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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破繭

蘇閒是被痛醒的, 他睜眼的時候,張既白正拿著鑷子一顆顆地從他肩部的傷口裡往外取沙子。

見病人醒來, 醫生瞥了他一眼, 張既白的臉藏在口罩後面, 鏡片上折射的冷光讓他的眼睛看起來很嘲諷:“喲,大英雄醒了?”

蘇閒還沒從清創的痛苦中緩過來,又被張醫生的冷嘲熱諷給刺到了, 他氣極反笑:“張醫生,給打個麻藥都不行嗎?不至於這麼小氣吧……”

一句話沒說完, 又開始咳嗽, 接著肋間便是一陣劇痛, 他低頭一看, 發現自己的前胸腹部纏著一圈圈的白色固定帶,這才記起來自己的胸骨好像折了幾根。

“想少吃點苦頭的話就給我閉嘴。”張既白的態度十分惡劣, “隔三差五就到我這裡來蹭藥,真是煩也煩死了。”

蘇閒當然不會聽不出他辱罵背後的關心,也不是個不識好歹的人, 笑了笑,乖乖地閉上了嘴。

張既白卻不肯罷休, 手裡一刻不停地忙活, 卻並不妨礙他一心兩用繼續罵人:“你一個, 鍾雲從一個,我上輩子是欠了你們什麼嗎?啊?一個兩個的,輪流來報道, 還時不時丟一個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撿來的。怎麼著,都當我這裡是慈善機構了嗎?醫生就不用吃飯了嗎?醫生就活該受累了嗎?”

蘇閒被數落的灰頭土臉的,也確實理虧,只能露出一副乖巧的笑臉,希冀著能讓醫生本人消消氣。

張既白從他綻開的皮肉裡清出最後一顆砂礫之後,蘇閒松了口氣,以為這個堪比刮骨療毒的過程終於要結束了,不曾想,張既白放下鑷子,又拿起了消毒水,手腕一抖,往他傷口裡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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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蘇閒差點以為自己要下地獄了,再看眼前一身白的人,哪裡是什麼白衣天使,分明是惡魔的化身。

“……”好半晌,傷者才從消毒水帶來的巨大衝擊中緩過勁,蒼白著臉問,“醫生,您這消毒水是不要錢還是怎麼的?”

張既白擰好瓶蓋,把藥瓶放好,聞言微微一笑:“還不是為了你好,你這是本來就是嚴重的貫穿傷了,結果裡頭還混了那麼沙子,不徹底消毒一把,想等著化膿感染啊?”

他義正言辭一套一套的,蘇閒縱然知道此人道貌岸然蓄意報復,但也只能啞巴吃黃連,苦笑一聲了事。

止血、擴創、消毒、縫合、包紮,等這些步驟一一完成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蘇閒輸著液,又另外吃了藥,整個人有點昏昏沉沉的。

他還在等趙濤的審訊結果,固執地不肯睡去,張既白見他那副強撐的模樣,氣歸氣,但也拿他沒辦法。

“所以,綁上固定帶就行了嗎?”蘇閒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居然主動找張既白聊天,“我還以為要開刀……”

“再觀察一陣子吧。”張既白原本不想搭理他,可見他上下眼皮打著架還眼巴巴地盯著他的可憐樣,心軟了下,沒好氣地回了句,“如果有併發症的話,還是要把你送到醫院去動手術的。”

蘇閒自動忽略了後一句:“這麼說,沒什麼大問題咯?那我什麼時候……”

“你不會是耳朵也出了毛病吧?”張既白差點被他氣死,“觀察,聽到了沒?聽懂了沒?”

蘇閒唯一能動彈的那隻手艱難地伸出去,想拿水杯,結果夠了半天也沒夠到,張既白連做幾個深呼吸,最後還是捏著鼻子給他端了過去。

蘇閒衝他討好一笑,接著一口氣喝了一大半,才勉強緩解了失血導致的口渴。

“咦,小桃不在嗎?”他繼續沒話找話,張醫生看他完全是關愛智障的眼神:“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這麼晚了人家姑娘不用回家的嗎?”

“哦。”蘇閒略顯尷尬,又為自己找臺階下,“醫生,我懷疑你的藥可能有種讓人智商下降的副作用。”

這鍋甩的,張既白都給他氣樂了:“你沒話說就別說了,省點力氣睡一覺吧。”

見蘇閒還要爭辯,他不耐煩地擺手:“行了,要是你下屬來了,我會叫醒你的。”

蘇閒這才妥協。

結果他一閤眼就睡過去了,張既白摘下口罩,嘆了口氣。

這傢伙,看著也不像短命相啊,咋就這麼喜歡找死呢?

