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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故夢

當天晚上嚴澹做的那個夢。從一棟有特色的樓開始。

夢到一棟藏:樓高三層, 灰瓦紅牆, 廊柱邃密,簷角高昂。

他站在這座藏外,得以透過廊柱和敞開的窗戶, 看到裡面一排排高大書架上,分門別類堆放著小山似的經史子集。

嚴澹從小到大去過很多地方,興趣使然、出差需要或是偶爾經過。祖國有名的古蹟建築基本都參觀過。所以在夢中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大楚遺留下的唯一一座皇宮,英華宮殿風格的建築。

英華宮殿坐落在如今華國的首都, 現在已經變成一處熱鬧的旅遊景點。為了避免對古建築的破壞,佔地面積巨大的英華宮殿並未完全開放。當年嚴澹去參觀時, 只走過三分之一的地方。並沒有能進入這間藏。

但是在夢裡,四周沒有遊客,沒有警備人員,嚴澹便不受阻攔第從藏書閣正面進入。一路上,他的目光依次看過碼得整整齊齊的, 寬面厚本古書,不時翻開一本, 發現裡面都是豎版繁體、活字排版甚至石刻的印製內容。

嚴澹大約走了一炷香,才走到了這棟藏書閣的中間,目測這裡的藏書愈十萬冊。

寂靜、帶著細碎灰塵味道的地方,周圍空無一人。嚴澹卻忽然看到, 陶清風背對著他,倚靠在書架邊。

從背影看,陶清風身穿大楚官服。青色的直式袍裾, 能更清晰地襯出他的瘦削腰身,甚至肩胛骨的凸出都能看到輪廓。

嚴澹不禁心想:他是多麼瘦啊。

嚴澹走到旁邊時,才發現陶清風以半倚靠在書架邊的姿勢,竟然睡著了。

他的頭靠在書架相連中間那段樑柱,從背面看去,身體一側,貼著書架放滿書的那幾欄,兩隻腳還站得筆直。

不轉到正面,誰又看得出來,他居然閉上了眼睛,以站立的姿勢睡著了呢?

嚴澹在夢裡,確鑿無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陶清風已經在這裡看了三天的書了。

吏部在考察了第一次栓選後,禮部郎中兼文華殿學士崔明啟大人,真心瞧得上陶清風的才華,把進出文華殿的腰牌,借給他使用三天,算是讓他有機會熟悉六部辦公區域,接下來辦事也不會找錯地方。

陶清風花了半天時間,把該去的地方去過一遍之後,就待在了文華殿的藏裡,如飢似渴閱讀大興朝編纂後,戰火中遺失了所有刻本,唯有英華宮殿藏裡儲存下來的唯一一套《七閣全書》。

《七閣全書》有一千四百多冊,算是對大興朝之前的所有官刻圖書或者所輯佚書的彙編。種類浩繁。經史子集的細類有六十多種。這是大興朝耗費二十年之久的浩大工程,成書完備後,又找來上千人謄抄,但最後在戰火流傳下來齊全的,僅僅剩下了一整套。被大楚國庫收編,放置在藏內,只有六部正式官員才有資格查閱。平時由國子監負責管理。

尋常人根本就沒有途徑閱讀這套叢書。這也是陶清風寧願不睡覺,也想儘可能抓緊時間來看書的原因。他從少年時,就從老師口中瞭解過《七閣全書》的價值,許多善本、孤本、秘本、禁燬本、還有碑銘、繡像、石刻、手抄、殘本等有代表性價值的刊刻輯錄,是在別處根本無法得見的。

陶清風進來時,懷裡揣著幾個饃。藏裡有井水和恭房。他進來之後就沒有出去過了。到最後竟然站著睡著。

嚴澹在夢裡,沒有去拍陶清風的肩,而是轉到他面前,細細端詳著。那安然閉目的眉眼,長睫毛凝定,似乎輕輕一碰,就會破壞這種靜謐的美感。

看了一會兒,嚴澹還是覺得,他應該叫醒陶清風,這個姿勢站久了,會很不舒服吧。

然而在嚴澹輕輕伸手搭過去——他無法分辨那是出於本意,還是夢中不受控制的舉動——陶清風並沒有醒,嚴澹那只手也並非去“拍擊”的動作,而是“回攬”。

縱然那一刻嚴澹覺得很奇怪,自己伸出手的那只袖子,怎麼是古裝廣袖,看上去像價值不菲的絲質,領口還有銀絲滾邊。

但夢中無暇去關注邏輯上的疑惑,他一切覺得是那樣理所當然——彷彿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輕輕碰著陶清風的肩往回一攬,陶清風意料之中的沒醒,還因長時間勞累飢餓和站姿僵硬,驟然倒在了嚴澹的懷裡。

刻意地,被嚴澹穩穩接住了。

然後嚴澹,聽到了他自己嘴裡發出來的聲音,很輕,卻顯然是股更清亮,更年輕的聲音,帶著一點饜足的笑意——

“抱到了。嘖,好硌。”

