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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顧斜坐在會議室的主位上,兩邊一共坐著七八個人, 個個西裝革履, 面前要麼放著膝上型電腦, 要麼放著會議記錄本跟鋼筆, 一個年輕人正站在投影屏旁邊, 講解自己的企劃書, 其他人安靜的傾聽著, 時不時在發言告一段落的空隙提出自己的意見。

會議進行到一半,門突然被推開了, 臺上的年輕人停下了講話, 助理頂著一群人的視線走到顧斜旁邊低聲道。

“您的電話。”

顧斜毫不猶豫的站起身,對眾人道。

“等我五分鐘。”

就像失去了頭狼壓制的狼群,一群人面面相覷, 悄悄議論了起來。

“我記得老大開會的時候從來不接電話。”

“老闆不是開會的不接電話, 是只接老闆母親的電話, 但老闆母親也不怎麼給老闆打電話就是了,聽說老闆會按時給媽媽打電話。”

那人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看著同事半天, 糾結道。

“有點兒難以想象。”

顧斜聽名字給人感覺是個有點叛逆的小青年,但實際上顧斜人高馬大, 一米九的大個子, 身材也好,完全稱得上蜂腰猿背這個詞,套著西裝都能隱隱看出衣服底下肌肉虯結的輪廓。

這一個樣看起有點兇的大個子, 竟然會是個按時給媽媽打電話的人。

那邊顧斜快步走進了旁邊的空會議室。

“喂,您已經回國了,怎麼不告訴我?”

電話那邊是個女人。

“家裡小汪要生了啊,我不放心,得回去看看,你最近工作忙嗎?”

“已經沒什麼事情了,我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去,爸呢?怎麼讓您一個人回來了。”

女人似乎有點氣惱。

“他啊,還在國外呢,非拉著我做什麼理療,我又沒什麼病,健健康康的,叫他一個人做好了。”

顧斜耐心道。

“您不想做可以說,爸聽您的話,這樣偷偷跑讓我跟爸都擔心。”

“知道了知道了,不跟你講了,我馬上到家了,好睏啊,回去睡一覺。”

等到掛了電話,顧斜將手機遞給助理。

“晚上的機票可以取消了,明後兩天的行程想辦法推後,順便給我父親打個電話,說我媽自己悄悄回來了,報一下平安。”

顧青池今天早上起的很早,他開啟手機一個記錄行程的小程式,上面記著七八條行程,第一項是按時睡覺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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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一項後面勾上對號,顧青池建立了一年的行程,全是這幾項,他每天認認真真的完成這些最基本的日常,往前翻,可以看到過去的很多天的行程都已經被勾上了對號,行程第二項是為自己做一頓健康的早餐。

顧青池剛剛開始學做飯不久,對廚具用的不太熟練,他笨手笨腳的為自己煎蛋,煮了一點西蘭花,最後再倒上一杯牛奶,勾掉了第二項行程。

一天下來其他幾個選項也陸陸續續勾上了對號,只剩最後一項,出門一次,顧青池想了一下,沒費多少時間就決定去超市,冰箱裡的蔬菜已經沒剩多少了,小狸花的貓糧也沒有了。

小區旁邊就有一個大超市,顧青池先去照著小狸花常吃的貓糧牌子拿了幾袋貓糧跟一堆罐頭,然後才去買菜。

現在正是超市打折的時候,周圍小區又是老年住戶居多,蔬菜區擠著一群人,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

顧青池的衣服就算是私服也都是專業的服裝師搭配的,圖案跟樣式都極突出個性,個子又高,在一群穿著花花綠綠的大爺大媽中間高出一截來,非常顯眼,引人注目,偏偏自己對此毫無察覺,戴了口罩就覺得自己很安全,相當自然的混進買菜大軍,隨著人流移動。

超市外,一輛私家車裡,一個女人靠著座椅,旁邊的小桌上還放著飲料跟一碟精緻的蛋糕,她看起來年紀偏大,眼角有著細微的皺紋,但她如果與那些年輕逼人的小姑娘在一起,眾人的目光一定會投向她。

