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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孤島

這還真是個令人振奮的訊息。

蘇閒很沉得住氣,他率先過問了另外四名失蹤者的情況:“其他人的屍體呢?沒找到?”

雖是疑問句,關鍵字眼卻用的很篤定,因為他實在不相信那幾位仁兄還有命活著。

“找不到了。”果然,鍾雲從也搖頭,“項羽從走私販那裡得到的口供是,那四位的屍體已經被處理掉了。”

蘇閒皺起眉:“怎麼處理的?”

“拿去喂了‘病變者’,骨頭渣子都不剩了。”鍾雲從轉達完項羽的原話之後,又茫然地問道,“蘇閒,‘病變者’是什麼?”

蘇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讓鍾雲從心頭突的一跳,他也沒遲鈍到這個地步,先前閱讀書報的時候,憑藉模稜兩可的文字資料和自己想當然的腦補,天真地以為那些兇殘的“病變者”只是精神病集體發作。

現在想想,一切哪有這麼簡單?這裡的人們個個都對“病變者”諱莫如深,彷彿妖魔鬼怪一般,沾上一點就會完蛋。再聯絡上他們那雙詭異的灰藍色眼珠,他隱隱明白了什麼。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其實他早就見識過了,初來乍到的那會兒,第一個同他打招呼的就是那群哥兒們,只不過他從來沒有把那群喪屍一樣的怪物和“人”這個字聯絡起來過。

“猜到了?”蘇閒慢悠悠地開口,“猜到的話,我就不多費口舌了。”

鍾雲從不知道回什麼好,只好保持沉默,他在思考一些別的問題,比如,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病?有得治嗎?再比如,蘇閒之後也會變成那樣嗎?

不過他沒敢問,也許是不想問,這個問題橫亙在他們之間,猶如一張薄薄的窗戶紙,一旦捅破,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或許瞎了一隻眼不算什麼,可如果變成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呢?

鍾雲從不想幹傷口上撒鹽的事情。

關於這個蘇閒顯然不願多談,於是他們很有默契地一致繞過了這個話題,蘇閒重新起了話頭:“你方才說,他們把屍體拿去喂了‘病變者’?”

鍾雲從聽出來他刻意在“喂”這個字上咬了重音,他敏銳了一回:“這個‘喂’字,用的很可疑啊。”

蘇閒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怎麼可疑了?”

“帶了很濃重的主觀能動性。”鍾雲從老老實實地回答,“簡而言之,就是摻雜了人為的意思。”

蘇閒不置可否,轉而開啟了下一個話題:“第五具屍體的身上有線索嗎?”

此話一出,鍾雲從的神色變得很古怪,他遲疑了一下,才扭扭捏捏地點了下頭:“有是有……”

蘇閒見他面色不對勁,以為是屍體出了什麼岔子,舒展開的眉頭又糾結上了:“怎麼了?屍體有問題?”

鍾雲從朝他乾笑了一下,腦子裡卻回響起項羽的原話:“日他娘的,那什麼中學校長,平時人模狗樣兒的,結果死的時候光著屁股,身上一塊布都沒有!而且你知道嗎?就他那下面那玩意兒,跟我大拇指差不多大,上頭還套了個套兒,靠,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找來這麼迷你的型號。不知道是不是凍太久,還直挺挺地立著呢哈哈哈哈哈!”

這番不堪入耳的下三路,再加上項羽當時那副眉飛色舞的猥瑣樣,讓鍾雲從滿臉黑線。

一轉眼,又對著蘇閒那張求知慾很強的認真臉,他愈發說不出口了。

“是這樣的,”他斟酌了好一會兒,直到蘇閒都有些不耐煩了,才堪堪拿捏好了說辭,“第五名失蹤者的屍體,渾身上下□□,那個……生/殖/器上還有保險套,項羽他們合理地懷疑,死者是在進行……性行為的時候被殺死的,死因是利器貫穿頸動脈……一刀斃命。”

他磕磕絆絆地說完,迫不及待地擦了一把汗,自覺剛剛那半分鐘,可能是他生命裡最煎熬的時刻。

蘇閒對於他這番過濾之後的提取出的精粹沒什麼過激反應,只是點點頭:“倒也是有價值的線索,讓他們把死者的妻子叫來問問,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麼資訊。”

雖然被當成了傳聲筒,鍾雲從倒也沒感到不滿,只是好心提醒道:“你的同事應該已經這麼做了,還有啊,我手機在這裡沒有訊號,你跟我說了也沒用。”

蘇閒又瞅了他一眼,冷不丁問了一句:“你的手機是什麼樣的?”