一點點促狹的語氣中,有著十足的,陶清風不會醒過來的自信。

嚴澹的一隻手,攬在陶清風的肩上。這尚且是個很純正的扶姿。但是另一只手,卻錮在了陶清風的腰間,那截凹下去的區域。一隻手,竟然能把腰身環住大半,環得很緊,造成了他所謂的“好硌”的手感。

雖然硌手,卻並不想放開。嚴澹在夢裡,還以這個姿勢,攬著他持續了幾分鐘不動。

但是這個姿勢畢竟不太好移動,如果要把人橫抱過來,似乎又太張揚。

當然,夢裡這些事,嚴澹一時間都不能分辨,到底是他在夢裡主動產生了這些意識,還是自己只是個旁觀者,被動的,在夢中之人的視角裡,經歷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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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沒有疑義的,是在抱住陶清風時,內心湧動的喜悅和饜足,是從心底真實流露出的。

嚴澹看著自己從廣袖裡伸出來的手,一雙白玉般的,十指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手心手背都很光滑,並沒有勞作或舞刀弄槍留下的繭印,但是右手指節和腕根,卻有長期書寫而形成的老繭。

但他攬起陶清風的腰時,覺得自己力氣很大——當然也有一個原因,是陶清風太瘦了。

橫亙在陶清風腰間的白色的手,劍一般筆直,彷彿是攔腰截斷,一段風流體態。

陶清風好像終於有點,將醒未醒的意識了。

夢中的嚴澹,將自己的頭輕輕側到陶清風耳邊,盯著那白玉柔軟的耳垂看了看,終究移開了視線,低聲對他道了句,對方在昏迷中,並不能聽清的話:

“下次吧。你總會知道。”

然後嚴澹疾步往藏書閣反方向走遠,爭取在陶清風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前,將自己的衣袍背影,掩蓋在拐角……

然後再從角落,以“不經意間剛好逛到這裡來”的閒庭信步式的,雲淡風輕,什麼都沒發生過過的表情,款款走來。

嚴澹在夢裡,聽見自己,故作驚喜,趨步過去,道一聲:“廣川兄。”

陶清風揉亮了眼睛,看清楚自己身處何方後,那一瞬的茫然隨即被溫柔的微笑覆蓋。

陶清風拱手道:“燕兄。”

嚴澹那一瞬間有些疑惑,這一次陶清風的音調清晰,聽得很清楚,喊的是“燕”而不是“嚴”。

但在夢裡的嚴澹,並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問出違和處。他體內似乎甦醒了另一個自己,和陶清風說話是那樣自然。

“真巧。”嚴澹故意如此說道。“竟能在這裡碰到廣川兄。”

但自己知道,這並非一場偶遇。禮部崔郎中借了陶清風三天腰牌,對方一定會在這裡,看《七閣全書》。

他想要見陶清風,就來了。

然而陶清風顯然以為是偶遇,畢竟出借腰牌的崔郎中讓陶清風低調。

陶清風的表情就稍微有些緊張:“還請燕兄保密。是崔大人借我的腰牌。”

燕澹生也是禮部的備選生員,上司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吧。

殊不知是誰給誰面子,燕澹生向崔郎中問陶清風的事情,對方事無巨細地,把交代陶清風的事宜,對陶清風未來仕途的想法,以及出借腰牌這種秘密之事,都竹筒倒豆子地說了。

畢竟,那是燕公府的嫡子啊。殿試又有那樣亮眼的表現。別看現在還在吏部等栓選,進了禮部過三五年,就能升遷得比他們這些熬二十年資歷的平民出身的臣子更快。

崔郎中心想,在自己有生之年,郎中還要升員外郎,員外郎還要升侍郎,跨到侍郎這一步,應該是沒希望了。在自己致仕前,這個聰明多才、又有背景的燕澹生,很有可能,最後會成為他的上司。

至於陶清風……運氣好,做三十年的官,不出什麼大錯,能比自己稍微強一點點,做到三品侍郎的位置吧。畢竟一甲只有三個。自己當年不過是二甲賜進士出身……

這些考慮,在場兩人皆一無所知,燕澹生笑著對陶清風說:“你擔心什麼,我不也溜進來了?”

陶清風一愣,意識到燕澹生也需要別人的腰牌才能進入文華殿,旋即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燕兄……自然無妨。”

燕公,燕將軍,燕中郎將,燕家那麼些個生力軍,給燕澹生玩的腰牌估計都有一摞。他就算不敢找父親借,隨便找個哥哥或叔伯,都會借給他的。

燕澹生進出這些地方,或許從小就習慣了,跟鑽自家後院似的。

陶清風心想:燕澹生,當然是與自己不同的。他暗暗斂了斂眉。

然而在夢裡,嚴澹卻並沒有放任陶清風臉上一閃而逝的低落之色,他故意嘆了口氣,以近乎抱怨的語氣道:

“走到這裡真遠,有些餓了。廣川兄,賞個臉,一起去吃東西吧。”

