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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爆發

“那段鐵路被炸成那樣, 需要的炸/藥量肯定不會少吧?”

回程的途中, 治安官們的話題仍是繞不開這兩天的腥風血雨。

“當然了,”蘇閒活動了一下脖頸,關節發出僵硬的響聲, “關於‘暗影’冒著那麼大風險也要從西城運過來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也昭然若揭了。”

項羽倒吸一口冷氣:“大批量的炸/藥……看來是早有計劃。”

蘇閒長長地籲了口氣, 眉宇間有些挫敗之色:“還是我們的疏忽……否則的話,他們沒那麼容易透過隔離牆的。”

冰夷撇撇嘴:“那段太偏了, 我們的人的確沒有每天都過去,算是咱們理虧吧……不過說到底,還是綜管局的錯啊!他們送過去的人昨天上午就被劫了,結果居然一直藏著掖著,如果不是咱們順藤摸瓜查到他們那邊, 估計這會兒還捂著呢。要是早點說的話,也不至於出那麼大簍子。”

“最可惡的是,咱們想幫忙,那群小心眼的狗逼還不讓!”項羽一想到不久前的事還是被噁心的不行, “真以為咱們惦記著他們那點權啊?”

冰夷冷笑:“糾察隊是什麼嘴臉你又不是第一天見識了,我看沒那麼簡單,說不定還藏了什麼貓膩, 否則至於那麼急吼吼地趕人嗎?”

一直默默聽他倆發牢騷的蘇閒聽到這裡的時候, 忽然就插話:“你說的還真有點可能。”

冰夷一臉懵逼:“我說的啥?”

“貓膩。”蘇閒往後一靠,整個人懶洋洋地窩在椅背上,“雖然糾察隊的行事作風一直很膈應人, 但也不至於連點輕重緩急都分不出來……丁成業看起來也不像是這麼蠢的人。除非……真不希望咱們查出點什麼來。”

冰夷咋舌:“……不會吧,我就是隨口一說,真被我說中了?”

項羽調侃她:“我覺著你可以擺個攤算命去了。”

蘇閒笑了笑,旋即卻是搖頭:“話也不能說太死,畢竟現在也沒什麼證據……”

冰夷冷哼:“沒證據不就是因為他們不讓我們調查嘛!”

“其實,有個問題我好奇很久了。”蘇閒掀了掀眼皮,眸光微沉,“‘暗影’最近愈發活躍,也讓我見識到他們的實力,或者說家底……我一直在琢磨,他們的武器和資金到底是哪裡來的?”

項羽同冰夷俱是一驚,下意識地對視一眼,蘇閒薄薄的唇角輕輕提起:“搞出這麼多大動靜,沒有錢可是行不通的……‘暗影’的經費絕對不少,你看他們配備的武器,比咱們治管局可闊得多。”

“那……他們的錢到底哪兒來的?”

他仍是搖頭,還是那句話:“現在還不知道。”

兩位下屬都閉上嘴鎖著眉頭去深思這個問題了,蘇閒忽然覺得車廂內有點太安靜了,這才後知後覺地側過臉瞥了一眼自己的第三位下屬。

鍾雲從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討論,這很不符合他的性格,蘇閒本來納悶著呢,結果看了眼才發現這人正打盹呢。

沉沉地闔著眼,下巴一點一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還怪可愛的。

想想也正常,昨天在醫院走廊裡守了一晚上,估計也沒敢睡,一大早又被臨時叫過來,聽冰夷的抱怨,他們好像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

見他滿臉疲憊昏昏欲睡的模樣,蘇閒不忍又無奈,心想他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呢?一看就是蜜罐裡泡大的孩子,本來應該一輩子都順風順水的。

他閉了閉眼,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目前為止,他根本無力改變鍾雲從的處境。

或者說,他希望改變嗎?

