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向陽立刻解釋, “你剛剛不是也說過嗎?何佑平他很會游泳,正常情況下, 他怎麼可能溺水而死?”
紀向陽的神情十分激動,他試圖說服鮑永瑞。
“老紀, 你冷靜點!”鮑永瑞只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紀向陽這是怎麼了?他以前可不信什麼鬼神之說,“善水者溺於水的道理你肯定聽過吧,這和鬼魂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當然有!”紀向陽無比確信地說道,“你只要仔細聽我說完,你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你還記得五年前的那件事嗎?”
鮑永瑞聽紀向陽又再一次地提起了五年前的那件事,他心裡不願意再去回憶當年, 但事實上, 他卻立刻就想起了當年的所有細節。
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那件事,重新開始了平靜的生活,但事實上,那件事從來沒有在他的心裡走出去過。
那時候, 鮑永瑞的宿舍裡住著一個很不討人喜歡的窮光蛋。他穿著洗得發白的破衣裳, 每天都買點白飯和著家裡帶來的酸菜一起吃,搞的宿舍裡都是一股味道。
鮑永瑞記得那個人還很喜歡說教,天天對著他們幾個人說要節約、不要亂花錢,他們吃著炸雞喝著可樂的時候,總感覺背後有個人盯著他們,吃東西也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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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越來越討厭住在宿舍裡的這個人,覺得他煩、??隆6襉摹??罄此?薔塗?計鄹浩鵒慫??br>
鮑永瑞已經記不清是誰帶頭的了, 反正班級裡有好多人都很討厭他,他們一提起他,就會厭惡地扇扇面前的空氣,像是要趕走空氣裡那股奇怪的氣味,然後不約而同地道,“哦————,是那個人啊。”
大家都很討厭他。
既然如此,鮑永瑞也不會再對欺負那個人感到心虛了,畢竟他是在為民除‘害’。
後來,那個人再也不敢在他們面前羅裡吧嗦的說一大堆令人厭煩的話了,他也不敢再在宿舍裡面吃那些味道噁心的酸菜了。
他們都覺得自己做對了。
之後,欺負那個人就成了他們的一種習慣,或者說是一種……例行公事?他們要是一天不欺負一下他,就覺得像是少了什麼似的,渾身都不得勁。
他們經常對那個人進行惡作劇,讓他在大家的面前丟盡顏面。
然而,這樣一個被欺負了都不敢還手的人最後卻跳樓自殺了。
那一天早上,他們正要趕著去計算機房上課,快走到教學樓門口的時候,一個人忽然從空中摔了下來。
“噗!”的一聲,乾淨的地面上就落下了一個人,鮮紅的血液也慢慢地在地面上流淌著……
他們都被驚呆了,站在原地連動都沒動過。
死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是死不瞑目一樣,他的眼中似乎蘊含著無盡的憎恨和陰狠。
鮑永瑞嚇了一跳,因為跳樓自殺的那個人正是他們一直欺凌的謝嘉樹。
最膽小的王夢玲甚至還害怕的跌坐在了地上,哭叫了起來,她的男朋友把她抱在懷裡,卻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嘴唇顫顫發抖。
有學生跳樓自殺了,那堂計算機課程當然是上不下去了。
學生們和老師們都站在旁邊,圍成了一個圈,看著圈內的屍體。
後來老師把學生們都給趕走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直面死亡,而且還是這麼慘烈、這麼直白的死亡。
鮑永瑞他們都嚇壞了。
更加令人恐懼不安的是謝嘉樹的死也許和他們有著密切的關係。
班級裡的同學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自那天之後,很少會有人再主動和他們幾個人說話了。他們似乎心照不宣地認為是他們七個人逼死了謝嘉樹。
但當初他們欺負謝嘉樹的時候,這些人可都是在為他們叫好的。
他們難道不是也一樣很討厭謝嘉樹嗎?
他們憑什麼指責他們?
他們害死了謝嘉樹,那這些人也一樣躲不過去。
他們都是有罪的,誰又比誰高貴?誰能是那個清清白白的人?
後來的一天,老大把他們給叫了過去,“從現在開始,我們都要把這件事給忘記,就當作這個學校從來都沒有謝嘉樹這個人。謝嘉樹也不是我們逼死的,你們明白嗎?”
