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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暱稱

重巖出院之後就一直懨懨的,無論做什麼事都有點兒打不起精神來,滿心都是剛剛活過來的時候所感受到的那種疲倦的、茫然的感覺,有時候靠在秦東嶽的懷裡,幾個小時也不說一句話。

秦東嶽已經在重巖的默許之下,打著照顧他的旗號很自覺地搬進了“山水灣”的公寓,雖然還只是住在樓下,但是對秦東嶽來說,這已經是出乎意料的進展了。

重巖其實也有點兒不明白自己對秦東嶽到底抱著什麼樣的一種感情,只覺得有他陪著會覺得舒服安心。有時候他覺得秦東嶽很像他小時候的那只玩具熊,楊樹剛去世的時候,他一夜一夜睡不著覺,只能抱著他的小熊坐在黑暗裡,靜靜等著天亮。房間裡總是黑黑的,只有視窗泛著一抹朦朧的星光,寂靜中偶爾會聽到隔壁房間裡傳來的張月桂壓抑的抽噎聲,帶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悲苦。

重巖就那麼坐在黑暗裡,彷彿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了他和他的小熊。他像是醒著,又像是睡著了,靈魂都飄蕩在身體之外。

還是現在好一些,重巖心想,秦東嶽是活的,可以伸手抱著他,跟他說話,出去了會自己回來,不用擔心他某天回家,會發現他像玩具熊一樣再也找不到了。

重巖在他胸前蹭了蹭,側過頭認真地打量秦東嶽英俊的側臉。重巖心裡有種奇妙的感覺,這個男人看上去像樹、像岩石,堅硬、稜角分明。但是被他擁在懷裡的時候,被他親吻的時候,又會覺得彷彿陷在一床最柔軟的被子裡,周圍全是被太陽曬過的好聞的味道,舒服的眼睛都想要眯起來。

重巖伸手在他下巴上輕輕戳了戳,“秦東嶽。”

秦東嶽抓住他的手指放在嘴邊吻了吻,視線從書本上移開,笑微微地看著他。

重巖也微笑了起來,“以後我管你叫小熊吧。”

“外號?”

重巖想了想,“暱稱。”

“暱稱就暱稱吧。”秦東嶽湊過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等下想吃什麼?”

“外賣吧,”重巖拽住了他的袖子,“別做飯了,等下就要直播大賽結果了。”

秦東嶽掃了一眼他攥著自己袖子的那隻手,笑著坐了回來,“行,那就外賣吧。”他發現自從重巖從醫院回來,就變得有點兒粘人。哪怕他去廚房倒一杯水,只是從他眼前消失幾分鐘,重巖也會不怎麼高興地跟著過來。

秦東嶽懷疑他是被嚇到了,這種情況有可能還會持續一段時間,不過應該不會持續很久。秦東嶽覺得自己一定得珍惜這段難得的時間享受重巖的依賴,等他從這場遭遇裡恢復過來,很有可能又會變回以前那個板著一張臉,拽拽的小子。

秦東嶽點了外賣,又摟著重巖窩回沙發裡等著看生活頻道直播的蘭花大賽。螢幕上,主持人正在一一介紹二三輪比賽中被大家看好的品種,其中一株名叫“素荷”的蓮瓣蘭,一株名叫“大漠飛仙”的寒蘭被反覆提及,惹得重巖也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跟林培混的久了,蘭花的知識多少也知道了一些,蓮瓣蘭他自然也是聽說過的。幾年前的亞太蘭花大賽上一株蓮瓣蘭曾榮獲兩項金獎,被估價一千五百萬。蘭花界有個說法叫“千梅易得,一荷難求”,有些荷瓣花極不穩定,甚至有“一日荷”“一週荷”之說,所以性狀穩定的蓮瓣蘭尤其難得。這一次參賽的“素荷”花型漂亮,性狀穩定,一亮相就引起了眾多蓮瓣蘭愛好者的追捧。另一株“大漠飛仙”則是寒蘭的變種,花型奇特漂亮,與“素荷”相比雖然少了幾分雍容,然而勝在新奇。

重小巖開始有些坐不住了,估計此刻坐在現場等待結果的林培心裡更是焦急吧。

鏡頭終於切換到了他們家的墨蘭,重巖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與剛送去的時候相比,“月落烏啼霜滿天”的花朵已經完全綻開,墨色的花瓣伸展開來,精緻的花型,每一彎轉折的弧度都顯得完美無缺,靜靜掩映在一叢纖長的枝葉之間,宛如一位臨水而立的絕代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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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上出現了林培的臉,他臉上帶著笑。雖然只是一晃而過的鏡頭,重巖卻清楚地看到了他眼睛裡凝著的晶瑩水汽。

“月落烏啼霜滿天”最終因其極為罕見的珍貴品種而奪得兩項金獎:春蘭類的冠軍以及四類蘭花冠軍之上的全場總冠軍。

林培上臺領獎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平靜,落落大方地說了一堆為蘭花事業做貢獻之類的冠冕堂皇的官面話。雖然聽上去有些俗氣,但也頗為得宜。

重巖把臉埋在秦東嶽的懷裡暗暗對自己說:很多事已經改變了,我的重生還是有價值的。

“三十六郡”的慶祝酒會就定在大賽結束的當天晚上,地點是海天大廈的貴賓廳。請柬早在一週之前就發了出去,之前收到這份請柬的賓客會覺得“三十六郡”未免有些太過輕狂,但是在“月落烏啼霜滿天”亮相之後,所有的人都覺得這樣的安排再正常不過。因為墨蘭會得獎幾乎是一件沒有懸念的事。

