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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導演知識盲點

場上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導演熊子安,但是熊子安沒有喊停,而是專注地盯著機器位裡拍攝到的畫面――陶清風寫字的架勢,硬直的筆桿被一隻清瘦的手握住,下筆輕快熟稔,手指間力道分寸非常到位,簡直像個真正練書法的人,而不是花架子。

然而他寫的――

“停!”熊子安終於喊了停。副導演看不出來,覺得有部分像《懷仁》的句子。但是熊子安做過很多功課,他注意到陶清風寫的並不是《懷仁》的開篇,而是一些沒看過的句子。

熊子安和顏悅色地對陶清風講戲,態度已經大大好轉:“陶清,你自己練了書法,精神可嘉。這樣,以後我們再拍這一條,等你把《懷仁》背熟……”

陶清風指著奏疏中間對導演說道:“《懷仁》從這裡開始,前面是大興朝的奏章格式。”

熊子安勉強看著豎排繁體字開頭,依稀看得懂幾個“叩請、上諫、聖裁”字樣,但大部分句子還是看不懂,他冷汗直冒,道:“這寫的是什麼?大興朝奏章格式?你背了?”

陶清風心想,制作方要是看不懂奏章開頭格式,或者以為自己寫得不對,那豈不是對自己早點結束工作有妨礙嗎?於是他耐心地把一行行字念出:“首先寫‘原折’,不是留檔的‘錄副奏摺’,後者是要交給大興的大司空保管的,到不了皇帝手上。然後寫臣的官職,廣積王子時任中書省詹事主薄,但又有溫鄉侯爵位,要把候名寫前面,職務名寫後面。”

“接著是上諫。這裡要寫上疏的原因,雖然我也不知道廣積王子具體寫了什麼,私擬了個‘陛下慈仁恩宥,赦舊臣之罪’或可暫替。”

“然後請示聖裁,懇求原諒,寫得是‘臣之素志,事猶反掌。敢不捐軀,以贖萬死。※’。再接下來才能是《懷仁》流傳下的內容。《懷仁》是文論,被選在《六言》裡,掐頭去尾,隱去上下。要演他正在寫的奏章,當然不能直接寫。”

場地上一根針落的聲音都聽得見,此外,只有機器開著發出的嗡嗡聲。包括導演在內的活人,都以肉眼可見的呆滯表情,愣愣望著陶清風。

震驚是相同的,但各人的側重點不同:熊子安的重點是驚喜,沙洲是有壓力,張風豪是不可思議。

熊子安很民主地接受了陶清風這聽上去專業化的建議――雖然現場暫時沒有歷史顧問,但陶清風既然能把這一套繁體字背得通熟了再用毛筆寫出來,多半不會是杜撰,況且聽上去真的就很像那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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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子安仔細想了一下,心中愈發激動了:這一條內容,很可能實際剪輯出來的時候,就幾秒的畫面。廣積王子提筆寫出的內容,甚至攝像頭都不會拍全,拍個特寫中間幾句“懷仁”的名句――但是陶清依然選擇把功課做細做足到這種地步,規規矩矩地背了一篇大興臣子奏章的標準格式。

不管陶清以前風評如何,起碼此刻,在這部影片的第一場拍攝中,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和水準,都讓熊子安刮目相看,並再也不對剪彩儀式上的發言,有任何負面的陰謀論看法了。

――不過陽謀的正面看法還是保留著:熊子安知道,孟小丹是在看完省媒影片後,改了第二版劇本出來,劇本裡對廣積王子的人設做了大幅度調整,刪掉了和天勝香昌的三角戀,增加了仁政內容――恰和陶清在儀式發言裡的“以文述志,合”相適應。

第二版劇情得到了顧問團的認可,顧問團強硬要求細化,並增加更多貼近歷史的內容,這才有了孟小丹改第三版劇情,大刀闊斧把演義全刪掉的舉動。這一版裡天勝皇帝、歸寧皇后、節義郡主郗鹿,威遠將軍劉敢辜,事蹟都按正史有較大調整,不再是演義裡簡單的紅白臉了。

究竟陶清是巧合的始作俑者呢,還是每一步後面,是星輝娛樂聯合省廳宣發方,甚至把手伸進顧問團裡操作,目的是給陶清轉風評、立新的人設,改掉文盲的負面影響呢?

