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三十六年的正月初一,大齊南方建州安平村竟是出奇的冷,分明是正午時分,那天卻見著暗了下來,眼見著便是一場大雨。
杜秋娘悠悠轉醒,身上穿著織錦緞子的襖子都掩不住她從內心深處發出來的冷。
大年初一的早上,她本該在佛堂禮佛,可她前腳剛出,便有人從她背後悶頭一棍。
後腦勺上腫脹地叫人難過,手卻被反捆在身後。杜秋娘有些恍惚。碧紗廚外卻傳來窸窸窣窣奇怪的聲響。
那個女人的聲音,她十分熟悉。
“元寶,我的心肝兒,你說你疼我,可你十天半個月都不來尋我……呃……。”
聲音戛然而止,最後的那個“呃”字透露出一股濃重的****味道,似乎是特意念給他人聽的,如斯婉轉綿長。
想必是沒料到杜秋娘已經醒了,男人退了一步,卻被身邊的女人抓住,笑道:“怕什麼,她不是被綁著了麼?”
女人彎下身,挑了杜秋娘的下巴道:“秋娘,我的兒,嘖嘖,怎麼落到如此田地?”
“張秋花你這個賤人,我爹屍骨未寒,你卻同女婿勾搭在一塊!若我出去,必定將你的事兒抖摟出去,抓你去浸豬籠!”杜秋娘張開嘴,險些咬住張秋花的手,卻被她逃開。
“抖摟?”張秋花低聲笑道:“你覺得你還有機會麼?”她越發用力摟著身邊的男人,笑容燦爛,“秋娘,為娘只怕你走不出這個房門了。你的相公也不會讓你走出這個門呢。你說是不是,元寶?”
杜秋娘挪了視線去看張元寶,張元寶已是挪開了視線,淡淡道:“你同她廢話做什麼,左右她也活不過今日。”
“張元寶你個白眼兒狼!我看你念的書都吞進狗肚子裡去了!當日你執意娶我,這些年,我費勁心思打理這個家,你才能安安穩穩地考學,如今才成了舉人你便幹下這等醜事!張元寶……你不得好死!”
杜秋娘腦子裡的火蹭一下開了,張秋花笑笑道:“我的兒呀,你別罵了。當日你爹抓著我和元寶兒在床上,還不是息事寧人吞進了肚子裡。你爹可是個好面子的人,你若是要好好活著,你便求我一求,或許我便替元寶做了主,放你一條生路。否則……。”
張秋花捂了嘴偷偷笑:“否則這事兒抖摟出去,我怕你爹和親孃在黃泉都會被氣地再去死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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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將杜秋娘徹底僵住了。她一直都知道爹爹的身體極好,爹爹病死時,她便覺得蹊蹺,可不成想,竟是被這賤人生生氣死的!
剛剛運動完畢的男人女人吃了一驚,杜秋娘的聲音何時就在身邊?
兩人同時抬頭去看,眼前卻是白光一閃。
“啊……。”男人痛苦的尖叫,已經隨之而來女人驚懼出魂的尖叫之聲遠遠飄蕩在安平村上方。
大年初一的中午,突然轟轟隆隆下起磅礴大雨來,
整個安平村都驚動了。
村長打著鑼鼓召喚來安平村所有的村民到了張元寶的屋子前,可誰也沒敢往前一步。
磅礴大雨中,從張元寶的屋子裡,慢慢騰騰走出來個渾身是血的血人,她長髮披肩而散,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可眼睛裡卻蹭亮地出奇,裡頭像是冒著火,讓人看了不由從心底裡驚懼,驚懼過後,卻帶著一點點的疼惜。
安平村曾經最美的村花杜秋娘,如今像是從人間煉獄走出來的修羅。她身上血被大雨一衝,漸漸在地上漾開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怵目驚心。
半晌後,村長大著膽子繞過杜秋娘,走到屋子裡。床上的男女一絲不掛,保持著交合的姿勢,只是倆個人的臉上全是驚惶,時間像是定格在那個驚慌的片刻,二人俱是被利器割了喉嚨,那血,沿著床滴滴答答落到了地上……
安平村多年太平,饒是村長,一時間也接受不住這樣強烈的視覺衝擊,一時間,竟是忍不住嘔吐。待回過神,他已經衝出了屋子,顫顫巍巍地道:“殺……殺人了……。”
爹,我替你報仇了。
安靜的杜秋娘突然咧嘴一笑,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