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裡傳來雛鳥微弱的叫聲, 伴隨著地面開裂的異動。
“怎麼回事？誰看的車？”桀硬抗著魚尾暴力抽打的力道, 忙著將被激怒的生物引離車隊方向, 此時分身乏術。
那怪物不但甩尾力道大得古怪, 還能掀風。本來他們就處在逆9-10級陣風的不利境地, 隊員不得不採取低姿態, 以臥姿和蹲據姿勢埋在雪中固定身體。
白禹立刻從戰鬥中抽身去後排檢視車隊狀況。
他這一走，團隊頂風作戰的壓力瞬間劇增。但情勢緊急，誰也不好責怪他。
團隊中馬有人補上了他的空缺, 加大了異能輸出。
這種情況根本不能飛。
白禹幾乎是被風推著往前狂奔了一陣，越過數輛打橫的車，在大裂隙邊猛然剎住腳步。
這道裂隙原本是沒有的。現在寬得能吞下並排兩輛雪橇車, 雪層下洩形成了一個陡坡，再往下是近乎垂直的冰崖。白禹暗暗心驚, 不敢再耽誤。
裂隙上方的風在他的全力控制下凝實，狂舞的雪花也被風的軌跡短暫帶偏，形成了一座雪橋奇觀。白禹毫不猶豫地跑了上去。
“顧安息！”他來到冰隙另一側，目眥欲裂地看到斷裂的車架。原本負責看護雛鳥的醫療隊也不知所蹤。“紅鳳！藍渠！”他挨個叫著屬下的名字。尖銳的鷹唳刺破風雪。
回應是從冰隙下面傳來的。
紅教官和藍教官徒手爬了上來, 後面跟著一隻斷腕章魚。
“人呢？”白禹一把握住屬下的手把他們拽了起來。
“醫、療隊帶著大部分雛鳥往後面走了, 怕冰隙繼續擴大會造成二次傷害。”紅教官抹了把臉, 上下牙齒都在打架, 整個人凍得不輕。
藍教官接替他說明了情況, “冰隙裂開得太突然。小白一車雛鳥和附近的幾輛車正在好在裂口上。軍人反應快，跳車及時，都沒事。小白他們掉下去了。”
白禹愣愣看著他, 彷彿沒有反應過來“掉下去”是怎麼回事。
“老子拉了，沒拉住。”章魚老大懊惱地趴在冰崖上，“剛剛下去找了一圈，底下除了冰啥都沒有。好像被鬼吃了一樣。”他失去了兩條腕足，正是虛弱的時候，斷口糊滿了冰。
白禹腦中嗡的一聲。推開屬下就要往下跳。
“隊長！”
“白隊！”
章魚老大連忙捲住他一條胳膊。“跟你說了下面毛都沒有！統共30米深，我們走了一遍了。”
“滾！”白禹用力把自己往外一扯，吼他，“那是新冰隙，底下因為冰川膨脹暫時合起來了！縱深肯定不止30米！”
章魚老大險些被扯斷第三條腕足，憋了一肚子的火也爆發了。“老子不知道冰川會膨脹？你想聽啥！？要老子直白告訴你冰川合攏，掉下去的都被裂隙擠扁了？”
白禹一言不發甩開他，扒著冰崖快速滑了下去。
藍教官攔了一下快被凍傻的同僚，“你去休息，喝點熱的。我去和隊長再找一遍。”
藍教官來到底下，只看到自家隊長變成了鳥形，悶頭快速地用爪翅在刨雪。
那雪先前被他們刨過一遍，松松地堆到一遍，露出了底下鋸齒狀的冰面，中間夾著一條章魚幹扁的腕足。
確實，已經合攏了。
——
長時間自由落體，耳邊只聽到雪牙和樂天恐懼的尖叫，連一向淡定的烏喆都忍不住叫了起來。
白樂遊之前在桀的背上享受過不少類似跳樓機的待遇了，反而比較鎮定，數著呼吸判斷下落的時間。
章魚甲把小鳥護在自己中心的位置，剩餘腕足一卷，勉強團成一團，像個橡皮球似的左彈一下右彈一下，在冰崖間摔來蹦去。
章魚甲覺得自己要摔死了。
以前跟著老大擠在貨艙裡偷渡，躍遷時沒有保護裝置被甩到東甩到西，在集裝箱間撞成一團，都沒有這麼疼過。
他把章魚老大斷掉的腕足勉強用來墊一墊撞擊面，直到一條腕足被砸得坑坑窪窪，脫手飛了出去。
白樂遊想起曾經做過的物理題。
如果一個理想星球，準球形，質心與地心重合，半徑為r。從地面挖到地心挖一條隧道，把這個星球兩頭挖穿，一個初速度為0的物體從隧道的一頭開始下落。不考慮空氣阻力等理想狀況下，問用多長時間可以來到另一頭？
他還沒來得及給出正確答案，他們的墜落結束了。
章魚甲重重摔在下方的車廂上，把車廂頂摔出了一個窟窿，滾進了裡面。
這一下把他直接摔昏迷，摔散了架，腕足一鬆，五隻小鳥咕嚕嚕滾了出來。
水在沿著敞開的車門迅速漫進來。白樂遊第一個跳起來，想去堵門。奈何門早就被章魚老大暴力拆了。
他趟著水去開車廂裡的補給箱，從裡面叼出一把鐳射小刀。用爪子推開開關，去割旁邊的車廂壁。
鳥形非常不方便進行這種操作，車廂自重又大，水快要把他們淹沒了。
正焦急時，忽然嘴裡的小刀一輕，沿車廂壁側面飛速割了一圈，較輕的板材向外倒下，浮在了水上。
白樂遊松一口氣，回頭看到烏喆和樂天一鳥拖一個，把無法動彈的白慄和凍僵的雪牙扯上了浮板。
到處是窟窿的笨重雪橇車帶著章魚甲沉了下去。
五隻雛鳥溼漉漉地轉移到了浮板上。白樂遊這才發現他們可能是掉進一條地下暗河，頭頂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封閉的岩石，水流正帶著他們往甬道的一頭漂去。兩側不再是冰，而是古老的岩層，巖壁塗抹著某種發光材料，在昏暗的地下散發著藍色的幽光。
剛剛隨車廂一同沉沒的金屬工具箱和鐳射小刀忽然破水而出，被無形的手輕輕擱在了浮板中間。
這就是烏喆的能力了。
烏喆埋頭從箱子裡掏出工具，給他們的浮板加了四個邊角，於是他們的浮板變成了一條方盒形的小船。
水的問題反而要比地面和冰層中暖上不少。白樂遊估計有10度左右，看了看白慄傳感器的讀數，還真差不多。
除了白慄無法動彈以外，四隻小鳥不約而同地一通亂甩，把水從羽毛下甩了出去。
雪牙抖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烏喆已經給他們的方盒船修了個凸起的小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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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牙愣了愣，忽然轉向樂天：“剛才是你把我拉上來的？”
樂天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白樂遊扭頭想了想，也一同反應過來：“樂天，你會游水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午休餘糧。
看到不少小夥伴想鑽蠢作者的存稿箱，蠢作者翻了翻空空的、不剩一粒穀子的破口袋，淚流滿面。