈舟誠給他介紹過的，當初他家小狐狸剛變人的時候，非常不適應，連路都不會走，還吵著鬧著要變回原型。
估計小白蛇現在突然變人，應該也在恐慌之中。
“薛……絲絲……”小白發現自己發出了和往常不一樣的聲音。
他他他……他一條蛇終於變成人麼？和薛一樣的人？
變成人之後，他們能不能以後就睡一張床？
好想一起睡覺覺！
想到這裡，小白蛇的淚包眼一亮，把自己撲進薛振清的懷裡，閉著眼睛，決定繼續睡覺！
薛振清被這麼一個沒穿衣服的大孩子撲倒在床上，實在是莫名的……有些奇怪的感覺。
薛振清：“……”
他床上有條蛇精哎！
蛇精還在他懷裡！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第二天一大早，薛振清帶著已經變成人的小白蛇出去見人，他費了很長的功夫，才把這貨哄出去。
和以前的沉迷打遊戲的薛振清一樣，小白蛇也是一條宅男蛇。
並且他剛修煉成人，很不習慣走路。
走路就像是上刑！
明明可以用尾巴輕輕鬆鬆搖擺著走路，人卻偏偏要分個叉，兩條腿一前一後的走路。
真是太痛苦了。
小白蛇想保持著人身蛇尾的模樣跟著薛振清下樓，但是薛振清看見他人身蛇尾的模樣差點給嚇出魂來，“小白！你要是這樣下樓，信不信明天就有人把你尾巴剁了。”
小白蛇乖乖巧巧把尾巴收起來。
他還是挺怕剁尾巴的。
薛振清只好抱著懷裡的男蛇精下樓，讓其他的妖精們來研究研究小白的情況。
等到他們下樓的時候，樓下的吉祥驚呆了。
吉祥：“你從哪裡抓了只兔子精回來？”
程彥丁：“兔子精嗎？哇，果然是兔子精！咱們山上又來新妖精了。”
紫蝶繞著小白蛇轉了一圈，嘖嘖感嘆：“兔子精哎！是被山上的草吸引出來的嗎？”
“他和本體長得好像！應該是只很可愛的小兔子。”
薛振清：“……”
個鬼的兔子精。
這是個長得像兔子精的蛇精！
按道理來說，蛇應該算是兔子的天敵吧？
小白蛇長得像自己的盤中餐？
這算是什麼神奇的妖怪成精玄學呢？
“什麼？他是小白蛇？”
“他是小白？”
……
青碧山其他人都表示難以相信眼前這只兔子精居然是小白蛇。
“兔子的即視感太強烈了……”
實在是難以讓人相信，吉祥也不願意相信，他開啟自己的本命天賦掃了一眼紅色兔子眼少年，果不其然，就看出了他的本相——一條小白蛇。
還是眼淚能潤土的那條蛇。
“小白變成人啦？”
“太難以讓人置信了！”
沈舟誠也帶著小狐狸來圍觀新來的兔子精，哦不，是剛變成人的蛇精。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評價道：“像一隻小白兔。”
沈舟誠：“……”不可否認的是，這條蛇精太像兔子精了。
不管怎麼樣，最後大家都接受了這一條超像兔子精的蛇精。
小狐狸為了恭喜自家牧雞狐副手修煉成人，還特地送了專屬禮物——輪椅。
小白蛇坐上了輪椅，美滋滋的。
讓一旁的紫蝶看著好羨慕！
他什麼時候才能變成人！
蝴蝶也好想坐輪椅！
“狐狸，還有蛇，你們是怎麼變成人的？”
小狐狸用爪子揉了揉小下巴，“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從舟舟懷裡醒過來，就變成人了。”
小白蛇也很贊同這個回答：“我也是突然從薛的懷裡醒過來變成人！”
紫蝶：“……”
他想，他必須也要做點什麼了。
紫蝶雖然也經常睡在道陵的身邊，可他總是落在對方的頭髮上，或者枕頭邊，還從來沒有在他懷裡睡過。
原來他沒有修煉成人，是他睡覺的姿勢不對！
*****
之後的紫蝶每天睡覺都往道陵的懷裡鑽，道陵雖然不知道這只蝴蝶精要搞什麼，但也隨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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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要慶幸一下道陵的睡相好，不然那只蝴蝶精都要被壓成蝴蝶餅了。
等到春來秋去，等到薛振清都食言而肥，帶著那只蛇精去見老隊友的時候，紫蝶他還是一隻紫蝶。
紫蝶：“……”
心累。
*****
到了某一天，紫蝶已經打算放棄修煉成人，把自己泡在桂花蜜裡，試圖做一隻醉生夢死的蝴蝶時。
他終於變成了人。
變成人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體驗坐！輪！椅！
以後道陵在山上打坐的時候，總有一隻開輪椅車的蝴蝶精繞著他轉圈圈，讓他頭疼不已。
道陵：“我想，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救了這只蝴蝶精。”
程彥丁：“師父，請不要這麼口是心非。”
“師孃又偷蜜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章番外了，謝謝大家支援。
新文《我在古代開醫館》大概三月二號左右開文，求關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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