蘇閒沒能睡多久,大概是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張既白的診所迎來了一位客人。

登門造訪的是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很禮貌地對診所主人表達了歉意,後者有些咋舌,心說治管局也有文明人了?不容易。

張既白遵守了自己的承諾,叫醒病人,蘇閒醒的很快,幾乎是立時就睜眼了,朝著戴眼鏡的年輕人笑了一下:“小鄭來了。”

鄭飛看著他糟糕的臉色和眼球裡的紅血絲,很有幾分愧疚:“早知道我天亮了再過來……”

“別廢話,”蘇閒示意他坐下,“趙濤那邊有結果了嗎?跟我說說。”

上司開門見山,鄭飛也就迅速地結束了寒暄,切入正題:“我們花了一點時間,總算讓趙濤開口了。”

一個多月前,還是礦工的趙濤起了賊心,偷藏了一塊翡翠原石,趁夜逃跑,結果剛跑出礦區,就被人攔住了。他還以為是自己人贓俱獲被堵了個正著,嚇得半死,結果來人卻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想擁有比這塊翡翠原石更多的財富嗎?幾倍,幾十倍,甚至幾百倍。”

趙濤當時並不明白這個問題意味著什麼,他當時心驚膽戰,認為自己的把柄落在了對方手裡,為了活命,無論他們提出什麼要求,都一口應了下來。

“想……”他戰戰兢兢地點了頭,隨後他就被帶離了礦區,到了一個神秘的房間裡,注射一種藥劑。

三天之後,他的身體出現了奇異的反應——一開始是頭暈,然後暈眩轉為頭痛,並且痛苦的程度越來越深,而與頭部疼痛形成反比的是身體的力量,頭愈痛,他的四肢百骸就愈發充盈著力量。

在他覺得腦殼要開裂的那一瞬間,那股潛藏在體內的力量徹底爆發,那個房間在他的怒吼中化為了一堆碎石爛磚。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他由一個窩窩囊囊的普通人,變為了所向披靡的異能者。

趙濤自己也沒想過,能在三十五歲這個年紀覺醒異能,他很快就猜到,異變一定與針劑有關。

但他不在乎,因為在最初的不適消退之後,他能夠隨心所欲地使用自己的異能,在進行了第一次搶劫之後,他更是確定,自己相當喜歡,甚至是享受這種感覺。

由奢入儉難,嘗過異能帶來的好處之後,趙濤再也沒辦法做回正常人,於是越陷越深。

直至栽在蘇閒等人手裡。

蘇閒聽到這裡,插了一句:“我記得他還有幾個同夥吧?也是同樣的情況?”

鄭飛點點頭:“是,他們那夥人的經歷都差不多——之前都是平凡無奇的普通人,突然有一天,就被挑中……”

“然後打了那個針?”蘇閒挑起半側眉尾,“打一針就能讓普通人變為異能者……還有這樣的藥?”

“聽起來是叫人難以置信,但事實如此。”鄭飛扶了下鏡架,“而且那種藥,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神奇。”

“什麼意思?”

“在我離開治管局的時候,”鄭飛的神情非常微妙,“您在趙濤身上留下的傷口,已經痊癒了。”

這下不只是蘇閒,連旁聽的張既白都舌橋不下。

“你們有樣本嗎?”張既白立時發問,“我想研究一下。”

鄭飛苦笑著搖頭:“這個沒有。”

“那試驗品的血液也行。”張既白興致勃勃,“說不定他體內還有殘留的成分。”

蘇閒對於醫生突如其來的熱情有些無語,但對方的用詞引起了他的共鳴。

“試驗品。”他玩味地重複著這個詞語,語氣的譏誚之意顯而易見,“說的沒錯,包括趙濤在內,他們那夥人,應該全部都是拿來試藥的。”

鄭飛面色凝重,點了點頭:“不錯,趙濤自己並非一無所知,但他似乎並不在意。”

“他就是個亡命之徒罷了。”厭惡之色從蘇閒的眼底一閃而過,“我不信真有什麼靈丹妙藥,藥效越強,反噬也越厲害。”

張既白頜首:“是,只要是藥,都會有副作用。”他說著轉向年輕的治安官:“那個人身上有反常的症狀嗎?”

“就這幾個小時的觀察來看,暴躁,易怒,經常性地陷入歇斯底里的失控狀態,難以控制情緒,而且力量大的驚人。”鄭飛冷靜地敘述著他的所見所聞,“即使關在治管局特製的牢房裡,重重束縛加身,還是無法徹底制住他,最後我們不得不使用一點特別的手段,才讓他安靜下來。”

他頓了一下,然後繼續:“最重要的是,我們發現他的體表已經出現了發病的症狀,至少到了中期的程度。”

蘇閒的心裡跟明鏡似的:“我想,這些症狀都是這一個月之內出現的。”

鄭飛點頭:“是,嚴格地來說,都是打了那一針之後出現的。”

張既白失笑:“果然,只是以某種特殊的形式……透支自身的能量罷了。異能爆發的越發,怕是死的越快。”

他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說起來,蘇治安官,你還記得盈盈的症狀嗎?”

