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然跑到安兒身邊，雖然看不見血跡，但她的整件衣服都是血，順著衣角往下滴。
樂然滿心都是疼惜，撕了自己的衣裳替她勉強包紮。
安兒受傷太重了，見王典已死，一時放鬆下來，縱然是另外一個她，也昏死過去了。
“夫人，王典和洛姑娘是私人恩怨，還請夫人不要妄動。”李將軍說道。
“她是平衡軍的仇人，如今來了，必須把命留下！”八大部將有兩個死在她的手上，若是放了她，平衡王的顏面何在，八大部將的威信何在？
“李將軍要反我父親嗎？”皇甫琦反問道。
“我並不想反平衡王，但洛安贏了，夫人今日便得守諾放過她。”
看樣子李將軍今日是鐵了心要保她了，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而且她也知道安兒在方才也沒有討到什麼好處，也應該受了很重的傷，就算李將軍能保她一時，也保不了她一世。
遂拂袖而去。
她讓人悄悄將軍醫都監管起來，沒了軍醫，而附近都已被南夷人洗劫了，再找到一個懂醫術的人是非常困難的，她決心讓安兒失救而死。
將安兒抱回帳內，因皇甫琦的緣故，果真找不到一個軍醫，幸好李將軍還有些止血的藥。
樂然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了，李將軍出去後，他便解了安兒的衣裳給她上藥止血。
他看到的，都是傷。
新傷舊傷，慘不忍睹。
小心翼翼地給她上好了藥，換上了一件乾淨的衣裳。
他看著躺在床上昏迷的安兒，眼淚不住地往下掉，究竟她經歷了什麼，才能把自己煉就成現在這個模樣？曾經忍受了多大的痛楚才能造就她的若無其事？就算不算今日的新傷，她身上的傷痕也是觸目驚心的，還有那看不見的內傷。
正想著，便看見安兒緩緩睜開眼。
“你哭了？”安兒問道。
樂然也不否認，“看見你疼，我也疼，疼得厲害！”
“你對她真的很好！”她說道。
她？
莫不是又傻了吧？
樂然笑著撫了撫她額頭，說道:“你再睡一會兒，天黑了我們便去枝絳城。”
她點點頭，閉上了眼。
外面似乎有人在爭執。
樂然替她蓋好了被子，便往外邊走了，
剩下的，都交給自己吧。
他絕對不會讓安兒今日的傷白受，今後，沒人能再在自己眼皮底下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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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是程羽。
他收到訊息，從長峽關城中趕了回來。
來到帳門外，李將軍將他攔下了。
“樂公子，安兒她怎麼樣了？”程羽很擔心，王典的實力他是知道的，而且剛才也大概瞭解戰況，知道安兒傷得很重。
“上了藥，睡著了！”其實樂然很不願意告訴他的，如果不是他，安兒也不會冒險夜闖程營了。
“我去看看她！”
樂然看著他，又看了看他身邊的袁景，說道:“如果你不能保護她，就不要再企圖得到她。”
袁景曾經威脅過安兒，樂然是知道的，皇甫琦這麼恨安兒，也是因為程羽。
“這是我和安兒的事，就不勞樂公子操心了。”程羽繞過樂然，進帳了。
“樂公子，凡事量力而為！”李將軍是在警告樂然，這裡是程營，是程羽的地盤，說話不要那麼直白。
樂然直視著他，答道:“將軍怎知我有多少力量？”
程羽走到榻邊，看見正皺著眉頭，太疼了，她沒法睡。
“安兒，你好些了嗎？”
完了！
他來了，就知道會這樣。
她眨了眨眼，真正的安兒回來了。
這一下，安兒差點沒忍住疼暈了過去，心中想她還真能忍疼！
那個她，自然是另外一個“安兒”。
安兒見是他，別過了臉，不願意看他。
“很疼嗎？我給你帶了藥，吃了便不疼了。”程羽心疼她。
“壹白哥呢？”
“他沒事！”
“你為什麼要騙他？”這次，安兒是看著他問的。
“這是、這是一種策略！”說實話，只有這樣做才能把己方的傷亡減到最低，取得更大的好處。
“那你就可以犧牲壹白哥和長峽關城中的百姓？”安兒知道戰場上是沒有什麼情分可以談的，但以她所認識的程羽，是沒有這般狠心的。
“這是戰場！”
“對，這是戰場。我，洛安，亦是你的敵人！”安兒有些失望，即使他可以對任何人狠心，但洛壹白不可以，他們曾一起跟著自己的師父學兵法，還有過命的交情，他
怎麼可以這樣做。
“你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你的夫人，你的部下都想著要我的命。”
“但我不會！”
“羽哥哥，我們就這樣算了吧！”安兒含著淚說出了這句話。
程羽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你忘得了？”
少時情誼，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是輕易能放下的嗎？
“有些事，不是想留便留得住的，我不是那個助你成大業的女子，我們已經長大了，當初的我們，已經不再了。”是的，安兒什麼也沒有留住。她留不住德明郡裡所有的人和事，那是她一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光，甚至在不久的將來，她連自己也沒能留住。
程羽沉思了許久，最終還是將自己的手伸了回來。
他清楚安兒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也清楚自己此刻什麼也給不了她，甚至會讓她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那我們以後還會再見嗎？”
安兒笑了笑，說道:“會的！”安兒覺得自己活不久了，三年在如今看來似乎也是妄想了。
程羽看著她，替她擦掉了眼淚。
安兒還是那個安兒，而自己已不再僅僅是當年的少年了。
洛壹白被軟禁的那個營帳，被程兵裡三層外三層圍了起來。
他知道程羽出賣了他，知道南夷人屠了長峽關，也知道這是程羽和南夷人串通好了的。
程羽來了，他不屑地看著他。
“壹白，安兒來了！”
“皇甫琦有沒有為難她？”洛壹白只是沒有想到安兒這樣衝動，雖然他已經瞧不上程羽了，但肯定他不會傷害她。
自洛壹白知道被出賣後，便再也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了，程羽知道，他很看重安兒。
“她把王典殺了！”
洛壹白有些驚訝，王典都被她殺了，她何時變得這般厲害了？
“你考慮得怎麼樣了？”程羽給了他三個選擇，一個去平衡王那裡，一個去南夷人那裡，第三個就是公開說自己是程羽派到長峽關的，前兩個選擇都凶多吉少，只有第三個才有活路，但那便是讓洛壹白承認背叛了荊國太子和長峽關的軍民。
洛壹白不屑地笑了笑，“你也不必故作好心了，若讓我活著出去，我定讓你後悔。”
談似乎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