他正沉重難受的不行的時候,左邊肩膀驀地一沉,他偏過頭,發現那小子終於撐不住了。

蘇閒不禁莞爾,不曾想,鍾雲從的反應倒沒他想象的遲鈍,很快就醒了,他惺忪地睜眼,發現蘇閒正在盯著自己看,頓時就有些心虛了,他虛虛地掃了一眼前座的項羽跟冰夷,不好意思地衝他一笑,小小聲地說道:“剛睡糊塗了,不好意思,我會注意的……”

他一句道歉還沒結束,蘇閒就伸手把他的頭按到自己肩窩裡:“想靠就靠,哪來這麼多廢話。”

鍾雲從一愣,隨後一笑,安安心心地閉上眼:“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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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這個安穩覺還是沒能睡多久,很快又被驚醒了——蘇閒看過了通訊器裡新發來的一條訊息之後,立時下令:“項羽,掉頭,原路返回。”

“啊?回去幹啥?”項羽吃驚歸吃驚,並沒有耽誤轉方向盤的動作,“難道是糾察隊的孫子們又答應讓咱們調查了?”

蘇閒的臉色不太好看,不過還是注意到因為猛掉頭而撞到車窗玻璃的鍾雲從,他一面幫忙揉著他的額角,一面嘆氣:“不,又出事了。”

鍾雲從在那一撞之後算是徹底清醒了,他一聽蘇閒的語氣就知道不對勁,小心翼翼地出聲詢問:“怎麼了?”

“丁成業那廢物沒管好下屬,把一個女人活活打死了。”蘇閒自認為大多數時候自己還是比較有涵養的,可知道糾察隊幹出的好事之後,也忍不住爆粗,“之後還有人衝市民開槍了……結果又死人了。”

鍾雲從登時一個頭兩個大:“……這麼說,死了兩個人?”

“恐怕不止。”蘇閒兩邊的太陽穴都在突突跳個不停,他伸手揉了幾下,症狀也未能緩解,“據反饋,場面很亂,情況可以說是徹底失控了……那麼多人擠在一起,很容易出事的。”

他這話一出,車裡算是徹底地沉默下來了,原先還算輕鬆的氣氛也一瞬間變得無比壓抑。

事實證明,蘇閒的推測一點都沒錯。

兩條人命激怒了原來就躁動不安的人群,他們開始襲擊在場的糾察隊員,他們手裡雖然沒有什麼像樣的武器,但基本是拿到什麼就把什麼當武器,這裡本來就是荒郊野嶺,樹枝石頭都不少,加上人多勢眾,也給糾察隊員們造成了十足的壓力。

他們一開始還遵循著丁成業“無論如何不準開槍”的命令,上的是催/淚/彈和警棍,不過人實在太多了,把一部分燻得眼淚鼻涕之流的同時,另一撥人仍是精神百倍地對抗著。

在有限的催/淚/彈用盡之後,有糾察隊員被一波飛來的石塊砸的頭破血流,終於還是有人為了自保,公然違抗命令。

在生命實打實地受到威脅之時,外加手裡還握著槍,這樣做似乎也無可厚非,但不可否認的是,那忍無可忍的一槍的確氣到了火上澆油、雪上加霜的作用,讓原本就不夠理智的人們愈發陷入到狂怒之中。

整個場面如同一個無解的死循環。

丁成業手腳冰涼,險些癱在了地上——在聽到那聲槍鳴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控制住場面了。

“飯桶!你們整個糾察隊都是飯桶!”最先主事的幾名綜管局的官員也被這陣勢衝擊的狼狽不堪,他們行色匆匆,看起來似乎是打算從這裡離開,只是跑路的時候還不忘痛罵丁成業,“你就等著吧!我回去之後就向上頭打報告,我看你這個糾察隊長能當到什麼時候!”

丁成業的面色陰沉至極,但也只是一剎那的事,他很快恢復到平日謙卑的模樣,疾步走過去:“幾位領導,你們就這樣走了?那……這裡怎麼辦?”

