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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虛實

短暫的怔忡過後, 鍾雲從隱隱猜到了什麼,他毫不猶豫地試圖進入那個看起來遺世獨立的世界, 但卻受到了阻礙。

那些看似和緩的風雪合成了一道雪白的幕帳, 溫和卻堅定地把他攔在了外頭。

他甚至無法窺見裡頭的一景一物。

鍾雲從飄蕩在半空之中, 無聲落下的雪花拂過他的臉頰脖頸,積在他的發頂肩部,沁涼的寒氣逐漸將他包圍。

無處不在的冰冷險些讓鍾雲從忘了此刻的自己只是一抹意識的眼神, 還以為是自己的本尊處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裡。

而這個認知也瞬時鍾雲從渾身一凜——能讓精神體體驗到真實的感知,這裡恐怕並非真實世界。

這麼說, 鍾雲從的呼吸幾近停滯:這裡莫非是用精神力構建出來的空間嗎?

難怪能夠滴水不漏地把自己擋在外頭。

想到這裡, 鍾雲從倒是有了幾分好奇, 此間的主人究竟是誰?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嗎?這個被大雪覆蓋的空間裡, 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他沉思片刻,然後做出了應對——把這抹意識分為了千萬份, 附著在洋洋灑灑落下的鵝毛大雪中,打算不知不覺無聲無息地侵入這個世界。

算是故技重施吧,跟他之前在宗正則的夢境裡扭轉局勢是如出一轍的套路。

他的算盤打的挺好, 只可惜對方比他想象的還要謹慎的多,竟然完全沒有給他機會——融入他意識的雪花在墜入那個神秘空間的前一刻, 驀地被一陣風吹散了。

風並不猛烈, 甚至可以說相當平和, 但卻是毫不客氣地將他的意識驅散,千千萬萬片的雪花,無一例外。

雙方看似風平浪靜, 但頃刻之間,已經進行了一場不動聲色的對決,並且以鍾雲從的完敗而告終。

意識迴歸,聚攏,重新凝為一個精神體,鍾雲從站在雪幕之下,黑髮隨風而舞,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心底卻是懊惱不已。

這段時間他砥礪頗多,異能提升的也不少,要說一點沒飄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為如此,此刻才會倍感挫折。

靜立片刻,鍾雲從長長地嘆了口氣,技不如人,還真是沒什麼好說的。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有本事築起這般規模且無隙可乘的獨立空間,一定是個了不起的精神系異能者。

不過……

鍾雲從咬了咬牙,他還是就不想這麼放棄,可一時之間又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索性也不想了,直接硬碰硬。

他打算強闖。

他的意識再次分散,一反溫和之態,化成一股暴躁的氣流,裹挾著無數碎雪,來勢洶洶地衝擊著厚重的雪幕。

一回,兩回,三回……忘了是第幾回落敗,對方似乎終於失去了耐心,又像是對他的固執感到無奈,終於不再被動抵抗,而是倏然發力——鍾雲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強勁的風暴掀起,攻勢被輕而易舉地化解,旋即跌落半空。

鍾雲從本以為自己徹底激怒了對方,反彈之勢迅猛非常,這次肯定得吃個大虧,誰知在落地之前,風勢驟減,甚至可以用柔和來形容,他毫髮無傷地降落。

他又發了很長時間的呆,直至眼瞼上沾滿了雪粒,他這才喟嘆一聲,徹底歇了繼續對抗的心思。

完全不是對手啊。

接二連三的失敗,饒是鍾雲從再樂觀也免不了備受打擊,他垂頭喪氣地從地上爬起,結果起身的時候,頭頂不留神碰到什麼東西,緊接著,有碎雪簌簌落下,澆了他一頭一臉。

他抬眼一看,發現自己站在一棵樹下,這樹在風雪中矗立太久,枝葉盡被冰晶包裹,已凝華為霧凇,如珠似玉,晶瑩剔透,十分美麗。

他一時半會兒分辨不出是什麼樹,乾脆直接折了一枝,正待細看的時候,又起風了。

寒風捲過他的身畔,停留半晌,最後輕輕撫過他的頰面,帶起了一陣嘆息似的風聲。

鍾雲從險些以為是自己的幻聽。

再然後,他眼前一黑,意識如殘雲般被風吹散,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然離開了那個奇詭又神秘的世界。

頭部的某個區域傳來昏昏沉沉的脹痛,是精神力使用過後的後遺症,隨著次數越來越多,鍾雲從也愈發習慣這種不適。

這一次,他只在地上靜/坐了片刻就緩過來了。

但身體還是不太舒服,骨頭裡都透著寒意,他本來也當做是後遺症之一,可一低頭,視線初見手裡附滿冰晶的樹枝,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拿著樹枝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不,不對……他竟然能將這枝霧凇帶回,說明那個空間並非虛幻的精神世界,而是……真實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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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陽在等鍾雲從的反饋,只是等著等著就犯困了,昏昏欲睡地窩在藤椅上,像只盤成一坨曬太陽的老貓。

對他來說,也算是忙裡偷閒了,這幾天大事小事不斷,尤其在領導受傷的情況下,他真的可以說是忙的團團轉,險些變成陀螺,別說休息了,連喘口氣都覺著累。

鍾雲從老遠就瞅見徐陽歪著頭張著嘴睡的毫無形象的模樣,惡作劇之心頓起,見四下無人,便計上心頭,捏著那枝霧凇,放輕步子,躡手躡腳地溜了過去。

他摸到徐陽面前,猛地把凍的瓷實的樹枝往徐陽臉上一貼,後者眼睛都沒來得及睜,“嗷”的一嗓子就跳起來了:“臥槽什麼鬼?冰女是你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惡作劇得逞的鍾雲從抱著肚子笑的直不起腰,徐陽見他笑成那德性,就知道是他搞的鬼,氣不打一出來,捋起袖子就一通爆錘。

鍾雲從邊躲邊告饒:“開個玩笑而已嘛,別當真啦……好了好了,我的錯,對不起可以嗎?”