鮑永瑞努力地將這件事給忘掉,他不斷地說服自己,這件事和他沒關係,謝嘉樹的死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就這樣,五年過去了,鮑永瑞的生活很平靜,但是紀向陽卻又忽然提起了五年前的事。
這件事他們七個人誰也不願意回憶起來,但紀向陽卻說何佑平的死居然和五年前的事有關?
幾天之前,何佑平忽然拿著一本書找到了紀向陽的家裡,在大學畢業之後,何佑平和紀向陽仍舊保持著比較密切的聯絡,紀向陽知道何佑平半年之前剛娶了一位嬌妻,生活幸福得讓紀向陽都感到有些嫉妒了。
然而,那天何佑平到紀向陽家裡的時候,卻是驚慌失措,臉色慘白無比,整個人跟個遊魂一般。
何佑平就拿著那本黑色封皮的小說讓他看,紀向陽感到十分莫名奇怪。
確實,紀向陽很喜歡看書,尤其是恐怖類懸疑類的小說,這是他的最愛,何佑平和紀向陽關係那麼好,也是由於他們有著同樣的興趣愛好。
可就算何佑平找著了一本好書要推薦給他,也不至於用這副臉上像死了人一樣的表情吧。
紀向陽剛開始就這麼說,“好好好,這本書我會看的,你放心吧。”
但何佑平卻是盯著他說,“你現在就看!”
何佑平那副樣子就像是一個小學老師在監督學生做作業一樣。紀向陽被何佑平的神經質給驚到了,但他還是說,“ok,我現在就看,行了吧。”
於是,紀向陽就拿起了這本書看了起來。
紀向陽首先看到的是書名——《罪有陰得》,接著,他又去看簡介:王浩(主角)等八人在大學時曾經對班裡的一位男同學做了一個惡作劇,然而這個惡作劇卻奪走了男同學的生命。五年後,王浩等八人已經漸漸忘記了當年犯下的錯誤,……
紀向陽心說:鬼魂復仇?真是俗套的劇情,這種書何佑平居然也這麼大張旗鼓地特意拿到他家裡來推薦?不過也許是作者的文筆很好呢?
於是紀向陽就翻開書頁,從頭看起了這本書。
在看《罪有陰得》的過程中,紀向陽的臉色變了好幾次,有好幾回,紀向陽都蒼白著臉色抬起頭看向何佑平,想要對他說些什麼,但是何佑平都阻止了他,讓他繼續把這本書給看完。
紀向陽看得坐立難安,坐在沙發上就像是坐在一千根針上面一樣,等他把書都看完了之後,紀向陽吶吶說道,“這本書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何佑平的臉色很難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哭一樣,“你說,這是一個巧合嗎?”
紀向陽看書也看了很多年了,他知道這本書絕對不是用巧合兩個字就能說得過去的,這本書裡面的細節實在是……太真實了,和當年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幾乎是一模一樣,甚至連他們罵人的話都是一字不差,這哪裡會是巧合?
但紀向陽卻無比肯定地說道,“這一定只是巧合!佑平,你就別想了,全世界的學生欺負人都是這麼欺負的,這本書只是描寫得真實了一點罷了。”
“不……”何佑平搖了搖頭,“老紀,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是我已經想了好幾天了,怎麼想我都覺得這不可能是一個巧合,這本書裡的細節和我們當年做過的事情簡直是一模一樣!我沒辦法用巧合兩個字來說服自己!”
“你說……”何佑平看起來就像是要崩潰了,紀向陽絞盡腦汁地想了會兒,眼睛一亮,說道,“這本書會不會是我們班裡的同學寫的?”
何佑平再次搖了搖頭,“這種可能性我早就想過了,我們班裡沒有出書成作家的同學,而且這個天秤我查過了,他真名叫沈筠,甚至不是我們大學的人。而且,你想過嗎老紀,我們班裡的人怎麼可能寫出這種書,他們恐怕都不願意提起這件事,因為他們也都是幫兇不是嗎?如果我們是逼死謝嘉樹的殺人兇手,那他們就都是幫兇。他們怎麼敢把當年的事情寫下來呢?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別說了佑平!”紀向陽盯著何佑平,“我們當初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我們和謝嘉樹的死沒有任何關係,是謝嘉樹他自己心理承受太差!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或者讓謝嘉樹去怪他爸媽好了,誰讓他爸媽那麼窮?”紀向陽試圖用這種藉口來為他們當年犯下的錯開脫。
“不……你不明白老紀,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也許……死神已經來到我們的身邊了。你知道嗎?如果謝嘉樹的鬼魂真的要來找我們復仇,我肯定是第一個死的,因為我們七人當中,我的水性是最好的!”何佑平就像是一個身處末世的人,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天哪!你在胡說什麼,佑平!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存在鬼魂?!”紀向陽驚呆了,何佑平是從來不信鬼神的,他們曾經在各種恐怖電影、恐怖小說、恐怖怪談面前都能哈哈大笑,可現在何佑平這是怎麼了?