“不走的話等著這群暴民把我們吃了嗎?”領導怒氣衝衝地甩下一句話,“你們繼續頂著,我已經跟局裡上報了情況,很快會有人增援……我警告你,不準再弄出人命,否則就拿你的命賠吧!”

說完之後,那幾個嚇得夠嗆的官員屁滾尿流地跑了,丁成業盯著他們揚長而去的汽車,手裡緊緊地攥著槍柄。

片刻之後,他做了一個深呼吸,而後轉過頭去,面對著暴躁的人群,再次朝天放槍,同時扯著嗓子嘶吼:“都他媽給我冷靜一點!糾察隊的不準開槍!不然老子先打爆你的頭!”

儘管他這一番架勢不小,可惜同樣的套路很難再產生足夠的震懾效果,槍聲的餘音很快淹沒在人群龐大的怒罵討伐聲中,他的糾察隊員們也越來越失控,已經不止一個人向市民開槍,死沒死不清楚,總之見了血是肯定的。

而且,情勢還有惡化的趨勢——人數龐大,移動的過程中免不了擁擠推搡,時不時就會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丁成業循著聲源望過去,卻只能看見一片黑壓壓的頭頂。

丁成業兩眼一黑,恨不得也跟著領導們一起閃人,甩掉這個爛攤子。

就在他瀕臨崩潰的時候,遠遠地傳來了引擎聲。

他遙遙望去,竟然是去而復返的治管局。

“真要命,比我想象的還要亂。”蘇閒搖下一半車窗,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團混亂,可人都到了這裡,也不能坐視脫韁的野馬們繼續瘋,這個燙手的山芋不接也得接。

他深吸一口氣,接著回過頭看著他的下屬們:“我們現在人不多,也就四個人,能力有限,注意不能對那些普通人下狠手,但也要注意自保……實在不行,拳腳還是可以上的。”

“打暈可以嗎?”

“把他們扔出去可以嗎?”

冰夷和項羽一個賽一個暴力,鍾雲從聽得直咋舌,蘇閒亦是按捺不住笑意:“少??攏?道鎘忻揮寫?淚/彈?”

“應該有點,但存貨不多就是了。”冰夷聳聳肩,“這車長期開到西城,那玩意兒又不能對付異種。”

“全拿出來,接下來就自求多福吧。”

好像是開著玩笑就上了,可真正面對起暴動的人群,幾名異能者亦有種勢單力薄的即視感,何況還有條條框框束手束腳,著實是施展不開。

蘇閒無奈之下改變策略:“那邊有條山溪,冰夷你過去,然後把水引過來;項羽這些催/淚/彈歸你了,儘可能地投遠一些,擴大作用範圍;鍾雲從你跟著我。”

另外兩人都領命而去,鍾雲從的步伐卻是遲疑不決:“我沒有任務嗎?”

蘇閒睨了他一眼:“怎麼,鍾學員覺得自己現在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嗎?”

鍾雲從不服氣,嘟嚷了一句:“你別小看我好嗎?”

“沒小看你,只是這種場合不適合你發揮,聽話,好好跟著我。”

蘇閒拍了下他的肩,隨即疾步向急得團團轉的丁成業走去,鍾雲從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蘇閒轉頭一看,發現那小子不僅沒跟上來,還混到了人群裡,正在幫一個被煙霧燻的彎腰直咳嗽的半大少年順氣。

“鍾雲從你……”“別的忙幫不上,我負責安頓受傷人員總可以吧?”鍾雲從知道蘇閒要說什麼,嘿嘿一笑,“放心吧,自保能力我還是有的,保證不會受傷。”

