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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搬家

午餐是海青天點的外賣,這貨長期生活不規律,自己只會煮泡麵,點外賣是家常便飯。幾個人分享了一堆披薩和烤翅,海青天抹抹嘴走了,他說自己可是私家偵探,沒事兒總跟僱主湊在一起怎麼行呢,這不利於開展工作。他們幹這一行最好是兩不見面,銀貨兩清。雖然海青天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多少有那麼一點兒不是滋味。

重巖對他的所謂職業界定嗤之以鼻,用他的話說,既然已經見了面又何必再假裝不認識呢,又不會逼著你給個熟人價。海青天離開鍵盤滑鼠就有點兒不太會說話,辯不過他,乾脆揹著自己的揹包走了。他並不只有重巖一個主顧,還有別的生意要做,忙著呢。

重巖送走海青天,從自己臥室找出兩身沒穿過的衣服給林培。林培比自己矮幾公分,也比自己胖一點兒,自己的衣服他勉強能穿。反正夏天的衣服,t恤中褲之類的,大點兒小點兒也不影響什麼。

趁著林培沖澡的功夫,重巖幫他換了客房的床具,這屋裡從他住進來就一直空著,保姆過來的時候會幫他搞搞衛生,平時重巖都很少進去。因為沒人住,傢俱從買回來就那麼閒置著,衣櫃把手上的防塵薄膜都沒有拆開。林培要搬過來的話也方便,都不用重巖再收拾,只要擦擦灰就能直接用了。重巖在屋裡來迴轉了兩圈,覺得這間空房子簡直就是為林培量身打造的。

林培洗了澡出來,看見這間空屋子,果然也很滿意。他有一肚子話想跟重巖說,不過已經住進了重巖家裡,這些都不著急了。他從一大早就起來就到處亂跑,又跑到樓頂上耗心耗力,這會兒吃飽喝足,身體和神經都放鬆下來,頓時覺得睏倦不堪。

“睡一覺去。”重巖推著他進了客房,“以後你就住這屋,我的臥室和書房都在樓上,你要是沒事兒可以上去找書看。”他那裡有成套的和,最近又增加了,也不知道符不符合林培的喜好。

林培也確實累了,進了客房幾乎是頭一挨枕就睡了過去。這是一間陌生的房間,沒有一絲一毫熟悉的氣息,他卻睡得無比香甜。重巖幾次推門悄悄來看,他都睡得毫無覺察。重巖見他沒有發燒,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樣子,只是一味的沉睡,猜到他是累得狠了,也就不去鬧他,由著他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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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保姆過來做了一桌菜,還燉了一鍋壓驚定神的豬心湯。重巖喝了一半,剩下的都收了起來,等著林培醒來再吃。

重巖把林培的房門虛掩著,自己熄了客廳的燈上樓去了。他的手機還扔在床頭,上面有一條簡訊,是李延麟發來的:明晚六時,程李園別墅。

重巖看到一個程字,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溫浩跟他提過的李延麟的告別聚會。出門之前他是打算去一趟臨海,然後去雲南看看,要是時間沒趕上就正好不用去程瑜的別墅參加這場莫名其妙的聚會了。沒想到雲南沒去成,趕著回來辦理徳溫的股票轉讓手續,反而讓他正好給趕上了。

重巖沒有猶豫太久就做出了決定。他從商不就是為了讓自己今後的日子活的有底氣麼,他的出身是不由他挑選的,他能做的只是讓自己變得強大,強大到日後再有人提起自己的時候,只會說“那是‘三十六郡’的老總重巖”而不是“李家的那個私生子重巖”。

重巖回了一條簡訊給李延麟:能帶個朋友一起去嗎?

李延麟很快回了過來:嗯。

重巖又問:請柬呢?

李延麟回過來一串省略號。

重巖,“……”

這難道是猜謎遊戲嗎?!省略號是個什麼意思?