“你不明白,這些天我的身邊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想,也許真的是我的報應來了。”何佑平惶惶不安地說道,就像是一隻受夠了驚嚇的小動物。
紀向陽試圖掰正何佑平的消極思想,但無論他怎麼說,何佑平都非常固執,最後紀向陽只能讓他趕快回家休息,他想著也許何佑平過幾天就會好了。
但是,紀向陽沒有想到的是,幾天後他等來的不是已經恢復正常的何佑平,而是何佑平的死訊。
何佑平死了。
更讓紀向陽感到驚駭不已的是,何佑平竟然是溺水身亡的。
這種死法正好和那本書裡的第一個死者死法一模一樣。
就連紀向陽自己也沒法再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個巧合了。
看過許多恐怖小說的紀向陽明白,何佑平絕對不會是唯一的死者,他的死只是拉開了一個序幕而已。
紀向陽不斷地翻看著那本《罪有應得》,越是看,紀向陽就越是覺得這本書就像是一本預言書一樣預言著他們七個人的死法。
而第二名死者,如果紀向陽沒有料錯的話,對應在現實中的人,正是他自己!
天啊,難道他馬上也要步入何佑平的後塵了嗎?
紀向陽連覺都沒辦法睡好了,在家裡待不下去了,紀向陽無法再一個人面對這件事,於是他就找上了鮑永瑞。
鮑永瑞在紀向陽結束發言之後問了一句,“第二個死者是什麼死法?”
“是車禍。”紀向陽表情木然地坐在椅子上,輕聲說道。
鮑永瑞粗略把紀向陽包裡帶來的那本《罪有陰得》翻看了一遍,“這樣吧,我們把其他人也一起找過來商量商量。”
鮑永瑞心裡也不信這個世上會有鬼魂,但是這事確實讓人驚疑,而且,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這本書真的言中了怎麼辦?
於是,鮑永瑞就將其他四人都找了過來。
但大家也都不信這世上有鬼魂,只覺得何佑平的死應該只是一個意外罷了。他們還一起參加了何佑平的葬禮。
只有紀向陽一人對此深信不疑,因為在書裡第二個人是車禍身亡,所以紀向陽在開車時一直都很小心。
然而,紀向陽他還是死了。
鮑永瑞他們聽到紀向陽的死訊之後,終於無法再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個巧合了。
他們聯合起來,決定找出求生的辦法。
只是,他們仍舊不信這世上真有鬼魂的存在,或者說他們是不願意相信,畢竟人比鬼要好對付多了。
很快,鮑永瑞他們就找到了懷疑的物件,那就是《罪有陰得》的作者——沈筠。
他們覺得沈筠和這件事肯定脫不開關係,他們讓安和斌和王夢玲假扮成兄妹住到了沈筠的對面,每天安和斌正常上班,王夢玲就在家裡見識沈筠。
而其他三人則是在小區前排租了套房子,用濮凱風家裡的望遠鏡天天盯著沈筠,一旦沈筠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他們還在送給沈筠的牛肉醬裡面新增了安眠藥,這牛肉醬是孟華山老家的特產,只要沈筠吃下了這牛肉醬,就馬上會呼呼大睡起來。
到時候,他們就能夠進入沈筠的房間將沈筠給控制起來了。
為了得到沈筠房門口的鑰匙,他們還故意在鎖芯裡面插入了一根牙籤,沈筠只能叫來開鎖的師傅重新換一把鎖,濮凱風買通了換鎖的師傅,拿到了沈筠家門的複製鑰匙。
這樣,他們就能輕而易舉地進入沈筠的家裡。
鮑永瑞說完了之後,陳舟冷笑了一聲,“把我控制起來?呵,”陳舟從他們三人的身上將刀子給摸了出來,“那你們隨身帶著刀子幹什麼?難道不是想要殺了我?你們自己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記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鮑永瑞臉色慘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過你放心吧,我說的話自然算數,我暫時不會殺了你。”陳舟沒去管鮑永瑞突然松了口氣的表情,而是看向了變得更加提心吊膽的濮凱風和孟華山,“現在,我要在你們兩個人當中選一個。”
陳舟這句話一出,孟華山和濮凱風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孟華山求饒般地看向了陳舟,“你放過我吧!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謝嘉樹,但是……我也沒想到謝嘉樹會死啊。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的,你就醒醒好饒了我吧。”
濮凱風冷哼了一聲,“你們這兩個廢物還不懂嗎?他既然已經開殺,就不會放過我們任何一個人,求饒有個屁用?何況我們已經知道是他殺了何佑平和紀向陽,他怎麼可能再放我們離開?他剛剛也只是說了暫時不會殺死鮑永瑞,卻沒保證過永遠不會殺他!”