蘇閒狠狠瞪了他一眼,可現在十萬火急,跟他也耗不起,只得順了他的意思,他獨自去找丁成業溝通。

這場衝突裡受傷的人著實不少,除了被糾察隊打傷的那部分之外,還有許多在盲亂的踩踏中受的傷。

鍾雲從回到車裡,取了車上備用的醫藥箱來,盡心盡力地幫扶著那些受傷者,不過頗有些費力不討好的意思,人們像是紅了眼的鬥牛一樣,橫衝直撞,看見穿制服的就像是碰見了挖了祖墳盜墓賊似的,也不管他究竟是哪一家的,反正在他們眼裡都是一丘之貉。

遇到這樣的,鍾雲從也不客氣,直接一個手刀打暈了事,然後拖到一邊去。

他這恩威並施的風格倒是讓人看不明白,被他揍過的自是忌憚不已,受過他恩惠的也拿不準數。

“你們老實點就是了,別跟著旁人瞎起鬨。”鍾雲從一邊幫一個中年男子擦臉上血汙,一邊數落先前救助的第一個少年,他正用一種不信任的目光瞅著他,“看什麼看?我知道你這個年紀很容易中二犯傻,但也不能別人一帶就跑,你才幾歲啊,這種事輪得到你來摻和嗎?啊?”

少年鄙夷地斜了他一眼,扭過臉去:“關你屁事!”

鍾雲從騰出一隻手給對方後腦勺一下:“不準說粗話!”

“你!”男孩子揉著後腦勺正欲跳腳,鍾雲從卻對他做了個鬼臉,他一怔,隨後抱著手臂冷哼一聲:“我看你才幼稚!不跟你計較了。”

鍾雲從笑笑,繼續清理傷員的傷口,不曾想,腳邊冷不丁地就摔了個人。

他定睛一看,是個被慘遭圍毆的糾察隊員,眼皮上血糊糊的,也不知道眼睛還能不能保得住。

“我去!”鍾雲從倒吸一口冷氣,立馬把人扶了起來,還招呼旁邊的少年:“過來搭把手。”

沒想到那孩子的反應卻是出人意料的大:“我就知道你跟他們是一夥的!這些人渣死了也是活該,你為什麼要救他們?!”

鍾雲從有點生氣了,他冷冷地盯了對方一眼:“我能救你,為什麼不能救他?你和他在我眼裡,沒有區別。”

“你胡說八道!”少年一副備受屈辱的模樣讓鍾雲從覺得有點好笑,他索性擺擺手:“你不肯幫忙就算了。”

言畢,他自顧自地投入到那名傷的不輕的糾察隊員的救治中。

好不容易包紮好,那名傷員也清醒了一些,他勉強睜開完好的那只眼,輕聲同他道歉。

鍾雲從搖搖頭,又拿著醫藥箱去找別的傷者了。

不過沒多久,身後倏地傳來一聲痛苦的哀嚎,他猛然回身,發現那少年竟然一把拽住了正要離開的糾察隊員,將一枚稜角鋒利的石子再次戳進了他受傷的眼睛裡。

鍾雲從手裡的醫藥箱掉在了地上。

這些人都瘋了嗎?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為了發洩心底的怨憤,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別人?

嘈雜紛亂的聲音和風一起從四面八方灌進他的耳朵裡,其間摻雜著叫罵聲、哭喊聲、慘叫聲種種,震得他耳膜發痛。

而這種疼痛順著神經迴流,逐漸侵蝕他的大腦,令他頭痛欲裂,他迫不及待地想擺脫那些叫他焦躁的聲音。

那就,用自己的聲音壓過他們吧。

“閉嘴。”他在心中默唸,一開始,他的聲音還很小,小到他自己都險些聽不見,可慢慢的,猶如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直至最後,雪山崩塌。

“都給我,閉嘴!”

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吼出聲,只知道回過神的時候,那些狂躁暴/亂的人群,真的都安靜下來了。

那些呆滯刻板的面孔逐漸在他的視野裡模糊,最後只剩下一片空白,一如他的大腦。

鍾雲從的身體晃了兩晃,不受控制地往後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