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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氣象

天空的一側,暗色厚重的雲團醞釀著風暴。

另一側,淡藍色的天空飄著幾縷單薄的雲。

天空中的兩個人造太陽默默執行,執行著東昇西落的固定程式。

藍鯨星系的科考艦曾在這片星域擱淺,耗光了臨近恆星的能量脫困後,作為補償,為已發展出原始生命的行星打造了這些人造太陽。

“太陽”作為衛星圍繞著行星旋轉,為地表供給穩定的光與熱。如果伽利略先生生活在這種星球上,在藍星曾引發天文學變革的“日心說”或許永遠不會出現。“地心說”將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然而藍鯨星系的主星系統畢竟離這裡太遠了,躍遷600萬光年所費的時間與燃料都是昂貴的(要知道我們藍星的太陽系距離最近的恆星系統只要2.5萬光年)。這些人造太陽自它們建成之日起就沒有後續維護了。

科考隊為人造太陽留下了足夠5萬年運轉的備用能源,便把這顆在坐落在偏遠邊境線上的鄉下星球忘在了腦後。

宇宙那麼大,他們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了。何況這顆星球已經在星際生物保護組織備案,5萬年後自然會有人為這些太陽統一更換新的能源核心。

科考隊沒有想到的事,在第一個1萬年即將結束前,會有肇事者在這顆鄉下星球附近掐架,還近距離引爆了一艘中型戰艦。

爆炸的超量輻射直接擊穿了主太陽的掃描系統,保護著原始星球免於流星撞擊的第一層防護失效了,大量爆炸殘餘物墜入行星的大氣層,絕大部分在與大氣層的摩擦中燃燒殆盡。燃燒產生的大量熱能讓星球表面溫度快速升高,備用太陽的天氣系統立即做出反應,開始人工降雨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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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麼小白一家流落外星的這段時間,經受了一輪又一輪的暴雨洗禮。

如果不是白禹很細心地給巢做好了多層防水,他們的小家就要被瀑布般的大雨沖垮了。

雖然巢安然無恙,但最近外出活動的獵物明顯變少了,捕獵變得麻煩了起來。

白禹在巢裡喂雛鳥吃果子。

桀餓著肚子蜷著一隻腳在細細的樹枝上罰站。

白禹挑選的這根樹枝實在是太細了,桀需要時不時撲扇翅膀來保證平衡,減輕重量,防止樹枝折斷。

這種罰站方式還是當年桀在軍校做教官時整出來的手段,當年他可是威名響徹學院的風雲教官,後來離開院校進了部隊,他開創的諸多訓練手法還在被繼續沿用,甚至成了青訓的固定專案。

0-0沒想到被伴侶用到了自己身上。

白禹讓他站滿兩個小時,桀便老老實實一絲不苟地站著――那是不可能的。

平衡訓練他是可以拿滿分的,完全可以一邊開開小差一邊完成任務,絕不會犯分心踩斷樹枝或掉下樹的錯誤。白禹也知道這一點,這個懲罰並不嚴重,說明白禹部分認可了他對寶寶私下的訓練,但是作為陰奉陽違、私自行動的警告,受點教訓也是應該的。

除了罰站,尾巴上的羽毛被拔了一把用來給寶寶鋪床和墊房頂了。

桀倒不是很在意那些很快能長出的羽毛,就是生拔有點痛,為了讓親愛的消氣,也就默默忍了。

以及需要盡展雄性美的求偶舞暫時跳不成了t-t。

桀一發散地想著,一邊用餘光掃著從樹下經過的動物。

白禹喂完了雛鳥,轉頭發現本該在罰站的桀不見了。

他微微皺眉,卻見桀又飛了上來,嘴裡叼著一隻兔豚,獻寶似的放在他面前。

兔豚是種藍星也能見到的中型獵物,又名巴塔哥尼亞豚鼠,蹲下像兔子,站起來像騾子。兔豚是跑步健將,生活中需要大量草料和陽光,一般生活在草原上。

桀離開沒有多久,卻叼回來一隻在草原上生活的生物。說明什麼?森林中原本活動的獵物大量減少,草原生物闖入了森林,難道本土的物種預感到了危機,正在遷徙?