徐陽丟了臉面,哪肯善罷甘休,正要窮追猛打的時候,鍾雲從一個閃身,跳上了窗臺,舉起手裡的某樣物事,朝他晃了晃:“不鬧了,說正事兒……你知道這是什麼樹嗎?”

徐陽定睛一看,竟然是枝結滿冰霜的霧凇,在陽春三月的溫暖陽光下,煜煜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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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不知道在這個倉庫前站了多久。

也是,如果你偶然闖進一間足有數百平米的偌大庫房,裡頭全是碼放的整整齊齊的槍支,金屬的冷厲同軍械特有的肅殺感交織在一起,撲面而來,形成了精神及視覺的雙重刺激,任誰都會陷入強烈的震撼之中。

最後是以柔先從蕩魂攝魄的驚訝中清醒過來,她的手肘輕輕撞了一下身側的任傑:“這到底是哪兒啊……怎麼會有這麼多武器?”

聽了她的聲音,任傑才堪堪回神,但目光掃過成千上萬支槍械,仍是恍惚不已:“錯不了……這裡果真是那個軍/火/庫。”

以柔睜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任傑對她的疑惑並不意外,離奇消失的烽火機械廠雖然眾說紛紜,但基本只在流傳“孤島”有性命的各勢力間,疲於奔命的普通市民沒什麼渠道得知,當然,也不是很關心,畢竟失蹤的大批軍火對他們來說沒多大用處,不能吃不能穿也不能治病,跟炮仗沒多大區別。

以柔也只是普通市民一個,不知道這個傳聞也在情理之中,於是任傑言簡意賅地說明了一番,她聽完之後,滿臉的錯愕之色。

“你說它消失了……那咱們現在就在這個地方……說明,它並不只是個傳聞,對吧?”

任傑神色複雜,他沒有說話,而是邁進了倉庫,走到堆積如山的槍械前,伸手拿起了一柄半自動步/槍。

分量很重,看起來此地環境不錯,步/槍儲存的很好,成色很新,就是放了太長時間,表面覆著一層灰塵,隨著他的動作,細塵飛揚亂舞,空氣一下子渾濁起來。

他揮手散去,接著才掂量把玩了一番,最後發現是空膛,四下觀望,也並沒有在附近看到任何裝載彈藥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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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槍放了回去,拍掉了滿手的塵灰,衝愣怔的以柔一點頭:“是,它的確是存在的。”

他轉身走出這間庫房,又循著過道往前:“我們再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儲藏。”

以柔亦步亦趨地跟上,她其實想提醒一下,他們這趟外出的本意是為了尋找那個神秘的老頭,不過看樣子,任傑已經完全被這個巨大的軍/械/庫吸引了,她想了想,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他們轉過一個拐角,一眼就瞥見前方不遠處又有扇同先前統一樣式的大門,任傑登時就興奮起來,加快腳步,不曾想,身後的以柔忽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任傑驀然頓足,回頭一看,發現她跌倒在地。

他很有些愧疚,一看到滿屋子的軍械差點忘了身邊還跟著個女人,他返回,把人拉起來:“沒事吧以柔?”

以柔搖頭,面色卻並不見好,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任傑,你有沒有覺得,剛才地板好像震了一下?”

任傑一怔,回憶了一下,卻發現是徒勞,因為他方才實在太興奮,自動遮蔽了對外界的感知。

他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毫無預兆的,地面再次傳來強烈的震感。

任傑不假思索地把人往身後拉,戒備十足地審視著四周。

這次絕對不是錯覺了,震感非常強烈,而且任傑覺得,不只是腳下,連建築都狠狠地晃了一下。

“怎麼回事啊……地震嗎?”以柔攥著他的衣袂,慌亂之色難掩,她愈發覺得這裡詭譎至極。

任傑面上鎮定,心底卻也是打鼓不停,危機感潮水般湧來,他自己的生死倒是其次,以柔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冷不丁,劇烈的震動再次傳來,而且是連續好幾下。

不知道積了多久的塵灰簌簌地從橫樑上落下,兩個人轉移到相對安全點的角落,如履薄冰地潛伏著。

以柔抹去任傑鼻樑上的汙跡,一直憂心忡忡的她,見了他灰頭土臉的模樣,忽然忍俊不禁:“你也會怕嗎?”

“怕啊。”任傑坦然承認,他嘆了口氣,握住她的素手,“怕你出事。”

以柔一怔,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震感捲土重來。

這一回比先前幾次加起來都要嚴重,任傑卻反而冷靜下來,他緊緊地握著以柔的手,目光一凝,轉瞬之間,那股可怕的震感便無影無蹤了。

以柔猜到了什麼:“你把時間……”

“嗯。”任傑點點頭,雖然暫時消弭了危機,但他的臉色反而沉重起來,“我把所有在震的物體都暫停了時間,結果你也看到了,除了我們之外的時間都凝固了。”

他凝望著凝固在半空中的落雪,感到寒意襲人:“這不是地震,而是……整個空間都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