年齡並未成為她的劣勢,她的一舉一動都有著別樣的風情,格外動人,皮膚很好,妝容得體,能看出來是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的,但不知為何容色有些憔悴,眉目間總有些似有若無的憂愁。

她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對司機吩咐道。

“小王,你去買些可樂,小斜今天回來,肯定又要鬧著吃可樂雞翅,回頭看沒有,又得嘟噥,也不想想,他不在,家裡哪有可樂。”

司機沒有提醒她,她口中的小斜已經在父親的教導下成為了顧家的掌權人,雷厲風行,積威甚重,也很久沒有任性的鬧著要吃可樂雞翅。

“是,顧夫人。”

司機剛剛解開安全帶,還沒來得及下車,她又道。

“再買些——”

她忽然就頓住了,買些什麼?買給誰?她莫名的焦急起來,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顧夫人!”

司機快速扭過身體,甚至來不及下車來到後座,直接站起來從車裡冰箱內拿了一瓶藥。

但是被顧夫人拿手擋開了,她想起來,給她的孩子,她的小斜買些東西。

她緩緩松了手,幾乎是有些輕鬆的喘息著。

“我沒事,我只是忘了要給小斜再買些什麼,我跟你一起去吧,很久沒來過超市了,也許看見就想起來了。”

司機猶猶豫豫的應了一聲,最後把那瓶藥也放到了上衣兜裡。

顧夫人經常在各大奢侈品店裡掃貨,一群人前呼後擁,就服務她一個人,逛超市也逛的有氣勢,司機西服穿的整整齊齊,戴著白手套,推著購物車跟在她身後,先買了可樂,之後就很有心情的逛了起來,整整齊齊排列的貨物任人挑選,讓顧夫人有些愉悅。

“夫人,您的電話。”

顧夫人高興的放下了手中的一瓶果汁。

“一定是小斜的電話,他回去了,沒見到我,肯定要催我回家,這孩子,就是愛撒嬌,我們不逛了,快些回家。”

顧斜在那邊暗暗嘆了一口氣,他從小就早熟,又被父親教導要照顧母親,從來就不愛撒嬌,也不會催顧夫人回家。

他下意識的放柔了聲音,並沒有反駁,而是順著顧夫人的話道。

“是的,媽媽,回家的路上小心些。”

顧夫人有些不耐煩。

“知道了知道了,我買了可樂,回去做你最喜歡的可樂雞翅。”

“小斜越來越嚴肅了,明明小時候摔跤了,還會哭著跑來要我抱,你那時候多可愛啊。”

顧夫人說著說著就有些生氣。

“都怪你爸,非讓你子承父業,從那之後就性格就越來越小老頭了,明明小斜喜歡跟媽媽彈鋼琴,你小時候小提琴也拉的可好了。”

“是我的錯。”

顧斜嘴上答應著,在心裡默默反駁。

他確實喜歡可樂雞翅,但並不會哭著找媽媽撒嬌,顧斜跟父親是如出一轍的脾氣,因為摔跤了,找母親撒嬌什麼的,就算是顧斜小時候也不會做出這樣丟臉的事情來。

顧夫人不是故意打趣顧斜,她是真切的相信著,她的孩子喜歡撒嬌,喜歡零食,在藝術上有著出眾的天賦,顧夫人自己就師從著名的鋼琴大家,還當學生時就極為出色,名聲不小,要不是前些年的事情,她現在應該已經聲名遠揚了。

顧夫人小時候被家裡寵,長大了被顧父寵著,就沒受過什麼委屈,婚後做飯家務有傭人,照顧孩子有育兒師跟顧父操心,生活的無憂無慮。

本該是這樣的,但藝術家似乎都有著纖細的靈魂以及敏感的神經。

即便是全家這樣細緻的愛護,在因為意外失去第二個孩子之後,她脆弱的神經就奔潰了,她整天哭泣,甚至臆想出了一個孩子,一個漂亮聽話,喜歡撒嬌的孩子。

但實際上,那個孩子剛剛出生就死去了,她甚至都沒有見過那個孩子,沒有跟他相處過哪怕一天。

顧斜能理解一位母親失去孩子的悲傷,但顧夫人卻長時間的處於悲痛之中,當所有人都走了出來的時候,顧夫人依舊拒絕接受這樣的現實,直到現在。

顧斜不能對此感同身受,就連自己被通知失去了幼小的弟弟的時候,也並沒有什麼實感,也許是他當時太小的緣故,不能理解生死的意義,他只記得母親的整日慟哭,精神錯亂的喊他去彈鋼琴,緊緊的抱著他,家裡的氣氛凝滯到讓他幾乎無法呼吸,這些才是最讓他印象深刻的。