其實餓得幾乎走不動路的,正是陶清風。聽對方這樣一說,立刻感到胃裡強烈對食物的渴望。

燕澹生正是知道,才提議去吃東西。

然而陶清風又以為,是碰巧。雖然這種湊巧,十分符合他的心意。

找東西填飽肚子。和燕澹生偶遇,都是令他很高興的事。

陶清風覺得,真是奇妙,他每次見到燕澹生,都有理由開心。殊不知很多開心的理由,其實都不止是巧合。

嚴澹還想繼續走下去,瞧瞧和陶清風去吃了什麼東西,然後,他聽到一陣急促的“叮鈴鈴”聲,就從夢裡,被鬧鐘拉扯醒過來了。

嚴澹醒來後,並沒有一般的,對夢中情景記得不太清楚,愈來愈模糊的常態,而是所有細節都清晰地歷歷在目,在腦海裡也纖毫畢現。

那種感覺真實到令他詫異。其中還能回憶得起細節的,就包括陶清風身上的,大楚的服制。

大楚的男子行過冠禮後,以簪子盤住頭頂的發,穿過頭頂的冠紐。但又不像後來的大彣朝一般,把全部的頭髮都盤起來。大楚朝的男子,是“半散發”式的梁冠。

陶清風披著長髮,頭頂貫一根古樸的木簪,玉紐後還飄著兩條綬帶。

他身上穿的,是大楚的低階文官服制。大楚尚青,官員服飾以青為主色,低階文官衣袍是雪青色,一概以鳥類圖案來指代品級。陶清風身上繡的是黃鸝,這是七品、八品的文官圖案。

嚴澹思考,想必是看了《歸寧皇后》預告片後,對小陶古裝印象深刻。而歷代朝中,最有君子氣質的朝服,是大楚朝的緣故吧。

大概可以建議小陶以後,接一點大楚背景的古裝劇去演,扮相會很美觀。

自己在夢裡,杜撰著,和陶清風成為了古代的人,製造了一場藏的偶遇。還特別有邏輯,把夢裡沒有表現出來的細節,都想得非常清楚——比如,把陶清風夢成了一個家世清貧、卻刻苦上進的學子,殿試欽點了探花,被分進吏部等待栓選,禮部的弘文局尤其看好他,陶清風也特別喜歡那些書……

至於自己,嚴澹則把自己夢成了一個鐘鳴鼎食的國公府家的公子,和陶清風同榜同科,也在吏部等待栓選,自己更想去的是禮部的司儀部,可以接見很多外國使節,還可以教大臣們御前行止規範,多麼有趣……

而在夢裡,自己和陶清風的關係,夢成了時常相見,也彼此欣賞,卻始終離朋友差那麼一點的距離。陶清風似是不敢與自己相從稠密,而自己,也小心翼翼地,顧慮著他的自尊心……

所以自己叫他“廣川兄”,他卻始終沒叫自己的表字,只稱呼自己為“燕兄”。

等等,嚴澹心想,為什麼自己的姓變成了“燕”?

姓燕?大楚?嚴澹覺得,莫名有點熟悉之感,卻一時沒往那方面想去,在腦海裡像線頭一樣一閃而過。

另一點讓他覺得真實到有些慚愧的是,夢裡攬住陶清風的手感。因為他之前的確把陶清風抱起來過兩次,知道他的重量、柔軟度和……腰線的輪廓。

因為這個原因,嚴澹把這個夢,當做了自己被現實影響後的想象。是因為自己昨天在浴室裡把小陶抱回床上去,才會做這樣的夢?

夢裡趁著陶清風睡在書架邊,還攬著腰把人抱得怪緊的,這到底是什麼訴求啊?即便已經從夢裡醒來,想到那景象還是稍微有些臉紅心跳。

隨即他又被自己嚇了一跳,不可思議地想:自己終於,終於會“臉紅心跳”了?對著某個人?真實地產生了,“心跳”這種反應?

他定了定神,暗地對自己說,不要那麼早定論,說不定只是一種應激……一種生理性方面,動物神經都會有的……

雖然嚴澹心知肚明,哪怕是生理反應,對自己來說,也非常……罕見了。

難道自己對小陶……嚴澹定了定神,不會的,應該是想多了。是因為抱著小陶時,身體產生了某種溫暖的記憶,俶爾對某人升起一種短暫的好感,會在夕陽或者薄藹中像是柳絮般,短暫曖昧一星半點的東西。然而那種東西,很快地,又像煙花閃過就熄滅了。雖然是很美妙的經驗,但也非常短暫。人的一輩子裡,會有許多次這種風一般抓不住,又確實存在過的奇妙感受。

嚴澹披衣下床洗漱,進客廳時,陶清風已經起身了。

陶清風今天可以自己從床上坐起。但還是做不了早餐,就坐在客廳裡,看那本《崇安三十六年間大事要錄》,共有一百八十卷,分為三冊。

陶清風是想去看燕澹生更詳細,包括他成了國子監祭酒的記載,卻看到了很讓他困惑驚疑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小攻當然會恢復記憶。雖然嚴澹和燕澹生個性區別還挺明顯,請把這種區別當做年齡因素,骨子裡的東西還是一脈相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