濮凱風話雖然說的硬氣,但他的臉色卻不比其他兩人好看多少。
“啪啪啪!”
陳舟雙手鼓起掌,“你說的十分有道理,但你們沒有任何辦法,不想第一個死,那就只能乖乖聽話。我們繼續吧,現在就剩下你和孟華山了,接下來的問題你們誰能夠回答我,那他就和鮑永瑞一樣可以暫時逃過一命。”
“謝嘉樹,他在大學的時候和誰關係比較好?”陳舟直接提出了問題。
濮凱風這時候哼笑了一聲,“關係好?謝嘉樹他可是我們班裡出了名的討人厭,有誰會和他做朋友?”
孟華山沒想到濮凱風居然搶先回答了問題,他立刻點頭說道,“沒錯,謝嘉樹他在班裡根本就沒有朋友。”
陳舟搖了搖頭,“不可能。你們再繼續想,想不出來,你們就等死吧。”
孟華山皺著眉頭在使勁地想,濮凱風這時候也在回憶著有關於謝嘉樹的事情,顯然,他也不想成為第一個就死的那個人。
“我真的想不出來了,”孟華山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像是這麼敲敲腦袋,他就能夠回憶出更多往事一般,“和謝嘉樹關係好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呢?是誰呢?到底是誰呢?”
鮑永瑞的眼珠子也在滴溜溜地轉,顯然,他也在努力回憶,忽然,鮑永瑞眼睛一亮,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但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想不出來了嗎?真是可惜,給你們機會你們居然也把握不住。”陳舟惋惜般地嘆了口氣。
這時,濮凱風卻忙問道,“沈筠,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這個問題重要嗎?”
“當然重要了,”陳舟說道,“關係到你們的生命呢,你說重不重要?”
“等等!我想到了!”孟華山忽然叫了起來,但是由於吸入了迷煙,他的身體無力,聲音無法發出很大的分貝,“不過,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算是和謝嘉樹關係好。”
“哦?”陳舟問,“那你來說說?”
孟華山說道,“你們還記得嗎?我們班級裡有一個小胖妞,長得又胖又醜,大家都不喜歡她,還經常嘲笑她,有一回謝嘉樹看見了,就站出來替小胖妞說話,就是那一次,我們揍了謝嘉樹一頓,那是我們欺負謝嘉樹的開始。我們還經常嘲笑、挖苦他們,稱他們是窮光蛋、醜八怪,是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
陳舟思索了一會兒,又問,“她叫什麼名字?”
“我也不太記得了,”孟華山說道,“反正我們一直叫她小胖妞,醜八怪,她的名字好像是……好像有個娣字吧,佳娣、招娣、還是來娣?反正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名字。一看她爸媽就是重男輕女,想生個兒子想瘋了。”
“你是說許夢娣?”陳舟早就將謝嘉樹班級裡的所有人身份資訊都給記在腦袋裡面了,他立刻就將這個女孩的名字和資訊都從腦袋裡面給調了出來。
陳舟記得證件照上的許夢娣就長得並不好看,眼睛小、鼻子塌,臉上還有很多肉,尤其是眼神,一點光彩都沒有,看起來十分地懦弱,一看就是一隻被掐的包子。
從孟華山的嘴裡,陳舟就明白,許夢娣在這個班裡恐怕也很不好過,既然那班裡的人已經霸凌了謝嘉樹一個,就不會在乎再多霸凌一個人。她和謝嘉樹應該是那個班級裡面的底層人士。
孟華山倒是沒有說錯,許夢娣的父母確實是想生兒子想瘋了,居然給女兒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也許,這樣的原生家庭也是許夢娣的性格如此懦弱膽怯的重要原因吧。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孟華山立刻點頭,“她爸媽就是想生弟弟想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