酒會的主角自然是林培和“三十六郡”的幾個股東。四個年輕人都是風華正茂,一表人才,無論站在哪裡都十分吸引眼球。看見他們,到場的老前輩們不免要欣慰又心酸地感慨一句長江後浪推前浪。

李承運也帶著李延麒和李彥清一起來參加酒會,一進場就看見林培和重巖被幾個老人家圍在一起打聽墨蘭的情況。重巖的臉色看上去還有些蒼白,但是精神卻不錯,一雙眼睛微帶笑意,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李承運站在人群之外看著他,良久之後,輕輕嘆了口氣。

重巖的視線越過半個宴會廳,在李承運的背影上凝注片刻,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他現在也有些分不清那天在醫院裡對李承運生出的殺念到底是不是他真實的想法了。他似乎是恨著李承運的,但又彷彿沒有怨恨到想要他去死的程度。

想不明白的事情,重巖決定暫時不去想。現在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賓客到齊,秦東嶽代表股東講話,林培代表“三十六郡”的技術人員講話,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之中酒會正式開始。

林培滿頭是汗的從包圍圈裡擠了出來,這大半天的時間光顧著說話了,連一口水都沒喝上,嗓子眼都要冒煙了。林培從侍應生那裡拿了一杯飲料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杯子還沒放下,又被兩個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攔住了。林培在比賽當中見過這兩個人,知道他們是南方某個蘭花研究所的技術負責人員。

林培在植物研究所工作了多年,對研究所的那一套工作方式是十分熟悉的。聽了幾句開場白就清楚這兩位是來探他的底細,想著要挖人的。他如今是“三十六郡”的股東,自然不會再對別人的招攬動心,何況他還不止是股東,更是重巖的兄弟呢。

林培的視線繞過會場,看到林權正站在大廳角落裡跟幾個保安交代工作,秦東嶽被幾個花卉經銷商圍在主席臺旁邊,再遠一些的地方,李承運手裡端著一杯紅酒,在窗邊跟一個中年男人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他的兩個兒子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年長的正在說話,年少的那一個心不在焉地聽著,臉上都帶著幾分不耐煩的神奇。

林培有些納悶地想:重巖呢?

李承運與面前的中年男人輕輕碰了碰杯,笑得別有深意,“既然如此,我就等待你的好消息了。”

中年男人笑著說:“我雖然一直有這個想法,但若沒有李先生的協助,只怕短時間內也只是想法。這家化工廠規模雖然不大,但以我的實力要想整個吞掉,還是不那麼容易的。”

“我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李承運含蓄地解釋:“有的人太不懂規矩,連我的兒子也敢動,不給點兒教訓他不知道皇城底下的水有多深。”

中年男人瞭然,“令公子也敢動,真是不知死活。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顧忌了,李先生只管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李承運笑的越發溫煦,“我讓高雲跟你聯絡。”

中年男人自然知道高雲是李承運身邊的第一助理,李承運能派出這個人足見他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謝謝李先生。”

“客氣了,”李承運笑著說:“應該是我謝你才對。”

中年男人笑著說:“既如此,我們就都別客氣了,來,乾杯,預祝我們馬到成功。”

“乾杯。”

李承運想辦成這件事就是為了給重巖出氣,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視線不由自主地開始在人群中尋找重巖的身影。掃了一圈之後,李承運不由得有些納悶起來,今天的酒會他們幾個小年輕可是主角,這臭小子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秦東嶽多喝了兩杯酒,額頭突突直跳,好不容易擺脫了幾個纏著他打聽墨蘭的花卉商,一轉頭卻發現剛才還跟在他身邊的重巖不見了。

重巖年紀雖然小,但天生有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耐,跟這些商賈們周旋起來比兩三個秦東嶽還要管用,平時這種事情都是交給他去做,今天這是跑到哪裡去了?秦東嶽知道他這幾天情緒都不好,難道是看著大廳裡人多,出去躲清閒去了?

秦東嶽拿出手機給重巖打了個電話,沒想到對方竟然已經關機。秦東嶽心裡咯噔一下,忽然覺得不對。這樣的場合,重巖不會一聲不吭就離開,而且出門之前他檢視過重巖的手機,電池滿格,沒有意外情況他是不會關機的。

秦東嶽立刻通知林權,讓他召集保安去找重巖。李承運聽到這個訊息也有些慌神,連忙叫來海天大廈的負責人去調貴賓廳附近的監控錄影。

幾分鐘之後,秦東嶽帶著保安在樓下員工休息區的洗手間裡找到了重巖來時穿著的那身黑色晚禮服。晚禮服的釦子被扯掉了兩顆,襯衫被撕壞,鞋子和手機被卷在長褲裡塞進了廢紙簍。

秦東嶽手腳冰涼地看著襯衫上醒目的一片血漬,繼而心頭狂怒。

距離酒會開場還不到半小時,何況這裡還是李氏的地盤,秦東嶽簡直想象不出誰會手眼通天到這個地步,從他的眼皮底下把人帶走?!

秦東嶽拿出手機,指尖微顫地撥出了深存於記憶之中,他曾以為永遠都不會用到的那個手機號碼,“把你最精銳的人手給我,現在,馬上!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