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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冰山一角

出乎意料的, 蘇閒與霍?打完那一架之後, 竟然還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聊起天來。

鍾雲從隔得老遠,卻還是忍不住提心吊膽,生怕方才那一架只是個排練, 指不定啥時候就來一場正式的“演出”。

不過他的憂慮似乎是多餘的,那兩位大爺還真是純聊天, 儘管談話的過程中他們堅持誰也不看誰,但這天愣是硬生生地聊了下來。

其間鍾雲從還因為頻頻走神轉頭觀察情況, 被霍?斥責了。

“你要不要走過來看?”

鍾雲從登時就灰頭土臉地回過頭去, 之後也沒敢繼續杞人憂天了,老老實實地訓練起來。

總之,他倆別再打起來就好。

當然, 真打起來……他也拉不住。

“本來就比別人落後, 還這麼三心二意。”霍?冷哼一聲,意有所指, “有空的話, 好好管教一下。”

蘇閒遙遙瞥了一眼不斷重複裝退子彈步驟的人,唇角微微揚起:“你不是教官嗎?一個人管不過來?這是承認自己能力不足了?”

霍?直視著前方,攏起一個冷冷的笑:“你是想再跟我比試一場嗎?”

好在蘇閒沒讓鍾雲從的擔憂成真,他聳聳肩:“你是不是忘了我還受著傷呢?”

“那點傷算什麼。”霍?嗤之以鼻,“你越來越退步了。”

“年紀大了, 當然比不上十七八歲那時候了。”蘇閒難得地沒有跟對方抬槓,他的視線掠過射擊場年輕的學員們,觸目興嘆, “所以才需要他們,不是嗎?”

霍?一怔,總覺得他話裡有話,不止如此,他這個假,本身也休的很古怪。

治管局向來人手緊缺,每個人都跟陀螺似的一天到晚轉個不停,雖然蘇閒自嘲上了年紀,但霍?自認為還是瞭解他幾分的,腰傷而已,要是往常,這傢伙是不會把這點傷當回事的。再說了,這貨嘴上說著休養,結果還不是不肯乖乖待在醫院,厚著臉皮往訓練營擠,怎麼看怎麼居心叵測。

最反常的是,這放假的命令據說是局長親口下的。

蘇閒的腰受個傷罷了,至於這麼興師動眾的嗎?

霍?再遲鈍都猜到這其中另有隱情。

他從來不喜歡拐彎抹角,於是也就很直接地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了口:“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對方是真沒聽懂還是明知故問:“啊?什麼發生什麼了?”

霍?不耐煩地一挑眉:“你和局長。”

他直接把窗戶紙給撂開了,裝傻失敗的蘇閒嘆了口氣:“跟你沒關係,別問那麼多了。”

由兩起碎屍案引出的二十多年前的那樁陳年舊事,知曉內情的人不在多數,即使是治管局內部也是寥寥無幾,除了一部分高層領導,剩下的就是這次的案件參與者。

而這些人,也被下了封口令。

蘇閒同樣對這位相識多年的同窗兼同僚知之甚深,他本質是個很純粹的人,要是讓霍?知道那些烏七八糟的舊事,怕是比他更不能接受。

有時候,被矇在鼓裡也不是壞事。

故而,霍?對此事的認知也就停留在碎屍案上,至於慈幼院地下的研究所,也只是含糊地宣稱是個犯罪窩點。反正那邊已經炸成了一堆廢墟,什麼都沒剩下。

相應的,朱慈與“生命之樹”計劃本身都被刻意地隱藏了起來,後者的緣由相對簡單——就是治管局想給自己留點顏面,也算是人之常情了;至於前者,則要盤根錯雜得多——朱慈人已經死了,而且她死之前把自己的住處收拾的很乾淨,幾乎什麼關鍵證據都沒給他們留下;另外,她在“孤島”的地位非比尋常,一直以來,她都是被當做是燈塔式的精神偶像被大肆宣揚的,他們需要顧及到市民的反應。況且,治管局還希望她的濟世醫院能夠繼續運轉,創始人的真面目揭露之後,醫院的存續也將成為未知數。

別說上頭的領導了,就算是蘇閒自己一想到這麼一大串破事糾結在一起,處處都要左思右想,瞻前顧後,竟然也稍微能理解一點局長的心情了。

一旦掀了遮羞布,隨之而來的後果沒有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能扛住。

瞞著就瞞著吧。蘇閒自問沒有那個本事,索性破罐破摔地想道。

霍?被反嗆了回來,眉頭皺起,正要追問個子醜寅卯出來,卻意外地發現蘇閒一臉鬱郁,這樣的表情很少出現在他臉上,這讓霍?有些心驚。

他不願宣之於口的,一定是個事關重大的秘密。

意識到這個事實之後,霍?驀地啞了火,他放棄了刨根問底,彷彿是被蘇閒傳染了,薄唇緊抿,眸光微冷。

氣氛驟然冷凝,蘇閒暗暗地嘆了口氣,想挑點和緩一點的話頭,卻發現根本找不出來。

最近的糟心事一樁接著一樁,再說了,這是霍?,又不是……鍾雲從。

蘇閒張開的嘴,很快又無可奈何地閉上了。

“對了,”霍?竟然主動開口,這讓他忍不住側目,對方卻是微微側臉,掩去了自己的神情,“聽說,姜豈言死在爆炸裡了?”

