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針灸之後。
等到小平安從治療中甦醒過來, 無意識的輕聲在喊的，就是“爺爺”兩個字。
相比於其他人, 作為八年來每天都在接受張老爺子針灸的人，雖然還是個孩子，小平安才是對補天針最熟悉的人。
而正好，蘇夏的五行針和張老爺子的補天針在根本上應該是同源，只不過蘇夏會的更加完整，倒是讓小平安都產生了錯覺。
小孫子的呢喃, 更是讓張老太太心有懷疑。
這年輕的姑娘，難道也會“補天針”？
然而她一個小學畢業跟文盲差不多的老大娘, 因為起手勢熟悉認出來幾分已經是極限了，加上她也看出來了蘇夏落針之後, 小孫子的氣息都穩定了不少、也不好多問。
等到第一次針灸完成，看到又一次睡過去但是臉上帶著幾分紅潤的小平安，張紹遠夫妻倆第一次在張老爺子去世之後對孩子的未來有了信心。
“蘇醫生，真的、真的有效果！小平安他看起來好多了, 真的太謝謝你了！”關紫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
蘇夏對這個結果倒是毫不意外, 轉而看向張老太太，“既然我的治療是有效果的, 想來……我能看看你們口中的太歲長什麼樣子了吧？”
張老太太哼了一聲, 轉身帶頭走在前面，“你跟我來！”
主要是讓蘇夏跟著，後面張紹遠夫妻倆還有常老爺子並老管家跟著過來，老太太也沒阻止。
一行人跟著到了老太太在常老爺子這邊住的客房裡。
可以看的出來, 張老太太在這裡只是稍微住了幾天，已經有鳩佔鵲巢的趨勢了。
客房原本是按照簡約休閒的風格佈置的，現在已經被鄉村風格的被套枕套，還有梳妝檯上擺著的觀音菩薩像和香燭完全破壞了。
幸好老太太還是個利落人，除了這混搭的風格看起來辣眼睛之外，其他都是整整齊齊的。
蘇夏他們就看見張老太太開啟自己帶過來的行李箱——一個老式的像是藤編的箱子，箱子裡沒有衣物之類的東西，只有四個酒壇子。
酒壇子被人封的嚴嚴實實的，還用紅布裹起來包好。
“吶，都在這裡了。”張老太太指了指四個酒壇子。
“當初老頭子試過救了那個傻子之後，沒多久那傻子不是還是去世了嘛？”“
“我家老頭子覺得這東西還需要再研究研究，不敢再亂用，也怕被人給偷了，就把這剩下的太歲分成了四小塊，放進酒壇子裡封好了，然後埋在家裡的院子裡。”
張老太太開啟其中一個酒壇子，“老頭子當年跟村民買來這東西的時候，說是在水裡撈到的。老頭子聽說這東西自己會慢慢長起來，都是一直泡在水裡的。”
一旁的老管家已經見機快的拿出來一個大號的臉盆，可以讓老太太把東西倒出來。
一群人屏住了呼吸，看著老太太把開啟的壇子口對準臉盆，就這麼豪氣的一倒——譁啦啦，透明的水伴隨著一塊白色的長條狀的物體倒進了臉盆裡。
慢慢的靠近，仔細的看著盆中的“太歲”。
顏色看起來倒是挺像是一些個皮膚比較白的人的皮膚的，太歲的外表看起來也不是那種完全光滑的，反而有些皺皺的，像是皮膚的褶皺。
張老太太倒是驚訝了一下，“這玩意兒還真的會自己長？！”
她記得當初是親眼看見老頭子把一整塊太歲切成四個長條的，那個時候用刀切的，切面光滑。這些年來一直埋在地下沒看過，但是老太太清楚的知道這太歲外面又長出了一層新的“肉”。
旁邊的老管家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雙銀筷子，遞給了激動的常老爺子。
常老爺子試探著從臉盆裡把太歲夾起來，qq彈彈的，質感有點類似於海參。
“是這個！當初張老弟讓我看過一次，是這個沒錯！”
常老爺子在仔細確認之後，雖然激動倒也不貪戀，把筷子交給了旁邊的蘇夏，讓蘇夏也能好好看一看。
這還是蘇夏在現實中第一次看到太歲。
不過仔細分辨，倒是和她看的那麼多的醫術裡面的描述是一致的。
蘇夏也是覺得有些巧合的，之前她說的延壽丹缺的三味她從來沒見過的藥材中，就有一味是太歲。
如果沒碰上也就罷了，這回正好擁有太歲的張家的小孫子張平安需要治療，張家又提出可以用太歲肉來做報答，那麼這四分之一塊太歲，蘇夏是志在必得的。
“小平安的情況，少則半年，多則一年，我有把握把他治好。”蘇夏直接道，“只不過……小平安需要每天針灸藥浴喝藥，而我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的。”
“我們可以跟你一起走的！”
張老太太冒出這句話之後才反應過來表現的稍微有點急了，這麼直接的就說要走，讓常老爺子心裡怎麼想啊？！
輕輕乾咳了兩聲，張老太太看向一旁還保持著微笑的常老爺子，“老常，你放心，答應你的我一定會給你，等我們走的時候，這四個罈子你自己選一個就成了。”
常老爺子笑了笑，“那我就先謝謝弟妹了。其實……等到小平安好了之後再給我我也不介意的。”