幾秒鐘之後,李延麟回道:不用那種東西,客人不多,都是熟人,管家都認識。

重巖:好,明天見。

李延麟:明天見。

重巖拿著手機看了看那個一團和氣的“明天見”,總覺得跟他發短信的人不是李延麟,或者是被什麼東西附體了的李延麟。主要是這廝上輩子留給他的印象太深刻,那時的李延麟何曾跟他這般心平氣和的說過話?更別說打電話發短信了。

他要出國去讀書,宮郅也要一起去,這些事已經明顯偏離了前一世的軌道。這或許是受了自己的影響,或許是冥冥中那股不可測的力量,讓他們在面對同樣的選擇時做出了與前一世不一樣的決定。就像他曾經看過的一部老電影,女主角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選擇了推開不同的門,人生的軌跡由此天差地別。

重巖覺得自己或許想多了,不過這種改變,無疑給了他一種很欣喜的期望。或許自己這一生也能夠朝著自己期望的方向去改變,不會有那麼多的陰謀算計,你死我活,更多一點安逸,多一點上輩子從來不曾體味過的……幸福。

或許這一切都能夠實現。

重新心想,希望這一切都能夠實現。

林培一直睡到了轉天的中午才醒,吃了點兒東西,開著重巖的車回家收拾東西。重巖不肯自己開車,非說自己實際年齡不夠,就算戶口本上的年齡夠了,他也不能騙人。因為他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林培起初覺得他是在說笑話,但重巖的表情偏偏又認真的很,林培也就懶得跟他掰扯真假,挑一些些研究所的小八卦跟他聊天。車子開進小區,遠遠看見自己住的那棟樓下面停著一輛搬家公司的車,幾個人忙忙碌碌地在搬東西。林培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重巖也看出來了,“不會是趙盛安也今天搬家吧?”

林培抿著嘴角,眼睛裡都要竄出火苗來了。重巖挺擔心地看看他,他倒不是害怕林培會跟人打起來,他怕的是這樣的知識分子不會發脾氣,回頭氣得狠了,把自己給憋出毛病來。

車子停在樓下,正好幾個大漢搬著一套沙發下來,林培掃了一眼那個橙色條紋的布藝沙發,三步兩步跑了上去。重巖鎖了車,也跟著跑了上去。

這個小區有些年頭了,牆面黯沉,樓梯也不是很寬敞,搬家的人來來往往,上下樓梯的人就費點兒勁。還好他們租的房子就在三樓,重巖一上樓梯就看見一個穿著牛仔短褲的時髦女郎氣鼓鼓地從樓梯左邊那扇灰色防盜門裡走出來。為了搬家方便,門都是敞開的,這女人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在門上踢了一腳,似乎氣得不輕。

重巖皺眉,這女人難道就是趙盛安揹著林培找的那個未婚妻?

房間裡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溫聲說道:“你看看你需要什麼,我給你留下。”

重巖冷笑,沙發都抬下去了,還假惺惺地問人家需要什麼,這臉皮可真夠厚的。要不是林培正好回來,這裡搞不好會被搬空吧?

林培淡淡說道:“傢俱你愛搬就搬,我的資料別動就行。”

趙盛安的面子有點兒掛不住了,“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重巖沒忍住,站在門口冷笑了一聲,“有臉偷人家的研究成果,沒臉承認?還是你以為只要你不承認別人就不會知道?”

屋裡的聲音頓時一靜。

站在門口的女人上前一步就要攔住他,眼睛瞪著,兩道細細的眉毛豎了起來,“你誰啊?胡說八道也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重巖一把推開她,“別以為你是個娘兒們我就不敢揍你。還好意思說犯法?罵人犯法,偷人家的男人,偷人家的研究成果犯不犯法?!”

女人穿著高跟鞋,腳下本來就不穩,被他這麼一推向後歪歪斜斜地退了兩步,一下子撞到牆上,尖著嗓子叫了起來,“啊!趙盛安!”

房子不大,站在門口整個客廳一目瞭然,林培和一個穿著條紋t恤的青年冷眼相對,青年腳下放著一個中號收納箱,透過半透明的箱壁可以看見裡面裝的都是資料。重巖沒理會那青年,指著那只收納箱問林培,“你的?”

林培點點頭。

重巖走過去拎起收納箱放到林培腳邊,“還有什麼?”