聽到這個名字,蘇閒也緩緩地垂眼:“嗯。”

霍?那邊好一陣子都沒出聲,蘇閒這邊同樣是緘默。

大概,他們一時半會兒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吧。

他,霍?,還有姜豈言,他們三個人當年都是從訓練營走出去的,同一屆的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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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起來,也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了。

蘇閒恍惚了一下,當年的那三個少年,從眼前一閃而過。

十八歲的蘇閒,還沒有從青春期的叛逆中解脫出來,桀驁不馴,懷著一腔莫名其妙的憤怒,覺得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對;十八歲的霍?,是個夙興夜寐廢寢忘食的沉默少年,像只警惕的刺蝟,只要旁人靠近,就會亮出一身刺;而十八歲的姜豈言,是個如沐春風長袖善舞的機靈少年,人緣比起蘇、霍二人,可以說是天差地別,那個時候,他妹妹還沒有生病,他的眼底或許藏著一點無傷大雅的野心,但遠沒有後來那麼偏執。

那個時候的姜豈言,其實是很討人喜歡的。

他長得好,又會說話,成績也不差,幾乎贏得了訓練營裡所有女孩的芳心;不僅如此,同性裡也很受歡迎,甚至,連霍?那身扎手的刺也能被他抹平。

蘇閒嘴上不承認,心裡也是把他看做為數不多的朋友的。

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活該。”良久之後,霍?冷冷地甩出兩個字,算是他對姜豈言的評價,那裡頭有憤怒,唾棄,不解,也包含著一點點惋惜。

不得不說,蘇閒也有過如出一轍的心路歷程。

這大概是,他們對昔日同窗之誼唯一的祭奠和懷念吧。

金烏西沉,落日餘暉將這個湖心島攏在一座龐大的光牢裡,蘇閒迎著柔和的斜陽,終於將思緒從沉甸甸的回憶里拉了出來,他掃了一眼遠處刻苦訓練的鍾雲從,他逆著光,變成了一片融著暮色的剪影,周邊卻被一層淡金色的暖光包裹著,既溫暖,又耀眼。

他想起霍?與鍾雲從之間的那個約定,不禁挑起半側眉尾:“已經是落日時分了,不去驗收一下你學生的訓練成果嗎?”

聞言,霍?站了起來,腳步卻停留在原地,他望了一眼鍾雲從,又低頭看了一眼施施然的蘇閒,低沉地出聲。

“鍾雲從,究竟是什麼人?”

對於霍?的這個問題,蘇閒並不顯驚訝,甚至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鍾雲從被異種咬傷的事沒能瞞過霍?,後者為他保守了秘密,這個人情,他很感念,而且必須是要還的。

當然,回答問題在蘇閒看來,不算是還人情的行列,因此,對於霍?的發問,他表現的也很爽快:“我也不瞞你了——鍾是外邊來的,至於他為什麼會有異能,又為什麼會對‘失樂園’免疫,我也不清楚。”

蘇閒已然實話實說,可對霍?來說,還是個過於籠統的答案,但儘管如此,他的前半句就足夠鎮住霍?了。

“你說,”霍?難以置信地反問,“他是‘孤島’之外的人?”

蘇閒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很有耐心地解釋道:“是這樣。大約是三個月之前來的,之前一直生活在外面的世界。”

霍?深吸一口氣,迅速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壓下了無數個翻湧而起的疑問,揀了最關鍵的那個問出口:“他是怎麼進來的?”

蘇閒沉吟了一下,還是告訴了他:“被人送進來的。”

霍?面色微變,他又補充了一句:“應該是‘孤島’裡的異能者幹的,但具體是誰你別問我,我現在也不知道。”

霍?再一次安靜下來,他花了一點時間去消化這些險些顛覆他認知的資訊,他猜到鍾雲從的來歷可能不尋常,可絕沒想到,他根本不是“孤島”的人。

可鍾真的完全跟“孤島”沒關係嗎?蘇閒也在想同樣的問題,並且生出了一點沒來由的質疑,讓他驚心的是,這懷疑像一滴墜入清水中的墨汁,陰影般迅速在他心底擴散開來。

當初把他弄進來的人,究竟有什麼目的?

這個被他刻意忽略了許久的問題,終於再一次從海底浮起。

而他有預感,這還僅僅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