張老太太不耐煩這樣的推拒，直接擺了擺手，“說給你就給你！到時候要是這個蘇醫生治不好小平安，你要對這件事負責的！”
老太太厲害的很！這是靠著一小塊太歲肉把常老爺子徹底的拉到了他們家這邊。
蘇夏要是治好了小平安也就罷了。要是沒治好，張老太太鐵定是要用這一小塊太歲肉要求常老爺子給蘇夏教訓的。
蘇夏看明白了張老太太的意思，但是也無所謂——只要確定自己能治好小平安，這些手段放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嘛！
和常老爺子說好安排，張老太太又看向蘇夏，“我知道，你們這些做醫生的，看到以前自己沒有見過的藥材都會想要的。”
蘇夏也不反駁，她要求來看看太歲長什麼樣本來就是這個意思。
張老太太看蘇夏不說話也明白什麼意思了，“我們張家沒什麼錢財，這次請那麼多醫生過來，靠的本來就是老常的幫助。只要你救了我孫子，四個罈子裡你也任意選一個！”
張老太太這話其實還有一個意思。那就是他們家只準備用太歲肉付醫藥費，其他的常老爺子答應的條件什麼的……他們是不負責的。
蘇夏爽快的點了點頭，“那行，就這麼定了。我準備……在這裡再留三天，三天之後你們就跟我走！”
***
去的時候只有兩個人。
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堆人。
除了張家一家子，還有一群志願者中對蘇夏的治療有興趣的，都跟著一起來桃溪村了。
常老爺子也是夠意思的。
蘇夏之前說了只要錢，常老爺子不能跟著過來，乾脆就找了一個律師立了文書，寫明了只要蘇夏治好小平安的身體，即可獲得兩百萬人民幣。
其餘的醫生們聽到說已經選定了最後的醫生到夜晚不驚訝。
平時的時候也都有觀察其他病人的情況，哪幾個狀態好哪幾個狀態差他們自己都看得出來。
只不過內心還是有些可惜的，那可是常老爺子一個月時間的教導或者常家任意的藥材啊！這個條件用好了，收穫或許是無價的。只可惜蘇醫生只要了兩百萬。
走之前，一個個的都有過來和蘇夏討教一下身體虛弱患者的調養方法。
在不涉及醫術核心方面，蘇夏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三言兩語之間還幫著大家一起修改了幾張方子，算是結了不少善緣。
眼看著一群人過來打招呼之後就坐車離開了。
老管家看向站在視窗的常老爺子，“先生，忙乎了這麼久，咱們還付出了一大筆錢和人脈關系，就只要四分之一嗎？”
常老爺子依然笑眯眯的，擺了擺手，“能得到四分之一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誰讓我沒這個能耐把人家小孫子治好呢！”
“至於到底值不值……你看看花園裡的那叢薔薇就知道了。”
說到花園裡的薔薇，老管家適時的閉上了嘴巴。
那天張老太太把太歲肉拿出來給他們看，看完之後自然是連太歲肉帶著水都倒回了罈子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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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臉盆還給老管家的時候，一向鼻孔朝天的張老太太難得的提醒了一句，“這臉盆上還有泡太歲的水的殘留，你加點水澆澆花挺不錯的。”
雖然被這話說的有些迷糊，但是在請示常老爺子之後，老管家還真的就加水之後澆了一株薔薇花。
短短三天的功夫，原本只有三個花苞的薔薇花開了十幾朵花。
旁邊原本長勢差不多的另外的薔薇也就開了一兩朵。
當時老管家才真切的感受到，常老爺子他們嘴裡說的“太歲”的能力。
老管家這會兒就覺得，要四分之一……他們是不是可以得到更多？
只可惜，他這個提議並沒有得到常老爺子的認同。
常老爺子慢慢的從視窗走回來，坐到書房的椅子上，“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老魏，我讓他們幫忙留意的東西……有線索沒有？”
老魏搖了搖頭，“至今為止，找到的線索都是假消息，不過我會繼續讓人找下去的。”
常老先生點了點頭，“儘快吧，實在不行就加派人手，一定要找到。”
然後揮了揮手說自己要休息，讓老管家下去了。
老管家彎腰鞠躬退出去之前，似乎看到常老先生定定的看著書桌上的一張照片，嘴巴裡喃喃自語著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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