蘇閒一怔,旋即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趙濤注射的藥跟盈盈當初用的是同一類,或者說,前者是後者的進階版。”張既白提出了大膽的猜測,“原來的基礎般,只能對本來就是異能者的人起效,起的是‘錦上添花’的效果;而升級版,則能激發出普通人身上的潛能,直接揠苗助長為異能者,起的是‘雪中送炭’的效果。”

蘇閒還好,多少有心理鋪墊,鄭飛卻是頭一回得知這些事,聽得目瞪口呆。

“應該就是這樣。”蘇閒長長地籲了口氣,“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這些藥的來源,我也心裡有數了。”

鄭飛介面:“我們問過趙濤,他只知道那種針劑被叫做‘破繭’,至於具體的成分,已經研制者,就是一問三不知了。”

蘇閒沉默片刻,再開口的時候問的是另外一件事:“他交代了其他同夥的下落了嗎?畢竟我們這次的目的主要還是阻止他們的罪行。”

鄭飛告訴他:“他交代了剩下幾個人的藏身之處,局裡另外緊急調派了‘烈火’前輩,和項羽大哥他們會合,我走的時候,他們已經出發了。”

蘇閒略感安慰,同時又有些納悶:“怎麼你沒上?你這次表現的很出色,項羽難道沒有報告上去嗎?”

鄭飛搖頭:“不是,我之所以沒有繼續小組行動,是因為我被分派去執行另一項任務。”

蘇閒順口問道:“又有什麼任務啊?”

張既白剜了他一眼:“不管什麼任務,反正跟你沒關係,問那麼多幹什麼。”

蘇閒衝他做了個鬼臉。

“是一個臨時的救援行動。”鄭飛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一個小時前,冰女前輩突然返回距離,報告了一個緊急訊息——有個同事被大批‘暗影’的人帶走了……目前下落不明,現在宗局正在組織救援。”

蘇閒心頭一跳,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哪個同事?”

“姓鍾的那位。”雖然是同一批進來的,但鄭飛跟鍾雲從其實沒打過幾次照面,彼此都不熟悉,他的語氣有些複雜,既豔羨又失落,大家都是新人,但鍾雲從最近很得宗局的青眼,治管局上下都知道。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留意到蘇閒驟變的臉色。

他冷不丁地被蘇閒下床的動靜驚回神,抬眼一看,自己的上司已經拔掉了手腕的吊針,血液混合著藥水稀薄從血管裡往外淌。

“……蘇組長?”他不明白蘇閒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怔怔地盯著他看,接著那位醫生憤怒地擋住了上司的去路:“我告訴你,你這個狀態誰都救不了,所以趕緊給我躺回去!”

蘇閒恍若未聞,推開他就往外走:“他是在哪裡失蹤的?”

鄭飛怔忡了一下才反應過對方是在問自己,趕緊回:“在西城好像……”

言畢他又覺得自己應該出言勸阻,因為蘇閒那個身體狀況,怕是連路都走不了幾步。

於是他跟了上去:“組長,這次行動成員的名單裡沒有您……”

蘇閒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這……”鄭飛徹底傻眼,回過頭,無可奈何地向醫生遞去求助的眼神。

張既白正在擺弄一個針管,察覺到他的眼神之後冷笑一聲:“看我幹嘛?誰讓你多嘴的?”

鄭飛一臉懵逼: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蘇閒搖搖晃晃地走到了診所門邊上的時候,終於支撐不住了,他抓著門框,勉強沒讓自己摔倒。

“那麼多人都去救了,差你一個嗎?”張既白背著手來到他身後,“你又不是超人,沒有什麼事是非你不可的。”

蘇閒沒作聲,只是倚在門框上喘息。

“算了不說了,”張既白嘆氣,“反正你也聽不進去。”

蘇閒的確沒在聽他說話,他繼續往前走,就要邁出診所的時候,卻驀地感到後頸一疼。

“你……”暈眩潮水般襲來,他回過頭,瞪著張既白那張越來越模糊的臉,然後不情不願地慢慢往後栽。

張既白丟掉了手中的注射器,一把撈住他,同時朝著手足無措的鄭飛高聲喝道:“還不過來幫忙?”

鄭飛如夢初醒,急忙過來幫手,又怯怯地打聽:“你給他打的是……”

“鎮定劑。”張既白臉色難看得很,“剛剛那些動作讓他的骨折加劇了,這下是真的要送到醫院去開刀了!”

向來優雅斯文的醫生沒忍住,爆了這輩子的第一句粗:“媽的,這個無藥可救的混賬,老子不管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從本章開始,一直到520那天,留言都送紅包~算是福利啦,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