這麼多年來,顧斜跟顧父小心翼翼的照顧著顧夫人,她慢慢好轉,她不再整日慟哭,因為太過悲痛,她忘記了第二個孩子的夭折,雖然還時常會記錯事情,但比起她之前的狀況,現在已經算是很好了。

大家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誰也不主動去觸碰全家的傷口與禁忌。

但顧夫人將那份無處安放的母愛安放在了顧斜身上,顧斜時常會被提醒著,他曾經有一個弟弟,如果他安全健康的長大了的話,會是個漂亮的、愛撒嬌的孩子。

顧夫人臆想出來的細節有時候過於具體,具體讓顧斜恍惚中覺得,自己真的有那麼一個被捧在手裡珍視著的弟弟。

有時候顧斜會想,如果這個孩子真的存在又離開了,他真切的跟這個孩子相處過,那麼他可能也會跟顧夫人一樣崩潰。

這樣想著,顧斜也逐漸能理解顧夫人的崩潰了,她跟那個孩子朝夕相處了十個月,那樣期盼著的一個小生命卻一下子消失了,再加上生產後的脆弱,她是被這種痛苦折磨到精神失常的。

於是顧斜就對母親更加上心,幾乎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人太脆弱了,就像他從未見過面的小弟弟,在他還沒察覺的時候,還沒有向著陽光展開自己的葉子,就已經枯萎了。

那邊顧夫人抱怨夠了,又重新開心了起來,她隨手把手裡的飲料放進購物車。

“那小斜在家聽話,我們帶可樂回去做你喜歡的可樂雞翅。”

顧斜答應了一聲,緊接著道。

“爸的飛機明天就到了,下次您可別這樣了,爸很擔心您,剛剛還跟我說您不接他電話。”

“我知道了,我帶著小王的,他什麼都會做,我不接他電話是有原因的,接了肯定又要嘮嘮叨叨教育我好久,我不愛聽他講這些——”

顧夫人目光無意識的略過人群,忽然停了下來。

她眼睛鎖定人群中的一點,手慢慢垂下,鬆開了手機。

顧斜只能聽到一陣撞擊聲,他心提了起來,提高聲音道。

“喂,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過了一會兒,手機裡再次出現聲音,是購物車推動的聲音,還有司機,他語氣有些不確定。

“夫人忽然跑去了蔬菜區,好像是看見了熟人?”

“好,小王,辛苦你照顧好夫人,先不要結束通話電話,我現在立刻開車過去。”

顧斜說話的時候車子已經啟動,從車庫裡出發了,這些年他已經處理過很多次類似這種的情況了,尤其是前些年,那時候顧夫人情況最嚴重,時常上一秒還好端端的有說有笑,下一秒就歇斯底里的哭叫起來,顧夫人不相信其他人,只有在顧父的安撫下才稍稍放鬆下來,顧夫人的事情顧父也從不假手於人,但他一個人終究精力有限,所以顧斜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開始幫助父親照顧母親了。

顧夫人走的太急,高跟鞋崴了一下,直接往前傾,她下意識的抓住了面前人的袖口。

而對方也本能的回頭扶住了顧夫人。

電話還接通著,小王緊跟著顧夫人,顧斜可以從那些嘈雜的聲音中極清晰的聽見顧夫人與人的交談。

“我是不是認識你?你是不是認識我?”

對面安靜了一會兒,傳來一個帶點沙啞的聲音,偏冷質的聲音,如同夏日悶熱的午後,突然傾盆而下的冰涼雨滴。

“不認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