白禹想到的內容,桀自然也想到了。甚至被他們始終保護在巢中的白樂遊也感到了一絲不尋常。

白樂遊和桀一起的這幾天,桀會時不時給他科普點身邊的小常識。

比如頭頂的兩個太陽不是他原先以為的雙星系統,而是繞著他們旋轉的兩顆人造衛星。

比如這兩個太陽不止負責提供光和熱,還是重力裝置、天氣開關和防撞保護傘,有一定的武力自衛能力。

比如星球表面除了原始生物,應該還有藍鯨科考隊留下的臨時基地。偶爾看到在星球上轉悠取樣的小機器人,應該就是來自那個基地。

桀雖然話很少,但懂得很多。有些知識從他嘴裡輕描淡寫說出來,讓小白鳥重新整理了一遍又一遍世界觀,獲益匪淺。

接受大量新知識的新奇之餘,最白樂遊感到不安的,就是天空的異常。

溼度和溫度差異巨大的冷暖氣團相遇,形成鋒面,鋒面附近天氣可出現劇烈變化。現在看到的半天陰雲半天晴的天象,也是冷暖氣團鬥爭的結果。

造成這種氣象的原因可有多種,推測天氣變化需要建立在瞭解星球地理的基礎上。冷暖氣團有時候爭持不下,會形成這樣的靜止對峙狀態,但準靜止鋒始終會被打破,隨之便會產生巨大的天氣變化。

白樂遊不確定前世藍星的常識能否解釋得通這個失去了恆星、僅靠人造衛星模擬的潮汐力運轉的星球。

然而連綿不斷的降雨,天空中涇渭分明的陰陽雲,兩位身為優秀獵手的父親帶回來的獵物逐日下降,動物遷徙,讓他隱隱有個推測――

天空的兩個人造太陽,或許出了什麼嚴重的問題。

――

白禹和桀分吃了那只兔豚,甚至破天荒的喂了白樂遊一點點肉。

鳥類為了減輕飛行時頭部骨骼的重量,普遍退化了取食相關骨骼,例如牙齒。白樂遊第一次吃肉就需要適應“生吞”。好在他的鳥喙雖然應付水果有些困難,彎鉤狀的喙和小小的齒突卻能幫助他把肉類扯得細碎。

他用爪子按住白禹給他的一塊肉,一下一下地撕扯著。需要重頭學起的取食方式佔了他大腦大量的cpu,原本的心思很快被轉移到了撕肉上,專心致志的樣子頗為可愛。

桀三口兩口吃完了自己的部分,和白禹討論了下當前的異常。隨後白禹留守巢穴,桀化形飛了出去。

這次他需要對周邊的環境做一個全面的考察,以鷹形態的時速,巡視這片巨大的原始森林需要至少一個半天。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內,白禹開始有條不紊地打包他們的家――整個巢穴花費了他許多巧心思,可惜帶不走,只能拆出有用的東西再說了。

闖進森林的生物越來越多,開始出現了大批量過境的現象。白禹抓緊時間抓了了好幾只儲備糧。

兩位父親都忙碌起來了,白樂遊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新鮮的果子是非常容易壓碎和腐爛的,十分不便攜。就目前的天氣條件和手頭材料,曬成果幹或醃製果脯都是不現實的。

白樂遊吭哧吭哧滾了一堆果子出來,用鳥喙掏空樹幹做出了一個凹陷的坑坑窪窪的木盆。他對鳥喙的運用還不太熟練,最終造型部分是白禹抽空幫他完成的。

白禹原先以為寶寶無聊想要玩具了,還尋來了一些比較軟的木料供他玩耍。

等白禹收拾完東西回來,發現雛鳥已經把果子全都啄開擠成了果汁和果肉纖維,裝了好幾個木盆。

小白隼認真地忙忙碌碌著,把木板蓋在木盆上,用樹藤捆十字結。最後用樹藤編個網兜把裝滿果汁的木製容器裝起來,果子的儲藏和攜帶問題就解決了。

奈何此時沒有手,不然做這種活計會快上很多。他編了一個鬆鬆垮垮的網,只能大致保證裡面的大件東西搬家時不會漏出來。

白禹作為一個從小生長在優渥環境裡的土豪鳥,也是第一次看到原生態網兜怎麼編。

油然生出一種“我兒如此聰明”的自豪感。

遂使用人形擼起袖子幫寶寶把剩下的步驟都做完了。

樹藤編成的網兜也給了白禹新的啟發,他把整個巢穴小心地從樹上拆了下來,用木釘重新固定了一下邊角。編了個更大的網兜,將自己和愛人築的第一個小家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拎起來試試,可以用!

這下攜帶雛鳥也解決了。

他把還在外面溜達的寶寶捧起來放了進去。

裝著食物的六個網兜並排放在旁邊,按白樂遊的比劃打了一種營繩結,牢牢固定在一起。

剩下就是等桀回來,看看情況做下一步打算了。

忙碌的半天,把自己折騰累了的雛鳥已經在打包完畢的可移動鳥巢裡睡著了。

白禹也終於等來了伴侶的一聲熟悉的鷹唳。

巡視森林的桀叼回來一隻白頭雛鷹。

準確來說一團嚴重進水後停擺的機械,勉強維持著鷹的外形,或許已經死去了――

白禹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