趙盛安不樂意了,三步兩步走過來就要跟重巖理論,“哎,哎,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就……哎呦!”話沒說完就被重巖一腳踹在了肚子上,整個人都翻了出去,一頭撞在門上,把房門給撞得闔上了,掛在門背後的一個收納袋掉了下來,正好砸在他的腦袋上,裡面零零碎碎的幾把鑰匙掉在地上,稀里嘩啦一陣響。

“你他媽怎麼打人啊……”

重巖走過去按住他,一個大耳光扇了過去,“老子打的是人嗎?”

從海青天查出他揹著林培在外面找女人佈置婚房的時候開始,重巖就想揍他了。更別說看見林培站在樓頂上心如死灰的樣子。原本以為機會不會來的這麼快,沒想到這貨自己送上門來了。也是他運氣實在不好,要是能耐著性子再多等幾天,說不定就遇不到重巖這土匪了。

重巖把趙盛安按在地上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一開始趙盛安還叫喚,後來就只剩下哼哼了。他的未婚妻被關在門外,急的直拍門。

林培站在一旁木然地看著,他一開始只是覺得大家好合好散,就算趙盛安偷了“盛安素”,但兩個人相識一場,他也不打算追究了。但他怎麼也沒想到趙盛安能無恥到這個地步,居然會帶著那個女人跑到這裡來搬東西,不但想搬走自己的資料,甚至連一套沙發都不捨得給自己留下。

重巖打累了,晃了晃手腕,轉頭問林培,“來幾拳解解恨不?”

林培看著重巖一本正經的表情,心裡那一團鬱結的沉悶忽然就鬆動了起來,這樣的一個朋友,抵得過十個百個趙盛安,老天終究待他不薄。

林培搖搖頭,“算了,讓他滾吧。”

重巖站起來,在死狗似的趙盛安身上踹了兩腳,“媽的,便宜你。”其實打這樣連還手之力都沒有的慫貨真心不過癮,但不打吧,心裡又憋著一口氣,更不痛快。

兩個搬家公司的小夥兒撞開門,看見屋裡被打的動彈不得的趙盛安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趙盛安的未婚妻撲過去扶住趙盛安,哭叫起來,“啊,盛安,盛安,你怎麼了?”又指著林培罵道:“我就知道你這個賤人……”

林培看著她,臉色鐵青。再大度的男人被一個女人指著鼻子罵賤人心裡都不會好過。

重巖拍開她的手,“也不知道誰是賤人。老子還真不信你不知道你男人是個什麼玩意兒,不服是吧?不服報警,咱們把你家趙盛安偷竊別人研究成果的事兒先好好跟警察掰扯掰扯。”

趙盛安拽住女人的腳踝,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了句,“別……別報警。”

女人飛快地掃了一眼趙盛安,只是喘著粗氣,卻不敢再說什麼。

重巖看她這反應就知道她是知情的,冷笑著說:“趙盛安你現在可是名利雙收,一株‘盛安素’可不少錢呢,只挨了一頓打,簡直太便宜你了。林培不想跟你們計較,趕緊滾吧。”

女人扶著趙盛安一瘸一拐地往外走,重巖在他身後不冷不熱地說了句,“趙盛安你可聽好了,以後沒事兒躲著點兒林培。要是還在他眼前晃悠,我這裡可有不少證據呢,你那‘盛安素’以後是不是還能叫‘盛安素’可就不好說了。”

趙盛安抖了一下,拉著女人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

重巖罵道:“什麼玩意兒。”回頭看林培,見他臉上帶著笑,視線掃過亂糟糟的客廳時,眼神卻十分淒涼。

重巖走過去攬住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別難過了,你不是說最美的花都是從腐土里長出來的麼?”

林培苦笑了一下,“重巖,你很有安慰人的天分你知道嗎?”

重巖老實地搖頭,“他們都說我有使壞的天分。”

林培看著他,眼神溫潤,“那是他們不知道你的好。”

重巖挺遺憾地嘆了口氣,“我有時候也這麼覺得。”

林培想笑,笑容淺淺浮起又飛快地沉了下去。林培沉默了片刻,輕聲說:“我去收拾我的東西,你打電話讓搬家公司過來,今天就搬完算了。”

這樣一個地方,已經沒有任何回憶的價值了。

重巖在他身後輕聲說:“林培,別灰心,你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我知道,”林培很認真地點點頭,“從昨天下午一點鐘開始。”

重巖看著他,輕輕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