鍾雲從一怔,很快從衣兜裡拿出了失去訊號許久、電量也降到安全線以下的手機,遞到蘇閒面前。

蘇閒沒有第一時間接過,而是歪著頭端詳了一會兒,片刻之後,才慢慢地伸過手。

鍾雲從的手機在他手裡被翻來覆去檢查了好幾遍,他無意中按到了個按鍵,手機螢幕突兀地亮了起來,蘇閒看了一眼鍾雲從,後者心領神會,他啪啪啪輸入了鎖屏密碼,順便告訴他:“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這裡沒有我可以用的訊號,打不了電話也上不了網,跟個廢物也沒什麼區別。”

蘇閒垂著眼,注意力被螢幕上的背景照片給吸引了,照片上的人頭髮染成綠色,煞是扎眼,他沒忍住,一聲嗤笑冒了出來。

鍾雲從一開始還摸不著頭腦,在瞄到自己那張非主流自拍之後,老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猛地奪回手機:“有什麼好笑的?誰都有中二殺馬特的時期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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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閒攤了攤空空如也的手:“話說回來,你頭上那綠色,倒是跟你挺相配的。”

鍾雲從抱著手機嘀咕道:“……你不懂時尚”。

蘇閒又瞟了一眼他的手機,鍾雲從背過身,做賊一樣換掉了手機桌布之後,主動問道:“你還想再看看嗎?”

這會兒他卻興致全無,往後一仰:“不了,反正也就是個好看的擺設。”

鍾雲從卻是好奇起來:“對了,你們這兒也有通訊工具吧?是什麼樣的?拿出來讓我開開眼界吧。”

蘇閒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嗯……我在醫生那裡看到了固定電話,那也有行動電話吧?”鍾雲從開起了玩笑,“就是我看你們這兒的物件都挺老了,該不會還在用大哥大吧?”

蘇閒還是沒說話。

鍾雲從的笑容凝固了,他乾咳一聲,抓了抓頭髮,難以置信地問道:“不會吧?”

蘇閒勾了勾唇角:“就算是最落後的行動電話,也沒幾個人用得起。如你所見,這座城市的一切,幾乎都停留在了二十多年前。我們的輕重工業幾乎全線癱瘓,原材料,技術,生產線,工人,我們一樣都沒有。”

鍾雲從忽然想起先前看到了那則關於物資的新聞報道,字裡行間洋溢著歡欣鼓舞的氛圍,可物資通常都是用來賑災的,聽蘇閒話裡的意思,難道這座的城市的災難已經延續了二十多年了嗎?

“你們一直依靠援助的物資過活嗎?”

“不是援助,是交換。我們的土地太過貧瘠,種不出足夠的糧食。”蘇閒自嘲地搖頭,“我們連自力更生都做不到,一切都要依靠外界。一旦外界切斷了對這裡的供應,我們全都會死……這裡是名副其實的‘孤島’。”

鍾雲從登時不寒而慄,這種生死懸於他人手中一線的感覺……真是恐怖。

“除了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他們不會給我們多餘的東西。”蘇閒的聲音冷了幾分,“所以你看到的老物件,汽車,電話,電腦……諸如此類,永遠都是舊的。”

他戰戰兢兢的提問:“……為什麼?”

“為什麼?”蘇閒雙眼如同一個天寒地凍的世界,正在醞釀一場冰風暴,“因為你們害怕我們跑出去。”

他把“他們”換成了“你們”,那種仇視與怨恨的情緒蔓延到了鍾雲從的身上,他下意識想為自己辯解,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他覺得自己快要被他眼中的風暴絞的粉身碎骨。

“你跟他說這個也沒什麼意義吧?”一個平靜的聲音加入了這場不甚友好的對話,隔開了他們劍拔弩張的對峙,“他在外邊,也就是只小螞蟻,甚至都不知道‘孤島’的存在。你指望他能改變大局嗎?”

蘇閒收回了自己周身的刺,他也知道自己的火發的沒有道理,有些後悔,但低氣壓一時半會緩不過來,依舊鋒利的讓人無法靠近,鍾雲從嘆了口氣,默默地起身走開。

他在埋頭看書的張既白對面坐下,垂頭喪氣地開口:“終於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討厭我了。”

張醫生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那你以為我就喜歡你嗎?”

“……”鍾雲從一時間尷尬的不行,剎那間開始懷疑人生,自己果然是跟這座城市風水不和吧?明明原本挺討喜的一位大好青年,自打來了這兒,就莫名其妙變成了萬人嫌。

無所事事了一會兒,他瞧見張既白手邊放著一沓白紙,瞬間手癢起來,他討好地問道:“醫生,紙筆能不能借我用下?”

張既白的反應很冷淡,連句話都懶得甩,就隨便點了下頭,鍾雲從也不介意,抽了張白紙,順手拿起鋼筆,開始對著窗外的景色塗塗畫畫。

張既白雖然沒作聲,但鏡片後的視線卻一直追隨著鍾雲從,直到戶外的景象開始在他的筆尖下呈現,他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小子還會畫畫。

“醫生。”在他們注意力都高度集中的時候,一個清脆嬌嫩的聲音響了起來,張既白與鍾雲從都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頭的事兒,不約而同地扭過頭去。

盈盈俏生生地站在那裡,目光停留在鍾雲從的風景速寫圖上,眼睛裡滿是驚喜。

“哇,原來雲哥哥還會畫畫!”

鍾雲從很是受用,看著這姑娘美滋滋地想道:總算有喜歡我的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