熊子安和麗莎的懷疑一模一樣,都覺得是有人在背後幫陶清。

不過在娛樂圈,能推得上去,也是好事。不管陶清背後是誰,他既然能發奮努力,成效也還行,熊子安也樂得順水推舟。

熊子安讓陶清風再拍了一條,從各個機器位裡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紕漏,就讓他過了。本來預備拍兩小時的通告,在半小時之內,就完成了任務。

熊子安讓場記助理準備下一條拍攝,下一條是鍾玉皎的,並不是很複雜的重頭戲。熊子安心中一陣輕鬆:今天通告總算能按時完成,正點吃晚飯了。

在賓館剛睡著美容覺,就被助理急促敲門聲打斷醒來的鍾玉皎:???今天的小鮮肉們怎麼肥事????這麼厲害??

不提鍾玉皎二十分鍾之內,洗了戰鬥澡、畫了戰鬥妝,完美地坐上保姆車來到棚內開拍,且說沙洲震驚之餘很有壓力,這壓力又化為他臉上的鬱鬱寡歡之色――他剛才秉持著好學的精神,在陶清風講解大興朝奏章格式時,偷偷用手機搜了一下百度。因為他忽然想到,劉敢辜有一幕要在朝堂上疏,被憤怒的天勝皇帝砸下來,他又跪著撿起來往上呈,還要念出來的戲。不知奏章格式對此有沒有幫助,先熟悉一下也好。

然後他就鬱鬱寡歡了――百度不到。百度上只有“什麼叫奏章”,“奏章和奏摺有什麼區別”之類的常識玩意。那陶清看的是什麼資料呢?沙洲發呆地回憶著考電影大學的文化課:司馬遷《史記》、左丘明《國語》……

沒有,大興朝的內容……

沙洲有四個助理,那一天,他們都接到了助理生涯以來頭一遭的文化課作業:

――查大興朝的奏章格式。

沙洲不願主動去問陶清。年輕人,麵皮薄,拉不下那個臉。

然而他拉不下,有人卻拉得下臉,那就是對陶清的認真程度感到不可思議的男一號張風豪,這也是影壇老油條遠勝於他年輕稚嫩的師弟的地方。

陶清風剛收拾好,準備離開攝影棚,蘇尋還在外面車旁等他。他今天不急著回賓館,本來是想找個荒地燒紙錢――昨天問過蘇尋才知道,很多地方是禁燃的,最好去市裡大型公墓,那裡有專門的焚燒區。

陶清風還沒走到門口,就被張風豪攔住了。這位剛邁入不惑之年的華國實力影壇常青樹,保養得完全看不出年紀,依然散發著活力和朝氣,但是神色間又有成熟男人閱歷的滄桑之感。哪怕他已經結婚生子,都不減人形荷爾蒙的魅力,這也是他依然有那麼多國民粉的緣故,只不過他的粉絲已經基本上轉化為演技粉和事業粉,不再有大量的少女追星男友人設的粉群構成了。

如果粉群之間也存在鄙視鏈,那麼張風豪的粉絲一定在頂端,而陶清的粉絲在底端,其實追星本質不分高低貴賤,但真出了什麼狀況――一群未成年花季少女們的雞血戰鬥力,是打不過隱藏在各行業中成為中堅力量的群體的。這就是張風豪的粉絲們平時在網上極其低調,轉評贊散漫,但是真的惹怒了開掐,或者有實質應援財力需求、收視率支援、票房支援時,總能笑傲整個圈子的緣故。

粉絲還謙虛地表示:並沒有做什麼,豪叔國民度高,都是路人好感多。

這些雖日常佛系卻優越感十足的粉絲們並不會想到,他們敬愛的豪叔,此刻正在對鄙視鏈底端的花瓶小鮮肉陶清,虛心求教,不恥下問。

――所以人家能成為常青樹。

“陶清,你剛才寫書法的字型是什麼?和以前我電影學院裡一個老師很像,很端正,虞體嗎?”

其實張風豪並不能分辨相似陶清風寫的字型和他從前老師的字型是否相似,印象裡也只記得一個比較著名的書法體例,但以說話技巧組織出來,便是個絕好的話題開頭了。

陶清風還以為是真的有人和他的書法字型很像,蠻驚喜:“真的嗎?我其實不是虞體,大虞和小虞都不是,我慣臨揚帖,揚子秦末之人,原帖都是小篆。但大興朝已經改用隸書了。以小篆的束距來寫隸書的圓融,挺四不像的,不敢說自己練了什麼體。有人相似便是有緣了。權公有言:心正則字正。寫書法的人都認同吧。”

張風豪其實並不懂得知識層面,但是他會歸納並抬舉:“那就是自成一體了,想必我那位老師和你的確有緣,他是電影學院退休老教師,很喜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